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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绝径(下16)
“姓严的,你又有何阴谋诡计?”沈越随口说着,暗思对策,以他如今的修为,要脱身离去应不甚难,但若让他舍下倒地不起的这一众朋友,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做到,料想严画疏也是算准此节,才只将周樘等人制而不杀。
“这样想很容易,是么?”严画疏摇头轻笑,从容站起,“一切都怪我,一切都是我捣的鬼,一切都是我的诡计、奸计、毒计,这倒省事……可你是否真的明白,今日你为何会葬身于此?”
沈越闻言心弦微动:他先前在船上听说,天笈军与佘象结盟后,双方合兵一处,已经北上去攻袭庐州、徐州等地剑舻,可却又为何分出一艘战船、几十名甲兵来追杀自己?段妄安排自己走水路之举,多少透着些古怪,莫非是他故意将自己与李舟吾分开,又将自己行踪泄露?天笈军最终是想要铲除鲸舟剑派,与自己并无仇怨,不会没来由的突然要杀自己,除非……
想到这里,他模模糊糊猜到了一个答案,未及深思,严画疏趁机掠近一簪刺来——
沈越挥刀格挡,却不料这一刺只是虚招,严画疏臂膀、腰腹间猝然射出十几道气针,分袭沈越“神封”、“太乙”、“章门”等要穴。
沈越一凛,身上那十几处穴道为气针所迫,齐齐生寒,随着寒意也迸射出气针,将严画疏袭来的气针冲消殆尽;沈越随即出掌,又打出一大片气针,笼罩严画疏周身。
严画疏大惊失色:“你怎也会!”他在润州剑舻时已知沈越经魏濯点拨,武功颇增,却没料到沈越竟也练成了这雷刺外放的法门,情急中斜掠丈外,喘息不定。
沈越却也顿时明白,多日不见,严画疏修为亦增,刚才能短时制服周樘、孙佑等十余人,必也是用了此法。他蓦地踏前,连连挥刀,一蓬又一蓬气针如水倾盆,不断泼向严画疏;
严画疏左支右绌,不时伏低打滚儿,狼狈不堪,却也仍被不少气针擦伤,衣衫上裂痕道道;直至沈越迅疾抢攻出十几招,严画疏才还了一掌,所激发的雷刺却又被沈越轻易化解。
严画疏心头愈骇,先前他只能聚劲于簪尖上炸出雷刺,近日经嵇云齐点拨,才练成从各处穴道发劲,只是每使一次都耗力极多,绝难像沈越这般持续施展;自知若非沈越怕误伤周围躺倒之人,不敢发气针射袭自己下盘,恐怕自己早已重伤。
沈越看出严画疏所发气针除去认穴更准些,似也无甚厉害之处,自知再过片刻便能击败严画疏,却听见天笈军众兵士的脚步声已靠近乱石堆,心中一阵忧急烦乱;严画疏似也有意拖延,只一味闪身避退,却留力不再反攻。
遽然惊呼四起,乱石碓之外,天笈军的脚步声骤乱;沈、严二人都是一怔,沈越追击之际滑步绕过巨石,张望去:一时数不清有多少个灰衣道姑,仿佛凭空化生,各自手挥拂尘,身形穿梭如网,正与握持剑矛的甲兵们激斗。
沈越眨了眨眼,悚然一震,这才看清并没有许多道姑,分明只柳奕一人,身法太快,宛如同时出现在多处。
“一个人竟能自己围困住几十人么……”沈越暗暗咋舌,又想:“兴许天笈军本就为了追杀柳奕而来,又或者,柳奕念我是魏濯传人,竟来救助我?”他心弦稍松,提蓄内劲,便要趁此良机先击杀严画疏。
严画疏倒掠数丈站定,似猜到他的心思,莞尔道:“我竟如此可恨?沈师弟,你就这么想杀我?”
沈越瞧他仍是一副从容模样,心头闪过一抹诧惑,一言不发地掠向严画疏,正要出掌,忽见身侧地上僵卧的一个血螯门汉子猛地一抖——
没有箭支射来,那汉子的胸膛处却溅起一团血水,如一朵红花倏开倏谢,只发出极轻微的“啪嗤”一声。
沈越心头一颤,顿住步子。“妙哉妙哉,”严画疏拊掌轻笑,“这可要‘遍地开花’了……”
话音方落,又一名血螯门汉子咽喉上蹿起血箭,歪头毙命。
沈越心下雪亮:严画疏制住周樘等十余人时,已在他们身上都种了雷刺。眼下接连死去两个血螯门弟子,那么雷刺发作多半是依据各人修为,功力最浅的最先压制不住。
他当即掠向一个年纪较轻的血螯门弟子,扣住那人脉门渡入内劲,以他现下的修为,只消运功一周天,探查到雷刺的所在,片刻便能将雷刺拔除驱散,可严画疏自不会坐视他救人,刹那间沈越只觉脖颈、背心等要害为寒气所激,只得松开那人脉门,运劲背上,将严画疏袭来的气针消解,同时间严画疏的右掌已劈近沈越头颅,沈越向旁疾跃躲过,两人一霎对视;
严画疏面带微笑,沈越心思急转:“这些人里以周樘武功最高,若能先将周兄的雷刺化去,由他暂且拖住严画疏,我便能救治其余人。”他猛掷出霜芦刀将严画疏迫远,闪身到周樘身边,右手握在周樘脉门——
一瞬间沈越心跳剧烈,他右手只虚搭在周樘腕上,并未渡劲,却将全身功力都聚集在左掌,便待严画疏追来阻扰救人时,猝然发掌将其击杀。
耳听身后衣衫掠动之声乍起即止,严画疏身形凝停在沈越丈外,轻轻拊掌,讶声道:“沈师弟,你莫不是打算诱我过去,突然反手一掌打死我?你可当真歹毒。”
沈越见他识破,右手上转虚为实,立即渡劲为周樘化解雷刺;严画疏神色悠闲地端详着沈越,过得片刻,眸光一闪,倏忽掠近刺向沈越后颈。
沈越暗骂一声,不得不撤手闪避,严画疏一刺之后立即远掠,只这一会儿的耽搁,又一个血螯门弟子肋间绽射血泉,抽搐死去。
严画疏见沈越面色铁青,劝慰道:“你莫要动怒,我给你赔不是啦!你快救他们吧。”说着冲沈越作了个揖,“你若不解气,过来打我一掌也成。”
沈越知严画疏精擅“大泽疾雷”,身法极快,短时极难打杀,他一边苦思办法,嘴上说道:“是么,我这就过去。”
严画疏见他步子很慢,也就伫立不动,待沈越又走出几步,严画疏忽道:
“你可知你每次运功,都会加重李舟吾的伤势?”
沈越一呆,他本要在下一步迈出后便暴起突袭,心想:“姓严的惯会扯谎。”手掌抬起,掌上却聚不起劲,仿佛他的身体和内息已经先他一步,信了严画疏所言。勉力想要运功,一霎里恍惚瞧见远处本已重伤的李舟吾又呕出一口血来,如遭当头一棒,只觉手臂沉滞如泥。
他深心里也觉李舟吾的伤势与自己相关,而今日自从船上激发气针阻挡箭雨,到此刻与严画疏相斗,可谓是频频运功,倘若严画疏所言为真……想到这里,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沈师弟,你也不必太过忧愁了,”严画疏深深一叹,似对沈越极为体谅,“兴许你今日运功太多,已累得李舟吾伤重而亡,那你便可毫无顾忌地来打杀我了。”
一时间沈越僵在原处,一个个念头如纷乱的雨点,打落在他心头:“我便不管不顾先杀了姓严的……不、不能运功,可难道就这般束手待死?我死之后,李大侠自会替我报仇,可若李大侠也……是了,我便丢下周兄他们不管,先行逃脱,日后定要杀了严画疏……不成,周兄他们身中雷刺,已经命在顷刻,我须得立即想出法子,可是姓严的绝不会容我施救……也不知李大侠伤势究竟如何,眼下正在何处……”
须臾之间,又一个血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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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面门被雷刺贯穿惨死,沈越心中又痛又怒,手脚阵阵发麻;他瞥见孙佑双目通红,几乎将眼珠瞪裂,却动弹不得;忽又瞟见几个天笈军甲兵手持剑矛,已绕过巨石朝自己奔袭而来,料是甲兵太多,柳奕也难以支撑了。——此前严画疏说他“走到绝路”,他自忖修为大进,不以为然,可当下却真生出无计可施,身陷绝境之感。
“啊呦,李舟吾定还活着,沈师弟快来!”严画疏神色突兀转为欢喜,忽而原地转了个圈儿,拍掌道,“你快来重重打我一掌,便等同于在李舟吾身上狠狠刺了一剑!”
说话中,七八个甲兵从他身旁奔过,便要围攻沈越;陡然间一道冷芒如天上月牙坠落,甲兵中的一人拧腰旋身,带动剑矛,从手舞足蹈的严画疏身前一划而过,血雾当空炸散——
严画疏左掌齐腕断落,哇呀嚎叫,身姿古怪地乱跳几下,退出数丈。
那个甲兵回头看向沈越,脸颊被头盔和顿项遮蔽了大半,露出来的脸上也涂抹了泥灰,只一双眼眸清亮,与周遭的昏暗格格不入。——说不清为什么,在她转过头之前,沈越就已知道了她是谁。
“袁岫!”严画疏咬牙切齿,断掌处鲜血淋漓。
第十七章 :无声无形(上)
“李大侠伤势无碍。”
——袁岫背对沈越,横扫剑矛,将几个凑近围攻的甲兵迫退,语声冷静。
沈越心想:“她是方才听见了严画疏所言,还是本就知道我心中忧虑?”虽无从分辨袁岫此言真假,却莫名地心下大定,立即掠去救治孙佑等人。
严画疏出指封闭左臂经络,止住断腕处血流,目不转睛地盯着沈越;犹豫中,闻见乱石堆另一侧传来浓重的血腥味,脸色顿变,拾起地上断掌,转身迅疾逃远。
沈越暗道可惜,继续运功为众人化解雷刺,又瞥见几个甲兵步法奇特、攻守颇有章法,彼此兵刃时而交触,似能分担袁岫的剑劲;一时间袁岫倒也难以击倒这几人。随着众人渐次被沈越救起,也加入战团,将这些甲兵的阵法打散,沈越便转去为赵宝刀治伤。
他瞧见几个甲兵很快落败,被孙佑、万天垒等人打死,想到李舟吾辛苦创出功法练出的天笈军士兵,今日反与漏鱼们你死我活地厮杀,不由得一阵难受。少顷,赵宝刀伤情稳住,缓缓站起,环顾周遭,却将地上先前被沈越掷出的霜芦刀拾起。
沈越见他十分看重此刀,心下暗叹:“有了宝刀,他的‘宝刀门’才算名副其实。”只听赵宝刀低声道:“此前段前辈秘密叮嘱我,一定要走水路,若中途改道,便须施放响箭……沈兄弟,我、我便只知道这些。”
沈越点点头,道:“赵大哥好生歇息,不可劳神。”而后才转头与袁岫对视:
一霎里他百感交集,既极感激袁岫今日及时相救,但想到那日她听嵇云齐之令要刺死自己,以及其余种种坑骗欺瞒之举,又深为怨忿。略一犹豫,只道一声谢,便径自走出乱石堆。
这时众人也都觉察到乱石堆外静得诡异,一股股血腥味不断涌到鼻端,紧随沈越绕过巨石,都不禁心头一悚:
远处,柳奕独自站着,手中拂尘下垂,一袭道袍纹丝不晃,仿佛晚风都从她身旁避绕而过。在她周围十丈方圆,躺满了尸首,黑血从他们头盔里溢出,流过胸甲、裈甲,流到地上四下蔓延,在低洼处汇聚成几个血池。
众人相互骇然:柳奕一个人竟在短时间将数十名甲兵尽数杀死。
沈越瞧出这些人应是被柳奕的拂尘震碎脏腑,呕血而亡,如今天笈军和嵇云齐、佘象结盟的消息传开,柳奕下手自不会容情;他虽早知柳奕是当世屈指可数的大高手,却直到此际才省悟:柳奕的修为比他从前预想的还要高得多。
忽听身旁的袁岫道:“稍后还有几艘战船将至,此地不宜久留。”
沈越正待接口,却见前方柳奕似是听见了袁岫所言,向旁走出几步,寻了一处干净地面,盘膝而坐。沈越一凛,暗忖:“她调息起来,莫非是打算等着那几艘战船追到,将船上天笈军也都杀了?”
自始至终,柳奕并未看向众人一眼;众人便返回去,一起将那四个死去的血螯门弟子埋葬。
沈越沉吟片刻,隐隐觉得无论是段妄设计泄露自己行踪,还是柳奕、袁岫现身相助,多半都是为了同一个原因。他心中计较已定,随后便向众人道别,一则担忧另有些人要追杀自己,连累了众人,二则他独行也更易藏身;又请众人照料赵宝刀。
周樘等人虽不舍得与他分别,但也怕再有敌人来袭,反倒要沈越分心保护,便纷纷与沈越告辞,万天垒迟疑道:“沈少侠,你、你不去括州与李大侠会面了?”
沈越道:“我自会去见李大侠,但何时去,在哪里见,须我自己定夺,我不会再听段妄安排。”言毕一拱手,快步离去,也未再看袁岫。
孤身行路至夜深,寻了一处乡村小店歇脚,回想江岸边一战,始觉疲饿。
店中无甚好吃食,他便请店家煮熟几个鸡蛋,剥壳蘸了粗盐,卷在薄饼里大口吃着,又喝下三碗热腾腾的荠菜汤。而后进了客房,点起灯烛,却也不急着睡觉。
子时两刻,袁岫推门而入,见沈越衣衫端整地坐在一张木桌旁,不禁微讶:“你在等我?”说完也走近桌边坐下。
“袁姑娘,”沈越淡淡道,“你果然总能找到我。”
屋里寂静下来,两人各自坐着,过得良久,袁岫率先开口:“我知道你有许多事想问我,今次我都能答你。但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沈越暗凛,只听袁岫继续道:“你须得再给我说个故事,嗯,从前讲过的可不能再讲。”
沈越心弦一松,他听师父讲过的故事何止千百,要不重样又有何难?便挑了个昔年“百刃巷”的一个男弟子,与一名“神农屿”女弟子之间爱恨纠葛的故事讲述起来;讲到一半时,但见袁岫以手支颐,微微侧头凝望自己,正听得专注,烛光照出她雪白的脖颈。
沈越心神微荡,旋即暗暗提醒自己:“这回可不能掉以轻心。”便省去许多枝节,三言两语将故事讲完。
袁岫颔首道:“故事很好,只是你讲得太匆忙。你想问我什么?”
沈越心中终究最牵挂李舟吾的伤势,便问道:“你在岸边说李大侠伤势无碍,却是从何得知?”
袁岫道:“两天前,我在途中见过李舟吾,自然知晓。”她顿了顿,又道:“当时那个无名老者也在,他和李舟吾之间起了争吵,我急着找见你,却没多听。”
沈越闻言倏想到袁岫曾让徐捕头传话,说那老头儿要杀自己,要自己留心戒备;寻思一阵,心头不安,正要再发问,袁岫却抢先道:“该你回答我了。”随即让沈越说说自两人分别后的经历。
沈越道:“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陆续讲了自己如何目睹嵇云齐刺杀了魏濯,而后逃离了润州剑舻,又如何领悟了激发气针的法门,击杀了陶骥等事迹。
袁岫听到这些要紧事时神情宁静,似不以为意,却在沈越讲到去宣州的经历时眉毛一挑,截口道:“你去了青楼?”
沈越一怔,道:“是我没讲清楚,那暗河集会本是设在府衙,临时改到了青楼中。”
“原来如此,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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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岫神色自若,“你接着说。”等沈越讲完,她沉思半晌,道:“换你问我。”
沈越想了想,语气肃重道:“嵇云齐何以在极短时日里修为大进,竟能刺死魏副掌门……袁姑娘,是不是你让他瞧过那断剑上的图纹?”
第十七章 :无声无形(中)
袁岫听后却避开了沈越目光,轻轻拿起桌上的铁剪,将灯芯剪短。沈越等了一会儿,见她低下头仍不开口,显是默认之意,一时怒气上涌:“你竟——”
说着忽见袁岫肩头微颤,低低啜泣起来;沈越顿时慌乱,道:“袁姑娘,你……”
袁岫仍是不语,却将背负的行囊解下,放在桌上,从中取出两截断剑交与沈越。沈越一愣,这才留意到袁岫还携了厚重的行囊,不由得暗道惭愧:自打袁岫一进屋,自己貌似不动声色,可心思却都被袁岫的言辞牢牢牵系,终究顾此失彼。
他端详一眼断剑,咦道:“这图纹怎不一样了?”早在秣城时他便已将剑上所刻纹路记得烂熟,此际立时察觉出异状。
“不错,”袁岫轻声道,“当时嵇云齐参详过断剑之后,说这图纹定是昔年陈老掌门漫不经意,随手所刻,故而穴道方位、经络走向均稍有偏差。我借口说自己也想试着研习,便请他将图纹修整改过。”
沈越道:“原来如此。”又端详一会儿断剑,不自禁循着改动后的纹路运功,只觉内息所过之处温暖舒泰,整个人轻快了许多;又听袁岫语声诚挚道:“你照着新的纹路修练几日,多半也能像嵇云齐那般修为大涨,你要杀裘铁鹤报仇的把握就更大了。”
沈越又惊又喜,抬头见袁岫正凝望过来,脸颊上泪痕未干,瞧着楚楚可怜,他心中一动,抬袖想帮袁岫拭去泪痕,手臂伸到一半,才觉唐突,干咳一声道:“啊、是了,袁姑娘,你怎么混入天笈军甲兵中去了?”
“此事须从半月前说起。”袁岫道,“当时我随嵇云齐去了荆州……”
——荆州剑舻中,白沙激扬弥漫,嵇云齐身形游走,如一团电光在月下时隐时现,周铸吐气开声,摧动剑阵一般,不断将白沙挥扫开来;袁岫从旁瞧得惊魂动魄,这才知道今夜这剑舻地面铺满白沙,非只为防备嵇云齐的藏形术,却亦能化作周铸的万千利剑。
也不知是不是受嵇云齐功法所扰,嵇、周两人身法越快、拼斗越酣,袁岫便愈觉烦忧,心神总是忍不住飘远,担心起远方的沈越:
“倘若李舟吾也护不住他,又该怎么办……”
“那一式他不知自己会使,却也只能在不自知时才能使出,若真遇到凶险,应当也能激发此式自保……可若魏濯所言不实,到时沈越用不出此式……”
“可即便如此,我又能如何?早知我便不将锦盒交给徐捕头,也不回禀嵇掌门,索性一路赶去松风镇上……”
这念头一生,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当初她料定了魏濯斗不过嵇云齐,果然魏濯也被嵇云齐所杀;今夜她也算准周铸终将落败,当即暗下决心:“袁岫啊袁岫,你可不能做这等蠢事,你要永远站在胜者那边……”
可是无论她如何劝说自己,却也压抑不住心中越来越盛的忧惧不安,蓦地一闪念:倘若沈越这小子太不争气,就这么死在千里之外,那自己就永远见不到他了,非但见不到,兴许便连他的尸骨也找不见。
眼看嵇云齐接连被沙粒刺中,周身溅出一道道细血,却也离周铸愈近,仿佛即将迸发出决胜的一击;袁岫一咬牙,拧腰向着院子外掠去——
嵇云齐一惊转头:他立时明白了袁岫的意图,两人在月光下短促对视,他只感到喉咙里隐隐震动,既想好言哀求她留下陪他,又想喝令她过来径直将他刺死:
他的目光神情让袁岫打了个寒战,一瞬间她想:“他要杀死我。”
院子角落里,徐厚注目袁岫,犹豫是否要拦截,又觑见嵇云齐似乎张皇失措,背后竟破绽大露,当机立断,跃近突袭。
袁岫步伐不停,掠至院外,忽听见背后传来孩童般的啼哭;
自从嵇云齐看过断剑后剑境大进,便没再犯过癔症,没曾想今夜又犯,袁岫听那哭声极为凄切,宛若将死,心里咯噔一下,往后许多时日里,那哭声都回荡在她梦里,让她屡屡惊醒。
逃离剑舻后,她在荆州城的夜色中狂奔,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后悔,许多天的心机白费,今夜竟舍下嵇云齐逃了,可是与此同时,心底另一个声音越来越响:“我要快些,再快些,我要找到一匹快马,尽快赶到黄山……”
然而事与愿违,她在途中撞见严画疏,被阻扰了两日,抵达黄山时李舟吾、沈越一行人已然离去;她探明情形,又知松风镇上的密道里藏有天笈军的甲胄兵器,便去窃来改扮,寻机混入天笈军中,又登上了追杀沈越的战船。
野店里,灯烛旁,沈越听说了袁岫因担忧自己安危,竟在紧要关头舍弃嵇云齐,千里赶赴黄山,不由得大为感动;只是心底隐约尚有一丝提防:“这些终归只是袁姑娘的一面之词,未必是实情。”
又听袁岫低声道:“沈越,你可还记得,在你初见嵇云齐的那处小集镇的客栈中,一间客房墙壁上,留有陈老掌门的题诗?”
沈越一怔:“自然记得,‘小舟若凫雁,大舟若鲸鲵。开帆散长风,舒卷与云齐’。”
袁岫道:“嗯,当时嵇云齐修习‘世外轻舟’许久未能突破,又曲解了诗意,认为鲸鲵二字乃是一阴一阳,要练成第一式须得阴阳调和,男女双修,便想和我……我当时很害怕,怕他对我、对我用强,只得将那断剑给他看,说能助他破境……”她讲到后面,语声愈轻,几乎微不可闻,却又泫然欲泣。
沈越顿时恍然,想到袁岫性子极要强,今夜却在自己面前哭泣,果然当时是走投无路、迫不得已,叹道:“袁姑娘,此事我不怪你。只恨嵇云齐卑劣。”
袁岫静默片刻,又道:“你那口竹箱,我已埋藏在稳妥地方,只是赶路不便,才只取来断剑。”
沈越道:“多谢袁姑娘。”袁岫嫣然一笑,劝道:“你再多瞧瞧这断剑,试运内功,若有什么疑难之处,咱们一同参详。”
此言正合沈越心意,他当即依照断剑上的新纹路运转内息,毫无滞碍便已功行一周天,再练下去,渐觉体内如被一片暖流淹没,丹田、经络、穴道仿佛都融化其中,劲气似随时可从周身任意一处激发,欣喜暗忖:“此后我再打出气针,便能迅疾得多,敌人愈难避开了。”
不知过去多久,灯芯噼啪一响,沈越才收功舒出一口长气,心中振奋。他见袁岫默默坐在一旁,忙道:“失礼,我练得入神了。”袁岫微笑道:“那很好呀。对了,你可还有什么要问我的?”
“嗯……”沈越问道,“袁姑娘,你似乎总能找到我,是么?”
袁岫眨了眨眼,道:“不错,我早已在你身上种下南疆奇蛊‘连枝蛊’,不但能知你行踪,便连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也都能知晓。”
“哪有此事,”沈越摇头笑道,“我知道是因那‘洪钟剑’心法,当初我取得鸣石剑派的秘笈,也是你着意安排的吧?”
袁岫见他猜到,也不再隐瞒,颔首道:“嗯,正是如此。”
沈越疑惑道:“可是我听李大侠说,他说服你来照拂保护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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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多前的事,但两年前你便设计让我取得了洪钟剑的秘笈……”
袁岫目光灼灼道:“原来你忘了我说的话啦。”
沈越一愣,虽不知她指的哪句话,但被她一瞧,却莫名心虚,仿佛犯了大错似的,道:“我、我忘了什么话?”
袁岫道:“在秣城刘宅,咱们一同前去老君庙的路上……”
“啊,”沈越接口道,“那时你说要收我做你的属下,从此保护我。”他说完见袁岫只是静静瞧着他,便知不对,寻思一阵,才明白过来:“你说保护我是你自己想做的事……”
袁岫道:“对,即便没有李舟吾的托请,我也要这样做。”
沈越闻言心想:“袁姑娘对我真好。”随即却又想及一事,犹豫片刻,终究忍不住问道:“袁姑娘,我听徐大哥说,你曾拿阿虫威胁他,令他将我搜集漏鱼武功之事告知严画疏……这、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袁岫道:“没有误会。此事确是我所为。”
“可是,”沈越愕道,“你为何要将我置于这般险境,让严画疏对我下手?”
袁岫道:“我既说了要保护你,自然要想办法做到——你若没有危险,我又怎么保护你? ”
沈越失笑道:“袁姑娘,你说笑了。”
“谁与你说笑?”袁岫正色道,“保护你是我自己想做的事,与你想不想被我保护无关。”
“这……”沈越见她说得理所当然,一时倒不知该说什么,眼瞧烛火映照下,袁岫容颜清丽如旧,可神情中似又有什么不一样了,他心头倏地一凛,暗生一念:“难道袁姑娘遭过什么变故,竟有些、有些疯了?”
他寻思一阵,仍难相信,迟疑道:“袁姑娘,你是说即便我好端端的,全无危险,你也要刻意将我拖入危险之中,再保护我?”
“沈越,你怎么了,”袁岫蹙眉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么?”
沈越暗暗心惊,袁岫见他不语,忽而轻轻一叹,站起身来,沈越也随之起身,只听她柔声道:“你知道么,你很小的时候,我便见过你,我瞧见你们师徒情谊深厚,很是羡慕,后来我没能救下你师父,很以为憾……我常觉得你和我很像,我保护你,便如同保护小时候的我自己。可是——”
袁岫说着忽朝沈越走出一步,两人顷刻间贴近,沈越霍地退了一步。袁岫打量他道:“你害怕了?”
沈越苦笑道:“袁姑娘,你……”
袁岫径自继续道:“可是方才听你说,你领悟了激发气针的法门,若是单打独斗,严画疏已非你对手,兴许我也已经及不上你……那可不行,你武功这么高,我还怎么保护你?”
她说完不待沈越接话,右手指捏剑诀,遽点向沈越胸口“膻中穴”;沈越悚然急退,袁岫的手指点在空处,可指上“挥月斩水”的剑劲却已引动沈越内息——
一霎里沈越只觉遍体暖热,内息竟自行循着那断剑上的新纹路流转起来,却是愈流愈快,难以抑止,刹那间那股暖意转为灼烧一般,宛如在体内轰然炸开一团火焰,随即火熄烟散,经络中变得空空如也。
袁岫收指伫立,含笑道:“好了,我废掉了你的功力,便又能好好保护你了。”
沈越闻言如坠冰窟:“你、你——”试着打出一掌,却没有一丝气针迸发,似乎全身功力已荡然无存。
他强定心神,兀自觉得这猝来的变故如做梦一般,默然思索,越想心里越透亮:“陈樗何等人物,即便随手刻画,也绝不会刻偏差了,这新的纹路必是被嵇云齐动了手脚;此前袁姑娘假意哭泣,引得我心软,对这断剑上的古怪便失了戒备……”
“‘世外轻舟’一式,世上只能有一人练成,”沈越冷声道,“你毁我功力,是怕我抢在前头,你是为了要让嵇云齐先练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