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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那麽多可以和学长相匹配的才华和光芒,我虚张声势,我步步紧逼……我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衬你一些,哪怕只有一点点。我做不了致胜的铳枪,但可以是坚实的后盾。我想做你实实在在的、永远不会消失的后盾。”
说到这裏,他闭了闭眼,想将脸上掠过的深重痛苦压下去,但仿佛自虐一般,他并没有停止敘述:“我家裏的情况……很糟。他们恨我,又不得不把所有的指望都压在我身上。我那个聪明优秀的姐姐,受够了重男轻女,头也不回地走了,再也不肯回来。而我的双胞胎弟弟……因为我母亲生我们时难产,他缺氧的时间太久,智力永远停在了小时候。他们觉得是我的出生夺走了他的人生……”
他的声音裏带着一种被长期碾压后的麻木:“我好像生来就欠了债,活得像个赎罪的工具;我没有梦想,对什麽都不感兴趣,我怎麽活着都一样。直到看见你……原柏,你活得那麽用力,哪怕痛苦,也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在痛苦,你太鲜活了。我羡慕你,也更想……守护你这份‘自我’。”
“所以我选择了这裏,选择了一份能兜底的工作。我不需要多耀眼,我只需要稳定地、长久地在这裏。这样,有朝一日找到你,无论你想飞多高,或者……或者偶尔摔下来,至少下面有个我,能接住你。”
“原柏,”邺公书伸出手,掌心向上,任由雨水疯狂拍打,那是一个邀请,也是一个卑微的祈求,“我是认真的,我在毕业之后就做好全盘接住你、也做好了爱你的准备。我现在终于可以告诉你,我愿意、也有能力,做你最后的那条退路。”
原柏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因为疼痛、也因为情绪,他看着邺公书那双在雨水中依旧灼灼逼人的眼睛,那裏面有关切,有欲望,有偏执,有和他如出一辙的绝望,还有一种他几乎不敢深想的、沉重的看见。
“你的那个设计,我买下来了。模型的材料……我也按照你最初的设计稿买齐了。我已经开始做了……我想……我想在你生日的时候,把它做出来,连着图纸的版权一起送还给你……”
雨水打在邺公书的伤口上,火辣辣地疼,但他却觉得快意:“高志远不干净的证据,我也在收集了,我不仅要他接手不了这个项目,还要他像丧家之犬一样滚出这个行业。”
“原柏,我不是只靠着嘴说,我愿意做,也一直在做,你如果回头,一定可以看见我。”
原柏泣不成声,他用手挡住眉眼,下意识不想让邺公书看到他的狼狈:“邺公书,我回报不了你。”
“原柏,爱不是交易,我不需要你的回报。”邺公书声音篤定,“我做的所有事,只是因为我想做。”
“我……”原柏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痛,雨水不断呛进去,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咳得浑身颤抖,几乎蜷缩起来,所有的力气似乎在那一刻被彻底抽干。
邺公书立刻将他更紧地拥入怀中,用自己尚且温热的体温包裹住他冰冷颤抖的身体,手掌笨拙却急切地拍抚着他的后背,声音裏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原柏?原柏!呼吸,慢慢呼吸……”
原柏想回应邺公书,但咳嗽牵扯到腹部,熟悉的、灼烧般的绞痛骤然升级,不再是以往的隐痛或痉挛,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他腹腔內疯狂搅动,要将他生生撕裂。
原柏猛地蜷缩起来,身体剧烈地颤抖,所有试图推开邺公书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他一只手死死按住上腹,另一只手扣着邺公书的肩,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与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原柏?”邺公书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原柏的反应远超出情绪激动的范畴,他怀中的人体温低得吓人,身体却因疼痛而剧烈痉挛。
原柏想开口,却只感到喉咙深处一股浓重的、无法抑制的铁锈腥甜味猛地涌了上来,他张开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的呜咽,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他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
“原柏!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邺公书的声音充满了惊恐,他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稳稳地扶住原柏,试图为对方瘫软的身体提供一个支点。
原柏已经无法回答,他的意识在剧烈的痛苦和阵阵发黑的视野中浮沉,又一阵更猛烈的恶心感袭来,他猛地侧过头——
带着食物残渣的暗红色液体从他口中呕出,溅落在湿冷的天台地面上,迅速被雨水晕开,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不祥色泽。
是血。
恐惧瞬间攫住了邺公书的心脏,他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他根本无法做到,扶住原柏的手剧烈地颤抖着。
原柏的意识还未完全消失,他抬了抬半阖的眼皮,那只搭在邺公书肩上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如呓语一般:“小邺,这句话轮到我说了……不要怕……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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