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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那家老人走得安详,是个有福之人,不痛苦也不折腾子女——这彷佛是对已故人的最大褒奖
贾兴芳绝对算是不速之客,她只在薪爱新衣开业那几天过来冷嘲热讽过几次,然后便再未登门过了。
贾大爷每每提起他的三个孩子,都是气到脸歪,不愿多提的模样。
今晚贾兴芳突然到访,他先是吃惊,然后又是撇嘴,不过蒋大佑却还是瞄见这两个表情后贾大爷努力在压制的嘴角,虽然面上不表现嘴上也不说,但他总归还是高兴孩子来探望的。
蒋大佑于是及时刹车,止住了分享欲,快速去拉开了卷帘门,令人意外的是,门口站着的不止贾兴芳,还有贾兴国和贾兴正。
“叔叔阿姨好。”虽然吃惊,但蒋大佑还是先礼貌的打了招呼。
不想,贾家三兄妹却是都没拿正眼看他,他们鱼贯进入了店内。
“爸。”他们跟贾大爷问了好,接着注意力便被店里的那些直播设备吸引了去,几人围着打光板、直播屏幕看了又看,面色也愈发灰蒙。
贾大爷看出他们的挑剔和不得劲儿,清了清嗓子,问:“说吧,过来什么事!”
“什么事?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贾兴芳终于等到可倾诉的气口,迫不及待的开口。
但一旁贾兴国、贾兴正却将她拦了下来,接着三兄妹迅速交换了眼神,明显是有备而来。
“那个……”贾兴国展现着老大的风范,开始控场,说有些家事想跟父亲交流,还得麻烦蒋大佑、花大妈他们先回避一下。
蒋大佑多少察觉出些风向不对,立马点头称是。
花大妈、吴大爷、许大妈也是,收拾了下便要准备回家了。
可贾大爷却是不许,“不行,你们谁也不准走。”他甚至还拦在了蒋大佑的跟前。
“爸。”贾兴国为难地。
“你放屁都不知道遮掩,有什么话还要背到讲?”
“我……”
*
贾兴国没了话,去拿胳膊肘顶贾兴正,贾兴正叹了口气,他刚出差回来,便被拉来了这修罗场,实在是头疼,但有些话不说也是不行,不然他在外的脸马上也要丢尽了。
“那就当面说。”他心一横,道:“爸,您为了开服装店甚至连房子都拿去出租了,这事我们暂且就不提了,人老了都有些执念,我们尊重!可您还开直播,成日地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讲些不着调的话,这真的有点过了!您知不知道,周围人怎么说我们的,说我们虐待您缺您吃穿了,这才逼着你出来要靠卖货为生,这不打我们的脸吗?”
“除了这些,还有人看您笑话的,您那天为了博人眼球是不是还穿了件女士外套在身上?都被人截图发群里了,我都没眼看。”
“还有说筹钱给那孩子看病的事,您要做好事能不能也先顾好家里,你有多久连自己孙子外孙都没见了?”
贾家三兄妹整齐划一的开始了各自的控诉,蒋大佑越听越不得劲儿,后悔没腿脚快些离开,更郁闷听到这样没心肝的话,自己父亲找到了喜欢做的事,开始充满正向地生活着,治疗也积极了许多,这些他们都没看见,只盯着个人的面子。
贾大爷也是没有想到被三个孩子如此劈头盖脸的来了一番批斗,他沉默着,却听得呼吸声愈发沉重,再者胸膛也是起伏明显,在费力的做压制。
“爸,话虽然说的难听,可理是正的,您无论如何都得听我们的……”贾兴国以为铺垫到位,又开口道,但想要贾大爷将直播间关闭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一个衣服架子便直冲着他的脸砸了去。
贾兴国躲闪不及,将好被砸中鼻子,生疼之下一摸,竟出了血。
“爸!”贾兴国摸着鼻子,委屈极了。
贾兴芳心疼哥哥,但看着父亲那下一秒就要撸起袖子动手的模样,又实在有些胆怯。
最终,她顿了顿后,决定将矛头转移。
*
“你,都怪你。”贾兴芳指着蒋大佑,开始控诉,“要不是你们撺掇,我父亲也不至于做出这些不着调的事来!”
“对了!那谁呢?那个赵只今呢?她怎么不在?我找她陪诊,钱没少给,结果她是一点好事不做啊!”贾兴正也是开始叫不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贾大爷的神情则是愈发难看,而淤积在胸口的那口气也终于再压制不住。
“你们给我闭嘴!”他一字一句的厉声喊道。
可贾家三兄妹却不愿放过好不容易锚定的敌人,他们将蒋大佑围成一团,继续着质问。
贾大爷被忽略,无力地在旁垂手站了会后,彻底爆发了。
“我去你们@!%¥#%¥#@#——@……%……”贾大爷一面暴力输出一面将手边能拿到的一切东西,诸如衣架、衣服、凳子等全都一股脑地砸在了贾家三兄妹的身上。
三人被砸了个措手不及,惊慌失措之下又有些恼羞成怒。
“爸,您分得清里外和好坏吗?”
“你再这样下去我们是真不惜的管你了。”
“就是,心都被你给伤透了。”
贾大爷的火气蹭蹭往上,更气了,他不再借助工具,上前直接开始动手。
贾兴芳眼疾首先发现情况不对,迅速躲到了贾兴正的身后,贾大爷的第一个巴掌便狠狠落在了贾兴正的脑袋上,接着贾大爷又抬脚朝贾兴国踹去……两兄弟无法还手,只能闪躲,和贾大爷在不大的空间里开启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状况愈发混乱,吴大爷真怕贾大爷一口气上不来厥过去,赶忙去拦。
花大妈和许大妈以及蒋大佑也开始劝说贾家三兄妹,让他们快些离开,有什么等后头冷静下来再说也不迟,可嘈杂之中,谁也听不进谁的话,更甚贾兴正躲避不及,脑袋再次狠狠挨了一下,火辣辣地。
“爸!”贾兴正也在崩溃之中爆发了,他几乎是怒吼着,“你够了,你为什么非要把大家的生活搞得乱七八糟的,妈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这句话如同一颗子弹正中红心,让一切喧嚣短暂地归于平静,但短暂沉默后,又因为戳中了贾大爷的痛点,掀起了更大的尘嚣。
“别提你们的妈!”贾大爷破了音,“你们不配!”
“你们的妈为了你们辛苦操劳了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我就是想为她开间服装店,招着你们谁了!一个个好似很孝顺的模样,其实无比自私,最在乎的只有自己的面子!我不说,是因为害臊,害臊养出你们这几个白眼狼!你妈在世时,一直想买件貂皮大衣,等回东北老家时穿,结果一拖再拖,一次是为着老大你失业,一次是为着给老二你筹集钱做生意,一次是为了老三你生孩子去月子中心!她是掏心掏肺的为你们好,得了癌症疼到不行也硬扛着不喊,ICU的那几个晚上,你妈在还清醒些的时候坚持要你们回去别守着,你们呢?还就真的心安理得的回去了!你们知道夜深时你们的妈妈有多疼吗?她在叫,在哭,一想着那声音,我这辈子……都走不出来!可你们,大几十岁的人了,还庆幸说母亲去得快,没受太多苦,你们是天真还是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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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们是可恶……”
贾大爷说着,呜咽起来,眼泪划过有些粗糙的面庞,伸手去擦拭,只先觉得刺痛。
这些隐情贾大爷从未说过,贾家三兄妹都是心一沉,再开口,只觉得艰难。
“我们……我们不知道……”
“不知道个屁,成天抱个手机,一查便知道胰腺癌有多疼,你们就是为了求安心……”
这下,再没人说话了。
求安心吗?是的,求安心。
那家老人走得安详,是个有福之人,不痛苦也不折腾子女——这彷佛是对已故人的最大褒奖,
而许多老人也心疼子女,会把痛苦揉揉拧拧藏掖在最后的时光里。儿女不是全然没有察觉,可有时还是愿意往乐观的方向去想,人生一旦经历了死亡,便总会变得沉重,大家都想给自己留个出口。
*
赵只今今天接到了一个特殊的陪诊,陪诊对象下单时点名要赵只今陪诊,赵只今本以为是已有的客户推荐,但见面,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来的人,既不是过往客户介绍来的,也不是真的来看病。
她自我介绍叫齐云朵,是花大妈的女儿,找来的目的也非常简单,那就是让赵只今有些良知,不要利用老年人的良知圈钱。
赵只今被扣上这样的帽子,云里雾里半天后才知道原来花大妈在知道赵雪眠后续放疗需要的花费后,向齐云朵要了钱。
“我母亲没什么存款,又或者说,她的存款都被骗差不多了。”提起母亲,齐云朵颇为头疼。
她印象中,母亲是个表里非常不一的人,外表看,她性格泼辣还带着些厉害,一张嘴一张口就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可内里,她却是非常柔软和感性的,她经常为着电视剧里主人公悲惨的命运而流眼泪,而等到手机发达后,她更时常捧着手机感叹这个单亲妈妈不容易,那个留守儿童真可怜,她先开始是很排斥去学习那些复杂的手机功能的,却为了给人捐款让齐云朵给她写了个详细的步骤……
齐云朵多少遗传了花大妈的心软,觉得在能力范围内多帮助他人是很无可厚非的,所以也由得花大妈每个月都把退休金花个干净,她能力不错,在一家公关公司做到了高层,在补贴母亲方面并无压力。
若不是前两年母亲遭遇了电信诈骗,被一个伪装成福利机构专门帮助病儿、弃儿的人骗去大几十万,齐云朵大概会一直放任母亲如此随性下去。
“我大概能够猜到你们的路数,做着名为陪诊的新型职业,赚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为了博人眼球,赚取流量,老天也确实蛮照顾你们,让你们碰到了一个可以大做文章的弃儿,当然要带在身边哪怕辛苦,这样不仅多了一个始终抓人的点,还能顺理成章的开启募捐,更能够为卖货做铺垫。几番操作下来,哪怕不能成为一线的大网红大主播,但是做个吃喝不愁的自媒体博主还是不成问题的。平日接接广告,偶尔再下场拍几个跟陪诊有关的Vlog,又或是拉着贾大爷他们发几条逗乐的视频,维护下形象,日子不要太好过,可是……做人不能太担心,利用人也要有个度,你们千不该万不该还惦记老人的钱,他们经不起这么骗,闹不好是会出大事的。”
齐云朵说话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哪怕她语速并不快,赵只今也找不到可以插话更别说反驳的空隙。而她说的话,工整又生硬,要人听了很不舒服,赵只今未曾想过自己的一片真心落在他人眼里,会生出这样的误解,气闷的同时又抬眼看了下眼前的这个人,一头利落的齐肩黑发,和身上黑色的高领毛衣以及黑色阔腿西裤,色块一致的拼接在一起,只显得这个人冷冽且攻击性强。
“那个……”赵只今开口,带着不确定的询问:“方便再问下您叫什么来着?”
齐云朵怎么都想不到自己那一番严丝合缝的论说全都对牛弹琴了,对面的这小女生也太没章法了。
“你要搞什么名堂?”她充满戒备的问。
赵只今想的却很简单,这个如此强势的人也太不贴她的名字了吧,云朵,不该是柔软又让人亲近的吗?
112 你用非黑即白的视角看世界,怎么偏偏你自己却是个五彩斑斓的奇葩?
云朵不柔软,还带着偏见,哪怕是看在花大妈的面子上,赵只今也没了好脾气。
齐云朵准备充分,却不想碰上个不按套路出牌的,颇有种重拳出击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两人互相打量着对方,都是有些不悦,剑拔弩张的争论只在一瞬便拉开了。
“你巴拉巴拉说了那么多,但没有用,第一句就是大错特错,我没有什么路数。”
“是吗?那可真巧了,捡到弃儿的同时,你的公众号、直播间经营的都还不错。”
“能力出众。”
“呵,无耻可算不上什么能力。”
“随你怎么说,我帮助小雪眠是出于真心。”
“是吗?那你的真心未免也太经不起推敲了,如果是真心,就该把小雪眠送到专门的福利机构去,让福利机构给她找个合适的收养家庭,好好为她治疗,而不是利用她去拉舆论关注,用她的悲惨造势,让自己赚得钵满盆满。”
“我……”赵只今哑然。
齐云朵趁机乘胜追击,“所以,别过分美化自己,你或许是有那么些真心,但却也充满算计。一个弃儿遭受抛弃,人生已经很艰难了,她现在最该被保护起来,不受外界干扰,再者你认为还有必要替她去寻找生父生母吗?他们抛弃了她,哪怕良心发现回来找她,怕也没能力为她治疗,并且说不定见了你的所作所为,还要把她当赚钱工具呢。”
“你……”赵只今感觉胸口被气到发疼,她还是保守了,来雪的那一张嘴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
另一面,赵只今也第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动摇……
最初她的出发点是很简单的,帮助小雪眠筹集治疗费,也帮她寻找到亲生父母。获取一些关注和流量是被她放在最末端的需求,且她也并没有真的抱什么希望,怎么这一切落在有些人眼中却成了她的处心积虑,唯利是图。
不……赵只今又快速在心中复盘了下自遇到赵雪眠后的每个关键节点,然后她微微摇了摇头,还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
齐云朵等半天,没等来她的气急败坏,甚至于连句反驳也没有,于是她更多的抽筋剥皮见骨鞭辟入里的话也没机会说了。
“你笑什么?”
“笑你说了那样之多,只透着狭隘,我很确定我在做正确的事,我不需要向你自证,相反,该自证的是你,现在把小雪眠托付给你,你有信心比我做到更好吗?”
“你倒是很会说。”
“摆事实而已。”
“呵。”齐云朵看了眼手表,这次见面的时间远比她想的要久一些,她决定速战速决了。
“你跟我摆自证说辞,看似很爽利,实则是无能表现。”
“你觉得我在诬陷你,你可以用事实打我脸,甚至若你有能力,可以去到高位压我一头,但很可惜,你都没有。”
“我呢,很忙,没时间再跟你掰扯更多,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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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点,跟我妈妈保持距离,别从她那里拿一分钱,另外,好好想想对小雪眠而言什么才是真正好的安排。”
……
“啊对了!”齐云朵在快速输出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之时,又带着些戏谑,“我有个礼物送你,一会儿你就会知道是什么,礼物的名字叫做,年轻人不要只想走捷径。”
装什么装。
赵只今看着齐云朵起身离开,手里那只Kelly的mini包包和她的高跟鞋一齐很有节奏的在晃动,像在看电视剧里恃强凌弱的恶毒boss。
*
她也并没有把齐云朵的话放在心上,恶毒boss嘛,难免虚张声势。
但半个小时后,当赵只今回到家打开手机,查看着公号后台的最新评论时,立马便傻了眼。
姜还是老的辣,她只想滑跪。
齐云朵不愧是做公关的,很知道什么会戳中大众的痛点,又无限放其猜忌,最初是几条看似很正向的呼吁,呼吁大家哪怕再关心小雪眠,又或是如何喜欢贾大爷,都还是要行之有度。
【不要再跑去医院啦,小雪眠做完手术,最需要休息,别打扰她!】
【话说,你们不觉得贾大爷的精神状况越来越不好了吗?他就是一个普通老头,突然被推到这么多人面前,一定很不自在吧。】
……
再接着,呼吁便被转化成了怀疑的种子,迅速的发芽生长,成了满怀恶意的攻击。开始有人问和齐云朵今日质问赵只今时一样的话。怀疑赵只今只是想借着小雪眠的悲惨挣些流量,否则把小雪眠推到公众面前对她绝对是弊大于利。
甚至有人说:【都说孩子三岁之前是没有记忆的,所以求求,别再想着去找她的亲生父母了,放过她吧!】
【我愿意捐钱,但是只求别再过度曝光孩子了,也请少点直播卖货,谁也不是冤大头不是!】
……
舆论在一片向好过后又急转直下,真心付出了的赵只今很是不能接受,她开始抱着手机鬼哭狼嚎。来雪也是不复往常的云淡风轻,顶着马甲下场开始与一些网友对战。
【做好事的人也有自己原本的生活,请注意,陪诊和运营公众号都是小叉他们原本就在做的事情。】
【什么叫看起来憨厚,实则精明?她就是憨厚!】
【你用非黑即白的视角看世界,怎么偏偏你自己却是个五彩斑斓的奇葩?】
……
来雪酣战淋漓,赵只今看着她的评论,嘴角略有抽动,“就是说……”她在想该用什么来拉劝住自己的这位战狼队友,“你也不用这么维护我。”
*
两人其实都是气馁,每个人都自觉掌握着正确且唯一的标准答案,没人在乎他们在面对这份奥数级别的答卷时是多么的费心费力,大家只相信自己以为的正义。
“算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永远没法讨好所有人。”
来雪给予了很俗气却也很中肯的安慰,赵只今仰躺在沙发上,发现了个更残酷的真相,“我甚至连自己也讨好不了。”
事情发展成了眼下这个模样,她自己也开始自我怀疑了,已经发生的不容再改变也内耗不起,可接下来呢,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赵只今踌躇,来雪也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而没一会儿,垂头丧气找来的蒋大佑更是让三人更丧气了……
是的,是丧气。
满怀恶意的猜测接踵而至,网络上的身边的,大家已然疲于应付了。
“贾大爷生了大气,后面把我们都哄出店去了。”蒋大佑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思绪很乱,顿了会儿后,又对赵只今说:“等等你给贾大爷打个电话吧,他应该愿意听你的。”
“嗯。”赵只今答应的也很含糊。
自接收了赵雪眠后,他们都是一个整觉再没睡过,神经也总是出于高度紧张之中,而这一夜,种种不随人愿让这根发条彻底被上紧也倏地崩坏,赵只今跟来雪潦草的洗漱过后,几乎是刚沾枕头就疲倦的睡着了,而蒋大佑坐进车里,在眼皮打架中实在没信心开回家里,干脆合衣在车里睡下了。
*
这一夜,窗外扑扑簌簌地落了一夜的小雪。
早晨醒来,整座城市被银装素裹起来,但有些艰难却并没能被掩埋住。
哪怕前一天发生的一切再叫人难以接受,第二日,该有的难题也依旧不会迟到。
赵雪眠手术后,经过五日的ICU观察,外加在普通病房巩固治疗了半个月,期间又熬过了发烧和伤口崩坏,终于就要出院。
这原本是件叫人开心的事情,可赵雪眠的父母那面的线索又断了,她依旧是无人认领的弃儿,而赵只今在历经了网上的风言风语之后,再面对她那张天真的面庞,只先生出胆怯,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对她好的路子。
继续留在身边,为她募集善款,带她放疗,又或是送去福利机构,让专门的人负责她的以后……
赵只今感觉哪一种未来都不算明朗,心也跟着落完雪不见明朗的天一起灰蒙蒙地,等人到了医院才发现竟然忘记了订蛋糕。
发烧那两天,赵雪眠说想要吃蛋糕,但按照医嘱,这会增加她的肠胃负担,所以赵只今便承诺等到她出院那天再买给她吃。
“哎呀呀,怎么办?现在叫还来得及吗?”赵只今很怕让赵雪眠失望。
来雪也完全忘了这茬事,她想了下,觉得还是太匆忙了,“等回家吧,别蛋糕刚到住院手续也办好了,让人家等。”
像这样全国数一数二的科室,床位是很紧张的,后面总少不了有人在排队。
赵只今也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后,和来雪往章挺办公室去。按着分工,她们要去咨询下赵雪眠接下来的治疗方案,而蒋大佑和祝清,一个要去办出院手续,一个要负责陪着赵雪眠。
中途,赵只今、来雪偶遇许云澈。
许云澈其实很忙,但还是捉着赵只今打抱不平,“我看了网上的一些留言,简直是扯淡!你千万别理他们。”
“师姐。”赵只今感动的要涕然泪下了。
她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对许云澈的称呼有异,还是旁观者清。
来雪:“你叫许医生师姐。”
来雪是有几分八卦在其中的,但因为人过于正经,没有任何效果显出,赵只今照旧是懵懂着一张脸,颇为理所当然地,“是啊。”
“……”来雪哑然了几秒后,拍了拍赵只今的肩膀,“希望你一直这么迟钝下去。”
*
医生办公室里,除了章挺,任准也在。
为着赵雪眠不能继续留在本院进行放疗的事,章挺多少有些遗憾,“情感上我们是很舍不得小雪眠的,但摆事实的话,她留在我们这儿放疗,并算不上是最优选,这背后的原因任医生应该也有给你们解释吧?”
赵只今点头,看似听得认真,但心里却被那个这两日频繁出现的‘最优选’搅得不宁静。
接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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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又递来一页纸,上面是他手写的情况说明和一些拜托感谢地话。他推荐了别家医院的一位沈医生给赵只今他们,赵只今查过,那位医生在儿童放疗的领域很有口碑。
“不过,这家医院采用的事光子放疗。”
又是一番科普,而赵只今在这之前已有过研究。光子,质子,都是放疗的一种,不同的是,前者在杀死肿瘤细胞的同时亦会对普通细胞产生伤害,而质子放疗则没有这样的副作用,但相应的,它也要贵上许多,保守估计要大几十万,并且国内可进行质子放疗的医院也并不多。
“谢谢您!我们再好好研究考虑下。”
“你们……”
赵只今真诚道谢,章挺还有些别的话要说,但却被一个紧急情况打断了,他只得让任准接力。
任准看着赵只今那张不怎么有生气的脸,想着网上那些尖酸刻薄的话,猜想她大概受影响很大。
“那个,还有别的嘱咐不?”赵只今看了眼时间,想去病房看赵雪眠。
任准则道:“暂时没了,不过……等等我妈想见你。”
113 人似乎总是如此矛盾,理智和情感分叉开来,从来无法两相呼应
“啥?”这话实在是没头没尾,赵只今闻言吃惊的要从板凳弹起。
啥!来雪心里也是为之一震,想这是什么剧情?赵只今和任准在她眼皮底下已经暗度陈仓,发展到见家长的剧情了?
“阿姨找我有什么事吗?”已经对任准心猿意马的赵只今略有心虚,哪怕其实她非常清楚事情绝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就……”任准略有犹疑。
来雪已然激动,“需要我回避吗?”
“那不用。”这下任准倒豆子般地说了何云芝来的目的,“是和小雪眠有关的事。”
两人想象力充沛却也贫瘠,在旖旎的泡沫爆破后,以为何云芝应该是来探病的,她是很有爱心的人,甚至还捐建了一所希望小学,这是她们都知晓的事情。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是超出了赵只今和来雪的预想。
医生的休息室里,任准临时开辟出块地方来,方便何云芝和赵只今、来雪谈话。
何云芝从来是个有了主意便会全力推行的人,所以面对赵只今她们,她没有任何弯弯绕绕,直接问:“你们愿意把小雪眠送去福利院吗?我会为她找到合适的家庭走收养流程。”
这是网上有关赵雪眠后续呼声最高的一条路子,但赵只今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人似乎总是如此矛盾,理智和情感分叉开来,从来无法两相呼应。
她内心还是倾向于把赵雪眠留在身边,至少陪她做完早期的放疗,哪怕这条路满布荆棘和蜚语流言。
“我……”赵只今实在为难。
来雪也没法下定决心,在一旁盯着窗台上的一盆绿萝看。
他们应该是生命力顽强不惧怕眼前磨难的,就似绿萝一般,但也应该青睐阳光,什么逆境磨炼人生,其实是人不得不不辞辛苦下的自我鼓舞罢了。
*
何云芝知道这两位年轻人的心软和纠结,她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后,提及了自昨天开始在网上蔓延的那些恶言恶语。
“人年轻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被褒义词和贬义词规范行为,勇往直前是褒义词,胆小怯懦是贬义词,大爱无私是褒义词,存有私心是贬义词,但人生并不是手摊开来、翻过去只有两面,更不能凭着简单的好或坏去做决定,要中和,中和后的人生才能走得更长久更稳当,所以勇敢有时比不上量力而行,一味付出也比不过韬光养晦。”
何云芝娓娓而谈,中途又问赵只今,“会不会说太深奥?年纪大了忍不住要搞些说教。”
赵只今摇头,她心中确实存在这样的一把尺,好似将赵雪眠推出去是十恶不赦的,只是现在这么一闹,把赵雪眠留下,也成了不对,但也许这件事本不该用对错来评判。
“我说直白点,你想做好事,这是向好的事,可确实也该量力而行,要为一个生命负责,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特别是你和来雪还有蒋大佑,再包括任准,你们其实并不完全具备这样的能力,还要向外界借力,那就更加艰难了。”
“一旦你们接受外界的捐款,那就意味着你们同时还要接受外界的监督,届时哪怕你们做再好,诋毁也一定大于赞美,人们是出于善心伸出援手,可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善心,大家的认知会不停打架,到时候你要如何调和,又该如何自处呢?更何况还有许多人最喜欢看人受难,落井下石。”
“把小雪眠送去福利院,对她对你都会更好,我刚好认识一对夫妇,他们条件很好,也很有爱心,能够为小雪眠提供很好的治疗和生活,也可以就此把小雪眠带离大众视野,将她很好地保护起来。而你,也可以清清爽爽地去做你现在在做的事,陪诊,运营公众号和直播间。”
“你们很年轻,又很有想法,别在注定曲折的路里打转,折损了羽翼。”
……
剩下何云芝还说了许多话,它们很好的开解了赵只今,到后面,赵只今心底的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可是真要说出那句我决定了,以及放下一些执念,仍旧是很难的事情。
“我再考虑考虑吧。”赵只今最后如是说。
何云芝点头称好,很理解这并不是容易快速做决定的事。
*
接着,大家迅速收敛了情绪,去到病房接赵雪眠出院,而考虑到赵雪眠接连进行了两场手术处于免疫系统较为薄弱的状态,所以何云芝也没和赵雪眠多做接触,临走时,她冲着赵雪眠笑了又笑,并留下了一大袋给她的衣物和一些幼儿所需的日用品。
后脑勺处的长条疤痕还很新鲜,是创伤又像是勋章,在一颗光秃秃的可爱小脑袋上显得颇为郑重其事。
赵只今也很是郑重,帮赵雪眠认真地戴上了顶缀着兔耳朵的帽子,然后有捧着她的小脸仔细端详了番。
“哎呀,是谁这么可爱这么好看呀!”她用夹子音说,很好遮掩了在发涩随时会哽咽的嗓音。
一行人就这么准备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赵雪眠原本懵懵懂懂,但在察觉真的要离开时,突然将倚在蒋大佑肩膀上的脑袋竖了起来。
“贴贴,贴贴……”她用很是柔软的声音喊。
“贴贴吗?”赵只今立马了然,从兜里摸出一版贴纸,这是隶属于她们之间的小游戏。
每每赵雪眠喊痛时,赵只今便会为她贴上一枚鼓励的小红花,而当赵雪眠的软乎乎的小手抚过小红花,便似被鼓舞一般,露出羞赧却很快乐的一个笑容。
但这一次,赵雪眠却不是问赵只今要小红花,她将整版贴纸接过,然后带着些许笨拙给任准还有经常照顾她的护士们贴上了朵小红花,接着,她也笑得跟朵花似的。
开车回家的途中,赵雪眠很是新奇,一直盯着窗外不断掠过的城市风景看。
这于赵只今他们已然枯燥甚至还让人疲倦的马路、高楼、车群……落在赵雪眠眼中,却都是感叹。
“车,好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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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很高。”
“红绿灯,交警叔叔。”
……
而或许是脑容量运转过载了,到了家,赵雪眠几乎是沾床就睡。
*
来雪、蒋大佑、祝清下午也都安排了陪诊工作, 家里一下安静的可以听见窗外冷空气呼啸呼呼的声音。
赵只今许久没有过如此清闲也寂寥的时刻,很不适应也很无聊,但她也拒绝去刷手机,避免面对自己被喷成筛子的事实,主打一个追求看不见亦不存在的心态。
但有所思便会有所梦,赵只今迷糊间趴在赵雪眠床边睡着,开始了各种乱七八糟且充满血雨腥风的梦。
梦里,她成为了可以与薇娅、李佳琦抗衡的头部主播,常常火爆畅畅破销售纪录。但成功便免不了被人非议。风光大热之后画面一转,赵只今又被送到了记者招待会的现场,伸来的话筒都在等她就一个问题作答——踩着大家对小雪眠的同情上位,你良心何在?再接着,赵雪眠的父母又出现,他们竟然顶着跟樊洪波夫妇一样的脸,要与她争夺对小雪眠的看护权……
“这他妈的,还有没有天理呀!”
赵只今在梦里忍不住咆哮,现实中,手旁的手机则突然震动了好几下,是父亲打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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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破产后,赵只今便很怵与家里通话。
她很不擅长撒谎,经常是说出一些前后矛盾的借口来,但大概是因为她确实成功过风光过,所以父母也从未提出质疑,特别是母亲,一个劲儿地鼓励她,“有想法就大胆实施,千万别畏手畏脚跟你爸一样,到最后什么都没捞到,妈妈相信你!”
只是,赵只今并不因此而感到鼓舞。
赵只今以为,这个电话又是问她是否要回家过年的,未曾想,接起来,却是父亲问她是否方便转他十万块。
十万块放在去年这个时候于赵只今很是算不得什么,但今时今日,减去一个零,都叫她吃力。
同时,她又很吃惊,“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自从赚得比较多开始,赵只今便会定时定点的往家里打些钱,接连拍了几个爆款后,她更全款在家里买了套房子给父母,当然,在他们那个小县城,那套一百来平的房子甚至还不敌北京一套装修精良的房子的装修费。哪怕破产后,赵只今以和朋友合伙创业钱都变成了流动资金为由不再给父母转账,但她以为,以那老两口的花钱风格,不至于会缺钱。
“就有个投资很不错,我只要再加十万,就能有更高的回报率。”
赵只今一听这说辞,便断定父母被忽悠了,但偏偏父亲却是滔滔不绝深信不疑,末了,还说这也是为她筹划,“你指定是不会回来我们这个小地方了,那留在北京,哪一样不需要花钱?再者你二十六七了,终身大事也得提上日程,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嫁女儿也是要准备嫁妆的……”
絮絮叨叨的,没法不叫人烦闷。
“哎,你听我说,没有十万,另外你也不许投。”赵只今将父亲打断,还用网上的箴言嘱咐他,“现在这光景,你不理财就是最好的理财方法,还有,我是不是说过很多次,人永远没办法赚到自己认知以外的钱……”
“所以呀,我一直在提高自己的认知。”
赵父也将赵只今打断,赵只今一噎,简直要被气笑了,“那我再换个方式说,如果赚钱真是那么容易的事,那怎么还有那么多穷人。”
“因为他们认知不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