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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总是要分手的,而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朋友,又能陪他多久呢?冯岐侥幸地想,他还等着白一函有朝一日实现他的承诺,带他去看这天地。
冯家的矛盾经年累月地积聚,现如今闹得遮也遮不住,全小区都知道了。这个家的争吵越来越频繁,冯岐已经能看懂很多事情,他想让父母不要再吵了,他想说你们可以离婚。但他有一个脾气极差的父亲和阴鸷要强的母亲,多年来他太习惯闭嘴和隐形,只有在白一函面前,他才稍微做一下自己。
每一次的争吵他都不参与,默默躲进房间。
他只想躲着。
直到有一次冯父举起来的椅子砸进了他的房门,他在这个家也躲不下去了。只能逃去白家。
白家对他来说简直是精神与现实的双重乌托邦。那里有他幻想中的父母,还有白一函。最重要的是,白家不可能出现白一函的那个女朋友。
他耳边是妈妈撕心裂肺地叫嚷,说着你看看这个废物,你帮帮妈妈,你怎么不帮妈妈,你打他啊,你是男子汉,你不要躲在屋子里。
间或还有那个醉鬼父亲听不出说着什么的吼叫。
最后父亲睡着了,鼾声有些刺耳。母亲回屋换了身衣服,路过他时瞥了他一眼,出门去了。
每一次,都是他收拾着这乱糟糟的屋子,把还能用的东西摆好放回原位,彻底不能用的扫成一堆装好丢去垃圾站。而那些修修补补还能再砸几次的,就用他自己的奖学金买点螺丝胶布什么的,一点点地补。
眼睛有些涩,却哭不出来。他本也不想哭。
冯岐不认识白一函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心理变态。因为小时候,同学们在写我爱爸爸我爱妈妈的作文时,他从来都是交白卷。他写不出来。他的爸爸只爱赌钱,他的妈妈只爱骂他爸爸。
没有人教他怎么爱一个人。
他从记事起,除了过年之外,家里就不会有一家人同时出现在饭桌上的情况。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会做很多事情,而他妈妈知道后并无丝毫高兴的神色,倒是连饭也不再给他做了,和父亲一样,花更多的时间忙外头的事。冯岐偶尔问她拿钱交些学杂费,都要担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因为他妈在给他钱之前,会先把他也骂上一顿,说他是这辈子的债主,要不是为了顾全他,也不至于把日子过成这个样。
直到白家搬到了他家楼上,他才知道,原来世界上不是每个家庭都像他家一样的。他的家才是不正常的那个样本。
倏然凉风至。
茉莉花香也随之袅袅而来。熟悉至熨帖身心的香味经年不变,时间却再也不能流转回到那些夏天。
人说近乡情怯,冯岐认为他对白一函的感情也是差不多的。
未接来电很多个,他却不敢回拨。
白一函回国了吗?他是第一个被白一函联系的人吗?他为什么回来呢?探亲还是久住?打电话给他是单纯的问候吗?他……他还记得,自己喜欢他吗?
冯岐以为过了十多年,自己早就没有当年怯懦的样子。但从接到白一函的这通电话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办法再骗自己。
一切他以为的淡然和释怀,全都是对自己的欺骗。时间会让痊愈的伤疤慢慢愈合,却没有办法消解那些从未被治疗过的伤痛。他当年一味地逃避和掩盖,白白浪费了这十年的光阴。
所有症结都只是被他刻意遗忘。现如今,毫无防备地被翻出来,依然鲜活得让人无法接受。
但幸好这摸爬滚打的十年尚还让冯岐多少成长了一些。至少他已经知道,逃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