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的意义是你 入V三合一万字掉落!(2 / 2)
如果陈颂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那麽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他的世界在逐渐崩塌,强烈的恐惧像密集的网,一刻一刻收紧他的心。
顾行决玩世不恭的岁月裏,他从未对时间有过任何感知,一晃就过去了。在那一刻他觉得时间无比漫长煎熬,飞机的速度可达一小时一千公裏,那麽快的交通工具也不能立马到达陈颂的身边。
在生离死別的命运面前,顾行决显得无力又痛苦。他从不畏惧攀登陡峭岩壁,不畏惧高空跳伞,不畏惧深海鯊鯨,可他畏惧陈颂的死。
焦躁与恐慌让他心肺血管膨胀得快要爆裂,直至迷雾中再次见到陈颂,所有的情绪都被抚平。
没有这次机会,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和陈颂说话。一句话开始,就像他们之间的丝线,千丝万缕相触,再难割舍。
一年多了,陈颂对他依旧疏离与抗拒。顾行决预料到这个结果,但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的疼痛。
陈颂头也没回地上了车,仿佛顾行决根本不存在。
留给顾行决的只剩下决绝的背影。
陈颂上了车,从副驾驶爬到后面的座位。座位的确又挤又乱,堆满很多东西。
司机师傅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大叔,用方言问他:“小伙子,怎麽晚上来上坟啊?这山可不好开。多危险。”
陈颂说:“平时忙,今天刚好有空就来了。”
“哦~”司机师傅看了后视镜一眼,“那个小伙子还不上来吗?有负责人看着就可以了。”
陈颂靠在玻璃窗上,目光轻轻扫了后视镜一眼,顾行决还站那:“他开了车来的,自己会回去。”
司机师傅也重复了负责人刚才的问题,陈颂依旧说顾行决有事,不跟他们一起。
吊好车后,众人便出发了。
山路崎岖,大吊车比普通轿车开得还要缓慢,许久才开下山,从村庄向市中心驶去。负责人困得睡着了,陈颂倚在玻璃窗上也有些犯困。
“你的那个朋友跟了我们一路嘞,他不是有事吗?”司机师傅一句话把陈颂的睡意全部扫荡。
陈颂从后视镜看去,果然有辆黑车跟着他们。
与漆黑的夜融为一体,车前两盏近光灯是为他们引路的明灯。
陈颂指尖微动,轻吸一气,闭上了眼睛。
到达总部后,众人下了车。负责人本想给陈颂叫人送回去,结果一下车就看见顾行决的车停在不远处熄了灯。
负责人问陈颂:“你朋友没事了吗?还需要我去叫车送你回去吗?”
司机也下了车绕过二人时插了一嘴:“他跟我们跟了一路呢,肯定没事。”
陈颂沉吟片刻,只好道:“嗯,他没事了。那我先走了。”
负责人说:“好的好的,车修好了联系你,给你送过去。”
陈颂颔首后向顾行决的车走去。
顾行决见陈颂走来,立马下了车跑上前问:“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麽?”
陈颂眼裏有些倦意,没看他也没回他,自顾自地往前走,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
顾行决在原地懵了片刻,随后回身阔步往前,坐上车,他嘲后视镜看了一眼,陈颂靠在窗户边闭上了眼睛。
顾行决心中有些小雀跃,直至在紧闭的车內闻到陈颂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他脸上的笑才淡了下去。
烟草味中有一丝不仔细闻,无法察觉的清香,那是陈颂一惯用的洗衣液的味道。像一朵幽深静谧处盛开的花朵,和陈颂这个人一样。
顾行决放低声音,缓缓深吸几口气,恨不得将这一丝幽香全部吸进身体裏。他没再多说话,安静地开往陈颂的宿舍。
顾行决不是故意把车开慢,虽然他很珍惜和陈颂待在一起的时间,但放慢速度是为了把车开得平稳,好让陈颂睡得舒心。
陈颂确实睡着了,睁开眼睛时,顾行决近在咫尺的脸吓了他一跳。
“你醒啦。”顾行决笑着说,温和的声音带了点宠溺。
陈颂眨了眨眼睛想与他保持些距离,身体却早就靠在车门边无路可退,慌乱之下转身直接开了车门下车,甩上门后没听见响亮的关门声,只听见顾行决低声克制地“嘶”了一声。
陈颂转头一看,顾行决的手立刻红肿起来,骨节渗出血斑。顾行决眉头轻皱,唇边抖得白了些。
陈颂心下一乱,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双手微动,生生克制住了想要上前握住他的冲动,目光怔怔落在那枚戒指上。
顾行决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刻颤抖地收回手背在身后,要去摘戒指时手疼的他脸色狰狞起来,戒指也卡在红肿的地方取不下来,越是着急,他越用力,越用力越疼。
“嘶.......那个,我没事。你回去吧。好好休息。”
顾行决强撑镇定地说,害怕陈颂又要把他的戒指拿走砸烂。
陈颂没说话,顾行决看不出他眼底什麽情绪。那双灰色的眸子对他来说极具神秘又诱惑,可他就是捉摸不透,唯一能懂得是裏面的决绝。
陈颂默了片刻,转身:“上来吧。”
“啊?”顾行决愣了一瞬。
陈颂没回头,向楼道裏走去:“有个东西给你。”
顾行决唇角微扬,眉眼稍喜,心跳得有些快,带着雀跃与忐忑两股矛盾的情绪跟上陈颂。
陈颂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侧眸看了一眼,走进楼道按下电梯。顾行决并肩与他站着,强忍着痛把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小心翼翼t地放进西裤口袋。
尽管他再小心,陈颂还是注意到了。
陈颂抬眸走进电梯,按下7楼按钮:“怎麽修好的。”
顾行决跟着进了电梯,身形一僵,本将要伸出口袋的手又落了回去紧紧捏住口袋,喉结微动,局促得说不出话来。他垂眸立着,身上那股上流精英的气质被减淡,像个犯错后被教育的孩子。沉沉的眸子底裏都是委屈。
陈颂淡眉轻蹙,很快又恢复原样,看向电梯上的数字逐渐递增:“我不管你是怎麽修的,还是重新做的,以后別戴了。”
电梯“叮”得一声打开门,陈颂与顾行决擦肩而过,走出去:“还有项鏈上那个也扔了吧。別再留什麽念想了。”
顾行决站在电梯裏,看着陈颂的背影渐行渐远,明明就在眼前,二人之间却隔了一条他怎麽拼尽全力也无法跨越的沟壑。顿时眼眸酸涩,僵硬地挪动脚步跟上去。
他跟没听见陈颂说的,喉结轻动,咽下灼烈的苦涩,哑着一口哽咽的嗓音问:“你要给我什麽东西。”
陈颂拿房卡的手轻颤,平静如水的心中砸进几颗沉重的石头,掀起阵阵涟漪。他敛眸很快压下这种情绪,然而这种情绪无法消灭,渐而转化为焦躁。
陈颂转身面对他说:“你能不能別这副样子。装可怜给谁看?你只会感动你自己好麽。你不累麽顾行决,征服者的游戏还没玩够麽?”
顾行决说:“我没有玩,我没有把这当成是一场征服者的游戏。”
“没有?”陈颂冷笑一声,“没有你处处监视我?我在哪你都知道?跟踪变态狂。我不过是你养的狗,左右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顾行决眼中布满血丝,他眼底的情绪翻涌又可怖,让陈颂畏怯想要逃避,可又有魔力一般让注视的人深深陷入其中,无法逃脱。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可是你早就逃了不是麽。我只是想远远看你一眼也是错吗?你生的那麽好看,別人能看,我为什麽不行。我也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
“陈颂......”让他的声音涩得厉害,“我才是那条你养的狗,我早就沦为你的阶下.囚。”
二人无声对峙片刻,顾行决败下阵来,垂眸时眼角落下一滴泪来,他柔声说:“我知道了。你、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吗。我拿了就走。”
陈颂看见他的泪水,下意识脱口而出:“有什麽好哭的,一直哭,多大的人了。”
语罢他一怔,后勃颈有些热,想起那个梦境,有人抱着他一直哭,热泪一直灼烧着后颈。他不经意抬手一摸,后颈还是干的,衣服也是,随后用力揉了揉,压下那股痒和热。
顾行决抬手擦掉眼泪,扬起唇角:“没,就是能和你说话太高兴了。”
陈颂一时语塞,转身开门:“你在门口等。”
“好。”
顾行决规规矩矩地立在门外,视线随着陈颂,一眼就能看全屋內环境。
宿舍不大,比原来他和陈颂住的小屋还要小点。私人物品不多,看起来冷清清的没什麽人气。可能对于陈颂来说,这只是个睡觉的地方,算不上家。
陈颂走到桌边在白塑料箱裏翻找什麽东西,不过一会便提了一个塑料袋走来,递给顾行决。
“药,自己擦。”
顾行决眼裏闪过一丝亮光,接过袋子,心中顿时有些酸涩:“你不能给我擦吗?你以前……都帮我擦的。”
“你也说了是以前了。”陈颂忽略这个请求,冷淡地说,“伸手。”
顾行决依言摊开手掌心,下一刻手掌心落下一颗包装绚丽的小糖果。
“安山,你救下的那对母女记得吧。”陈颂收回手。
“记得。我们一起救下的。”
“小女孩给你的。”
顾行决静静看着糖果,楼道裏的感应灯一下灭了,屋內昏黄的光落在糖衣上,闪耀得像星星。顾行决握拳,将糖果包裹在手心裏,看向陈颂。
陈颂背着光,灰眸一片阴暗,清冷极致。
“我是医生,比任何人都知道生命的可贵。我很珍惜我的生命,所以,请你別再来打扰了。你也......朝前走吧,別回头。你和我,早就没可能了。”
顾行决眉头轻抬,双眸微睁,迅速垂下眼皮,倏地笑了一下:“是啊。早就没可能了。抱歉,又打扰到你安静的生活。”
他的笑容酸涩,密集的长睫下渐渐蓄满泪珠,屋內的光倾洒而下,如同钻石般闪耀。微红的眼睑在隐忍,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相识那三年裏,陈颂只在初见时见过顾行决的泪水。现在的顾行决,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轻易落泪。
英气冷峻的五官明明一副坚不可摧的模样,何时变得如此脆弱。
可顾行决的泪总是能泛起陈颂心裏密密麻麻的痛痒,陈颂沉默半晌,说:“已经不是小孩了,哭没有任何用。”
语罢,陈颂便进屋关上了门,靠在墙壁上无力地坐到地上,把头埋在膝盖臂弯裏。
顾行决将额头抵在门上,轻声地嘆息。
可是,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做个孩子啊......
顾行决的幼稚,任性,所有孩子的一面,陈颂都承担着,包容着。顾行决没想过陈颂也会累,陈颂也会有一天承担不起。
陈颂也会脆弱,也需要有人包容,疼爱,宠溺。
他醒悟的太晚.......太晚太晚。
——
空气裏已经有初夏的闷热,天还未晴几日便又乌云密布。
近日复工,院裏没把太多工作给陈颂,陈颂也得空有时间吃午饭。
职工餐厅这个点人多,陈颂排长队打菜,轮到他的时候已经没什麽菜了。新炒的菜还没端上来,陈颂不想再等,随便打了两个菜凑合。
陈颂端着菜盘找位置,远处有人朝他招了手。
叶闻舟喊道:“老大,这裏有位置。”
叶闻舟旁边的董景明也朝陈颂笑着招了招手。
二人是刚进医院三个月的实习生,一个科室,叶闻舟是陈颂带的,董景明是安许生带的。安许生走了后,科室还没招到新医生,董景明就被分给陈颂带。二人平时关系就不错,现在一组后工作时间也统一不少,关系更好了。
陈颂目光微眯,想起以前安许生喊他吃饭的光景。驻足片刻后,朝他们走去落座。
叶闻舟笑着说:“老大,你今天难得吃午饭诶。”
陈颂低低“嗯”一声。
陈颂其实不大习惯这个称呼,但叶闻舟执意要叫,他也只好由着他了。
“就是这菜做得是越来越敷衍了,”董景明挑出一片鸡蛋壳,又去挑黑点,“人稍微来得晚点就只能吃残羹剩菜。”
叶闻舟戳了戳菜,董景明越说他越没胃口,扔掉筷子:“靠,还是点外卖吧。真不是人吃的。这青菜都烂成什麽样子了,吃起来也太恶心了。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麽难吃的!我真是被我爹害惨了,把我扔这。”
董景明说:“行了,菜都打了,你就收收你的少爷脾气吧。这顿吃完,晚上再点外卖。”
“晚上都回家了,谁还点外卖啊。”
董景明无奈:“好好好,那你明天中午点外卖。”
“不过说到这个,”叶闻舟压低声音靠近二人说,“我爸跟我说林老头的儿子,前段时间创业好像失败,欠了不少。诶你说这林老头是不是挪用医院的钱去还债了啊我靠。所以对我们这麽敷衍!”
“老大,你们以往培训是不是很多,今年变少了?”
陈颂想了想,确实是这样。他实习期春季就有三次外出培训机会,费用全是怡乐出。今年开春到现在以来只有一次,名额只有一个,就是上个月若阳的培训。费用全部还是由若阳承担。
听原来带陈颂的医生说怡乐的培训机会还是很多的,一年有个十几次。叶闻舟这麽一提,到真像他说的那回事。
进怡乐的人很多都是关系户,叶闻舟也不例外,具体什麽背景也不知道,至于叶闻舟他爸说的是否是真,也不可得知。
培训机会减少,餐厅敷衍的确是真的。
陈颂点点头。
叶闻舟说:“你看!肯定是真的了。我想起来了,我们来医院的第一个月,那个工资还迟迟不发,拖了一个月,第二个月才一起给的。我真是服了,能不能有人来管管了。”
董景明推了推眼镜:“估计是没有,他是院长,从这家怡乐建立以来就是他当。早年办的都很好,如果真的是因为你说的那个原因,估计他也做后招应付怡乐总部和股东。”
“我靠!那怎麽办?感觉要倒闭了。”
“倒闭不至于,”董景明说,“你家不是靠关系把你塞进来麽t,你家能不能管管。问问你爸去。”
叶闻舟: “我家哪能管啊?就在这裏面认识个人,我们家做的是餐饮生意。我爸就是想开拓医疗企业才把我送起来学的。”
董景明:“除非投诉到总部去,但谁又知道上面是不是官官相护。”
“我去说起这个!”叶闻舟愤恨地拍了下桌子,然后有看了眼陈颂的脸色,“老大......那件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董景明立刻会意叶闻舟说的是什麽事了,放下筷子变得沉默。
陈颂咀嚼的动作一顿,随后将饭菜咽了下去:“嗯。”
叶闻舟咬牙切齿地说:“盛子墨简直不要太过分了!他这个死人!不禁抢了你的培训名额,连这个还恬不知耻地霸占!太没道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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