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2 / 2)
想到那次,周悯下意识也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嘴角抿出清浅的笑。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周绮亭的每一次醉态,都各有各的迷人之处。
只不过那时的自己什麽都不懂,任由这些动人的时刻深埋在脑海裏,等到察觉对周绮亭感情的那刻才互相勾连着,一并迸发。
现在看来,好像自重遇周绮亭的那天起,自己就注定会深陷了。
周悯避开了眼前的诱惑,却难逃那些过往记忆构筑的迷宫,晕乎乎地沉醉其中。
不久,周绮亭似乎攒够了足以入眠的醉意,随手关了灯,倒在柔软的床铺中,寻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室內的光线变得昏暗,周悯的目光又落回背对着自己躺卧的人身上,看见醉到连被子都没盖的人,她的眉头再次紧拧。
喝过酒后身体虽然一时发热,可酒散后体感的凉意会更加明显。
但周悯偷偷摸摸掖被子的行为已经败露了,若再被发现,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就着夜灯昏黄的光,周悯看着被拆掉锁虚掩着的笼门出神。
周绮亭故意命人这麽做,无非就是想说,她已经发现周悯暗中的小动作了。
她拆掉的不仅仅是锁,还有周悯自以为是的掩饰,无论是现实中的,还是心理上的。
明晃晃地告诉周悯,囚笼其实不存在,是周悯非要作茧自缚,非要死守着几乎已经完全暴露的真心不放。
而周绮亭又何尝不是将她自己也一同困住了呢。
心在囚笼,两人都不得自由。
周悯幽幽地嘆了一声,再次主动推开笼门,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
她先仔细观察了一下床头的开关面板,将室內暖气的温度调高了两度,然后才活动了一下手腕,准备专心完成接下来最艰难的工作。
按理说,周绮亭喝醉了,周悯可以不用这麽谨慎。
但按照周悯多次吃瘪总结出来的经验看,周绮亭大概率能从任何蛛丝马跡中推断出周悯又干了些什麽。
周悯两手捏着被子,小心地盖到周绮亭身上,后退一步,打量被子盖着的状态,又上前稍作调整。
直到确保周绮亭睡醒后看到的会是相对自然的状态,周悯才稍稍放下心来,可还没等她彻底松一口气,她就看到每次醉酒后都会睡不安稳的人好像梦到了些什麽,身体不住地微微发颤。
是因为冷吗?被暖气烘得额头发汗的周悯掀开了一点被子,手心轻轻抚上周绮亭的手背,发现依旧沁凉。
周绮亭其实是一座冰山吧?周悯垂头丧气地想着,小心翼翼地侧躺到床上,将手缓慢地伸进周绮亭的颈下,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她,试探着握住她的双手,顺着她的轮廓努力与她无限靠近,让自己有些发烫的体温从相贴着的衣物传递给她。
身后传来的窸窣动静使沉睡的人发出一声无意识的轻哼,周悯随即一动不敢动。
脸颊蹭到发丝,鼻间是熟悉的香味,怀中是柔软的身躯,向来不得好眠的周悯,在此刻竟有些昏昏欲睡。
她闭上眼,将这个怀抱也刻入记忆裏,用许多有限却真实的剎那,为自己编织一段无尽而虚幻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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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绮亭从宿醉中苏醒,身体却并没有太多不适,身上不知什麽时候盖上的被子也挂在身侧,垂坠着快要从床边滑落。
可身体是暖的。
她下意识侧头看向周悯,发现对方正背靠着笼內的栏杆坐着,头卸力般往下垂着,双眼紧闭,是比此前装睡的程度还要深的真实睡眠。
周绮亭从床边坐起,赤足走过去蹲下,静静地看着周悯毫无戒备的睡脸。
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极淡的阴影,随着细微的呼吸起伏,那阴影也在微微颤动。
嘴唇的顏色比醒时还要浅一些,像褪色的花瓣,恬淡而柔软。
也只有这种时候才没那麽可恶。
周绮亭嘴角扬起一闪而过的弧度,神色很快又变得平淡,想起妈妈一再的告诫,连日以来的疲倦又漫上心头。
从两人在晚会上再见的那时起,她就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其实是个杀人如麻的杀手。
可正如自己所言,周悯的言行太矛盾了,杀人的同时在救人,明明给了她伤害自己的机会,却又偏偏收起爪牙。
自己当初就是被她这种矛盾带来的气质所吸引。
周绮亭用眼神隔空描摹周悯的轮廓,眼底的情绪愈发晦暗不明。
自困的怪物与拥有怪癖的人……
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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