第十二章(1 / 2)
<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剑刻鲸舟》 第十二章(第1/7页)
:红(上)
又一次,从黑夜中坐起,脑海里剑光纵横。
卓红揉了揉眼,任凭霍霍剑风在脑中飞旋萦徊,他没有急于去点燃灯烛,独坐在黑漆漆的客房里。
不点灯时,屋子是无限大的。他听着那些剑风从他身体中流泻出来,拂过屋内的桌、椅、窗、柜,如同秋风吹过广袤的山峦江河。他像小时候一样,静静沉浸在遐想中,随风飘荡万里,才重新觉出薄褥之下,床板硬邦邦的硌着他的臀骨。
每一根骨头,都是一柄剑。他从前数过,一个人身体中,约莫有二百多柄剑,他一跃下床,牵动周身筋骨内息,宛如刺出无数剑,顺势抬手,无形的剑锋从他指尖探出,屋里“嗤”的一响。
烛台亮起,一点喜悦从他心头生出。他从前试过不少次,都没能以指风点燃烛火,没想到今夜偶然一试,竟然成了。
每次见到火焰亮起,他都不免怦然心动,只觉犹如梦幻。他总是对人们习以为常的事感到惊奇,为此招惹过不少嘲笑,渐渐的他便不再对人讲起。
他看着暗室内的烛台,心想:“无中生有,黑暗中生出火光,剑法也该是如此。”
从小到大,他没有刻意苦练过剑法,大多时候,他只是不经意间想想,随手比划几下。他觉得剑法并不难,因为不需要计算。难的是人情人心。
他听见走廊里隐约有脚步声,便也出了门,恰撞见冷竹从他的房门前经过,倒像他掐算好了似的,他顿觉窘迫,道:“冷姑娘,怎么是你。”
冷竹瞧见他,也是一讶:“你本以为是谁?”
卓红道:“我、我本也盼着是你。”
冷竹脸颊微红,左右张望一眼:“卓公子,请借一步说话。”两人来到小院中,冷竹轻叹道:“刘师叔重伤一直未醒,也不知能否挺过这一关,我刚才本想去接替袁副堂主照看师叔,却听见嵇掌门也在那房中,似乎……似乎和袁副堂主起了争执。”
卓红道:“是么。”
冷竹见他呆呆瞧着自己,似没听进心里去,便又问道:“万一他俩闹得僵了,动起手来,不知你会帮谁?”
卓红道:“我还欠着袁姑娘一次,但还欠‘师哥’三次……”
“白日里我便好奇,”冷竹忍不住截口道,“你本非我派弟子,为何跟嵇掌门来了这客栈后,便突然说他是你师哥?”
卓红道:“我在永州一个戏班子里长大,打小便认得他,我们戏班里的几个小孩儿,都叫他‘师哥’。后来不知怎的,我把他忘了……”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困惑。
冷竹道:“既然你欠嵇掌门更多,那想必是会帮他了。”
“那也不是。”卓红道,“我若先帮他去打袁姑娘,万一打死了,我就没法再还袁姑娘这一次。我会先帮袁姑娘,下次再帮师哥。”
冷竹一怔:“……原来你是这般算法。那你不担心你师哥的安危么?”
卓红道:“我和袁姑娘加起来,也打不过他。”
冷竹闻言似是松了口气,卓红瞧在眼里,问道:“冷姑娘,你很喜欢我师哥么?”
冷竹当即点头:“他是我派掌门,本事那样大,又那般慷慨大方,谁不钦佩喜欢?”
白日里她到客栈到得晚,不知沈越、魏濯之事,卓红得了嵇云齐吩咐,也不便告知,犹豫一会儿,只道:“我、我若有银两,也会送给那些灾民。”
冷竹抿嘴轻笑:“是是是,我知道,你嫌银两坠着你,都给了我。”随即又道,“白天我听说你答应了嵇掌门,愿意从此加入我派,我很为你高兴。以后你可要叫我师姐啦。”
卓红道:“我本来欠他四次,答应他后,便还剩三次。”
“嗯,”冷竹看他闷闷不乐,便转口道,“你在戏班里长大,一定会唱戏了?”
“我不会。”卓红摇头道,“唱戏时,我是在旁边吹笛子,师哥打板鼓,当时……”
“当时嵇云齐只是在永州一家戏班里打鼓——”
正午的旷野间,魏濯与沈越边走边谈,阳光下秋草招摇,如一丛丛泛黄的剑刃,“正赶上陈师兄来到永州,佘象设宴迎接,宴上安排了戏班,陈师兄见那打鼓的少年根骨奇绝,一时动念,竟收为关门弟子。”
两人在凌晨时避过了几批嵇云齐派出的追兵,行至晌午,已经许久未见到鲸舟剑客,沈越心绪渐松:“嵇云齐定没料到我们会去润州,将大多人马都遣去了北边。”
他对嵇云齐的过往并不在意,听着魏濯感叹了几句,不禁插口道:“不知袁姑娘是何出身,你老人家可也知晓?”
“袁丫头么……”魏濯道,“她是京城人士,她爹本是正三品的大官,卷入党争,被构陷下狱屈死,那时她年纪尚幼,赶上家道败落,吃了不少苦头,后来才拜入咱们门派。”
“她经过家中变故,尤为渴慕权势,为此花费了许多心思,也是挺不容易。”
魏濯叹了口气,就地坐下歇息。
“原来如此。”沈越轻声应了一句,回想这半日,魏濯歇息得愈发频繁,似乎气力衰减颇多,暗忖:“我与嵇云齐不过短促相撞,他那内力中的后劲便极难捱,魏副掌门毕竟年老病重,与他数度交手,恐怕伤损不小。”
随即,魏濯让沈越也坐下行功,又指点了沈越半晌,沈越见魏濯脸容疲惫,便道:“你老人家再歇一会儿,我去寻些吃食。”
沈越行囊失落在那镇上,随身只带了点儿碎银,他走出半里路,来到官道旁,想向路人买些干粮,经过了两拨人却都是逃荒的难民,不禁心下烦郁:“这新政有什么用,遍处是挨饿的百姓。”
又等了一阵,却听见从他的来路上传来一阵喧哗,不禁一惊,回望去,七八个鲸舟剑客纵马而近,腰间玉佩被日头映出温润的水光,却都是登舟弟子。
沈越心知他们多半是从魏濯附近驰过,却因魏濯能藏敛气机而未察觉,他倏想:“我何不也运功试试,没准儿那断剑上的图纹,本身也有藏形之效……”
他当即双膝弯曲,一振肩膀,内劲灌注到四肢,从各处穴道缓缓迫发出来,笼罩周遭;顷刻间,那群剑客从他身畔打马而过,却都神情焦灼,无人侧头瞧他。
“我、我真练成了!”沈越心中惊喜,忽又见那群人在前方官道上勒马,左右张望,一人道:“也不知她是往哪边去了。”另一人道:“咱们回去问问那扎马步的憨子。”
沈越闻言顿时泄气,收功站直,眼瞧着那些剑客调转马头回来,为首一人见沈越满身污泥,皱眉道:“小子,你可曾见到一名红衣女子骑马经过?”
沈越暗凛:“难道是袁姑娘?这些人似乎并非嵇云齐手下。”他摆出一副茫然脸色,连连摇头,又取出碎银,向那人讨买干粮。
那人见状对同伴道:“也罢,咱们先回润州。”说完从行囊里取出一束肉干、几块饭团,丢给沈越,“傻小子,你别老杵在路边,小心叫马撞死。”却也没要他的银钱。
沈越看着这几人纵马驰远,便也转身归返;没走几步,惊见一骑遥遥而来,马鞍上坐的依稀正是个红衣人。
不知为何,沈越手足一阵虚软,他站定等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剑刻鲸舟》 第十二章(第2/7页)
候,待那人驰近,却见并非袁岫,赫然竟是五贼中的“桃花剑鬼”骆明歌。
“小弟弟,”骆明歌笑盈盈地勒缓了马,“你怎一个人在此?”
她说完见沈越只是惘然站着,不禁蹙眉道:“怎么,我换了身衣裙,你就不认得我了?”
沈越拱手道:“见过骆前辈。”心知骆明歌是设法绕到了那些剑客之后,难怪他们追不见她。
骆明歌微笑道:“瞧你脏兮兮的,你那位模样很美的袁姑娘呢,她不要你了?”
沈越佯作未闻,瞥见马背上还驮着一具尸体,便询问起来,骆明歌道:“这人是‘独臂神刀’李剽鹰。”
沈越一惊,他曾听师父讲过,这“独臂神刀”一脉单传,刀术是极凌厉的,问道:“是谁杀了他?”
骆明歌摇了摇头,道:“他是被人废了臂膀,而后自尽身亡。”随口解释了几句,说这李剽鹰本是要去参加润州的“暗河”集会,却迟迟未进城,她受段妄之托,出城来接应,不想却在野外找见了尸身。
“如此说来,”沈越沉吟道,“段前辈也在润州城中?”
骆明歌道:“我出城时他还在,眼下在不在,我可不知道。”沈越又打听李舟吾的行踪,骆明歌一笑:“不知魏濯、袁岫现在何处?小弟弟,你现下是鲸舟剑派的人,你若不肯答我,我自也不能答你。”
沈越默然。骆明歌端详他片刻,道:“小弟弟,你虽与李舟吾交好,可也不能总是脚踩两条船,你好好想清楚吧。”言毕催马离去。
沈越暗叹一声,回到魏濯身边,道:“刚才遇见几个同门,应是润州剑舻弟子,他们言语中并未提及佘象。”
魏濯点了点头,沈越递上肉干饭团,魏濯却无食欲,等沈越吃过,两人便继续行路。
到黄昏,两人进了润州城,沈越道:“我先去剑舻探探虚实,再来接你老人家。”他本心不愿卷入嵇、魏之争,只是自己已然在练“世外轻舟”,倘若嵇云齐真信了那谣言,势要除去自己,即便以后自己报完了仇,也极难甩脱这一祸患,自然还是魏濯取胜,于自己最为有利。
魏濯想了想,却道:“那也不必。若真是佘象亲自布下埋伏,你也瞧不出来。”
两人径自走向城西,一路地势渐高,润州剑舻便坐落在最高处,却是一座竹木环绕的清静山庄,占地极广,从山庄门口张望城中,街巷景色尽收眼底。
守门的剑客听明两人身份,脸色煞白,忙去通报,不多时舻主郑昭麟率众迎出门来,对魏濯叩头施礼。
午时沈越遇见的那几个剑客也在众人之中,眼觑沈越搀扶魏濯步入庭院,惊得合不拢嘴。
沈越环顾庭院幽深,也不知有几重几进,这剑舻似比秣城县衙还大,走了许久才在一处厅堂坐下,郑昭麟唤来许多仆从,伺候两人梳洗更衣,又将两人请去剑舻正堂落座。
魏濯呷了一口热茶,让沈越叙出嵇云齐的悖逆之举,郑昭麟神情震惊,当即道:“润州剑舻一百八十九名剑客,愿为你老人家赴汤蹈火,只请你老人家下令。”
魏濯颔首道:“‘麟之为灵,昭昭也。’你是忠直之人,我素来知道。”
郑昭麟躬身拜道:“承蒙你老人家信任。”等候良久,却不见魏濯下令,他犹豫一阵,请示道:“是否让属下挑选一些精干弟子,快马北上,到各处分堂、剑舻传讯?你老人家若觉不稳妥,属下愿亲持你老人家书信,赶赴鲁州。”
魏濯道:“此事不急。”
郑昭麟一愣,沈越心下亦觉奇怪,眼瞧魏濯慢悠悠喝茶,郑昭麟又道:“万一、万一敌人突然大举来犯,虽有我等效死,但你老人家万金贵体,闪失不得,可要属下为你老人家暂找个隐蔽处歇息?”
魏濯道:“也不必。”
郑昭麟忧急不解,正要再劝,一名剑客来到他身旁耳语几句,郑昭麟禀道:“鲁州的严画疏严副堂主,这几日正在剑舻中养伤,他听说你老人家来到,想来请安,你老人家可要见他?”
魏濯道:“让他过来吧。”
少顷,严画疏独自进得堂中,对着魏濯躬身一揖,魏濯道:“坐吧。”
严画疏神色从容地谢过,又对着沈越微微一笑。
沈越漠然不语,见严画疏落座时腰脊似有不便,脖颈上还有两道结疤的剑痕,暗忖:“看来此前胡师兄与卓红差一点便杀了他。”又想到姜平,却不知他是否也在剑舻。
魏濯瞟了两人一眼,道:“画疏,你和沈越有过节?”
“自然没有,”严画疏笑道,“之前我们两个在秣城江边偶遇,相谈甚欢。”
沈越一怔:这话是他初见严画疏那夜在破庙说过的,没想到严画疏记得清楚。又听魏濯道:“如此甚好。”
随后,严画疏听说了嵇云齐之事,神情中却也并不惊讶,只是似有所思。沈越心想:“以此人脾性,心里定是在说‘有趣’。”
但见严画疏起身揖道:“有你老人家做主,万事无忧。有什么需我去办,你老人家只管吩咐。”
魏濯摆摆手道:“很好,你们且退下,我要指点沈越的武功。”
严画疏与郑昭麟对望一眼,都有些迷惑,却也均道:“属下遵命。”
当夜,沈越住进剑舻中一间极轩敞的卧房,房中诸般器具精美,床褥暄软舒适,他却久久难眠。
夜半,忽听见轻轻的敲门声,沈越心里咯噔一下,一瞬间他想:“是袁姑娘来找我说故事。”自己却也觉得几无可能,匆匆起床开门:
一人手提灯笼站在门外,面容白皙俊美,却是严画疏。
沈越冷眼看着严画疏踱入房中,道:“严副堂主深夜何事?”
严画疏泰然自若地环顾房间,转回身来,道:“沈师弟,其实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那日在刘宅,你伙同胡子亮、卓红竟要杀我,我倒真是吃惊:你怎么对我有如此深的恨意?”
“不错,”沈越笑笑,“严副堂主不过曾用‘雷刺’杀我而已,我确不该恨你。”
“正是如此,”严画疏肃然点头,“总不能因为我要杀你,你就要杀我吧?那你可太不讲道理。我杀你时,不过随手杀一杀,心里可并不恨你。”
沈越淡淡道:“言之有理。严副堂主若无别事,我可要睡觉了。”
严画疏莞尔道:“如今天赐良机,我来找你,是想与你联手做成一件大事。”说着坐在椅子上,以手支颐,瞧着沈越。
“什么大事?”沈越皱眉。
严画疏静默一阵,却反问道:“魏副掌门伤势不轻,是么?”
第十二章 :红(中)
沈越道:“我倒不知魏副掌门受伤了,你若好奇,不妨自己去问他老人家。”
严画疏见他神情淡漠,也辨不出此言虚实,转口道:“无论如何,魏副掌门也是病重,嵇掌门既下得山来,自是胸有成竹……”
沈越皱眉道:“原来你想转而投靠嵇云齐。”
严画疏慢条斯理道:“嵇掌门执掌本派,地位最尊,咱们听命于他是天经地义,也谈不上投靠。”说着语声渐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剑刻鲸舟》 第十二章(第3/7页)
低,“也不知怎么,你竟能得魏副掌门青睐,多半是他病得糊涂了,我瞧他对你似乎不加防备,只要你……”
沈越暗惊,道:“你想谋害魏副掌门,向嵇云齐邀功?”
“你这可说错了,”严画疏摇头道,“不是我,是你我二人。咱们也并非要谋害谁,只是顺应大势,一起为门派出一份力。”
沈越冷笑:“我自不会与你同谋。姓严的,你不怕我明日禀告魏副掌门,治你的罪?”
严画疏微笑道:“我不过深夜难眠,找你说几句闲话,你若犯傻去诬告我,他老人家可未必肯信。”
沈越沉默一阵,问道:“姜平在哪儿?”他回房歇息前,曾向郑昭麟打听,得知严画疏是独自来到剑舻,未见其属下。
严画疏恍若未闻,又道:“沈越,我知你对我怀恨在心,可别因此错失良机,到头来连性命也保不住……”
沈越道:“姜平在哪儿?”
严画疏笑道:“我如何调遣自己的手下,似乎不必报与你知。”
沈越点点头:“别的事,严副堂主也不必报与我,就请回吧。”
严画疏轻叹起身:“沈师弟不肯与我联手,我也只好告辞。”走过沈越身旁时,随手在沈越臂膀上一拍,一瞬间沈越骤觉一股锐劲钻进“曲池穴”,沿手阳明小肠经游走——
“这是……‘雷刺’!”沈越立即醒悟,同时却也清晰觉察到,相对于昨日撞入他肩头的嵇云齐的内劲,这雷刺是如此孱弱而缓慢,他正感错愕,丹田内息自然生发,疾流至臂上经络,将那一抹雷刺冲消殆尽。
此时严画疏尚未及撤手,手掌如遭蛇噬般一缩,虎口崩裂流血,他讶然注目沈越:“小子进境恁快?”随即横挥手臂,扫击沈越胸前;沈越斜退避开,以“龙王坞”的掌法还击,严画疏有心观察沈越武功深浅,左闪右躲,身影快如鬼魅,带得屋内灯烛一阵飘忽明灭。
沈越连换数派掌法,掌缘总是堪堪追到严画疏衣袂,难以击实,眼瞧又一掌劈空,旋腰使出“扣舷掌”中的一招“白雨跳珠”,严画疏哑然失笑,这“扣舷掌”与“归棹剑”都是鲸舟剑派的入门武学,年轻弟子们用以套招对练,无不使过万千次,熟悉至极,严画疏不假思索便使出此掌法中的“星河清梦”,将沈越的攻势拆开——
两人手臂相触,各自身躯晃颤,严画疏神思莫名一空,竟忘了再变招进击,转瞬醒神,沈越的右掌却已扼住了他的咽喉。
严画疏大骇,急敛心神,向后仰颈之际,飞足踢在沈越腹上,两人“噔噔噔”各退三步,严画疏只觉颈上火辣辣一片,伸手摸去,此前结疤的剑痕绽开,却摸了一手的鲜血。
沈越暗自调息,腹上倒不如何疼,只是刚才他右手未及发力,便被严画疏颈上迸出的巨力震脱,手指僵麻不已。
严画疏神色诧异,紧盯着沈越,似在犹豫是否再出手,他自忖虽伤势未愈,但也该能轻易击败沈越,却不想仅隔几日,沈越竟然武功大增,忽而嗤笑一声:“你仗着得了魏濯的传功,便不怕我了?”
沈越心说:“他也这样觉得。”自知内功增长过快,可魏濯却说并未传功,委实让他费解。
他直视严画疏,淡淡道:“姓严的,我有更要紧的事,无暇与你纠缠,下回你再敢来惹我,我就杀了你。”
严画疏摇头笑道:“你不识抬举,我照样能干成此事,那时你再后悔,可就……”
沈越道:“滚。”
严画疏一怔,微笑道:“很好,你总能比我想的有趣。”说罢扭头便走,临出门时,忽然就地打了个滚儿,翻身站起,倏忽掠远。
沈越见严画疏这般离去,毫不气急败坏,心下暗忧:“此人难缠得很。”回想刚才交手,却也并无把握将其击杀。
翌日清晨,沈越来到剑舻正堂,恰逢严画疏施礼告退:“……明日我再来给你老人家请安。”
严画疏走出门去,却瞧也不瞧沈越,两人擦肩而过;堂中,魏濯招呼沈越坐在他身旁,询问他昨夜的梦境。
沈越禀道:“昨晚弟子确是做了个怪梦,梦见严副堂主原来是蛇蝎心肠,要用歹毒伎俩害你老人家……”
魏濯微微摇头:“这恐怕不是梦,是你心中的偏念。”随后,便让沈越闭目行功,将手搭在沈越脉门,从旁护持。
沈越寻思片刻,又道:“此人居心叵测,还请你老人家——”遽听魏濯道:“不可分心。”
沈越继续凝神运功,将近中午,才收功歇息,随魏濯前去偏厅用膳;刚吃两口,却见舻主郑昭麟急匆匆进厅,禀道:
“有数百名黑衣剑客驰入润州,直奔剑舻而来,为首一人,自称是你老人家的徒弟。”
魏濯点点头,不疾不徐道:“是小鹄子吧,到得忒慢。”
沈越暗自惊诧,鲸舟剑客的惯常装束是一身天青色劲装,却不知这些黑衣剑客是从何而来;只见郑昭麟脸色震惊道:“莫非……莫非那人便是总堂‘道’部的欧阳鹄?”
沈越眼瞧魏濯颔首,心下恍然:鲸舟剑派三个分堂均设有“剑”、“律”、“契”三部,而总堂并无剑部,却多了“典”、“道”两部,典部主管门派诸般祭祀典礼,而道部则几乎汇集了整个剑派的武功高手,只有门徒修为精深,已经由“术”至“道”,才可被选入道部;而欧阳鹄身为道部主事,是魏濯的亲传弟子,从前沈越也曾听过此人,据说其武功不在裘铁鹤、岑不寂之下,但因极少离山,名头却不如神锋六御史响亮。
又见郑昭麟喜道:“欧阳师兄既来到润州,可就更稳妥了。”说话中,便有弟子通报:欧阳鹄求见。魏濯笑呵呵道:“让这孩子来陪我吃饭。”
又过片刻,便有个黑衣人领着一队剑客来到厅外,在台阶下对着门内郑重叩首,道:“弟子来迟,请师父降罪。”得魏濯允可后,才让手下剑客侍立门外,独自进了门。
沈越见这欧阳鹄面目舒朗,虽在魏濯口中是“孩子”,却也有四五十岁了,一袭劲装与腰间佩剑都黑如浓墨,只有一缕剑缨鲜红如霞,煞是夺目。
魏濯缓缓道:“嵇云齐说,杀了我几个弟子,我当时便想,至少他没那么容易杀你。”
欧阳鹄道:“先前嵇云齐猝然下山,弟子和其他几位主事商议许久,莫衷一是,弟子惦念师父安危,便先行率众离山;如今道部七百剑客俱在,听候师父驱策。”语声干脆有力,如刀枪交鸣。
沈越暗忖:“魏副掌门也未让人对欧阳鹄解释嵇云齐的悖逆之举,想来他们师徒俩许久前便以嵇云齐为敌。”他知“道部”剑客实是鲸舟剑派精锐中的精锐,眼下魏濯多了这七百剑客的助力,可说已立于不败之地。
魏濯略一斟酌,唤来笔墨,手书了两封信,吩咐欧阳鹄:“你派人分乘千里马,送至鲁州、凉州,交由柳奕、周铸亲启;沿途不入剑舻,不得张扬嵇云齐之事。嗯,再派些弟子,探明嵇云齐的行踪。”
欧阳鹄领命出门,安排妥当后回来,落座陪魏濯谈聊,他听闻沈越正受魏濯指点武功,拱手笑道:“恭喜沈兄弟有此福缘,如今我便跪下哀求师父,他老人家也不肯指点一句。”按辈分他该称沈越为师侄,但见魏濯看重沈越,兴许会收其为徒,便以平辈相称。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剑刻鲸舟》 第十二章(第4/7页)
魏濯道:“小鹄子,就你天资而言,你的武功已练到顶了,无须再指点。”
欧阳鹄笑道:“只怪弟子天资太低。”他张望门外,似想及一事,又道,“对了,刚才弟子入城时,手下剑客听见几个赶路的说话,竟提及师父还有沈兄弟的名讳,还提到朝廷的顾飞山……我手下见他们可疑,便将他们捆了。”
沈越一愣,打听那几人的年龄样貌,欧阳鹄道:“那是一家三口,那家的汉子自称是秣城的捕头。”
“啊,是徐大哥!”沈越道,“他确是认得魏副掌门与我。”
欧阳鹄听明是误会,道:“他们就在剑舻大门外,我这就让人放了他们。”
沈越道:“我也去。”快步出了剑舻,为徐捕头一家解去捆绑,听徐捕头说,他们是依照顾飞山吩咐,要举家搬去荆州。
沈越将他们送到城中客店,徐妻与阿虫都颇受惊吓,眼圈泛红。徐捕头向沈越连连道谢,眼见沈越告辞要走,迟疑道:“那个、沈兄弟,敢问那位袁姑娘眼下也在润州么?”
沈越略一静默,答道:“她没在。我也不知她现在何处。”
徐捕头惊咦道:“你这是不跟着袁姑娘了?倒也很好、很好……”
沈越微怔,想起那天他与袁岫、魏濯在徐捕头家吃饭,徐捕头和袁岫交谈时,一直低着头,似对她颇敬畏,便问道:“徐大哥,我记得袁姑娘劝你不急着搬家,兴许顾大人到得京城后,皇帝另有任用,不用再回荆州。”
徐捕头道:“是、是,不过我今后既是要追随顾大人做事,还是该听他的,这个么……”
沈越见他吞吞吐吐、神情颇不自然,愈觉奇怪,倏而心里一紧,生出个念头,道:“是了,严画疏此刻也在润州剑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