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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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
“小姐,我们已经将周边都反复搜过了,除了房子裏遗留的血跡和第三人的足印外,暂时还没有其它线索。”
“因为当天晚上近郊发生的枪击案,现场也有周悯的血跡和第三人的足印,调查署那边也在全力搜捕二人,说只要有消息就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我知道了,扩大范围,继续找,一定要在调查署之前把人给我抓到。”
周绮亭挂断电话,将手机随手放回床头柜上,手越过才吃了几口的、早已凉掉的半流食,直接拿起佣人备好的药和水吞服。
如果不是妈妈临走之前盯着她进食了一会才离开,她一点东西都吃不下。
昨天短短的一天时间裏,私人医生和护士在vip病房裏进进出出,给她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心理医生也过来见缝插针地做了心理评估。
她清楚自己被绑架的这段时间裏妈妈想必是急坏了,所以也就耐着性子由着妈妈的安排。
她也清楚知道,被周悯绑架的这三天裏,除了那场因为自己绝食而突发的高烧外,她根本就没有吃什麽苦头,相反地,周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实在是不像一个变态杀人犯。
也许事情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周绮亭陷入了回忆。
那天夜裏,退烧后的周绮亭听见门口有响动,便站在门后,却看到那个绑架了她的人出门许久后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地回来。
当时见到对方的惨状,周绮亭心裏顿生的哀怜和长久的恨意,各执一端,持续地拉扯着心脏,几乎要将她撕碎,让她无暇思考更多。
看到周悯眼裏的哀求和渴望,还有颤抖着张开的双手,周绮亭那时不知自己怎麽了,只想将她拥入怀裏。
而那个冰冷的怀抱和肩头的重量又顷刻间将她的理智唤回,赤裸裸地提醒着她,这个人是周悯,草菅人命的周悯。
自己怎麽能够怜惜这样的人呢。
这些都是她应得的报应。
于是周绮亭亲手将报应加深,发泄自己满溢的恨。可看到她倒下后,却没有感到一星半点的痛快,反而让痛意从胸口蔓延。
为什麽呢。
转身的时候,水雾霎时盈满了眼底,在决然前行去寻找救援的步伐中晃荡着想要往下坠,她慌了,她意识到自己不想失去这个人。
周悯,你不能就这麽轻易地死了。
为什麽不好好待在原地等我呢?
周绮亭没有办法分辨,在带人折返回去却发现周悯消失时,心裏是担忧更多,还是想要报复的想法更多。
她只知道,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催促着她快点将人找到。
于是周绮亭不顾妈妈的阻挠,派出了大量人手去寻找,活要见人,死,不,周悯不许死。
周悯要死也只能死在她手裏。
可两天过去了还是没能找到周悯的行踪,一想到那张被汗水和泪水浸湿的苍白的脸和那个近乎绝望的眼神,不详的预感几乎化作实质,重重地堵在心口,令周绮亭一刻也无法安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缓慢的踱步声在室內机械而重复地响起,直到短促的电话铃声将她从凝重的思绪中唤回。
听到电话那头的人所说的话,周绮亭心裏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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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陈恕发觉不对劲又折返回来,周悯在确认了自己还能勉强移动后,把陈恕给她处理伤口时取下来的个人物品都收拾好,离开了那个临时据点。
伤口在她昏迷的时候才止住血,经过刚刚的一番拉扯又开始隐隐渗血。这次是贯穿伤,所幸子弹没有遗留在裏面,陈恕给她做了简单的缝合包扎,但失血过多让她昏迷了两天才醒。
虽然她们以前都受过必要的急救训练,以便在危急时刻能够自救或救搭档一命。但据点毕竟条件有限,而且杀手也不是专业医生,只是暂时保住一条命,能不能挺过去还要看个人运气如何。
周悯的运气素来很差。
她以前也中过枪,痛感倒是不相上下,但身体不会像现在这麽虚弱,她猜测这次应该是伤到了內脏,才会让她连走路都觉得费劲。
周悯压低黑色棒球帽的帽檐,将苍白的脸色掩藏于阴影之下,吃力而缓慢地行走于被夜色淹没的小巷中。
陈恕把她带走时她毫无意识,很多东西都落在了那套房子裏,如今必然已经被调查署翻了个底朝天。她现在没有化妆,甚至连备用美瞳都没有,此时但凡有眼尖的人路过看她一眼,都有可能发现她就是调查署的头号通缉犯。
不止调查署,周家的人也在重金悬赏她,声称只要能提供有关她的行踪线索,就能获得不菲的报酬。
没有直接悬赏她的命,这倒是让人意外。周悯匆匆浏览完相关消息就关掉了屏幕,手机的电量已经所剩无几,在抵达安全的地点前,她需要省着点用,以免落得身受重伤又身无分文的凄惨下场。
可是又能去哪裏呢。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好像一条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周悯忽然想起周绮亭喝醉的那天,自己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她语气含糊的那句“你是……小狗。”
原来小狗真的是在说我啊。周悯眼含眷恋,干涸的嘴唇抿出一抹苦涩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