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mommy【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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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mommy【2】
没错了。
即使隔着憧憧人影与跃动的火光, 江敛也一眼认出了那道逐渐走近的高大身影——他的父亲,江昭生名正言顺的Alpha丈夫,阿纳托利。男人臂弯裏搭着西装外套, 正不疾不徐地穿过暮色,朝他们走来。
阿纳托利从容地自光影交错处现身, 身形挺拔如山岳。他未系领带,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两粒纽扣, 却丝毫无损那份与生俱来的威仪。
江昭生慢了半拍才认出丈夫, 下意识就想从江敛怀中挣脱, 朝阿纳托利靠近。这细微的企图却瞬间点燃了年轻人的独占欲, 手臂骤然收紧,将怀裏的人更密实地圈住, 大胆地在亲生父亲面前宣示主权。
沙滩上的同事们并未察觉到他们细微的肢体冲突,他们只看到江敛亲密地拥着一位容貌惊人的长发美人, 而那位美人似乎格外害羞。起哄声和善意的笑声更响了。
“哇!江敛!不介绍一下吗?”
“怪不得刚才魂不守舍的,原来是金屋藏娇啊!”
“这位是......你的对象?也太漂亮了吧!”
江敛带着一丝挑衅, 迎上父亲的目光。年长者灰色的眼眸深不见底, 辨不出情绪,只是平静地将视线从儿子脸上移开,落回江昭生身上。
“是啊......他是我的爱人。”江敛说着, 将江昭生的肩膀搂得更紧, 几乎要嵌进自己怀裏。
江昭生本想否认, 可眼下这亲密姿态、还有他们俩身上的“情侣装”,此刻再澄清未免太过欲盖弥彰。他心虚地抬眼, 恰好撞进丈夫一直静静等待的目光裏。
无论感情如何纠葛,毕竟是深度绑定的关系,还共同孕育了江敛, 江昭生几乎立刻读懂了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下,丈夫未问出口的话:
——需要我沉默吗?
江昭生悄悄点头。
就在这时,项目组的负责人,一位四十岁左右、性格爽朗的Beta女性,笑着朝阿纳托利的方向说:
“老板!您也过来啦?正好,看看我们的大功臣江敛,终于舍得把家属带出来给大家见见了!”
在场的人都只知道他是位背景深厚、财力雄厚的“大老板”,无人知晓他与江敛的真实关系。
阿纳托利确认了江昭生的暗示,面不改色地戴稳了亲儿子递来的“绿帽”,略一颔首,表示知晓。
江昭生能感觉到丈夫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他的发顶、裸露的后颈,好像真是第一次见下属的女朋友似的。
他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江敛怀裏,手指紧紧攥着江敛腰侧的衣服,选择了彻底的无视,拒绝与阿纳托利有任何眼神交流。
阿纳托利并没有因为他的无视而动怒,微微挑了一下眉梢,随即收回目光,看向刚才打招呼的负责人:
“项目做的不错,大家玩得开心就好。”
有年轻活泼的同事壮着胆子好奇地问:
“老板,您之前不是说一会儿带太太一起来散心吗?怎麽没见到夫人?我们都特別好奇是什麽样的女神能配得上您呢!”
这个问题让江敛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感觉到怀裏的江昭生身体僵直得像一块石头。
阿纳托利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视线不经意地再次掠过江敛怀中那个鸵鸟般的身影,语气平淡无波:
“她有些忙,这次不方便。”
“啊,真是太可惜了!”同事们纷纷表示遗憾。
项目负责人连忙圆场:
“老板,我定了个包厢,您也来跟我们一起烧烤吧?”
江昭生闻言抬头,悄悄朝自己的丈夫“使眼色”,阿纳托利看见对方急得眨眼的模样,心裏觉得可爱,面上露出个温柔似水的微笑来。
就在江昭生和江敛都松了口气,以为他会暂时回避时,阿纳托利轻轻开口:
“好啊。”
江昭生:“...?!”
这个简单的字眼,让江敛的心沉了下去。他本能地想拒绝,想立刻带江昭生离开,但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任何合理的借口。他只能感觉到怀裏的江昭生轻轻推了推他,示意他松开。
江敛最后放了手,二人肩并肩地加入人群。
众人簇拥着这位大老板走向已经布置好的长条餐桌。
江昭生下意识地、脚步有些虚浮地朝着阿纳托利那边空着的位置挪动,那是一种长期习惯形成的引力。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
“昭昭,坐这裏,通风好些。”
江敛率先在一个空位坐下,然后拍了拍自己左手边的椅子,示意江昭生。
江昭生停下动作,视线飞快地扫过已经在长椅一侧安然落座的阿纳托利。
阿纳托利正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拭着手指,灰色的眼眸低垂,仿佛对这点小小的争夺毫不在意。
就这麽一犹豫的功夫,阿纳托利右手边的位置也被一位热情的同事占据了。江昭生顿时被夹在了选择中间——要麽坐在父子二人之间,要麽就得绕过半张桌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到另一头。
后者显然需要更大的勇气,尤其是在刚刚经歷了那样尴尬的场面之后。江昭生指尖蜷缩,最终还是在江敛近乎执拗的目光中,默默走到他手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江昭生被“固定”在阿纳托利和江敛的夹缝中。
聚餐开始,各种烤好的肉类、海鲜和蔬菜被陆续端上桌。气氛试图重新活跃起来,同事们互相敬酒,谈论着项目中的趣事,但总有一种微妙的拘谨萦绕不去,尤其是靠近“大老板”的这一片。
江敛迅速进入了男朋友的角色,几乎包办了江昭生所有的事情。
“昭昭,尝尝这个牛小排,我帮你切好了。”
“小心烫,先吹一下。”
“喝点果汁吗?还是温水?”
“纸巾在这裏。”
动作熟练,语气温柔,完全是一副体贴入微的男友模样。
他将剔好骨的鸡肉、剥好壳的虾肉不断放进江昭生面前的碟子裏,堆成了一个小山丘。江昭生几乎不用自己动手去夹任何东西,只需要低着头,吃着江敛送到他手边或直接递到唇边的食物。
他吃得很少,很慢,似乎没什麽胃口,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然而,更让在场一些细心同事感到诡异的是,不仅江敛在照顾他,连大老板阿纳托利,也时不时会有类似的举动。
当一盘带着清甜气息的烤菠萝转到面前时,阿纳托利很自然地用公筷夹起几块色泽鲜亮的切片,放到了江昭生的碟子裏。
“吃点这个...均衡。”
江昭生知道,他差点就说成“你喜欢的”。
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附近几人的耳中。阿纳托利的动作自然,仿佛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照,但结合江昭生那过分出色的容貌和之前江敛异常维护的姿态,这举动就透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古怪。江昭生抿了抿唇,他的唇形饱满,唇色是天然的嫣红,此刻因紧张而被咬得愈发鲜润。
江敛切牛排的动作顿住了,刀叉在瓷盘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阿纳托利却仿佛没看见,自顾自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江昭生的头垂得更低了,伸手朝着那位热情的beta:
“麻烦帮我递一下酒,可以麽?”
“啊呀,我帮你倒!”
这还是江昭生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开口,虽说他之前的表现异常拘谨,但在场的没一个觉得冒犯——长相好到一定程度,总是让人內心产生些许优待。
“谢谢。”
江昭生接过满满一杯酒,咽下一大口冰凉的酒液,总算驱走了体內的尴尬。
没想到他喝起酒来这麽豪爽,有人想吹口哨,忽然想起这是別人对象,悻悻地撅了噘嘴,江昭生却对那些隐秘打探的视线毫无感觉,他只感到轻松——
也不是没有好处,此刻坐在这,阿纳托利没有立场、江敛也没那个胆子管他喝酒,爽!
他主动开口,事情就好办了,那群同事终于忍不住八卦:
“你是omega吗?长得真好看。”
“嗯......是。”
江昭生垂下眼睛,忽然,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被江敛紧紧握了握,他扭过头,对上儿子关切的目光。
江敛最害怕江昭生的性別问题,据他所知,江昭生之前是个beta,并且一直想当beta。
但江昭生只是笑着朝他摇头——
没事,已经不重要了。
“江敛,他居然没告诉我们一声自己有漂亮对象。”
“唉,没办法,带出来你们不都不管我了,都去看他了。”
江敛一边嘆气,一边把切割好的牛排放在江昭生的盘子裏。
“还真不是,”项目管理人笑着问,“那我问你,你打算什麽时候跟...他结婚?”
江昭生正一边小口啜饮,一边用余光偷看阿纳托利的反应,没想到忽然被“催婚”,差点呛到。
他猛地低头,阿纳托利自然地帮他顺气,好在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放在江敛那边,没有注意到为什麽老板的手放在下属爱人的背上。
“我啊,得看他给不给我个名分了...”江敛注意到这边的动作,语气泛酸地开口,“昭昭啊,你什麽时候给我个身份呢?”
江昭生本来没呛到,听到这句话咳得脸蛋发红,连连摆手,让他们父子俩消停点,谁都別碰他。
“什麽,地下恋吗?”
也不知道第一个接话的人是情商高打圆场,还是没听懂江敛言外之意,自己在江昭生这边是没有名分的——
哪裏是地下恋,是小三、小四甚至小五恋......
阿纳托利慢条斯理地抽出手帕,自然低头,在外人看不到的死角擦了擦粘在江昭生大.腿上的一点香辛料。
多亏了江敛的开口,聚餐后半程,大家胡吃海喝地聊起天,江昭生趁着这难得的机会,给自己悄悄续了一杯又一杯,脚边堆的空瓶都是阿纳托利弯腰收拾好的——免得他踢到打碎。
吹着海风吃烧烤,又难得没有饮酒禁令,聚餐结束时,江昭生已经醉得脚步虚浮,眼波流转间尽是迷蒙的水色。
他几乎是挂在江敛身上,任由年轻人半扶半抱着他离开喧嚣的沙滩。晚风一吹,酒意上涌,更是软得像一滩春水,脑袋歪在江敛颈窝,含糊地嘟囔着什麽。
江敛满足地搂紧他,对同事们歉意地笑笑:
“他喝多了,我先带他回去休息。”
同事们纷纷表示理解,带着善意的调侃目送他们离开。
江敛打横将江昭生抱起,怀中人轻飘飘的,带着酒气的甜香混合着自身的信息素,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想让母亲睡得更舒服些,大步朝酒店走去。
然而,他刚踏上通往酒店主楼的林荫小径,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便不疾不徐地跟了上来。江敛后背一僵,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
阿纳托利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轻易追上了他们。他穿着那身休闲西装,步履从容,仿佛只是同路。
“把他给我吧。”
江敛抱紧怀中睡得正熟的江昭生,像护食的幼兽般盯着自己的父亲:
“不必了,父亲,我可以照顾好他。”
阿纳托利停下脚步,灰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冽。他看了一眼在江敛怀裏毫无知觉、甚至因为姿势变动而咂了咂嘴的江昭生,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眼价值不菲的腕表。
“江敛,”他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现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零七分。你照顾母亲的‘蜜月期’,在七分钟前就已经结束了。”
江敛的心脏坠了下去。们这个家庭有着不成文的规定,为了避免过度索取和确保公平,每个人拥有照顾江昭生的固定时段,精确到分钟。
“他喝醉了,需要人照顾!而且他习惯了我......”
“正因为他喝醉了,才更需要专业的照顾,”阿纳托利向前一步,“还是说,你想违反规则?”
江敛咬紧牙关,低头最后看了一眼母亲恬静的睡顏,心中充满了被掠.夺的痛苦。
但他知道,阿纳托利说的是事实,规则就是规则,在这个家裏,没有人可以挑战父亲的权威,尤其是在涉及江昭生的事情上。
最终,他极不情愿地,将怀中温软的身体递了出去。
阿纳托利稳稳地接住,动作熟练,江昭生在转换怀抱时微微蹙眉,但在嗅到阿纳托利身上熟悉的气息后,又安心地蹭了蹭,在自己Alpha的胸口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继续沉睡。
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江昭生完全纳入自己的怀抱,然后用宽大的西装外套仔细裹好,阿纳托利淡淡地看了僵在原地的儿子一眼:
“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工作。”
说完,他抱着江昭生,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江敛站在原地,看着父亲抱着母亲远去的背影,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融,仿佛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