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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岐山封禅8
太子的话音
落下,殿内众人表情各异。
荀舒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人,并不记得他们在何时何地见过。李玄鹤一脸错愕,心中霎那间闪过千百个念头。他向一旁挪了半步,将荀舒的身子彻彻底底挡住,眼神变得防备。
太子挥挥手,将殿内伺候的人屏退,引着二人到一旁的茶案旁落座。荀舒知晓这一趟是扮演李玄鹤的侍女随从,站在桌边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入座。太子看出她的犹豫,望着他,温和笑道:“孤早就听闻阿鹤从潮州带回了个姑娘,就连姑姑也喜欢得很。这便是那位姑娘吧?”
荀舒趁着这个机会,直直打量太子的脸,视线扫过他面上的每一块骨骼,脚下却并未动作。李玄鹤拉住她的手,轻轻拽了拽,让她回了神,着急忙慌地解释:“殿下见谅,阿舒胆子小,这是被吓到了。”
李玄鹤拉着荀舒到座位旁,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微微用力,迫得荀舒不得不落座。他坐在她身边,端起一旁的茶壶,斟了三杯茶,而后小心翼翼道:“表兄说曾见过阿舒,是什么时候的事?”
荀舒也随着李玄鹤的目光,再次好奇看向太子。
殿内茶香氤氲,太子端坐案前,悠悠道:“那日在宫中,你说被长生殿找到的司天阁弟子,正是在潮州救了你的棺材铺东家。还说那东家约莫四十岁左右,是个男子,你与他相处多日,确定他与司天阁无关,是长生殿抓错了人,让孤无需担忧。当时孤就觉得有些蹊跷。长生殿找司天阁中人许久,若无十足把握,怎会犯这种错误?你自小就是个谨慎性子,为何会在此事上这般果断,甚至都不怀疑那人隐瞒了身份欺骗你。如今想来,你分明是知晓长生殿没找错地方,只是找错了人。你将真正的司天阁弟子藏在身边,却不告诉孤,让孤很是心寒呐。”
李玄鹤心中一紧,面上却露出一个带着几分傻气的笑:“表兄这是何意?”
太子笑道:“阿鹤,你无需这般紧张。孤只是瞧见故人,随便聊几句,又不会吃了她。就算真的要吃,你和姑母也不会同意的,不是吗?”他温和看向荀舒,“姑娘,我曾见过你。只不过那时你约莫只有两三岁大,还是个稚童,兴许记不得了。”
两三岁大?荀舒抿着唇,陷入沉思。
她还是襁褓中的婴孩时,便被师父捡回了司天阁,抚养长大。自她记事起,她便在司天阁中,五岁前甚至从未下过山。若是两三岁的时候见过她,那定是在司天阁中。可面前这人是东宫太子,是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司天阁中的呢?
仿佛知晓荀舒心中的疑惑,太子主动为她解答:“那是皇祖父在位时期了。那一年父皇留守京中,皇祖父带着孤南巡至江南道。有一日,皇祖父突然带着孤离开队伍,只带着几个护卫,微服私访至一片山林中。山林尽头有一个鹤发老人在等我们。皇祖父命护卫们留在山下,而后跟随那老人爬上了山。
“那年孤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对山上的一切都很好奇。那鹤发老人和皇祖父去了殿内不知道在说什么,留孤一人闲逛,然后便瞧见了一群孩子,其中最小的那个不过两三岁大,正是你。那时你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比你的师兄师姐们都要乖巧安静,孤便多看了几眼。刚刚见到你时,孤只觉得有些熟悉,而后便想起来,虽然五官已长开,但尚存几分稚气,与当年那个小娃娃一模一样。你应当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娃娃吧?”
太子和先皇去过司天阁,还见过她的师父,司天阁阁主?这事为何她和师兄师姐们不知晓,为何常在宫中行走的李玄鹤也没听说过?
李玄鹤果然也有相同的疑惑:“表兄说的应当就是司天阁和故去的司天阁阁主吧?那为什么——”
太子挥挥手,示意他少安毋躁,方继续往下说:“当时孤并不知那就是司天阁,只当是来拜访皇祖父的故友。那日我们并没呆太久,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皇祖父便从屋中出来,而后你的一位师兄将我们送下了山。回程时,孤问皇祖父那是什么地方,皇祖父这才告诉孤,那就是司天阁。
“他说,司天阁早已避世,他并不确定他能见到阁主,只是来碰碰运气,却没想到老阁主亲自在山下等候。孤问祖父,他这趟来所为何事。皇祖父告诉孤,他是想请阁主出山,助当时的太子,也是我的父皇铲除身边邪祟,成为一代明君。”太子叹了口气,悠悠道,“很久以后,孤再回忆那天的事,才知道,那时皇祖父起了易储的心思。可那日之后,他什么都没做,却将孤带在了身边,亲自教养孤,直至离开。
“孤还记得,皇祖父曾让老阁主为孤看面相批命,但老阁主说了什么,却只有皇祖父知道。姑娘,不知今日你可否为孤解惑?”
太子笑盈盈地看着荀舒,像是真的在等她的回答。李玄鹤坐在一旁,焦急不已,生怕荀舒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实话,惹怒了对面的人。
荀舒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半晌没说话。李玄鹤屏住呼吸,太子双眸中亦有不易察觉的期待亦或是忐忑。
一瞬,两瞬,三瞬。
荀舒开口,依旧是那种慢吞吞的语气:“殿下,这不重要。”
太子愣住。
“若我说,殿下是天命之主,以后必会成为一代明君,殿下可会因此而自满、而懈怠?若我说,殿下不适合做君王,只适合做个辅佐君王的贤臣,殿下可又会放弃?”荀舒双眸澄澈,如山间秋水,让对面人可从中看清自己的内心,“无论我说什么,或是当年师父说过什么,都不会动摇殿下的心,那殿下又何必知道这个答案呢?”
远处有钟声传来,一声又一声,穿过寺庙的清幽佛香,穿过市井的热闹熙攘,落到青宫正殿内太子的耳中,敲击在他的心口,点醒了他的思绪,解了他这么多年积存在心口的疑惑。
一切豁然开朗。
太子冲着荀舒举起茶盏,笑道:“受教了。”
荀舒摆摆手:“其实殿下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了,并不是我教的。”
太子失笑:“是姑娘为孤指点迷津。孤还有一事,想要问姑娘,不知姑娘可否再为孤解惑。孤曾听闻,司天阁有一宝镜,有通天之能,能知前尘往事,不知那面宝镜如今在哪儿?”
太子问得直白,荀舒自然不敢隐瞒。更何况,若能借着太子的手将此事澄清,说不定能帮她和师兄师姐们,甩掉大麻烦。
“殿下,这世上从没有什么宝镜。”荀舒一字一字,说得格外认真,“司天阁说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门派,门内弟子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普通人,学的也都是算数,卜卦之类的普通学问,与寻常玄门并无二致。门内更没有宝贝值得人去争抢。殿下,我今日所说句句属实,江湖上的传言不可信,都是有心人捏造的谣言。至于所为何事,我就不知道了。”
“竟然是这般。”太子叹了口气,不知是否信了荀舒这番说辞,“皇祖父在世时很是尊敬司天阁,孤也曾真的去过那个地方,是以一直以为司天阁中真的有这般神奇的物件。只是若这些真的都是捏造的,他们定然有所图,姑娘往后还需小心行事。”他顿了顿,再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李玄鹤时,转了话题,“刚刚你可去了发现皇叔尸体的地方?可有所发现?”
李玄鹤一直沉浸在司天阁的事中,闻言愣了一瞬,才回答道:“臣确实有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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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而且这个发现还与殿下您有关。还请殿下容许臣的侍卫赤霄进殿。”
太子应允,片刻后赤霄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个木制托盘。托盘中放着一把剑,周身布满血迹,正是刚刚从陈王尸体上拔下来的那柄剑。
赤霄将托盘放到桌上后,退到了角落。
李玄鹤指着剑柄上的烙印,压低声音道:“殿下,若臣未记错,这烙印是东宫护卫特有的标记。”
李玄鹤并未将话说明,太子已然明了。他将身边最亲近的两个护卫叫入殿中,命他们去查这剑的来历,其中一人看到后,立刻道:“殿下,属下或许知晓这剑的来源。几个月前,宫中曾发生了一件事,七殿下不小心跌入池塘中。当时青阳正好路过,立刻跳下去救人,佩剑落入水中,不见了踪影。后来我们几人都曾悄悄去那池塘中捞佩剑,都没能寻到,想着许是被池底淤泥盖住了,便也没太过在意。”这人跪倒在地上,抱拳道,“是属下失职,应当及
时将此事告知殿下。请殿下责罚。”
太子挥挥手,温声道:“弄丢佩剑,确实该罚。只是此事应当是有人在背后谋划算计,倒也不全是青阳的过错。”
护卫道:“殿下,如今要怎么做?这佩剑如今成了凶器,必然会遭人怀疑。”他看向另一侧的李玄鹤,“李大人,如今这凶器在您手中,能否将它替换掉,免得殿下遭人怀疑?李大人,在下以性命作保,这人绝对不是青阳杀的,也与我们殿下毫无干系!”
李玄鹤尚未开口,太子先一步回绝:“不可。这剑既是有人特别放的,必然有后招。若贸然替换,反而会落人口实,兴许还会借着这个错处,将这案子从阿鹤出拿走,交给别人来督办。”他将木托盘向这李玄鹤的方向推了推,道,“这剑还是交由你来处理。孤相信,你定能查清真相,还孤一个清白。”
第102章 岐山封禅9
太子将“凶器”退还给李玄鹤,目光坦荡,仿佛此事真的与他无关。李玄鹤沉默一瞬,吩咐赤霄将这剑收起,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杯盏中的茶已然凉了,李玄鹤一饮而尽后道:“昨日到达斋宫后,殿下都做了何事?”
这是开始案件的正常审问了。
太子一顿,叹道:“昨日孤到达斋宫后,在这青宫中见了几个人。申时左右,去了父皇的宫中,陪着父皇诵经,到晚膳后方回。孤到那儿时,皇叔也在,那时并没什么异样。后来,国师来寻父皇,献上了一颗丹药,说是刚刚炼制成的长生丹药。这些年国师献上的丹药数不胜数,孤还打趣他,又是从哪掏来的方子。国师倒是特别认真,说是偶然发现了一条蛇罗鱼,而后取其肉制成。国师说封禅大典将近,这药是上天赐给父皇的祥瑞,叮嘱陛下在睡前,天地灵气最盛时服用。
“国师将丹药交给陛下后便匆匆离开,说是炼丹炉还未熄,兴许还能再炼成一颗长生丹。还说炼制成后,要赠给孤。孤哪里会信这些?却也没直接驳了他的好意。这之后,殿中又陆续来了些人,多是礼部的,来与父皇说大典的章程。
“晚膳后,孤回了青宫,处理这几日路上堆积的奏章,直到子时方歇。”
荀舒看着太子,只觉得他提及长生丹时,表情似乎有些意味深长,旋即便明白了,太子并不知道她也知晓五味子之事,所以有些事点到为止,并不多说。
说起来,昨日见到五味子时,他曾说过太子要见他,也不知太子寻他所为何事。若是能再见到他,定要问下他此事。
“原来陛下昨日见过陈王。”李玄鹤若有所思,“说起来,我也有许久未见过这位舅舅了。早知如此,昨日该去拜会的,结果……唉。”
“孤也有多年未见这个皇叔。印象中,皇叔是个谨小慎微,不爱言语之人,但昨日一见,却觉得变了不少。兴许是因为回到封地,再无人敢嘲笑他的出身,心情自然豁达起来,眼神都锐利不少。”太子长叹一口气,悠悠道,“确实可惜了。”-
从青宫离开后,荀舒和李玄鹤便听到消息,说是陛下下令,将整个斋宫封闭,所有人只进不出,直到查出杀害陈王的凶手。之后,陛下召见李玄鹤,李玄鹤无法带着荀舒去,便差人将她送回院子,叮嘱她千万莫要随意走动。
荀舒虽不太情愿,但也明白多事之秋,李玄鹤是为她好。她乖巧呆在院子中,看着那四四方方的天空,像极了平阳侯府的那个小院子。她突然就体会到什么叫一步错,步步错。
她要是今早不随梁丘来送菜,就不会遇到李玄鹤,不遇到李玄鹤就不会得了机会混进斋宫,不进斋宫就不会被困在这四方小院中……如今因着陈王之死,斋宫中戒备愈发森严,她不敢随意走动,却也不能离开,真真像是困在笼子里的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拖着腮坐在台阶上,看着阳光透过树叶,落下斑驳光影,看着候鸟迁徙,屋檐下蜘蛛结网,愈发惆怅。
原本她混入斋宫,是想找个机会见见权利中心的这几个人,如今活着的见过太子,死了的见过陈王,却什么都没瞧出来。还是说,陈王之死也是这天象中的一环,也是她需要参透的局?
然后还有李玄鹤——
荀舒摇了摇头,控制住不断延伸的思绪,努力不去想她和李玄鹤之间,一团乱麻,不知该从何处解的关系。
还是等解决了荧惑守心的天象,再去想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吧。
李玄鹤没去太久,回来时看到荀舒靠着檐下的主子,昏昏欲睡,道:“可要去屋子里休息一会儿?”
荀舒瞬间就清醒了,赶忙摇摇头:“陛下找你什么事?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李玄鹤一顿,倒也没准备瞒她:“陛下将此案交给了我,命我在封禅大典前找到凶手。”
荀舒倒吸一口凉气:“那不就只有两天时间了?你如今可有了方向?准备从哪儿查起?”
荀舒的神情焦急又认真,竟像是为他担心似的。李玄鹤心中一喜,轻声道:“阿舒可是为我担心?”
荀舒扭过头,看着墙角结网的蜘蛛,掩饰似的说:“我才不担心你,我只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离开斋宫。如今我被困在这里,我的朋友们一定很担心。你可能帮我递个消息给他们?”
李玄鹤冷哼一声:“你的那群朋友能掐会算的,哪里需要你来递消息?”
“玄门之术并不能通天,说到底我们也只是凡人。”荀舒温声道,“况且,我需要传递的消息不止我的安好,我需要将斋宫内发生的一切告知他们。”
李玄鹤皱眉,觉得这人简直是疯了:“你可知陛下今日将斋宫封锁,就是不想让陈王的死讯外传?”
“知晓,但我仍旧要想办法去做。”
荀舒的眼神是李玄鹤从未见过的坚定,像是要上战场的士兵,已经做好了与无反顾奋勇直前的准备。他张了张嘴,再说不出反驳的话,半晌后认了命:“好,我帮你想想办法。”
荀舒怔住,没想到他会帮她。她轻声道:“谢谢。”
明是感谢,却似在无形中拉远了二人间本就如冰的关系。
李玄鹤讨厌这样的客气疏离,正要说什么,门口有人来报,说是已将陈王的贴身随从带到。李玄鹤顿了一下,命人将那随从带到东侧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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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回屋里取了样东西,塞到荀舒怀中:“这是前几日买的糖糕,上次想要给你,没寻到机会。你今日应当没用朝食吧?可以吃着垫肚子。”
说完,李玄鹤头也不回地向东厢房走去,仿佛这只是一件随手的事,只除了发红的耳垂,悄悄泄露了他的心思。荀舒呆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油纸包,半晌轻轻打开,捏起一小块放到嘴里。
糖糕软糯香甜,在唇舌中含上片刻,便彻底化开,不留半点痕迹。
荀舒垂下眼睛,心中却酸得要命,不知该如何是好-
荀舒走进东厢房时,问话刚开始。李玄鹤坐在屋子最前方,陈王的随从站在屋中间,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哆哆嗦嗦,哭丧着一张脸。
据赤霄说,这人名唤齐子进,平日里跟在陈王身边,不仅要护卫陈王的安全,还要负责跑腿的活儿。
身为陈王的近身护卫,却护死了主子,也怪不得他要哆嗦。
“……昨晚陈王殿下从陛下宫中离开后,便回到了住处。侍女们便伺候他梳洗就寝后,殿下将我们赶出院子,不许我们待在他的院子中。”
李玄鹤奇道:“赶出院子?不留人在寝宫内守夜吗?”
齐子进摇了摇头:“这半年,殿下往返于封地和岐山,因太过劳累,突然便犯了梦行症,入睡后会在寝宫里大喊大叫,四处走动,说些隐秘之事。许是岐山的风水和殿下的八字相冲,这梦行症竟只有在岐山斋宫中就寝时会犯。自那以后,殿下每次
在斋宫中入住时,便不许人在寝宫或是院中守夜了。”
“你可曾见过殿下犯梦行症?”
“见过一次。那是在四个月前,刚刚开春时候的事。那日殿下来斋宫处理公事,因着国师正好也在斋宫中,晚膳时殿下便邀了国师来院中饮酒,宴席散场时已近子夜。散场时小的早已困顿不堪,几乎是国师刚离开,便回到后院屋中歇息,却没料到刚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殿下的房中传来大喊大叫的声音。小的急急忙忙赶到殿下住的宫殿外时,大门已被反锁,众人怕里面出事,商量着撞开房门,却看到殿下紧闭着眼睛,在屋内走来走去,边走边手舞足蹈,大喊大叫,瞧着可怕得很饿。次日,殿下醒来后,却全然不记得此事。这之后没多久,他就不让人入夜后呆在他的院落了。”
李玄鹤拧眉:“可请了太医来看?”
“那时斋宫中没有太医,但是小的次日便去了安乐镇上,请了好几个郎中为殿下看病,都说是梦行症,但如何得的,又该怎么治,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后来殿下也觉得既然这梦行症只在斋宫中犯,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不再为这病多费神了。”
李玄鹤将他所说的一一记下,而后又问道:“昨日你们都去了哪里,可发生了什么与往日不同的事?”
“殿下前日便到了斋宫,提前打点好一切。昨日圣驾到达后,殿下一直陪在陛下身旁。兄弟二人多年未见,一直在聊些小时候的趣事。”
“小时候的趣事?”李玄鹤挑了挑眉,面上神色如常,心中想的却是,这兄弟二人同父异母,臣王的母亲是个最末等的宫女,即使是年少时期,二人怕是也鲜少呆在一处,有什么趣事可聊?他揉了揉额角,“他们二人一直聊到晚膳后?这中间可见过什么人,或者有什么插曲发生?”
齐子进面露难色:”昨日不仅陈王殿下陪在陛下身边,晚些时候,太子殿下也到了殿中,小的哪里能近身伺候?只能候在殿外等候。昨日陛下刚至斋宫,来来往往见了不少人,但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小的却是不知了。”
齐子进所说的,倒是与太子所说没有大的出入。
李玄鹤的脑海中闪过陈王尸体上的夜行衣,问道:“陈王殿下功夫如何?”
“殿下功夫普通,但是轻功尚可。听说是幼年时在皇宫中,无人在意他,他偷偷随一个老太监学的功夫。”齐子进突然想起什么,面露犹豫,轻声道,“其实,小的心中一直有个怀疑,不知当不当说。”
第103章 岐山封禅10
齐子进的思绪回到几个月前的一天。
那日他同殿下一起来斋宫,入夜后,一如往常般,殿下一人住在正殿,而他和另外几个侍卫住进隔壁跨院的小屋子中。那晚殿下睡得早,他和其他人聚在一处吃酒,以至于夜里频繁起夜。子时末时,他从茅房回来,突然听到异响,像是有人在飞檐走壁,脚步踩着瓦片飞驰而过,夹杂着衣袖与夜风碰撞,发出的猎猎轻响。
听声响,正是殿下寝宫那边传来的动静。
他正要出声喊人,电光火石间,心中冒出一个的念头。
这人会不会是殿下有意找来的?殿下不让其他人呆在他的寝宫,他的院子,会不会就是为了和这个人见面?这人会不会是斋宫的工匠,所以殿下只有在斋宫住时,才会犯“梦行症”?
那夜月色清亮,月光下万物分毫毕现。齐子进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踮起脚尖,小心翼翼靠近跨院和殿下院子中的那扇门,透过门缝往里瞧。
月色下有人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背对着他,轻松推开没锁的殿门,进入殿内。齐子进在门缝中看了很久,都没等到那人从殿内再出现,更没机会看清那人的脸。次日,他装作不经意间说昨晚似乎听到一些声响,问殿下是否听到。殿下说他什么都没听到,昨晚睡得很好,应当是他听错了。
听到殿下如此说,齐子进也只能将疑惑按下,却在此刻再次翻腾着,涌上心头。
他将这一切小心翼翼说出来,末了轻声问:“我听说陈王殿下殁了,走的时候穿着一身黑,像是夜行衣的模样……这可是真的?所以并不是他在殿中等旁人来找他,而是他亲自外出,去寻其他的人?那日我瞧见的,其实是外出后返回寝殿中的殿下?”他的脸上写满自责,“要是早知道殿下会遭遇不测,昨晚我说什么也不会离开寝殿,一定会跟着殿下的,定不让贼人有可乘之机……如今要怎么办才好……”
李玄鹤并不奇怪齐子进能知晓陈王死时的部分细节。高墙之内没有秘密,这也是陛下当机立断封锁斋宫的原因。他没有回答齐子进的问题,而是追问道:“既然你觉得,陈王殿下在斋宫中偷偷见了什么人,那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齐子进微微拧眉,片刻后轻轻摇头:“无。倒是未曾见过殿下同斋宫里的谁关系好,但在封地时,殿下将几个聊得来的同性友人,安置在了王府中,常与他们秉烛夜谈,探讨学问,所以才有的这个猜想。若是其他的小事,殿下定会将其交给我们这些下人来做,必不会亲自去,只除了那事……”他挠了挠头,又道,“不过殿下似乎很欣赏国师大人,推崇长生殿,曾多次私下里、明面上夸赞国师大人。每次来斋宫,若碰巧国师大人也在,便会邀国师大人品茗或是吃酒。可国师大人那么一个似仙人的人物,怎么会半夜和殿下幽会呢?一定不是国师大人,一定是其他的人。”
提及国师,齐子进一脸的崇拜,仿佛这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荀舒听得暗暗蹙眉,心中倒是想起昨晚师兄师姐酒后说的戏言。
“真正如清风明月般普爱众生,参透命运玄机的人,是不会整日在红尘九曲中晃荡,贪恋那份凡人的崇拜,追逐一场空的虚名。”
不过是个世间罕见的大骗子罢了。
李玄鹤看到荀舒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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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嘴,没忍住弯了下唇角,触及到对面齐子进震惊的目光,掩饰似的清了清嗓子,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陈王殿下可有什么仇家?”
齐子进摇头:“殿下是天潢贵胄,哪儿有人敢与他结仇,记恨他呢?”-
晌午过后,安乐镇的仵作完成了对陈王尸体的检查。
殓房就近设置在发现尸体的院子里的一个房间中,虽然破旧,但有门有窗,也便将就着用了。李玄鹤带着荀舒等人再赴清晨时去过的小院,在院门口停住脚步。
院门早已腐烂,曾经鲜艳的漆再瞧不见踪影。院门后杂草丛生,黎明时分光线昏暗,没能看清,此刻在太阳的光照下,草丛中隐隐藏着一物。荀舒眼睛尖,最先发现,弯腰捡起后,发现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锁。
“这应当是锁这院门的。”荀舒喃喃道。
李玄鹤接到手中,仔细看了一圈,是最寻常的锁。侧面的钥匙孔已然被锈迹堵死,再无可能插入一把钥匙。顶部锁栓断裂,锈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圈,像是被人用钝器砸开,又或者根本不需要砸,使点力气便能捏开。
李玄鹤将门锁递一旁的人,紧接着问道:“可问过夜晚巡视的人?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声音?”
“回大人,属下问过守夜的人,因这院子无人居住,且存放的东西也是年久失修的旧物,不值什么钱,所以巡视的路线并不包含这座院子周围。只有队伍路过皇后的寝宫,以及南侧存放陛下文书的书房时,会顺便往这里瞧一眼。他们说,昨晚并未发发现人经过这里,也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响动。”
李玄鹤本也没指望真的能问出什么,闻言只略微点头,之后便跨进了院子。
黎明时模糊的杂草和血迹,此刻终于变得清晰。荀舒站在明显被压塌,曾经躺过陈王尸体的地方,垂眸盯着,陷入沉思。
周围的草叶上确实沾染着血迹,地面的土壤也有鲜血浸染的痕迹……只是这血是不是有些太少了?那剑直插心房,没过剑刃,只留了个剑柄在身体外,该是贯穿了整个身体,怎么可能只流这么点血呢?
角落里紧闭的房门打开,走出了两个人,为首者头发花白,跟在后面的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上背着工具箱,应当是从安乐镇匆忙请来的仵作。门口的禁军对二人说了些什么,之后老仵作带着学徒向李玄鹤和荀舒的方向走来,到跟前几步停住,规规矩矩行了礼。
“大人,尸体未剖验,只检查了尸体表面,除了胸口处被剑刺透外,并无其他的外伤。”老仵作从徒弟手中接过填写好的尸体格目,递交到李玄鹤的手中,“只是这道
剑伤,并不是死者的致命伤。”
“不是致命伤?”赤霄惊讶。
老仵作点头:“死者口唇发绀,口中有残存的呕吐物,双目充血,是中毒而亡。属下以银针试毒,银针变黑。只是具体中了什么毒,目前还未可知。至于那剑伤,伤口出血量少,创口平整,应当是死后造成的。”
“死后造成的?”
“是。不仅如此,属下发现尸体唇边有擦拭过得痕迹,该是凶手试图掩饰尸体的真正死因时,小心清理过。”
李玄鹤接过尸体格目,一目十行,未发现其他的疑问,点头道:“辛苦了。”
仵作将发现说完后,便被禁军带到其他的院落暂且歇息,暂时不能离开斋宫。李玄鹤看着门窗紧闭的殓房,叮嘱身边人道:“如今天气虽转凉,可尸体长时间放在这里,仍旧会发臭。去派人问问斋宫中可有储冰,或是阴冷的地窖,可以暂时安置陈王的尸体。若都没有的话,将此事报给太子,请他出面调一堆人马离宫,去安乐镇购冰。”
那人领命而去后,院子中突然安静下来,也是这时,李玄鹤猛然发现荀舒并未跟在他的身旁。他心中一慌,视线向四周看去,在墙角一棵已经枯死的小树苗旁,发现荀舒的身影。她正蹲在树旁,拿着块不知从何处寻到的小木板,刨着地上的土。
以前在棺材铺的时候,也没见她有玩土的爱好啊?
李玄鹤心中好奇,走上前去,却见树苗旁的土地无石砖覆盖,杂草肆意生长。但在杂草的包围中,有巴掌大小的地方光秃秃的,瞧着颇为松软,颜色亦与其他土块不同,像是有人特意松过土、除过草似的。他正要上手帮忙,荀舒已然在松软的土地中翻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
荀舒小心翼翼拂去那药瓶上的土,一时间没说话也没动作。
这药瓶是市面上最普遍的款式,通体灰白,表面没有图案也没有浮雕。荀舒觉得,若是去安乐镇的药材铺或是医馆买药丸,店家掏出来的药瓶十有八九是这个模样。可就是这么一个随处可见的药瓶,让荀舒心中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
她抬眸看着身边的李玄鹤,严肃道:“我见过这个药瓶。”
“在哪里?”
周围人太多,荀舒不想暴露她和五味子之间的关系,凑到李玄鹤耳边,压低声音,将那日的事情说给他听。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只有气声,拂过李玄鹤的耳垂,瞬间红如煮熟的螃蟹。李玄鹤心中煎熬,却只能强忍着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直等到她说完后,才拉开距离。他摸了摸发烫的耳垂,面上却还是一本正经:“这药瓶样式普通,未必就是那一瓶。”
荀舒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认同地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如果能见到他,问一问,兴许就能知道真相了。”
药瓶的腊封早已被毁坏,荀舒拔开堵子,在手心处倒了倒,什么都没倒出来。荀舒眸色凝住:“若真是那瓶药,里面该有两颗丹药的,如今竟然一颗都没剩了。你说这瓶药和陈王的死有关吗?”
“十有八九。”李玄鹤道,“这院子封锁多年,一直无事发生,偏偏是昨夜,陈王死在此处,这药瓶也被埋在了此处,这世上哪有这般巧的事?”
第104章 岐山封禅11
仵作推测陈王的死亡时间在子时前后,而陈王身边的人却说,陈王昨夜亥时初便回寝殿歇息了。
从亥时初到子时末,整整两个时辰,陈王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又见了谁,无人知晓。甚至连他如何出现在这破败的小院,又是为何被杀,都成了解不开的谜团。
荀舒绕着残破的围墙小心翼翼走了一圈,墙上未发现攀爬的痕迹,地面也没有压塌的草或者被掩藏起来的脚印。
陈王和凶手都是从院门处进入的院子。
他们究竟是为什么要来这么一个荒废多年的地方呢?
荀舒嘀嘀咕咕:“难道是陈王监工修斋宫的这大半年,他与斋宫里的工匠间生了龃龉,而后引发了这一桩凶案?斋宫的工匠熟悉斋宫内的各个院落,兴许为了报仇,将陈王带到此处,然后想法子喂了毒药……”话音落下,李玄鹤尚未开口,她自己先摇了摇头,否认了刚刚的说法,“陈王怎么会单刀赴一个工匠的约?而且那小药瓶也不会落在工匠手中,除非真如齐子进的猜测,那工匠貌若潘安,勾得陈王大半夜的来到此处。”
荀舒越说越离谱,李玄鹤无奈揉额:“我虽与这个舅舅并不熟悉,但也听说了些关于他的事,比如他回到封地后说一不二的行事风格。我觉得若真像你猜测的,陈王有龙阳之好,看上了某个工匠,他大抵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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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易卦识凶(探案)》 100-110(第5/13页)
耐心这般迂回的。他应当会直接将那工匠带回封地。”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更何况,工匠早已全部撤离斋宫。如今陛下和太子都住在斋宫中,守卫比往日要森严许多,无令牌不可随意进出。凶手应当就在住在斋宫中的这群人中。”
荀舒叹了口气,垂眸看着手指间沾染着的泥土,喃喃道:“你说得有道理,是我想错了。”
如葱段似的手指上落着星星点点的褐色泥土,怎么看怎么碍眼。李玄鹤要摸随身携带的帕子,旋即想起早晨时用那帕子包过尸体上的剑,之后再未取新的。他没有犹豫,抓住荀舒的手,用衣袖为她拭去指尖的泥土。
“你该多穿些衣裳的,手怎么这么冰。”李玄鹤温声道。
他的手很热,像是烧着碳的手炉,荀舒被烫了一下,挣扎着想要抽出,却被那人攥得紧紧的。
“别动。”李玄鹤低头看着她干巴巴的手,纤细得像是一折就断的手腕,心像是被攥成了一团,几乎无法呼吸。
不过几日的功夫,怎么就瘦成了这样。
他的脑海中浮现半月前,母亲对他说的话。
那时母亲刚送走荀舒,转身回后院时,一眼就看到了藏在角落里,偷偷看门外的他。
母亲什么都没说,没有指责,也没有劝解,只道:“年少时的动心,最朴实也最真挚。没有家世地位的考量,没有金钱利益的纠葛。能打动一颗单纯的心的,只有另一颗炙热的心。你生在平阳侯府,是我的孩子,原本没有体会这个的命,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真的能让你遇到这么一个姑娘。”
那时的他心头一团乱麻,朝中之事、封禅大典之事、姜拯之事和荀舒离开的事混杂在一起,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答应母亲,等忙完这段时间,一定去将阿舒找到,将一切解释清楚,把她带回来。可她的母亲却叹了口气,道:“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像是烧红了的铁块,若不能趁热打铁,彻底熔合,放着放着就凉了。”
母亲说这句话时,看着府门外熙攘的街道,神情悠长,似怀念似惋惜,不知想到了什么。
那时的他并没完全理解,直到前日晚上,在林中再次见到荀舒时,才恍然察觉,二人再不似曾经那般亲密无间、彼此相信。
这人心,还是被他放凉了吗?
荀舒任由李玄鹤慢条斯理将她的手指擦净,全然不知他的心中正在上演一场大戏。她抬起头时丝毫没有
与他叙旧,或是争辩往事的打算,双眸平静而澄澈,一心只有对真相的渴望。
她再次压低声音:“太子曾说,昨日国师曾找过陛下献长生丹,我原以为正是五味子给国师的两枚之一,如今看来却未必。无论如何,这药瓶是唯一的线索,还是要尽快找到五味子,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荀舒停顿一瞬,面露迟疑,“只是他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个秘密,如今应当还不能让外人知晓吧?要如何避开那边的视线,神不知鬼不觉地和他见面呢?”
“我们”俩字取悦到了李玄鹤,让他心口压着的巨石轻了半分。他收敛心神,将思绪重新放回到案子上:“此人我已让人去寻了,阿舒莫要着急,应当很快就有结果。”
李玄鹤说的“很快”,比荀舒以为的很快还要快上不少。不过半个时辰,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鱼肠再次出现,带来了五味子的消息。
“五味子昨日进出两次斋宫,第一次有人引领,乘软轿进入青宫,悄悄见了太子殿下,不知道说了什么。这之后,他从斋宫离开,在斋宫外晃了一圈,从西门走到东门,再自东门光明正大进入,由禁军领着去了东南角的星月宫,国师的住处。这之后,他再未出现,一直呆在星月宫内。”
五味子的行踪与李玄鹤先前预料的差不多。他问道:“他可能自由行走?”
鱼肠点头:“五味子并未被限制行动。属下买通送膳食的仆役,给他递了消息,约他酉时正,在星月宫南面的假山中见面。那地方离星月宫不远,颇为隐蔽,郎君可要亲自前去?”
李玄鹤“嗯”了一声:“自宁远村一别,已许久未见,如今也是时候再见一面了。”-
酉时正的时候,李玄鹤和荀舒准时出现在约定的地点。
星月宫本是存放书籍的地方,因国师要入住而被重新修,不仅将原有的宫殿翻新,甚至将南面的花园推平半座,平地起了座丹房,供国师炼制丹药。
与炼丹房比邻的是残存的一小片树林,穿过树林后,便是假山群,也是鱼肠和五味子约定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