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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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救
一心想着出逃的野犬显然还达不到“听话”的标准,于是周悯才刚把脸擦干净,就被保镖押着进入了一个空旷的房间。
似乎是为了惩罚她的不知好歹,这个房间和她之前养伤暂住的那个不同,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家具,空荡得连一丝阴影都藏不住。
光线被刷得雪白的四面墙和天花板笼罩在了室內,无法逃脱,只好焦躁地漫射,将一尘不染的房间映照得晃眼。
不过很快,在周悯身后那扇门被关上的瞬间,这刺目的光线随着关门声一同消失。
原本充斥着房间的安静被金属摩擦地面的细碎声响打破,周悯拖着脚镣在浓稠的黑暗中缓步挪动,摸索着来到墙角坐下,直挺的脊背没有靠着墙面。
久违的禁闭,却与以往不同,这次她不必遍体鳞伤地枯坐在椅子上听秒针转动。
相较之下,周绮亭真的很宽容呢。
纯粹的黑暗中,心跳的存在感愈发明显,一下又一下地撞着胸腔,越来越重,越来越响,直到变得尖锐,刺得她耳膜生疼。
周悯对此习以为常,以往这种时候,只要随便按一下身上哪个伤口,就能驱散脑內的嘈杂。
她抬手用指腹按压左脸上的擦伤,痛感让她瞬间回忆起刚刚周绮亭毫不留情的对待,嘴角咧起的弧度越来越深,直到笑声无法克制地划破寂静,又被四周的墙壁反射,在房间裏回荡。
比起无视她的存在,还是这样漠然的摆弄让她觉得更痛快些。
只不过,还不够。
哪怕将她千刀万剐都不够。
恐怕只有被挫骨扬灰的那天,她弥天的负罪感才会随之消散吧。
短暂的笑声过后,室內重归死寂。
虽然眼睑內外都是同样的黑,但是周悯没有闭上双眼休憩,木然地仰首望着前方,雕像般静坐着,眼睛泛起干涩时才眨一下眼。
即使身上的肌肉变得有些僵硬,她也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因为……身下的椅子太破旧了,只要一动就会发出“吱呀”的声响,在空旷的房间裏犹为刺耳。
身前三步的距离是墙面,地面往上两米的地方悬挂着一个钟,笔直的秒针逐格逐格地扫过钟面。
嘀嗒、嘀嗒……
听到耳畔愈渐清晰的时钟转动声,周悯悄无声息地扯动嘴角,释然地笑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踏出过那个房间。
妈妈留给她的,远不止满身的伤痕,还有连时间都无法磨灭的记忆。
这残忍的馈赠就像一道溃烂的伤口,横贯她的半生,痛彻她的每一个噩梦,如今连清醒时也不肯放过她。
或者说……是她不肯放过自己。
是她把自己永远反锁在了那个房间裏,让她连同自己身上的罪恶一起腐烂。
寒意从骨缝裏渗出,化作额头上细密的冷汗,有些顺着太阳xue缓缓下落,滑过侧脸时,汗珠裏的盐分渗入伤口,带来微不可察的痛意。
可那丝痛感如点燃的引线般迅速蔓延,逐处唤醒了身上的伤痕,新的旧的,或深或浅地痛着,将她重重缠绕,让她感到窒息。
越来越多的冷汗在下巴处汇聚,水线般滴落。
嘀嗒、滴答……
秒针转动声在不知不觉间被液体滴落地面的声音取代。
周悯用指背揩去汗珠,粘稠的触感让她难以置信地低头,却看到了满手的鲜血,再抬头,骤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赤色汪洋之上,一只食指关节带着红痣的手从中探出,拽着她的脚腕往下堕。
不……
她挣扎着往后退,想要摆脱眼前的这一切,无奈那只手的力气太大,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入无底的污秽中。
不可以……
去死、你给我去死……
戾气骤起,场景霎时变换,眼前是周悯一生都难以忘却的一幕,手中却没了那把匕首。
她垂眸望向挣扎着想从血泊中爬起的女人,忽而嗤笑。
无论重来多少遍,无论用什麽手段,我都要亲手把你杀死。
下一秒,她狠掐住女人的脖子,手背因用力过猛而青筋暴起,指节的力度一再收紧。
看着女人的瞳孔逐渐涣散,一点点地失去生机,她感觉到了久违的快意,笑声在胸腔中闷闷响起。
看来陈恕所说的不全是错的,这确实是她最真实的样子。
残忍,暴戾,无所不用其极。
或许……这双手也确实如陈恕所说那般,天生就应该用来杀人?
她看着再次摊开的手掌,掌纹像横亘的河床,赤色湍流泛滥其上,诸多生命湮没其中。
她也早已被一并裹挟着浮沉,不得解脱。
“周悯,你为什麽会变成现在这样?”
熟悉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直直劈进她的脑海裏。
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