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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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
居高临下的俯视、迷离的眼神、婉转的嗓音……
周悯倏地睁开眼,中断了这场荒唐的梦。
她呼吸凌乱地从床上坐起,拿起一旁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猛灌一口,压下燥意。
天还未亮,看一眼手机,才四点半,还没到平时起床的时间。
昨晚睡前发给周绮亭的几条消息,入睡后,只收到了一条回复。
周悯:“我发消息给你之前,你就来到我家了吧?”
所以你故意晾着我呢?
周悯:“你原本找我做什麽?”
周悯:“你有东西落我这了,什麽时候来拿?”
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周悯:“我不在家可以打电话给我,不要再找人撬门了。”
昨天如果接到电话我一定不会回家。
周绮亭:“你喜欢黑色还是白色?”
周悯看到这条答非所问的消息,顿时睡意全无,气得牙痒痒。
不过看在昨晚周绮亭两个小时內就命人把钱送上门的份上,周悯决定不和她计较。
现在也不是什麽正常时间,周悯打算过几个小时再回复周绮亭。
她习惯性戴好深褐色美瞳,打开房间书桌上的笔电,点开了u盘裏的一个加密文件夹,仔细浏览,过程中手指在空中勾画,嘴唇翕动,无声地分析着。
经过几轮筛选,她看中了两家慈善机构,作为定向资助福利院的媒介。
这两家机构的存续时间都足够长,有相当成熟的运营架构。
确实是稳定的途径。
周悯接下来只需要把周绮亭给的钱再交给专人过一遍,将它们变成合法收入,就能交由慈善机构捐给福利院了。
周悯算过,交给別人经手后,扣除手续费,余下的金额不多不少,正好能帮福利院度过最后的难关。
周悯到底还是没有多要些钱。克制并非出于本心,她很清楚,像自己这种不受上天眷顾的人,一旦多讨要一分,日后就会被讨还十分。
周悯在命运的打压下,总结一直以来的经验,自成一套迷信体系。
她也不想信命运,可是如果不是命中注定,她又怎麽会如何挣扎都挣不出这囹圄?
嘆息在狭小的房间回荡,房间內余留的香气时刻提醒着周悯,人各有命。
认命。这两个字在周悯喉舌间几番颠扑,如何都说不出口,到最后只能重重咽下,在心裏堆叠酝酿成不甘。
那团不甘如今隐隐探出触手,操控着她的双手,在手机屏幕上敲下负气的四个字:“都很讨厌。”
今天是周六,难得的休息日,也是难得可以虚度的一天,周悯却为此感到茫然。
以往她一有空,要麽是去医院重症监护室,隔着玻璃看那几个孩子一眼。要麽就是装作路人路过福利院旧址,远远地望向那道比记忆中还要瘦削的身影。
上次去看望那几个孩子,还是被城中村木头椅子硌得腰疼的那次,转眼过去这麽长一段时间了,她却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
都不用细想,那个男的死得这麽高调,调查署肯定密切监控着医院和福利院,只待她出现。
周悯自然而然把调查署去福利院调查她,和那个人莫名的死亡联系在一起,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无意中留下了什麽生物信息,才会让调查署循着线索找上门。
或许自己应该找周绮亭旁敲侧击一下,以确认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她的手笔。
周悯始终为有人在暗中窥伺自己而感到不安。
周悯的卧室门一直都是虚掩的,以方便听到门外的声响。
此刻她也确实听到了,门锁拧动的声音。
周悯拉开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拿出一把枪握在手裏,拉开一条门缝。
只见周绮亭一手提着一个纸袋子,一手勾着一串钥匙,站在玄关,视线低垂,落在门口摆放着的那双周悯新买的毛绒拖鞋上,面色迟疑。
大小姐这是把这当自己家了?
自己家也得换拖鞋啊!
周绮亭今天穿了一双黑色漆皮长靴,周悯几乎敢肯定,她是在犹豫要不要换鞋。
周悯无语,把枪放进长袖睡衣的口袋裏,拉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在周绮亭面前半蹲下,拉开长靴的拉鏈,准备帮她脱下来。
二人的交易存续期间,周悯谨遵“取悦”大小姐的默契。
多麽敬业。
下一秒,周绮亭的话让敬业的周悯差点忍不住拔枪。
“拉鏈拉上,换衣服跟我走。”
周悯双手抱住膝盖,抬头对上周绮亭饱含深意的视线,和顏悦色地问道:“你怎麽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