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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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肆)
晨光温柔地漫过窗棂,在屋內投下温暖的光格。
空气裏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悠然起舞。
鹤书被跃动在眼皮上的光斑唤醒,懒洋洋地睁开惺忪睡眼。
昨夜残存的倦意还未完全散去,身体像是浸饱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让人不愿动弹。
他又翻了个身,不知迷迷糊糊地趴了多久,才慢悠悠地彻底睁开眼,起身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目光落在书案上摊开的厚重典籍上。
无奈地嘆息一声,鹤书有些懊丧地垂下头。
昨天熬了大夜苦读的內容,竟似潮水般退的干干净净,了无痕跡……
等等!
昨夜他是如何从书案回到床上安歇的?怎麽对此毫无印象了?
鹤书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昨夜的情形,余光突然瞥见手边那只熟悉的旧木盒,记忆猛地回笼。
昨个儿半夜,他似乎是碰落了什麽东西,随意捡起后,便支撑不住彻底昏睡了过去……
他将木盒拿起,握在手中。
如今那枚羽饰已经赠与青山,这空盒子除了勾人回忆起陈年旧事,想来也就没什麽作用了,还是收起来吧。
鹤书这样想着,正欲凝神将其纳入识海蕴藏,目光倏地定在盒下,一张被揉皱又展平的宣纸,静静地躺在那裏。
差点忘了它!
昨夜困倦极了,上面的字还未来得及细品,便又沉沉睡去。
鹤书小心翼翼地重新展开这张皱巴巴的纸团。
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现,青山留给他的木盒中竟“別有洞天”,藏着其他物件,不知这上面究竟写了些什麽……
熟悉的字跡映入眼帘,让他的心尖微微一颤,有一瞬的恍惚失神,但很快便收敛心绪,专注于纸上的內容:
“粉瓣沾衣风自摇,花下貍奴戏蝶娇。树影半遮青石畔,一魂静卧月痕悄。”
前两句闲适恬淡,写得应当是这山中小院再寻常不过的景致,但这后半句中的“一魂”……
鹤书拧眉思索起来,莫非这指的是青山当年离散的地魂?
那青山为何要独独留下这首诗,是想借此向他暗示什麽吗……
正怔忡间,忽闻窗外传来一道熟悉却绝不应该在此时此刻出现的、带着几分憨气的青年声音。
那声音裏裹着清晨阳光的温度,响亮又清晰地穿透窗纸:
“无名!”
驀地,一方窗格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半光线。
鹤书随之转过头,瞧见青山顶着一张布满细密汗珠的脸凑近半开的窗户,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急切地探进了屋內。
“你醒了、早上好。”
那张脸浸润在耀眼的金色晨光裏,轮廓被渡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边,看不太真切,唯有那几乎要咧到耳根子的灿烂笑容,清晰无比地撞进鹤书的眼帘。
他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松开了捏着诗稿的手。
不及细思,连忙掀被下塌,随意趿拉上床边的鞋履,几步抢至门边,猛地拉开房门——
清新而温暖的晨光扑面而来,却晃得他微微眯了眼。
待视线再次恢复清晰,一碗热气腾腾的羹汤便已端到了他的面前。
鹤书再定睛一看,方才还在窗边的青山,已不知何时敏捷地绕到了他跟前,双手捧着瓷碗,献宝般递来:
“无名、喝、青山做的、好喝!”
满腹疑问在触及那双亮晶晶、写满期待的眼睛后,悄然消散。
鹤书匆匆漱了口,接过那碗温热的羹汤,走到院中的石凳旁坐下。
青瓷碗中,羹汤乳白浓郁,热气袅袅蒸腾,其间浸润着许多细小的鱼段,看上去雪白紧实,甚是新鲜。
嫩豆腐被切作小巧均匀的方块,若隐若现地藏在浓羹之中,如玉如雪,几乎融化在汤裏。
一股鲜香扑鼻而来,是鲜鱼精心熬煮后的清甜,巧妙地混着豆制品特有的醇香与一丝恰到好处的胡荽辛香。
鹤书瞬间觉得食指大动,腹中馋虫被勾了出来:
“谢谢青山为我准备早膳。”
他温声道谢,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羹汤,小心地送入嘴中。
羹体顺滑无比,入口温热熨帖,鱼鲜豆嫩,暖意直落胃腹,舒适得让人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
“好吃吗?”
青山立刻紧挨着鹤书坐下,身体倾向他,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一看便知是在等待夸奖。
“好吃!”
鹤书笑着点点头,
“青山的厨艺真棒!”
他索性放下勺子,直接端起瓷碗连饮数口,才又问:
“这豆腐羹裏是什麽鱼?吃着好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