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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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秦世涵嘆了口气，接过菊韵备好的一方白帕将这团模糊的血肉包了起来。

依稀可辨得出，这是个刚刚成形的男胎，秦世涵对萧齐道：“爷……这小世子和您的缘分就到这了……您自己想开点……千万別大悲大恸……”

萧齐看着秦世涵转过身去，拼命地想往床下去，冰心险些没拦住他，王环和王佩一起上前才按住了他。

萧齐一头墨发被冷汗洇湿，散乱的披在他腰背间，他眼泪止不住地滑落，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喊出声音来：“我求求你们……让我看看他……让我看一眼……”

秦世涵从医多年，见惯了生离死別，可萧齐这一声声凄厉而虚弱的声音还是刺得他心裏万般不忍，他顿住了脚步，却还是犹豫着没有转身。

王环和王佩死死地按着萧齐，冰心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抚上了他的眉眼，滴滴热泪啪嗒啪嗒地掉在自己手上，哽咽着劝慰萧齐道：“爷……別看了……”

而后，冰心轻轻地闭上眼睛，对秦世涵挥了挥手，他这一去，就再也没回过头来。

方才还拼命挣扎的萧齐一下子就安静下来，王环和王佩撤去了手上力道，萧齐又这麽靠回了冰心怀裏。

“你们给爷把被褥和衣裳换一换吧……”冰心轻轻地将萧齐放平让他躺好，抬手抹掉了脸上眼泪。

王环看着萧齐不吭不动地躺在床上默默地流眼泪的样子，眼眶也禁不住红了：“那冰心姐姐去何处……？”

冰心嘆了口气，一开口就又忍不住哽住，她捂住嘴呜咽道：“我……我去看看玉壶……”

萧齐就像个没了魂儿的傀儡似的，王环和王佩给他换了新的被褥和干净的衣裳，又给他盖好被子，他也不说话，也没別的反应，就那麽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流眼泪。

他辛辛苦苦怀了四个月的孩子，他的疏影，还是这麽没了。

梅香菊韵和扶兰拾竹站在一旁，谁也不敢出声，王环心知此刻再多说什麽都是无用的，扫了他们一眼道：“都先出去吧……让王爷一个人待会儿。”

冰心来到玉壶屋裏，揭开了她身上盖着的白布。

玉壶身上被烧得面目全非，因为死时维持着将萧怀护在自己怀裏的姿势，即使被抬了回来，还是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僵硬，看得人心生疼。

冰心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轻轻地在玉壶榻前跪下，握住了她被烧得骇人的手，久久不能抬起头来。

秦世涵安置好了那可怜的小世子，缓缓踱到门口看着冰心跪在玉壶榻前泪如雨下，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她，就那麽默不作声地站在她身后。

冰心几乎是把眼泪流了个干净，终于抬起头来，方才觉出身后有人，回过头去，看到了倚在门外的秦世涵。

两个人就这麽对视了一眼，便又是心如刀割了。

冰心撑着玉壶的床榻边沿，揉了揉跪坐的发麻的小腿站起身来，走到了秦世涵面前。

“我们——”

“我们——”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冰心抬手抹了把眼泪，哽咽道：“你先说吧。”

秦世涵思索许久，方才犹豫着开口道：“我们就到这吧……冰心，我走后……你、你要好好的。”

冰心似乎也是早猜到了他要说什麽，可是真的听到的这一刻，还是心如刀绞。

“你不要我了？”冰心一边苦笑着反问他，一边忍不住往下掉眼泪。

“冰心……”秦世涵眼眶也红了，“我父兄所犯，少说也是要夷三族的滔天大罪，我是没几天日子的人了，可是你还有很长的一辈子，我……我不能耽搁了你啊。”

“可是……”冰心捂着嘴呜咽道，“你明明可以走，你不是一样为了我留了下来？你能为了和我多待这麽几天，就放弃自己一条生路，难道我如今要茍且偷生吗？若是你明天就要被夷三族，那我今晚便嫁你做妻，随你一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