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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她想开口劝娘子用过饭再出去,可待到她转身之时,室内早已无文玉的身影。
阿竹摸摸后脑勺,一时找不着北。她回身见桌案上宣纸飞扬好似白雪纷纷,便赶忙上前收拾规整。
娘子昨夜不会一夜未睡,就忙着练字罢?
阿竹心中不禁夸赞起文玉来,娘子先有通夜学书,后有达旦写字,真是个奋进的女子呢!她回头定要同阿柏姐姐说,跟着娘子好好学学,将她们两个从识文断字教到谈诗作赋,不为过罢?
阿竹一面想着,一面去收拾桌案。
她将静静伏在地上的纸团捡起,摊开来一看,其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两个字——
枝、白。
阿竹歪了歪头,一时想不明白,枝白是什么?
是人名还是花草别称?
她见一旁堆满了先前宋叔送来的字帖、书卷,更是不解其意。若说娘子练字,怎么不摹些公子从前的诗文,写这“枝白”是何意?
阿竹不禁摇摇头,若说娘子在面前还好,她还能问,现下娘子既不在,她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
还不如早些收拾完桌案,也好去叫阿柏姐姐用饭。
屡屡晨光透过雕花的窗棂钻进来,爬上桌案、爬上阿竹的裙摆。她忙碌于一室薄金之中,初阳斜照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
宋宅,中庭寻芳水池。
文玉一路脚下生风地出了观梧苑,她在宋宅这几日已将其进进出出的院子、从观梧苑出门的小道记得很清楚,是以现下不必要人引路,也能很顺畅地出来。
待到中庭,路过一汪水池,那水池约莫是人为建造的景观,周遭以假山碎石围住,未见波澜,不似活水。
阵阵清风拂过,卷起枝头的春梨叶子,划入水中,激起层层波澜,如同失了方向的船儿,在荡漾的水面上打着转儿。
文玉远远瞧见一人伏在水池边上,不知在做些什么,她并不打算上前询问,她还有要紧事要去办。
正当文玉准备绕过那人,直直出门去,那人却抬头唤了一声:
“欸?文娘子?”
“文娘子这是要去哪儿?”
文玉循声望去,却是洗砚倚靠在那石岸上,周遭摆满了砚台笔墨等物件,洒落一地,看起来像是还未收拾好的样子。
“洗砚?”文玉惊呼一声,疑惑道:“你不去跟着你家公子?却在此处作什么?”
洗砚眼下一团青黑,显然也是未得安睡的样子,但他面上却挂着讨巧的笑意,朝文玉扬了扬手中的羊毫。
“公子一早便出门去了?他叫我嘱咐娘子一句。”
洗砚将那羊毫浸入水中,又挥手拨动着笔杆,那吸饱了墨汁的羊毫一见水顷刻间在池中绘出一朵墨色菡萏来,好似名流大家笔下万金难求的水墨图画。
而后那墨色又极快地散开,氤氲出丝丝缕缕的痕迹,像是长长的鱼线,一头连着笔尖,一头钻入水下,消失不见……
文玉瞧在眼中,那分明是极美的图画,却无端生出几分惋惜来。
凡人总是无意之间便能创造出妙绝的事物,只是,却无力将其永远保存下来,总叫它转瞬即逝,不堪留用。
也许,这就是凡人与神仙精怪最大的不同之处吗?
不是寿命、不是法术、也不是什么容颜,而是面对万事万物时,神仙尚且能求得转圜余地,而凡人总是无能为力……
文玉垂下头,自嘲地笑笑,她在想什么?她坏了宋凛生的寿元枝,轻则叫他命格变化,重则使其短命早夭,她不是一样的手足无措吗?
可见她同凡人,也没什么两样。
“我还说洗笔结束过后去观梧苑请见娘子呢!没想到在这儿遇上。”
洗砚的声音将文玉的思绪拉回眼前。
洗砚将那羊毫从水中捞起,举在眼前看了看。而后才在身侧前后甩动,将上边儿的水甩出去。
文玉缓步过去,见洗砚身边除了那砚台、羊毫,还有重重叠叠的纸张铺在一旁,有的甚至还透着半干的墨迹,可见其主人耶方才写完不久。
“君子不妄动,君子不徒语——”
文玉半蹲着身子,随手抄起最上边儿的一页来,其上字迹潦潦,虽不似往日里的齐整秀气,却仍能辨出是宋凛生的字迹。
洗砚回头瞧了一眼文玉,动作未停,转身又将那砚台搁入水中,一面清洗那方砚台,一面同文玉接话:
“君子不苟求,君子不虚行……”洗砚将这词句倒背如流,毫不费劲地便接了后两句。
文玉吹了吹那半干的墨迹,心中不禁生起几分疑惑来。
要不怎么说洗砚是个机灵的,还未等文玉问出口,他便忙不迭地接起话来。
“昨夜里,公子一回房就着急研墨铺纸,恨不得将府中的宣纸都给写完。”
洗砚搁下手中的砚台,拾起一旁叫微风卷走、四处飘散的纸张。
“您瞧,这好些都没干呢?我原想着洗完这些,便摊开来晒晒——”
文玉瞧那阵仗,也赶忙搭手帮洗砚收拾,好不容易才归拢到一处。
“您是不知道,昨夜我险些将那方墨砚给磨穿了!”
文玉忙乱间,不慎将那墨汁沾了半点在指尖,那微凉的触感,惊得文玉低头去看——
墨迹都未干,这得是写到了什么时候啊……
“你家公子,可歇下了?”
依照宋凛生的性子,不像是白日里蒙头睡大觉的人,但他通宵达旦地抄书写字,怎么能完全不阖眼,凡人之躯,哪里能承受得住……
“歇下?”洗砚将那收拾出来的纸张叠成一摞,用手拍了拍,“公子天一亮便出门去了,哪里会歇下?”
他方才不是说过了吗?文娘子怎么听岔了?
文玉闻言,柳眉倒蹙,心下更添三分焦急。
这人怎么这样?全然不顾自己的身子,熬了一夜,竟不曾阖眼便出门去?
文玉这般想着,全然忘了,是谁在观梧苑写了一宿的字,不也是天色初白便跑出来了。
“他可有说去何处了?”文玉赶忙出声追问,只盼他莫要去什么远处,也好叫她追回来。
洗砚摇了摇头,公子一向是个有主意的,“那倒没有。”
“不过公*子看上去神神秘秘的……”
洗砚面上并无忧色,他家公子单薄的是身子,又不是脑子,能有什么事?
是以洗砚回过话后,仍悠哉游哉地伏在池边洗笔,并未注意到文玉的神色。
文玉抬腿便走,不欲与洗砚多言,他是个空心脑袋,再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她还是赶紧出城,待事情办完,再早些去寻宋凛生,莫要再无谓地耽搁些时间。
文玉身形渐远,独留洗砚一句“娘子还没说你去哪儿呢!欸!”飘荡在风中,回转升腾直至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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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阳城外,沅水河道。
文玉一路出来,总觉得哪里奇怪。
她前几日方进城的时候,这江阳府分明游人往来、摩肩擦踵,好不热闹。昨日上巳更是锣鼓喧天、万人空巷。
怎么今晨她这一路走来,皆是闭门关窗、无人出游?
文玉一路疾行,眼瞧着沅水河道近在咫尺,她脑海中不禁升腾起昨日所见……
“何方妖孽,在此作祟?”
“还不速速现身!叫你姑奶奶好找?”
文玉拿腔拿调地喝出一声,她身上沾染的是她师父句芒君的神息,后春山又是她师父的地盘,她倒不信,还真有人胆敢冒犯。
文玉追着那道簌簌的声响,一直钻入密林,周遭是直冲云霄的乔木丛,其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正是藏身的好去处。
她一面将双手背过身去护住背心,一面环顾四周,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防。
文玉活像只纸扎的老虎。
她虽是千年碧梧所化,可实在缺乏历练,在春神殿的庇佑下,交战经验更是少得可怜。说她是纸扎的老虎,却是不算夸大。
若只是山中精灵同她逗趣还好,若真是什么猛兽、魍魉……
文玉紧了紧手心,心中默念道:师父,救命……
周遭一时静了下来,先前那扑簌的声响也消失不见,听不着了。
文玉凝神倾听,却也听不出个所以然。
她是木行的精怪,若说五感,绝对是精怪中的上乘,那划过她末梢的微风、流云,没一个逃得过她的耳朵。
只是现下她竟然听不出对方的方位……
文玉的心思沉了几分。
若对方真是妖神、鬼怪,不说在她之上,那法力也绝对是百年的道行。
文玉常说自己是千年的木头,其实那不过是她真当木头的时间,她修行时日不久,不足百年的。
她缓步在林中前行,双耳留意着四面八方的声响。她久在后春山,还没听说过什么不认得的精怪,今日还真是喜鹊落头上——鸿运到头啊……
山林寂寂,更显得文玉脚步匆匆,那鞋底摩挲着地面上重叠枝叶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文玉的心上。
文玉屏息凝神,不敢稍有懈怠——
宋凛生还在衔春小筑等她回去。
她心中忽而生出些懊悔,她为什么要追上来呢?平白管这等闲事。
文玉一颗心越发紧绷起来,几欲飞出她的身体。
正在此时,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压低了声音呼喊道:
“姑姑!姑姑救我!”——
作者有话说:1.文中的君子四不取材于古籍。
2.现在状态还是很差,反复高烧不退,所以写完这周榜单估计明天也会停更。不好意思大家。
3.然后下周在康复以前会按照榜单更新,至少每周1.5w,等我好些一定爆更。
4.你的一颗心越发紧绷起来,几欲飞出身体。正在此时,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压低了声音呼喊道:“给我留评!”
第42章
文玉警惕回头,还未看清那人的身形,只能依稀能辨出是个女子的声音。
那女子匆匆上前,扑通一声在文玉身前跪下,快的叫文玉看都看不清,只听她声音急促,似乎带着几分哭腔。
文玉低下头定睛一看,竟是一位身怀六甲的娘子。她原本手中带了三分力道,此刻也在看清来人之后收起。
原来,是个凡人吗?
她心中一惊,顾不上细想,便赶忙伸出手要扶她起来。
“娘子莫急,有话慢说。”文玉出声安抚道。
那娘子眼尾带泪,扶着文玉的一双手臂起身,口中仍旧反复着那几句姑姑救我。
文玉有些奇怪,这是什么称呼?
她这幅身子是新化得的,容貌不过十七八,哪里就当得一声姑姑了?
文玉凝眉,打算等这娘子心绪稳定些,再好生问清楚。
渐渐的,那娘子止住了哭声,复又唤了文玉一声。
“姑姑……”
文玉仔细打量了她一阵,还是没想明白。
她是梧桐所化,并无父母亲族。
在东天庭也只单单认得她师父句芒君和敕黄君两位神君,却并未听他们说过家中有什么小辈。即便是哪家仙友的亲眷认错了,也决计不会认到她头上来。
她如何托大成人家的姑姑?
文玉别无他法,只能出声询问:“这位娘子……我不过双九,如何就是你的姑姑了……”
那女子泫然欲泣,虽然神色惊慌哀戚,言语却有条不紊,一看便是个爽利开朗的性子。
“姑姑!我乃是后春山中的一朵栀子所化。”那娘子语出惊人,极快地为文玉解释。
文玉扶她的手一时愣在原地,栀子所化?
可她分明未感觉到半缕妖气……
方才她只当是什么功法修为远在她之上的妖神精怪,现下她却从这人身上探查不到一点儿非人之力。
状似凡人,却坚称自己乃是栀子所化……
文玉双眉蹙起,这人……跟她说相声逗趣儿呢?
“那日在梧桐祖殿,姑姑在庭院中的树上,我是知道的!”
“我就在树下呀!姑姑!”
这娘子紧接着的话语更是让文玉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日?哪日?
她在梧桐祖殿爬树掏鸟,下水摸鱼的事做的不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那么囫囵个过的日子更是数不胜数……
实在是想不起哪日……
似乎看出了文玉所想,那娘子接着又说:
“便是宋知府宋凛生初到江阳府那日!”
文玉心中一紧,抬眸之间那视线又重新聚焦到身前这位娘子的脸上。
她短眉蹙起,一双美目带泪,面上白润丰腴,是善良无害的长相。
只是,她怎么会知道,宋凛生的名讳,还能说得出他到江阳府的时日。宋凛生身份特殊,又与她有些因缘,她万不能叫旁的妖怪缠上宋凛生。
文玉心下狐疑,却并不急着开口,她秉持着后发制人的心态,缄口不言。
那娘子瞥了瞥文玉的神色,方才堪堪站起的身子,又止不住往下滑去,口中也凄凄哭诉道:“姑姑!”
可怜她身怀六甲,大腹便便,行动已经很是艰难,却在这里跪来跪去。
那股酸涩游走在文玉心头,她忍了又忍,终是将万般理智抛诸脑后。什么凡人妖怪、因缘纠缠,她不过一个有孕妇人,能有什么威胁。
即便真是有千年道行的妖怪所化,她也认了。
文玉一把将面前的女子搀扶住,手中使着劲儿将她往上带,一面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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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两只臂膀,一面轻拍她后背心为她顺气。
“你且莫急!有什么事由慢慢说来……”文玉轻声安慰着,生怕她哭的背过气去。
那娘子抬袖抹了一把眼泪,才些微止住些抽噎,她不待再缓缓,便急着同文玉说话。
“我知后春山乃是春神洞府,又从姑姑身上感知到些春神殿的神息——”她在山中年月颇久,对于文玉生灵智化人形的事,虽不是百分清楚,却也略知一二。
她在后春山修炼,已有五百年的道行。从她知道梧桐祖殿的碧梧消失不见的那一刻,已能将来龙去脉猜个七七八八。再加上那日,她同郎君来梧桐祖殿上香拜会,她一早便感知到树梢上那不同寻常的气息。
只是她一向是个洒脱的,只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便是,何必将人家戳穿?是以并未惊扰树上的文玉。
而如今……她却是别无他法了……只能向文玉求援……
“如今我身怀有孕,法力全失!实在是别无他法!是以向姑姑求援!求姑姑救救我的夫君!”
是了,文玉的视线向下扫去。她身子重,应是已成婚了。可是又是怎么弄得法力全失呢?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不甚重要,只是不知道……
“不知道你夫君是哪个?姓甚名谁?家在何处?”文玉柔声问道,也不知是遭了什么难,等她问个清楚,再一道为这娘子解决了。
那娘子一听文玉这么说,便知是有戏。赶忙同文玉说道:“我夫君乃是江阳府府衙书吏——”
“陈勉!”
她一双手仍搭在文玉手上,说到动情处,甚至抬手轻晃着文玉的指尖。
文玉只觉得初春骤开,惊雷炸响,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发出一声闷响!
陈勉?文玉猛地抬眼,与那娘子深深对视,她的夫君竟然是陈勉,那她岂不是……岂不是……
文玉双唇蠕动,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声询问:“你的夫君是陈勉?那你……”
“姑姑!我叫枝白!”
竟真是她!洗砚和穆大人在城中里里外外搜寻了几日都未曾找到的那位娘子!陈勉之妻——枝白娘子。此刻就全须全尾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眼前,除却有几分惊慌,并不见有什么其他的异样。
文玉暗暗呼出一口气。先前她与宋凛生一心怕枝白娘子叫歹人掳了去,用作要挟陈勉、威逼他就范的筹码。现下看来,起码她行动自如,不似受控。
“原来……你就是枝白娘子。”文玉喃喃道,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要对枝白娘子说。
“是,枝白正是我的名字。勉郎在江阳府衙当差,宋大人又是新上任的知府,想必姑姑跟着宋大人,对勉郎的名字也是能知道一二的……”
枝白急于辩解,言语慌乱、神色紧张地同文玉说着话。她说话就像倒豆子,完全不讲逻辑,更无从说什么章法,应是受了惊吓,又大急着了。
绵密的汗滴从她鬓发间滑落,一直淌过额角,又顺着耳发滚入脖颈去。她一番言谈下来,口中微喘着气,一手仍牵着文玉的小臂,一手捏了帕子抚在心口顺气。那白净的棉布帕子上有一角绣着尽情绽开的白栀子,花白叶绿,生动喜人。
文玉瞧在眼里,这才想起枝白所说的,自己是后春山中栀子所化之事。她将枝白上下扫了一眼,神色间含了三分打量,虽然感受不到枝白身上的妖力,但据文玉推测,这枝白修为绝不在她之下。
她是托生了梧桐祖殿的福气才开了灵智,又在师父的帮助下才勉强化形,若真要算起来,她的修为并不稳当。
而这枝白娘子,不知道行多少,竟可以完全掩藏了身上的妖气,更是能同凡人一般孕育生子,实在是不简单。约莫是她动了思凡之心,才出山同陈勉在一处……
“你既说自己是栀子所化,又为何落入凡尘俗世?”
文玉想到此处,便出声询问。如果枝白仅仅是个普通的凡人女子,那她大可将她带回江阳府衙去找宋凛生,或是带回宋宅安置也不成问题,再想法子为陈勉洗刷冤屈便是。
只是她竟然是精怪所化,便会将事情复杂化,她还是莫要贸然行动得好。需得打探清楚,再做打算。
不知为何,原先还有几分焦急的枝白渐渐冷静下来,开始为文玉讲述前情。
“我原是山中栀子所化,已有五百年道行,曾受勉郎遮风挡雨之恩泽。待我化形之后,与勉郎两心相许,是以结为夫妇,在江阳府过老实本分日子。”
“他在江阳府衙当差,我平日里就在家做些绣样,本来是十分和顺的。”
枝白一面说着,一面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精致的脂粉奁子来,她一双手将那脂粉奁子捧到文玉眼前。
“姑姑,您瞧?”
那交叠的色彩、熟悉的纹路——
文玉一眼便认出了,那是那日陈勉在名扬铺子买下的脂粉奁,在府衙官差的纠缠之下,遗落在地上,而后陈勉也不曾捡回去的那只……
当时文玉也未去拾起,后来同宋凛生说起这只脂粉奁的时候,宋凛生连夜去了名扬铺子后巷找寻也寻不见踪迹。
原来,是叫枝白娘子收走了?
“这我认得,陈勉那日,说娘子在待他归家去,想来便是买给他娘子的……”
文玉口中说着话,转头环顾一圈,见不远处有一废旧凉亭,那檐角高低相连、错落有致,掩映在丛林之中,飞扬的青黛瓦从枝叶冲穿出,很是肆意。
文玉扶着枝白起身,叫她将半边身子都压在自己的手臂上,缓慢托着她往凉亭而去。
枝白就着文玉的搀扶,好不容易才重新安置着坐下。她双手捧着那脂粉奁出神,也不知听见文玉的回话没有……——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2-2120:25:22~2022-12-2621:0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妖不吃人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那飞扬的檐角,将青葱掩映的碧空划为八份,各挑起一端,直入云霄而去。
枝白倚靠在八角亭的廊柱之下,双眼温柔仔细地注视着手中的脂粉奁子,她的视线一道一道从那脂粉奁子上头滑过,仿佛正描摹着陈勉的眉眼。
“那日,勉郎说要出去给我买些新的口脂,正好我也快临盆,快用得上了……”枝白的声音淡淡的,仍带着几分哭腔,致使她尾音都轻微上扬了些许。
“我便在家中浆洗孩儿要用的衣物。我便一直等啊等啊,如同往常一般等勉郎归家,只是一直等到日头西沉,也未等回半个人影……”
枝白的声音抽抽噎噎的,越发哽住了。
文玉双眉一沉,那日确实是日暮时分撞见贾仁在东市捉拿陈勉一事,时辰是对得上的。
“待到入夜了,我越发觉得不对劲,却也未作他想。”枝白话锋一转,“毕竟当时快到上巳了,他身为礼官,筹措祭祀事宜通夜忙着走不开也是有的。我只当他是公务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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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白忽而一双手捉住文玉的衣袖,紧紧攥在手中,双目划出两行泪来。
“我便上江阳府衙去问,可是门口的同僚说,说勉郎过了正午便出了府衙,没见着回去。”
“我心中顿感不妙,想起他说的买口脂的话,便一路径直去了名扬铺子,在那处后巷寻到这脂粉奁子。”
枝白复又将那脂粉奁捧起,示意文玉再仔细看看。
“我顺着勉郎的气息寻去,只看到这只脂粉奁子。万物有灵,这上头还有几分残存的神息,同姑姑身上的气质一般无二。”
“是以我猜测兴许是当时姑姑也在现场,所以一直想同姑姑说句话,问问当时的情境。”
只是人妖有别,文玉一直同那宋知府待在一处,叫她不敢上前叨扰。她虽为精怪,却入世许久,在凡间久了,自然知道凡间的规矩的。
今日她追随文玉的脚步,在这后春山中跟了许久,直至听她二人说宋知府要去衔春小筑更衣,才叫她抓住半分机会,伺机在院落门口制造了些动静,将文玉引出来……
“这便是你装神弄鬼,引我出来的原因?”
文玉的眉梢染上一层寒霜,她冷眼瞧着枝白,不知在想些什么。
“姑姑……”枝白也注意到文玉的脸色,一时愣住,不知该说什么好。她确实作祟在先,只是事出有因,不知姑姑是否能体恤……
她来寻文玉,实在是只凭着头脑一热。事实上,她与文玉虽然皆是木生精灵,却到底没什么至亲瓜葛……
她唤文玉一声姑姑,不过也是想显得亲近些,更因着文玉春神殿的出身的缘故,尊称三分。并不是真与文玉有亲。
想到此处,枝白的心思越发虚了,不敢再多言半句。
“你身怀有孕,行动不便,尽可直接唤我。”文玉心中捏了把汗,犹有些心惊,“你可知道若是我贸然出手,怕是会将你伤着!”
文玉急的不行,却无他法,只得原地跺脚来表达自个儿的不忿,待一通撒气,这才撩了袍子在枝白身旁坐下。
她反手将枝白的手握住,安抚般地拍了拍。
“你既是栀子所化,便应能看出我的真身是梧桐祖殿的碧梧树,你我同为草木精灵,我不会放任你的事不管。”
文玉的话无异于是给枝白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只见枝白连连颔首,微松的鬓发垂在她耳侧,更添三分疏落憔悴之感。
“还劳烦姑姑,将那日所生事端如实相告……”
不待枝白的话说完,文玉便开始回想那日的事。从东街市初遇贾大人,到后来的名扬铺子抓人事件,还有落尾的穆大人解救、陈勉自首一事事无巨细一一同枝白娘子讲了一遍。
“我同宋大人已去地牢看过陈勉,他对你很是忧心,是以宋大人才派人在城中寻你……”文玉解释道。
枝白听闻陈勉身陷牢狱、境况堪忧,她唇瓣一撇便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她双手交叠,暗暗使劲捏住虎口,才迫使自己没落下泪来。
“勉郎迟迟未归,我心知许是生了事端。姑姑也知道,我身份特殊,只怕叫人拿住,因而在寻到这脂粉奁子之后,便连夜离家,不再回城中了。”
是以穆大人同洗砚在城中遍寻不着。枝白是妖,便是身怀有孕、行走不便,但若是存心要躲开几个凡人,还是不在话下。
枝白一番解释下来,便再向文玉开口央求道:“姑姑,陈勉此人疏朗如月、澄明似星,决计不是贪赃枉法、随波逐流之辈。”
“求姑姑救救勉郎!”
宋凛生是新任的江阳知府,陈勉之事便是江阳之事,无论如何说,也是在宋凛生的职责范围之内的。若说是这层关系,那也该求到宋凛生面前去。
文玉觉得有些奇怪,枝白为何不直接找上宋凛生,此刻他应在衔春小筑,一逮一个准儿的。怎么枝白还要专门将她引出来,特意避开了宋凛生呢?
文玉的思绪也混乱起来,她想不通枝白的意思。
“枝白娘子,我初入尘世,而你久在人间。按说,你的修为绝对在我之上。”文玉斟酌着开口,想着如何用词会叫她好接受些呢?
“只是你方才出现,直至现在,为何周身一丝妖气也无?”文玉最终还是将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
“你既是花妖,何不闯了那江阳地牢,直截了当将陈勉救出?”
而后带他远走高飞、再寻个山清水秀的州府,隐姓埋名,重做夫妻便是。
文玉想得简单。
枝白凝神倾听文玉的发问,到最后只轻轻抽噎了一声,便抬袖拭去眼角的泪意,强撑着同文玉解释。
“我久在后春山,那时你确实还是一株未开化的碧梧。”
枝白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却并不尖细,若不是此刻她心神不定,定是个爽利明朗的女子,其一颦一笑仍可窥见一二。
枝白一手滑到身前,在腹部止住,她俯首望向自己的身子,仿佛正温柔注视着自己腹中的孩儿。
“姑姑有所不知,凡妖精怪者,自有其命数,但这万般命数中,并无一条是同凡人结合。”
文玉听得双眉蹙起,这是自然。即便是她化形不久,这种浅显的道理,还是懂得的。人与妖其间相去甚远、天差地别,实在不是简简单单的天堑二字便可概括得完的。
“我逆天而行,以花妖之身孕育子嗣,竟叫我法力全无、妖息散尽。”枝白嘴上说着难以置信的话,语气却淡淡的,并无什么纠结伤心之态。
“是以姑姑方才一时分辨不出我到底是凡人还是精怪罢?”
枝白向文玉发问,却并不为了她的回答,答案显而易见、昭然若揭,是否由文玉再亲口说出来,并不重要。
枝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接着说道:“既然法力全失,便更无法肖想独身闯江阳府衙的重重地牢了。”
“若我一人倒也还好,不过我现下并非只此一身,还要顾及腹中的孩儿才是。”
至于带陈勉远走天涯一事……枝白低垂着头,轻摇了摇。
“命数天定,你我岂可随意扰乱。”
“我若将勉郎带走,我倒是落个轻松,而他要面对的是背井离乡、失去他久耕不辍的江阳。这并非我想要的……”
这是他的人生,枝白并不想替他做任何决定。
“我有想过去求宋知府,只是我见宋知府终日与姑姑在一处,想来您二位交情是极好的。”
她想着自己总算是同文玉皆是草木精灵,希翼她能看在同源的份上,搭救一把。这才央求到文玉面前。可是现下,文玉久在眼前,枝白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踟蹰着,犹疑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宋知府终归是凡人,而姑姑周身仙气缭绕,想来是已拜入春神娘娘座下。我只求姑姑……救救我的夫君!”
“他是冤枉的!他一定是冤枉的!”
枝白的求告萦绕在文玉耳边,文玉又何尝不是认为陈勉是遭人诬陷,只是现下局势僵持不下,贾大人一口咬定,陈勉又不辩白,确实有些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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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娘子何日飞升》 40-50(第5/14页)
文玉别无他法,只得先安抚枝白道:“枝白娘子莫急!你先缓缓神!”
“你放心,即便你今日不来寻我,我与宋大人也决计不会对此事袖手旁观。”
枝白一双盈盈泪目深深凝望着文玉,俯身便欲拜下去。文玉眼疾手快,一把将枝白拦住。她身怀有孕,还是不要频繁动作得好。
师父说过,行善积德、心存好意,是每位修道成仙的精怪的必学之课。她若是这半点觉悟也无,倒也不必说什么功德圆满、飞升成仙了。
枝白娘子大受感动,她怕是也不曾想过,自己不过误打误撞地来“攀亲戚”,却能遇见同为木行精灵且如此热心的文玉小友。
文玉忽而想起来什么,便接着开口说道:“对了!这几日你不在城中,那在何处安置歇息?你身子重,怕是诸多不便。”
“我当日只怕有难,便先退出城外了。”枝白面上一红,颇为难地向文玉解释道:“起先在山林中栖身,只是现在不比有法术的时候,后来我便在城外的破庙中休整。”
破庙?
文玉一听见这两字,便不由得想到了什么,她心思一转……
第44章
文玉最终也没说什么。
山风簌簌,林声寂寂,幽深的后春山此刻也闭目不语。春叶从林间穿过,打着旋儿从上飘落下来,抚过文玉的鬓发,叫她只觉得后脑一阵发痒。
真有意思,这就叫树叶儿落在树脑袋上。文玉不知怎么回事,思维一时发散开来。
文玉仰头,顺着那枝叶剥落的方向望去,忽而听见一声:
“文玉娘子——”
文玉应声回头,大概是宋凛生换好衣裳来寻她了。她俯首望一眼枝白娘子,随后半躬身子同她说着些什么。
一番交代之后,文玉折身往回走。
这便是先前后春山中的一段奇遇,想到宋凛生的声声呼唤,文玉的思绪回笼。
她脚步慢下来,一面走一面查探着沅水河道的境况。只是,她怎么觉得方才宋凛生的呼声越来越真切,不似回忆中的声响。
文玉缓步而行,脚下是沅水河床上潮湿的沙石,耳畔是悠悠抚过的江风,入目的是方才开春,冰消雪释的沅水河道。
渔船三三两两地靠在岸上,船头拉纤的水绳挂在木桩上打着结,仿佛守候渔人的避风港。
现下上游冷的地方怕是还没裂冰,是以附近的渔民还未下水。沅水河往来的航运水路也尚未开航。
文玉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于河滩上,遥望着沅水河道内淤积的沙砾。由于河道多年来未曾改道,流水终年冲刷河床,在河水中央冲积成了三角的环岛,有些水生的绿植长在上头,甚至还很是葱郁,并不疏落。
这样程度的淤积,若不尽早疏浚,等到入了夏,来了雷雨季节,怕是更难处理。届时出水口堵塞,河水倒灌,周遭的田地约莫都要遭殃。
文玉一面观察着沅水河道的境况,一面暗自将这些疏漏之处记在了心中。待到回了宋宅,她再仔细讲给宋凛生听,待陈勉的事一了,他们便着手疏浚河道,务必赶在入夏之前完工,也好叫渔民能下水打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