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等等(2 / 2)
江然走过去,拿起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母亲枯瘦的手指。
“妈,好久没来看你了。”江然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份沉寂,
“最近公司事多,总抽不开身……你別担心,我过得挺好的,祁家的人对我也不错。”
江然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办公室的趣事说到家裏新种的兰花,
偶尔停顿下来,看着母亲毫无动静的脸,眼底会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脆弱。
“昨天云蓉妈妈让厨房给我做了冰糖肘子,跟你以前做的味道很像……
但不是你做的那个味道,下次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被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江然守在床边,直到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祁承宴的名字,才依依不舍地起身。
他给母亲掖好被角,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值,
轻声说:“妈,我得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回到家时,祁承宴已经换好了西装,正站在玄关看表。
祁承宴脸上没什麽表情:“你怎麽才回来?不是让你早点?”
江然没解释,径直走向衣帽间:“马上就好。”
打开衣柜,最显眼的位置挂着套烟灰色西装,估计祁承宴让人送来的。
估计是个很重要的场合,不然祁承宴是不会给自己准备衣服的。
“抓紧时间,我在车裏等你。”祁承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催促。
江然很快换上西装,领带打得端正,头发梳得一丝不茍,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完美得像个精心调试过的机器人。
江然的手刚碰到车门把手,就看见驾驶座上坐着个陌生男人,正恭敬地朝自己点头。
“坐后面。”祁承宴的声音从后座传来。
江然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皮革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西裤渗进来。
祁承宴靠在椅背上看手机消息,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冷硬,
指尖偶尔在手机屏幕上划动,估计在回消息。
车厢裏很安静,只有呼吸的轻响。
江然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轻声问道:“一会我需要注意什麽吗?”
能让祁承宴调司机过来参加晚宴,应该挺重要的。
祁承宴头也没抬,继续划动手机,“別离我太远。”
江然应了声“好”,心裏清楚这意味着什麽。
今晚有祁承宴不想应付的人,自己需要当个工具人。
胃裏忽然隐隐作痛,江然下意识地按了一下,动作幅度很小。
“喝酒吗?”江然的声音更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医生已经提醒自己不能再喝了,祁承宴又一向不喜欢自己在外面扫兴,但胃裏的烧灼感实在让人发怵。
祁承宴终于停下手裏的动作,抬眼看向江然。
车厢昏暗的光线下,男人的目光深邃难辨。
江然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收回手,挺直脊背坐好。
“你不想喝就不喝。”祁承宴的视线很快落回手机上,语气听不出喜怒。
江然愣了愣,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小声说了句“谢谢”,心裏却没什麽底。
祁承宴的心思从来难猜,前一秒松口,下一秒或许就会因为其他的事情改变主意。
车子很快停在一栋別墅前,门口的侍者拉开门,喧闹的音乐和笑声扑面而来。
祁承宴率先下车,江然像往常一样跟在祁承宴身后。
祁承宴停住脚步,“今晚你的身份是我的伴侣。”
江然立刻上前一步,自然地挽住祁承宴的胳膊。
掌心触到男人西装下温热的手臂,能清晰地感受到祁承宴肌肉的线条,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两人刚走进宴会厅,原本嘈杂的人声瞬间安静了几分,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带着好奇、探究,还有毫不掩饰的轻蔑。
江然早已习惯这种注视,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仿佛那些目光只是空气。
“祁哥,可算来了。”周文凯搂着个穿红裙的女人走过来,手裏晃着酒杯,
“还以为你今天要第一个到,没想到踩着点来啊。”
宋涛穿着件米色西装,看起来温和许多。
目光落在江然和祁承宴挽着的胳膊上,紧接着又迅速移开。
语气带着点淡淡的关切:“身体还好吧?上次在酒吧看你不太舒服。”
江然微微颔首:“谢谢关心,已经没事了。”
江然始终摸不透宋涛,这人不像周文凯那样明着针对。
却总在不经意间提起那些难堪的事,像根软刺,扎得不深,但让人隐隐作痛。
“没事就好。”周文凯嗤笑一声,转身从路过侍者的托盘裏拿过一杯红酒,举到江然面前,
“祁哥今天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喝酒,今天还得你来。”
江然没有接,用手轻轻挡了一下酒杯,酒液晃出浅浅的涟漪。
“抱歉,我今天不方便喝酒。”
周文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酒杯还僵在半空:
“你什麽意思?不给我面子?”
周围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更加刺眼,有人已经开始低声说笑。
江然能感觉到挽着的手臂微微绷紧,知道祁承宴也有些不悦了。
刚打算接这杯酒,一杯应该没什麽事,手腕忽然被人攥住。
祁承宴伸手接过了周文凯的那杯酒,随手递给旁边的侍者,
语气淡淡地说:“他胃不舒服,今天不喝酒。”
周文凯愣了一下,悻悻地收回手:
“行,还是祁哥疼人。”
江然低着头,看着自己被祁承宴攥过的手腕,那裏还残留着男人掌心的温度。
没想到祁承宴会替他解围,更没想到刚刚自己在车上的小动作被祁承宴看到了。
宴会厅的音乐还在继续,周文凯已经搂着女伴去了別处,宋涛也笑着说了句“你们忙”便转身离开。
祁承宴松开手,从侍者手裏拿过杯果汁递给江然:“喝这个。”
江然接过酒杯,轻声说了句:“谢谢。”
祁承宴没再说话,只是抬手揽住江然的腰,带着往裏面走去。
宴会厅的水晶灯忽然暗了大半,只剩下几盏追光灯打在入口处。
原本喧闹的交谈声渐渐低了下去,连音乐也变得轻柔舒缓。
江然很清楚这种阵仗,显然是宴会的主人要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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