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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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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心底惊疑,婉凝似乎不愿让四哥与四嫂独处,时常突兀的横插在四哥与四嫂之间。

她到底要做甚?

四哥是几个兄弟中最难相与的,刻板沉闷,不近人情,更是唯毓庆宫马首是瞻。

若非婉凝与四嫂纠缠,胤禩万般不愿与四哥走得太近。

“爷,四爷,东边的温泉池宽敞,离二位福晋泡温泉的池子不远,奴才带路领二位爷前去。”

八爷的贴身太监闫进偷眼瞧见自家爷面露不悦,赶忙凑上前进言。

“四哥,婉凝与四嫂是至交好友,难免不知分寸,四哥见谅。”胤禩满眼歉意。

“八弟,是我与你四嫂多有打搅,抱歉。”

兄弟二人你来我往客套几句,被奴才领到一处幽静温泉池,池水三面用一丈高的繁密竹墙围挡。

胤禛有伤在身,不入池水中浸泡,闲懒躺在摇椅上小憩,听愉悦轻笑声穿过竹墙。

她在笑。

胤禩在奴才伺候下,褪去外袍,坐在靠近竹墙一侧的温泉池内,听婉儿悦耳笑声传来,扬唇跟着笑。

竹墙另一端,楚娴与婉凝穿着亵衣亵裤,在温泉池内嬉笑打闹。

“娴儿,你比我纤瘦,怎地如此波澜壮阔。”

湿漉漉衣衫贴紧肌肤,勾勒曼妙玲珑身型,婉凝没忍住戳娴儿鼓胀的柔软。

“咳咳咳你别乱用成语,你也不小,波涛汹涌,你若还觉得不够,让你家八爷揉去。”

“淬!你这登徒女!”婉凝反手解开娴儿肚兜细带,却被娴儿反手抓下肚兜。

“我真没胡说,不信你问连嬷嬷与春嬷嬷。”

楚娴涨红脸反击袭.胸,二人没个正形,互相袭.胸挠痒。

婉凝的乳母连嬷嬷与春嬷嬷臊红脸,躲在池边哧哧笑。

“啊还真能揉大”婉凝惊疑。

“骗你做甚?”

二人嬉笑着在温泉池内打起水仗来。

伺候在一侧的奴婢们面红耳赤,哪里敢细听。

“咳咳咳福晋,二位爷在隔壁池子歇息呢。”连嬷嬷得了八爷身边奴才闫进的提醒,忙不迭低声提醒。

楚娴与婉凝二人吓得抱紧,互相捂嘴。

“娴儿,我先去更衣,你多泡会儿,我让人在温泉水里多加几味适合你体质的药汤来。”

婉凝拧着湿漉漉的头发,在奴婢的伺候下起身离去。

“去吧,我歇会,吃些果子,八爷庄子上的甜杏子忒好吃。”

“你多吃些,这座庄子专门种甜杏子,若早些来,还能看到杏花满园。”

“眼下才三月末,杏子尝起来微酸,待四五月,果肉细腻无渣,唯余清冽甘甜在舌面流转,才是吃杏子的好时节。”

“哎呦,酸倒牙叻”

楚娴打趣,婉凝最喜欢吃甜杏子,八爷竟专门安排一处庄子种植甜杏。

婉凝眉眼含羞,脸颊绯红:“淬!我哪回有好东西不给你留一份,我每年送去给你的杏酱与杏仁,还有杏子果丹,都是这座庄子送来的。”

“我在红螺山北边儿那座庄子,专门给你种柿子的,荷塘里养胤禩喜欢吃的白河蒲鸭子。”

楚娴感动得热泪盈眶,一把抱住婉凝胳膊。

“好婉凝,我真不知八爷专门安排庄子为你种杏子,早知如此,我就安排平谷的庄子改种你喜欢吃的蜜桃。”

“八爷庄子的甜杏子比我庄子上的小白杏好,今后我不给你送杏子了,他送杏子,我送蜜桃。”

“穗青,通知平谷庄子管事,把小白杏都砍掉,改种蜜桃子。”

“呀,娴儿,不必如此麻烦,胤禩他他在平谷金海湖附近有庄子,专门为我种蜜桃呢。”

楚娴愣怔,感动于八爷对婉凝纯粹炙烈,事事有回应的感情,有八爷在,婉凝绝不会受半点委屈。

“哼哼哼,那我让我名下的绣坊给你送肚兜!还有月事带,八爷若把这两样也为你准备好,我就就哎哎哎,就只能送银子了”楚娴愁眉苦脸。

“谁稀罕你的银子,去去去!我要肚兜,你送的肚兜最合我心意,哪儿都买不着。”

“娴儿,你送的肚兜轻便,我很喜欢。”婉凝红着脸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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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到底是谁喜欢~”看婉凝娇羞低头,楚娴忍不住打趣。

“淬!我更衣去。”婉凝扭脸逃开。

目送婉凝踱步入耳室内,楚娴捻一颗杏子,嘶,齁甜。

吃过杏子,楚娴矮身浸在温泉池内。

一墙之隔,胤禛独坐在竹墙前,从郭络罗氏开口说更衣那一瞬,八弟嘴角笑容压不住,已迫不及待起身离去。

去哪?自是不言而喻。

仰头无奈眺向孤星冷月,若今日是池峥相伴,想必此刻已拥她入怀,情意缱绻,哪是这般凄凄冷冷凄凄。

正惆怅,身后奴才轻声提醒:“八爷。”

八弟神清气爽,含笑踱步而来。

脖颈上隐有暧昧红痕,笑得腼腆。

这边厢楚娴盯着婉凝红润异常的唇瓣,笑而不语。

婉凝被她看得发虚,心虚伸手拢紧肩上薄衿。

“忒大的蚊子,你锁骨上叮出这样大的包。”楚娴打趣。

“姑奶奶,求你快吃杏子吧!”

婉凝抓一颗杏子,慌神堵她嘴。

楚娴推开,扬手屏退奴婢,压低嗓音,随口问:“这附近可还有别的温泉池子?要安静些的。”

婉凝愣神,凑到她耳畔,声音极轻:“我在汤山有一处温泉宅子,没胤禩这座宅子舒服,过两日,我让人将房契送去给你。”

“那我可收下了,你前些时日不是在寻护国寺附近的铺面?我留心着购置了两间,本想给你生辰当贺礼,先给你当谢礼吧,你生辰礼物给别的。”

“不用,胤禩已给我买下五间,说给我嫁妆添箱。”

“他是他,我是我,他添他的,我添我的,你添箱的物什,我早准备好了。”

“五十抬。”

“娴儿,使不得。你给两间铺面就成。”

婉凝面色凝重:“我嫁妆才一百二十八抬,胤禩又给添二十抬,你若再添二十抬不合适,岂不是比皇后大婚的规格还高。”

楚娴将剥皮的杏子递给婉凝:“不必担心,我给你的嫁妆不写进嫁妆单子,待你大婚前夕,天擦黑,我悄悄让人抬去你福晋正院库房里,不必游街。”

“娴儿,你大婚之时,我才给你二十抬,我怎敢收你五十抬。”

“婉凝,我知道你匀出那二十抬,已是竭尽所能,我也要竭尽所能回报你,我能匀五十抬,就不会只给你二十抬。”

“若你能匀出五十抬,你难道只给我二十抬?”

“不可能!我若能匀五十抬,我势必要凑个整,非得凑个五十一抬才安心。”婉凝焦急辩驳。

楚娴鼻子一酸,故意绷起脸。

“哼哼,某些人平日里说与我情同姐妹,既是姐妹,自是娘家人,如今我这个娘家人给五十抬嫁妆,某些人就换了嘴脸。”楚娴假装阴阳怪气。

“我才没换嘴脸,收!我收还不成吗?”

婉凝哽咽:“娴儿,谢谢你,胤禩与你,是我此生最重要之人,谢谢你们对我不离不弃。”

楚娴伸手擦拭婉凝眼角泪痕:“说什么傻话,你今后还会儿孙满堂,你会有更多血肉至亲。”

“是是是,还有你的孩子们,他们也是我的孩子。”

“我们互认干亲。”

楚娴打趣:“好,若有机会,我们”楚娴语气顿了顿,凑到婉凝耳畔细语:“若有机会,我们说不定还能当儿女亲家。”

婉凝愕然,下意识想反驳说娴儿与她的孩子是堂亲关系,如何能成亲家。

池峥的真实身份是四阿哥。

两家的孩子无论如何都是堂亲关系,除非池峥的身份被揭穿,娴儿与四阿哥和离再醮旁人。

可池峥的身份若被揭穿,娴儿定承受不住打击。

这是一场无解的死局。

婉凝猛地扎进温泉池中,娴儿一病不起,险些为池峥殉情。

难怪那书生会在火海中死而复生,

四阿哥怕娴儿短折而死,才会无奈披上池峥的假面。

娴儿因情障目,竟不曾察觉出池峥身份可疑。

可她又不能将池峥的真实身份告诉娴儿,否则她定会万念俱灰。

婉凝蜷缩在水中闭气,直到憋得脑门发胀,嗡嗡作响,才捂着眼睛钻出氤氲水面。

“没事儿吧?”

楚娴关切拂开婉凝额前湿漉漉发丝,婉凝心事重重,眼眶发红,显然方才在水中悄悄落泪。

“是不是和八爷吵架了?”

“没,我只是今儿个疲累的紧,娴儿,我们早些去歇息,这几日,你我二人歇在正屋,胤禩睡东厢,四阿哥歇在西厢,你若想与四阿哥共寝也成。”

“楚娴忙不迭摆手婉拒:“要不我与八爷换,我睡在东厢,你与八爷睡在正屋里。”

婉凝不语,牵起楚娴的手入耳房内。

“娴儿,你与四阿哥是夫妻,若你不找借口与我共寝,再不与四阿哥共寝,定会被人瞧出夫妻不和睦。”

“再说,胤禩与我尚未成亲,怎能同榻?”

楚娴默然不语,其实她早就想好以来癸水做借口,不与四阿哥同寝,可八爷与婉凝尚未成婚,当着四阿哥的面共寝着实不妥。

历史上雍正帝和八爷胤禩是死敌,甚至将八爷的名字改为阿奇那,狗的意思,还逼八爷休妻,将八福晋挫骨扬灰。

若非她与婉凝是挚友,四爷与八爷绝无可能一道来此地踏青冶游。

“婉凝。”楚娴面色凝重握紧婉凝的手。

“四阿哥与太子相熟,太子与大阿哥这些年明争暗斗,八爷又与大阿哥交好,今后你少让八爷与四阿哥接触。”

“免得大阿哥知晓,对八爷不利。”

“婉凝!”楚娴咬牙:“湖广总督年遐龄次子年羹尧,此人是栋梁之才,你可否求八爷对他多加提携,若年羹尧能为八爷效忠,他今后定会报答伯乐之恩。”

“还有还有田文镜、张廷玉、鄂尔泰,这几人也算栋梁之才。”

“娴儿,朝堂之事我知之甚少,可张廷玉与鄂尔泰、年羹尧,这三人,曾都是四阿哥的伴读哈哈珠子,即便提携,也需四阿哥提携,胤禩去拉拢不合适。”

“哎”楚娴唉声叹气。

原想说若无法招揽,就将这些人打压到底层,不让他们成为四阿哥夺嫡的帮手,可话到嘴边,她计上心来。

“对了,十阿哥脑瓜子似乎不灵光,总是沉迷那些神婆萨满,求神问卦,你记得提醒八爷远离信口雌黄的神棍,尤其是十阿哥介绍的算命神棍,都不靠谱。”

“还有你是不是在新府邸里种了白果树?”

“什么白果树?哦,你说银杏树啊,胤禩说秋日里银杏叶子好看,在府邸东边移栽了一棵老银杏。”

“啊,还真有啊,白果树的味道忒难闻,味儿都飘到我院来了,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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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要不我给你换两棵香喷喷的木樨花树?”

婉凝搓搓下巴:“是挺臭的,好看是好看,味道怎会飘到你院中?对不住啊娴儿,我一会就让人去府邸,将银杏砍了。”

“我听闻八爷在关外豢养海东青,其实我忒喜欢海东青,可我的奴才蠢笨,熬鹰都能熬死,哎。”

楚娴唉声叹气:“我原打算训练海东青到岭南运荔枝,想着今后我们能吃着新鲜荔枝。”

“这有何难?几只破鸟而已,

我找胤禩要来送你,不,我把他在关外豢养海东青的奴才和那座庄子都给你。”

婉凝拍着心口定下此事。

“八爷会生气吗?你可需找八爷商量商量?”楚娴忐忑不安。

“不会,他说除去朝堂之事,旁的都由我做主。他豢养海东青只是为奉承康熙爷,说是康熙爷曾自比海东青,胤禩压根就不喜欢海东青。”

“那些猎鹰凶猛,时常伤着熬鹰的奴才,吃得还多,我盘账之时就记恨上了,早想将那些海东青处置了,先说好,你将海东青带走,别再送回来。”

“好好好,多谢婉凝,明年开始,我保证你能吃上鲜荔枝,咱整盘吃,不必一颗荔枝还扣扣搜搜分着吃。”

一听荔枝,婉凝眼前一亮:“今年岭南进贡的荔枝,端午前后,方能抵达紫禁城,去年胤禩半颗荔枝都没分到,也不知今年能否分到半颗。”

楚娴摇头:“去岁拢共才二十八颗荔枝,十颗送入奉先殿祭祖,十颗送去太后宫里,太子夫妇各得两颗,四妃各一颗,剩下三颗,全都赏给征战噶尔丹的功臣,万岁爷自个儿都没留。”

“太子夫妇将分得的荔枝献给万岁爷,他转头又赐给老臣。”

“今年估摸着荔枝更稀少,南边连月暴雨。”

“啊,那今年看来也没指望,娴儿,有朝一日,我定要带你去岭南,咱坐在荔枝树上啃鲜荔枝。”

“好好好,咱坐在荔枝树上,抱树啃荔枝。”楚娴捂嘴笑:“我那还有些去岁送来的荔枝蜜饯与香芒果脯,我让人全送到你那。”

婉凝叹气:“蜜饯和果脯哪儿有鲜果子好吃,再过两个月,香芒该熟了,香芒没荔枝娇贵,我还吃得起。”

“你把海东青给我,若赶得上,说不定五月底,就能让你吃到荔枝。”

“忒奢侈,用海东青从空中运送鲜荔枝,一只海东青顶多运半斤荔枝,若被御使知晓,定将四阿哥参得头大如斗。还是算了吧,那些破鸟你留着解闷就成。”

“参什么?京中巨富绅贾还劳民伤财运送整棵荔枝树售卖,荔枝树运到京师,果子没几颗,一只手都能数清,张口就要千八百两。”

楚娴嫉富如仇:“”我自己出银子,怕什么?难道御使还管我从嫁妆里掏银子买荔枝?”

“还有荔枝树?哪家这般阔绰?”婉凝瞠目结舌。

“还有哪家?佟半朝呗。”

“啧啧,第一贵戚就是阔气。”

“娴儿,我觉得四阿哥挺好,如今你已嫁给他,倒不如踏踏实实当四福晋,四阿哥定不会亏待你。”

婉凝趁机将话题引到红娘任务上。

“婉凝,我与四阿哥绝无可能,你别再乱点鸳鸯,若被四阿哥听见就完了。”

楚娴吓得捂住婉凝的嘴。

“他听不见,这内室隔音极好。”

楚娴挑眉,打趣道:“你和八爷都做什么了?你怎知隔音好不好?”

婉凝满脸通红:“你这张利嘴!我就理亏在没与胤禩完婚,待明年,我定理直气壮叉腰与你互侃荤话。”

楚娴捂嘴笑得前俯后仰,末了,正色提醒:“你与八爷尚未成婚,当心些,别被人撞见说闲话。”

婉凝满不在乎:“我不怕,胤禩信我就成。谣言起不来,只要你不说,我与胤禩之事,绝无第四人知道。”

“你再忍忍,明年开春与八爷完婚后,你想怎么着都成。”

“大婚之前,还需内务府嬷嬷验贞,若那就是欺君之罪。”楚娴严肃提醒道。

“知道了姑奶奶,胤禩克己复礼,我们没没到最后一步。”

二人在房中闲聊,西厢内,胤禛与八弟俱是心不在焉下棋。

“四哥,该您落子。”

胤禩提醒,四哥今晚不知为何心事重重,印象中四哥喜怒不形于色,性子沉稳冷情,不曾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

“八弟,你开春即将大婚,大婚一应琐事马虎不得,你我兄弟为近邻,若有需四哥帮衬,不必客气,尽管开口。”

“多谢四哥,我正有一事想麻烦四哥,婉凝想请四嫂当送嫁娘家人,大婚那日陪伴她从安亲王府出嫁,直到散筵。”

“八弟,你四嫂同意即可。”

胤禩拱手:“那先谢过四哥。”

“八弟”胤禛欲言又止。

“四哥有何事?但说无妨。”

“南边的棋子,俨然成合围之势。”胤禛漫不经心,将目光落在纵横阡陌棋盘。

八弟若出事,八弟妹定肝肠寸断,那人定也寝食难安。

胤禩捻棋不语,兄弟二人心照不宣,俱是面色凝重。

“四哥,落子无悔,我已无法悔棋。”

“八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护在掌心未落的白子,又该落子何处?迟早沦为死子。”

啪嗒,胤禩指间莹白棋子滑落在棋盘。

棋局纷乱,他面色惨白。

胤禛从容捻棋,将黑子放在绝杀之地,徐徐开口:“八弟,承让。”

侍奉在侧的奴才将南边一大片被绞杀的莹白死子,从棋盘拂开。

兄弟二人在小小棋盘杀将开,直到三更天,方各自散去。

八爷胤禩目送四哥离去,攥紧掌心白子。

“闫进,江南”胤禩咬紧牙关:“弃车保帅,四品以下,弃,尽快撇弃关系。”

闫进已是后背直冒冷汗,方才四爷围杀的十一颗白子,恰好与八爷在江南布局的心腹对上。

四爷既已知晓,显然毓庆宫早已盯上江南。

“闫进,将出京的差事一并推诿,大婚之前,爷不离京师。”

胤禩攥紧掌心白子,大婚在即,他不能让婉凝为他担惊受怕。

江南势力尽失,那又如何?他定能卷土重来。

西厢内,苏培盛亦是冷汗涔涔。

爷竟将太子围杀八爷一党在江南势力的消息透给了八爷。

若被毓庆宫知晓

苏培盛瑟瑟发抖,抬手擦拭冷汗。

更深人静,楚娴正犯困,睡在枕边的婉凝忽而压低声音:“娴儿,你说爱与恨都是同一人,会如何?”

楚娴被婉凝这个诡异的问题震慑得失语。

“你这个问题忒奇怪,既恨那人,又为何会爱?恨为爱之极,水火难容,绝无法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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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里,婉凝紧张地咬唇不语。

“那,我说如果,如果呢?你随便说个答案。”

“世间万事万物皆为因果,何来如果。”楚娴斩钉截铁。

“对同一人又爱又恨?如此矛盾的情感汇聚于同一人,你爱他,又想杀他?不可能!”

第43章

“婉凝!你少看些不知所谓情情爱爱的话本子吧。”

楚娴忍不住嘟囔:“那些话本子都是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哎哎哎,我就不谙世事怎么着?我有胤禩,谁都别想骗我,胤禩自会护我周全。”

“我不看情情爱爱,我就看爱书生小姐亲亲我我搂搂抱抱,难道还学你看汗毛倒竖的鬼故事?”

婉凝叉腰反驳:“倒是你!你少看些瘆人鬼故事才对。”

“那些故事邪门得很,我一人躲在床榻上瞧,一闭上眼,满屋子都是鬼,对着我吹冷风,半夜三更黑灯瞎火,还挺热闹。”

“哪哪儿觉得有人影。”

楚娴噗呲笑出声:“热闹就好,改明儿我多送两本呜”

婉凝一个把按住她喋喋不休的嘴:“求你快闭嘴吧,姑奶奶,我后背有人在吹冷气儿了都,害怕。”

婉凝并非怕鬼,而是怕池峥身份被揭破,急得浑身冒冷汗。

若能让娴儿与四阿哥在一起,她宁愿见鬼。

她今日彻底被池峥绑上贼船,骑虎难。

非但不敢揭穿,还必须绞尽脑汁帮四阿哥遮掩,帮四阿哥得到娴儿的心。

婉凝犹豫再三,决定先将四阿哥与娴儿绑在一块,增进感情。

“娴儿,你在胤禩面前,需与四阿哥装恩爱,你也知道,胤禩幼年由大阿哥额娘惠妃抚养,素来与大阿哥走得近,万一哪一日说漏嘴”

婉凝心生愧疚,胤禩并非逞口舌之人,

为了娴儿,只能先委屈胤禩背黑锅。

“婉凝,我相信八爷非是嚼舌根之人,今后别这么说他,若让八爷知道,定会伤心难过。”

楚娴坚信八爷比四爷更有仁君之风,更适合当皇帝,她如今是最忠实的八爷党。

“晓得了。”

婉凝泪目,对胤禩愈发愧疚,他好的连她身边亲近之人都无不夸赞。

二人闲聊几句,打着哈欠各自睡去。

第二日泛舟雁栖湖。

楚娴着实不好意思继续横插在婉凝与八爷之间,只得与四阿哥同舟。

扁舟旁,苏培盛与羡蓉急赤白脸抢竹篙。

扁舟轻巧玲珑,舟头只能容纳一人撑篙。

羡蓉与苏培盛自是互不相让,都想撑蒿帮衬着,免得各自的主子吃暗亏。

眼瞧着苏培盛与羡蓉二人抓住竹篙,谁都不撒手,楚娴一把夺过竹蒿:“我与四爷想独处,今儿我来撑蒿。”

她一转身,手中竹蒿被四阿哥夺走:“爷来。”

“爷,让妾身来。”

“不必,福晋,你坐稳。”

四哥不由分说踏上扁舟,那小舟小巧扁平,细叶般低低漂浮在浮光跃金的雁栖湖畔,颇有意境。

楚娴看得入神,改日定要带池峥来泛舟游湖。

扁舟狭小,四阿哥长身玉立在舟头,楚娴初时还拘谨,端坐着不苟言笑,渐渐被湖面上成群白天鹅与丹顶鹤吸引,随手拗下一朵莲叶,逗天鹅。

日头渐甚,她涂脂抹粉的脸上晒出薄汗来,担心脂粉晕开,将莲叶盖在脑袋上。

瞧见四阿哥脑门上也沁出薄汗来,楚娴赶忙讨好,揪下莲叶,三两下折叠成一顶绿帽子。

咿绿帽子!

绿帽子在古代就已不是什么正经颜色,大多家眷为娼妓者才会戴绿帽子。

楚娴白着脸,一把将顶在头上的绿帽子扯下,转而开始摘荷花,将连茎的荷花编成花环遮阳。

慢吞吞编好两个花环,她先递给四阿哥一个。

他瓷白俊脸已被晨曦晒出薄红,接过花环,戴在脑袋上。

楚娴微怔,四阿哥的容貌是唯一挑不出毛病的地方,若硬要鸡蛋挑骨头,只能说他皮肤略显苍白。

“福晋,可要吃莲子?”说罢,四阿哥伸手拗莲蓬。

“爷,够多了,妾身剥莲蓬给爷尝尝。”楚娴说着,下意识警惕,四下张望。

不觉间扁舟已入藕花深处,淑儿又在何处?

她不敢问,只蜷缩在扁舟剥莲子,将去莲芯的莲子放在荷叶上,不觉间日头西坠,面前的莲叶已装满莲子。

苦莲芯用帕子抱起来,带回去晒干,给池峥做清热解毒的莲芯茶,他入夏容易肺热,喝莲芯茶正好。

剩下的不值钱莲子,给四阿哥吃正好。

“爷,妾身剥了好些莲子,您尝尝?”

“好。”胤禛将竹篙丢给隔壁扁舟的奴才,盘膝与福晋相视而坐,二人一起吃莲子。

“唔,这莲子清甜爽脆,一会让人多摘些回去做莲蓉馅儿的糕点。”

楚娴话音未落,伺候在四周的奴才们纷纷开始摘莲蓬。

吃饱喝足,楚娴仰躺在扁舟之上,漫看碧空流云。

其实只要四阿哥当个哑巴,他还蛮好相处的。

风柔日薄,碧空如洗,耳畔是青蒿摇浪的哗哗声,鼻息间萦绕粉荷幽香,她眼皮子愈发沉重,酣然入梦。

此时苏培盛轻手轻脚跳到船头,接过竹蒿撑船。

站在后边扁舟上的羡蓉与穗青只能干瞪眼,待要追隐入接天莲叶中的扁舟,却被七八条扁舟歪七扭八横在前头。

柴玉揣手,站在一夜扁舟前。

羡蓉的船头转到哪,他横舟在哪,今儿若让羡蓉穗青过去惊扰主子,他得挨板子。

扁舟停在莲叶当中,四周围的扁舟放满冰块,奴才们卖力对着冰块扇风。

胤禛将福晋搂紧,相拥而眠。

倏地唇瓣一暖,她主动送吻,他欣然回应

半梦半醒间,楚娴下意识侧身,一睁眼,熟悉的俊颜近在眼前。

他身后竟是浩瀚星辰,乱梦般,漾开千重细浪。

万籁俱寂,只有她与他的呼吸是活的。

温热呼吸交织缠绕,楚娴屏住呼吸,四阿哥绵沉呼吸喷洒在她脸颊,濡湿微痒。

扁舟狭长,她依偎在他怀中,也不知沉睡多久。

苏培盛坐在舟头剥莲子,见她看过来,忙咧嘴挠头。

楚娴不敢乱动,只觉得二人贴近的地方火烧似的热烫,顷刻间冷汗涔涔。

扁舟缓缓前行,楚娴不知该如何脱身而去,恰好从岸上传来婉凝轻呼:“娴儿,快来吃烤鹅肉。”

胤禩正挽袖亲自烤鹅,见四哥与四嫂暧.昧依偎在扁舟小憩,再要阻拦已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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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凝意识到闯祸,赶忙躲到胤禩身后,胤禩几位年长的兄弟里,她最怕四阿哥。

若非娴儿嫁给四阿哥当福晋,婉凝甚至不敢与四阿哥多说话。

婉凝喊第一个字,四哥已板着脸,坐起身来。

“四哥,四嫂,快些来吃烤鹅。”

胤禩尴尬附和,将婉凝的声音护在他刻意嘹亮的嗓音中。

“来啦~”

楚娴如蒙大赦,从四阿哥怀中坐起身来,仓皇逃到岸上。

待主子们登岸,苏培盛笑呵呵迈步登岸,冷不丁被羡蓉一脚踩住脚背。

苏培盛疼得眼泪汪汪,愣是不敢吱声。

“对不住啊,苏公公,奴婢脚滑。”

“没没事儿。”

苏培盛挤出一滴泪来,福晋正院的奴婢,他一个都惹不起。

炮仗似的,没点都炸毛。

娴儿靠近些,婉凝嘴角笑容有一瞬僵滞,赶忙抬手去擦她洇晕到唇角的口脂。

娴儿唇上口脂,都被四阿哥吃没了。

“怎么?我唇角有东西吗?”楚娴以为睡着后流口水,尴尬疾步走到湖畔,临水自照。

“你脂粉都化在脸上了,快洗洗脸。”婉凝递来一块香胰子。

“呀,还真是。”楚娴赶忙抓过香胰子在脸上乱揉。

二人再回到石桌前,已是素面朝天白水脸。

此时八爷正挽弓射雁,箭无虚发。

再看四阿哥,老僧似的坐在石桌前,想必见识到八爷精湛箭术,自惭形秽,毕竟四阿哥只能挽弓四力半,手无缚鸡之力。

一想到四力半,楚娴鼻子一酸,想起池峥,若非被她连累,池峥的箭法比八爷还精湛,甚至能挽弓十六力。

四阿哥全程不曾碰弓箭,楚娴与婉凝跟着八爷一块射雁。

胤禩惊诧,原以为四哥与四嫂夫妇不睦,可四嫂一挽弓纵马,他一眼就看出四哥的痕迹,就连四嫂扬鞭与踢蹬的的姿态,都与四哥如出一辙。

显然四嫂精湛的骑射功夫,由四哥亲自传授。

“娴儿,你骑射功夫见长,今年木兰秋狝去吗?”婉凝丢来一个水囊。

“皇子福晋自是要去。”

楚娴将挽弓的鹿角扳指仔细收入随身携带的荷包内。

池峥教的骑射功夫一流,方才她放开手脚与婉凝较量,竟能与婉凝旗鼓相当,从前她甚至无法射中箭靶,回回脱靶。

她再无顾忌,自是要与婉凝一起去木兰围场冶游。

“娴儿,你骑射师承哪个高师?”婉凝明知故问,她在木兰秋狝见过四阿哥骑射。

娴儿就连翻身上马踢蹬执鞭的动作,都与四阿哥如出一辙。

甚至连将弓弦搭在扳指上挽弓放箭的手势,都与四阿哥一模一样。

婉凝不免想起娴儿近来书写的馆阁体,字体清润周正。

“娴儿,你近来写的馆阁体大有进步,也是那师傅教的吧。”

眼见婉凝朝她挤眉弄眼,显然猜到是池峥,楚娴抿唇掩去笑意:“嗯,是他。”

“其实四阿哥骑□□湛”

“婉凝,南边枫树后有白兔。”楚娴迭声开口打断。

婉凝似乎在刻意撮合她与四阿哥,楚娴极为反感,即便月老将她与四阿哥强行用姻缘线捆绑在一起都无用。

她与四阿哥只是盟友,若当不成盟友,只能是死敌。

婉凝咋舌,方才娴儿提到四阿哥,眸中厌恶丝毫不掩饰。

接下来几日,但凡她提一嘴四阿哥,娴儿定岔开话题,久而久之,婉凝也不敢再开口。

楚娴在雁栖湖忐忑待到四月初六,直到马车驶入四九城内,绷紧的弦才彻底松懈。

看来是她多虑了,四阿哥并未伤害她丝毫。

她揣测许久,笃定四阿哥只是想让八爷夫妇认为他与她夫妇和睦相处,才如此煞费苦心装腔作势。

是夜,趁四阿哥前往畅春园与康熙爷和太子议政,楚娴迫不及待乔装去寻池峥。

蓑衣胡同私宅内,胤禛前脚才回到此地,惊闻她已到巷子口。

胤禛扶额,悲喜交加。

不知该为自己一大哭,还是该为池峥今晚大婚之喜道贺。

压下纠结情绪,他踱步到角门等候,方打开半扇门,眼前人雀跃扑入他怀中。

胤禛站定身型,单手拦腰将她抱起来。

楚娴乖巧搂紧池峥脖颈,被他单手抱着转了一圈,亲密揽着离开。

“我会不会太沉?别压着你胳膊。”

担心池峥一只手抱不动,楚娴半个身子趴在他肩上,不敢乱动。

若非她害了他,他哪里会狼狈的用单手来抱她,他越是云淡风轻,她越是愧疚万分。

“我能抱紧你,信我。”胤禛仰头,她笑眼盈盈低头吻他。

“不成,你不能抱太久。”楚娴焦急从池峥怀里一跃而下。

“你入夏就上火,你瞧,我给你带了莲芯茶,顶好的莲芯,我一颗颗剥的,精心筛选出一小罐子。”

胤禛眸中闪过一丝幽怨。

难怪她送给他的莲芯茶品相良莠不齐,原来他这几日满心欢喜喝的都是残次品。

扭曲的嫉妒与苦涩涌上心头,胤禛气窒,一言不发将她压在床榻激吻泄愤。

张嘴噬咬柔软唇瓣之时,心也跟着软得一塌糊涂,惩罚性的强吻,最终沦为绕指柔般的吮吻。

二人耳鬓厮磨,交颈拥吻,缱绻旖旎。

“咳咳咳咳咳咳!福晋,婚服已准备好,奴婢伺候福晋梳妆更衣。”羡蓉咳得快岔气。

楚娴轻轻推开池峥,红着脸坐起身。

“福晋,全福老太太不好请,不如让奴婢代为挽发绞面。”穗青一脸为难。

“不必,我来为娴儿挽发。”胤禛与福晋执手来到妆镜前落座。

他不仅为她挽发开脸,还为她描眉画眼,换上嫁衣。

“这是我额娘留给我的,说今后若我遇到心仪之人,就穿这身嫁衣嫁给他,原以为这辈子再无机会穿它,幸好遇见你。”

楚娴热泪盈眶。

胤禛嘴角笑容僵硬一瞬:“甚美。”

红盖头落下,她被池峥亲自背到花轿内。

满人娶妻在夜半时分,花轿围着院子绕数圈。子夜时分,吉时将至,花轿停在院子正门前。

“新郎官请射箭啦。”苏培盛吆喝道。

随着咚咚咚三声轻响,花轿门被打开,楚娴的手被人握紧,熟悉的清冽沉水香袭来。

她脸颊绯红,一截红绸放在她掌心。

楚娴含羞握紧红绸一端,先后跨过火盆和马鞍,入院内。

“一拜天地!”苏培盛扯着嗓子吆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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