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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出院那天褚爷爷高兴得多喝了几杯，他把各种诗集辞赋都翻遍，末了望着客厅的“悬壶济世”四个大字，定下了孩子的名字。

“悬壶济世，既要像云那样柔软，更得像柏那样坚韧，希望他以后也会是一位好医生。”

在褚云柏登上户口时，褚爷爷从未想过这两个期愿，他的孙子一个也没能做到。

时间续续前行，褚云柏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喝完许多罐奶粉，摔了无数次跟头，却很少看见他的父母，陪伴他的只有满身草药香的爷爷。

他那会还小，不懂父母的意义是什么，只在放学时很羡慕别的孩子有两个人来接，但接他的只有爷爷自己，舔着快化掉的冰淇淋，他随口问了句，“爷爷，为什么爸爸妈妈不来接我呢？”

褚爷爷先愣了下，继而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头，“因为他们是超级英雄噢。”

“拯救世界的那种吗？”

“差不多，他们要拯救许多人的世界，给那些人带来幸福。”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褚云柏继续向前走，好半天才冒出来一句，“那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拯救我的世界呢？”

他期待地望着爷爷，想听到类似于“现在”、“马上”这样的字眼，但本矍铄的老人瞬间暗了神色，极其艰难地朝褚云柏笑，“只要小柏听话就可以了。”

虽然没得到想听到的话，但褚云柏仍很开心，超大声地和爷爷保证，“我一定乖乖的！”

有了那句定心丸，褚云柏越来越听话了，他总在爷爷叫他起床前就梳洗好，放学回家立刻写作业，连零食都很少吃了。

他兢兢业业地按照“好孩子”的标准生活，每天都期盼能看见父母的身影出现在家里，笑盈盈地问他想吃什么。

但每次想象这种画面时褚云柏都很为难，因为他不记得父母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甚至记不清他们的脸。

小一的头回考试，褚云柏拿了双百，他一出校门便扑进爷爷怀里，把奖状举得很高，脸上雀跃极了，“爷爷，我考了双百噢！”

“不愧是我们小柏，真棒！”

褚爷爷牵起他的手往前走，问他想要什么奖励，褚云柏想了好会，末了只说了句“想见爸爸妈妈”。

心底忽而泛起酸涩，他低头对上孩子的眼睛，脑海里响起褚父冷淡的话语――「没事别带他来医院，麻烦。」

斟酌许久，老先生在褚云柏又问一遍时轻轻回他，“好啊。”

抱着说不清的念头，爷孙俩踏进那幢恢宏的大楼，楼里的人行色匆匆，或喜或悲，每个角落都充斥着灵魂挣扎的气息。

这是褚云柏自出生后第一次来这个医院，他紧攥着爷爷的手，想念大过了莫名的害怕。

没多会便走到褚父的诊室，透过窗户，老先生看见他引以为傲的儿子端正地坐在椅上，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他在门外等到患者出来，尔后牵着褚云柏走进去。

褚父在看见褚云柏那一刻便皱起眉头，随后他望了眼他的父亲，声音毫无起伏，“爸，不是说没事别带他来吗？”

“有事，”褚爷爷把褚云柏推到儿子面前，“小柏考试考了双百。”

捏了捏眉心，褚父耐下性子拉过褚云柏，试图用上实习时和幼儿沟通的技巧，“小柏很棒啊，有没有乖乖听爷爷的话？”

“有，小柏很听话。”

讷讷地点头，褚云柏仰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大脑却一片空白：原来我爸爸长这样吗？

陌生感自心底腾起，他蓦地挣开褚父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他又转头瞧了下爷爷，嗫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