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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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肆)
鹤书听从玄通子的话,在屋子裏老实躺了两日。
可到了第三天,那四四方方的房间便如同鸟笼,窗外鸟雀的啁啾、风过竹林的飒响都成了抓心挠肝的诱惑。他虽然还躺在床上,但一颗心早就飞向屋外明媚的春光。
李青山自那日他师父走后,就染上了风寒,咳个不停,躲在房裏不愿出来,说是怕过了病气给他。
可道长说,有事要先和青山商量……
鹤书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裏的菜粥,舀出最后一块萝卜,送进嘴裏慢慢嚼着:
“默生,等会儿我有事和青山说,他的餐碗便由我来收吧。”
他突然下定决心,没等默生做出回应,就仰头将碗底剩下的一点粥汤“咕咚”灌了下去,
“我吃完先去喽,这裏麻烦你收拾了。”
鹤书说完几步跑到北房门口,贴在门板上凝神听了一会,见裏面静悄悄的,他清清嗓子,轻声问道:
“青山,你吃完早饭了吗,我进来收碗筷咯?”
“咳咳咳,这种小事就不劳烦贺兄了。”
听到李青山的声音从书房传了出来,鹤书连忙挪到那边的窗口,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朝裏面张望。
“哎呀,不麻烦的。”
“我……我刚好有事要和你说……”
他说着低下头,朝着地面上的小石子看起来,随后没忍住踢了两脚,青色衣摆随着他的动作飘起一角,露出裏面的素色直裰。
鹤书盯着脚面黑色丝屦上绣着的云纹出了神。
青山这两日给他准备了许多衣裳,多到他觉得就算自己每天都换不一样的也能穿到地老天荒,顏色也基本上是询问过的自己喜欢的青色和緋色居多。
“贺兄,想什麽呢这麽入神?”
李青山含笑的声音传来,鹤书抬眼,见他站在桌边,已放下了笔,刻意与自己保持着距离。
“啊——没……没什麽……”
“你刚刚说有事找我,是怎麽了?”
鹤书眼珠一转,向前一步,半个身子探进窗户:
“就是想问问,你的病怎麽样了……”
“我的病并无大碍,不过是染了风寒,昨日起便不怎麽发烧了,只是还有些咳症。”
“怎麽突然问起这个,贺兄,你的伤呢,好的怎麽样了,还疼吗?”
“早好全了!你看!”
鹤书眼睛一亮,撸起袖子展示起自己光洁的手臂,
“青山……我的伤都好了,能出去走走吗?再闷下去都要长蘑菇了……”
他说着,竟一手撑住窗台,利落地翻窗跳了进去。
李青山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他一把,但想到自己的病,那只手顿在空中,旋即又收了回去 ,他慢慢后退两步,忙用衣袖掩住口鼻:
“贺兄……春寒未过……”
他的声音闷在衣袖中,鹤书却已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浑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真的没事了!要相信你师父的医术,他在的话,动动手指就能治好你的风寒!”
李青山被他拍得微微一颤,尽量別开脸,声音低沉:
“……病好之前,你最好別靠我太近……”
他轻轻握上肩上那只暖烘烘的手,想将人带出屋子。
“没事的,道长不是说过——”
鹤书一下挣开李青山虚虚牵住自己的手,跳到不远处,脸上露出与玄通子如出一辙的责怪表情,压着嗓子活灵活现地模仿,
“瞧瞧这脉象,弦劲有力,可比你的健康多了。与其担心我……”
他这话一说出口,两人都怔住了。
“贺兄?你记起来了?”
“我……我不知道……”
鹤书捂住脑袋,闭上眼,刚刚似乎是有什麽从脑子裏一闪而过,可惜自己没有抓住。
“好了贺兄,想不起来就別想了,恢复记忆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
李青山见鹤书有些痛苦的样子,连忙劝慰到,他伸手拍了拍鹤书的后背,但话还没说完,一阵剧烈的咳意便猛地袭来。
他背过身去,肩膀耸动起来,在极力压制之下,清瘦的身影依旧微微颤动着。
“咳咳咳——”
“青山你没事吧?”
李青山咳得撕心裂肺,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再转回身时,眼尾已咳得泛红,气息仍短促不稳,说不出话来。
鹤书听着那咳嗽声,心下一急,把玄通子的叮嘱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悄悄伸出手指,指尖在李青山的手背上不着痕跡地一触即分,一缕温润如春泉的细微真气便顺着指尖流入了对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