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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30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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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绮之夺《奇谋录》与师妹相争,一心覆夏……我已决心助阵师妹,护她无虞……故你等作为她的弟子,受她所重,我亦不会再为难。”

灼痛起于心间,一阵异热窜过四肢百骸,榻上之人忽然蜷身:“呃啊!”

墨然闻声而拧眉,不再多言,立时伸手把住了云萧的脉。

榻上的人已无力再挣开。

叶绿叶亦是立时心下一紧。但见云萧汗出如浆,语声极凛:“云萧!”

墨然诊脉片刻,目光慢慢凝在了云萧手肘上方——那里有一圈深灰色的蛊相脉纹隐于皮肤下,正慢慢生成。

“这是……何蛊?”语声不可谓不震。

不过几日,受那样重的伤势竟已几近痊愈;且闻霜夜寒花之毒,也能被此蛊噬尽;全身炙热如火,分明有噬心之向,脉相却仍属正常……

墨然语声滞缓:“有一蛊……传闻中‘愈体疗毒奇效,日寒夜暖噬心’……名阴阳蛊……”他看云萧:“你体内难道是已然炼就的阴阳蛊……?”

血元继阴阳,阴阳转生死。

“你想炼出不死蛊……?”

叶绿叶听罢亦是一震:“阴……阳蛊?不死蛊?那不是传说中的……”

千百年蛊医之道中所传说的奇毒至药之蛊……

竟有人当真会去尝试?!

且还真的炼至了阴阳蛊这一阶……?

榻上之人冷汗涔满衣发的同时,咬牙一笑:“不错,我体内……是阴阳蛊。”

“倘若你体内之蛊确是阴阳蛊,你所受应是阴阳噬心之苦。”墨然震目而凝声:“阴阳蛊是血元蛊的下一阶……传闻中阴阳蛊会在一日日噬尽宿主血元的同时钻往宿主心脉,一入心脉即成不死蛊……不知其性者,只以为阴阳蛊喜寒厌暖,是因宿主心绪起伏太大身体随之而热,以致阴阳蛊反噬宿主……”

云萧闻言一震。不由得睁目。

他竟似……比花雨石更为了解阴阳蛊之性!

墨然看着他:“实则,阴阳蛊之所以反噬宿主……是因宿主的每一次悲苦殇痛,它都能感同身受,因你之伤而伤,因你之痛而痛……故而宿主一旦心伤,它亦苦痛煎熬,反映在宿主身上,白日会如寒锥刺心;入夜则如炙火灼心。皆能感噬心之痛。”

墨然手指云萧肘间越来越深的那一圈纹路。“我曾于一本久远残破的蛊书杂记中见得,此应是阴阳蛊噬心之时所生成的蛊相脉纹……一旦由于宿主心伤引起阴阳蛊噬心之痛,便只能强形熬到蛊相脉纹生成一圈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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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

叶绿叶心震回神,转头便去看云萧手肘上方那由浅入深正缓慢生成的脉纹:“这样慢的速度……若然熬不住了呢!”

墨然垂目:“不得而知……料想应是……死。”

叶绿叶紧紧抓住手中剑柄,安静下来,看着榻上痛苦煎熬之人,气息一抖,她转身便欲离:“我去寻师父过来!”

“不要!”榻上之人咬牙厉喝:“不要让她知道……不要告诉她……我能熬过去……不要让她因为蛊、因为要护我……违了心……”眼底一片暗沉,云萧抖声笑道:“我和她之事,情-事已抒,至此……她应也罢……不应也罢……我不用她因为蛊,有任何一丝偏颇违心……”

她是清云宗主,是天鉴传人,原也不能。

——我知,我都知,我只想于这炼蛊的最后时日里,伴她左右。

原也无求其他。

若蛊能炼成,我不需要她任何回应。

若不能,她死的那一日,我必定陪她一起死。

“万蛊噬身之痛都忍了,此又算得什么?”

第294章 月

久久蛊相脉纹生成。

叶绿叶与墨然一立一坐,已守候在旁数个时辰。

榻上之人紧蜷的身体终于慢慢舒展开,整个人如被从水中捞出一样浑身湿淋、苍白虚弱地躺在榻间。

墨然再度把过他的脉,看罢肘间那一圈清晰的蛊相脉纹,起身而离。“从今往后,若想少受这样的煎熬,便尽己所能淡心忍性、平静心绪吧。”

言罢,拂开帐帘行出。

榻上之人眼帘半闭不闭。

阴阳蛊难道便是这样一味……以必死之心方能练就,练就过程却又要宿主淡情灭性、无爱无恨的……自相矛盾的蛊吗?

脑中倦惫至极,下瞬即陷入了昏沉。

绿衣之人见之满面忧肃地上前探看:“云萧!”

墨然走出营帐。

迎面的夜风拂在脸上,微感秋寒。

——“我和她之间,情-事已抒,至此……她应也罢……不应也罢……”

原来兵卒间所传,不假。

原也不以为意,只是眼前总也浮现那日罗甸城前,火把照映下,白衣女子脸上深深扬开的那抹笑容。

师妹。

墨衣云纹之人心底控制不住地一阵刺痛。

相伴十数载,师兄第一次知你流泪。

所为之人。

是梅疏影。

平生行至此,师兄第一次见你扬笑。

所为之人。

是他。

不觉敛目而寂。久无言。

“义父。”随行于后的黑衣少年忽然出声唤了他一句。语声漠然:“我们回吧。”

墨然回目看他。

下瞬低低地“嗯”了一声,缓步而离。

……

墨然所在营帐中,黑衣少年打来热水与他洗脚。

墨然动作缓慢地脱着脚上之靴。

黑衣少年将水倒进盆中擦了一下手,便低头蹲在墨然跟前替他除去靴袜。

少年人看着他将脚放入盆中,又添了些热水入盆。

墨衣云纹之人垂目看着他。

听自己说罢那些事,面前少年眼中一派平静,全无半点波动。

似无心,又似只觉自然而然。

也是。

他便是另一个自己,便是全天下人都对自己所为不忿,他也不会有任何不满。

只会最理解,也最能容。

墨然敛目更静,低头看着盆中之水不语。

少年坐于墨然面前的粗简木凳上,亦除去靴袜将脚放进盆里,浸入热水中。

墨然无声讽笑:“纵然时日无多,此一回,师妹仍旧选择不告知于我……”

对此,黑衣少年难言什么,只抬头看了墨然一眼,低头用巾帕洗着两人的脚。

帐外传来嘈杂熙嚷之声,墨然将心绪平复下来,抬眸:“帐外何以围了如此多的人?”

少年洗净他的脚后,把脚踩在盆中墨然脚背上,细细搓洗起来:“方才过去打水,忘了戴回脸上面具,他们一路跟着我过来。”

墨然闻言一怔,便看向面前少年绝美的一张脸。

少年眉间浮现几分厌色,不经意道:“估计他们把我误认成女孩儿了。”

墨然露出温意:“他们应只是看痴了,想是还没来得及去想你究竟是男是女。”

少年便抬头来看着面前男子。

“你可知……”墨然神色又复复杂,语声悯然:“云萧所养之蛊……乃是以命换命之蛊……那蛊已与他性命相连,不可剔除……但若继续养下去,阴阳蛊会钻入他的心脉。”

面前少年脸上半是茫然、半是恍怃:“那是他欲为之事……他想炼蛊救自己师父。”下瞬,少年再看墨然:“义父不是也想救端木若华么?”

墨然便默,下瞬回看少年道:“他是你哥。”

少年人手中巾帕顿了一下,随后继续擦拭完脚上水渍。“不记得了。”

墨衣云纹之人看着他,心头忽是一拧。

久久。“是我对不起你们南荣家。”

“义父是指忆生蛊的事吗?”

墨然噤声,没有再应声。

夜已深。

帐外清辉满地,月圆在即。

墨然与少年并排躺在帐内长榻上,阖目宁声:“不死蛊只是蛊道一言中传说之物……便是他现在体内那只阴阳蛊,亦是举世罕见……”

少年道:“所以阴阳蛊最后钻入他心脉会如何,根本无人知晓。”

墨然平声:“心脉被噬,他应是必死无疑。”

少年人垂首:“也有可能世间本无不死蛊,他最后被阴阳蛊噬心亡命,也没能炼出不死蛊。”

墨然眸中深寂。“却儿……”

墨然转面看他,伸手轻轻将身侧少年揽入了怀中:“你当知,我是你的仇人,他才是你的亲人。”

少年回望于他,下一刻,蜷身靠近,将头埋入墨然怀中。“你跟我说这些我不能感受,我此刻只是你,明你之心,感你所受,忧你之忧,疼你所疼。”

墨然望着他头顶发心,心下忽然又重重拧了一下。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抱紧了怀中少年人。

久久无言。

夜色更沉。墨然轻轻问:“明日月圆……却儿想吃月饼吗?”

怀中少年语声已经含糊:“嗯……”

墨然极轻地抚过了他的发:“好,义父给你做。”

……

叶绿叶于云萧帐中守了一夜,次日辰时终见璎璃推着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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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过来。

叶绿叶起身让开予女子探看榻上之人伤势,一字也未多言。

榻上之人触手寒凉,脉息平稳,昏睡未醒,然伤势已无大碍。

端木若华平声问叶绿叶:“他体内异蛊,可有弊病?”

叶绿叶看着榻上昏沉未醒之人,默然片刻,后道:“是一味助力行身噬病疗毒的药蛊。便如云萧曾为师父向二师伯所求的雪阳蛊。”

椅中之人原本平淡的面上微微怔色。

默然少许后,缓缓点了头。

适值中秋。

晚间。后军将军北曲加派人手给灶房,连着赶做了两万余块月饼,分发予城中兵卒。

平沙日落,秋月东升。

圆月当空,夜明如昼。

长夜月圆,城中士卒一面轮值一面吃着手中月饼,偶尔抬头望一眼天上遥月,眼中无不湿润。

蜀地原野苍翠,远树成行,孤城映于月辉中。

戍客无家只有国,远风萧萧,征人遥遥。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孔懿站在墨然帐前,眼看四下无人,身形瘦削的黑衣少年走出营帐,立时上前一步,将端在手中的一盘精致月饼塞了过去:“这个给你!”

脸上微红,他道:“我亲手做的。”

少年人愣了一愣,还未回神,便听他道:“昨晚的美人……是你吧?”

脸覆铁皮面具的墨夷然却眼皮当即跳了跳。

还未回话,便听他又道:“我知道是你,我已然与所有看到的士卒说了,你是男非女……我会帮着你义父一起替你隐瞒。”

面具下的墨夷然却一脸漠然:“隐瞒什么?”

孔懿咳了咳:“虽然我和你义父好友多年,但没想到他连我都瞒着,义子义女我还是分得清的……”他最后绯红着脸道:“你、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儿家了。”言罢转头快步走了开。

墨夷然却托着手中月饼:“你这叫分得清?”

言罢便将手中月饼随手扔了。

抛出的月饼未及落地,被另一道身影一跃而至,稳稳接了。

孔嘉冷眼看了几步外的黑衣少年一眼。“我的。”

言罢亦转头便离。

行出几步,眉间微拧,又回目而视。

女孩儿?

玄衣之人回想了一瞬盛乐时面前黑衣少年与自己拦战西羌虎女时的情形,但觉不是,只是仍有几分不确信。

便折回立于墨夷然却面前,伸手无迟疑地抚在了他胸上。

此时孔懿寻了拿回盘子的借口又踱步过来,正见眼前一幕。

顿时目眦欲裂,暴跳如雷:“孔嘉你枉为文首!枉读圣贤书!!如此孟浪无礼的举动竟也做得出来!?”

虽是很平,但女孩儿好似也有平的。

孔嘉置若罔闻,当着孔懿的面又伸腿往少年裆下一抵。

“你——”孔懿满脸涨红,气得七窍生烟。“竟如此恬不知耻!!!”

下时竟一掌朝玄衣人劈了过来。

孔嘉接掌拿住,往他背后一绕,将他扣住。语声无绪:“武首保护文首,你打我。”

他道:孔家武首是用来保护文首的,而你身为武首却要打我。

孔懿一脚踹向孔嘉下盘:“打得就是你这无耻之徒!多次败坏孔家文风!毫无文人风骨!骨子里就是一庸俗武夫,还文首,我呸!你也配做文首!”

孔嘉每次与孔懿对坐检测课业,诵出的全是无比烂俗的情诗。孔懿对其早已不忿。

孔嘉抵住他踹来的脚,见他竟伸手拔腰间双剑,迅速将月饼塞入怀中一把按住了孔懿拔剑的手。“你对坐,只忆情诗。”

你坐在我面前,我脑中便只记得烂俗的情诗了。

孔懿听罢更是怒不可遏:“便是这借口,自己记不住经史子集、诗赋名篇,还要推说是因为我!孔嘉你这厮还能更无耻点吗?”

孔嘉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下瞬一把震开孔懿双手,而后钳住孔懿下颚迅速将人拖近,闭目吻了一下他。

孔懿一瞬间瞠目,而后拼命挣开孔嘉,怒寒道:“你这是干什么?!还想对我下毒吗!?”

腰悬双剑之人惊慌失措地连连吐出嘴里口水。“你下了什么毒?!孔嘉你这卑鄙小人!!!”

孔嘉:“……”

一旁观之的墨夷然却:“……”

……

北曲派人送了不少月饼入端木若华所宿的营帐。

白衣的人坐于木轮椅中,空茫的目凝于桌上灯火所在。语声极轻:“何以将元火熔岩灯送回,萧儿……他……伤势无碍了?”

叶绿叶轻点头:“师弟已醒,伤口已愈,嘱我将其送回师父身边。免师父挂念。”

椅中之人微敛目,眼睫可见颤动。

不知思及了什么,未言。

久久,只又问了一句:“你观之……他当真无碍了?”

叶绿叶回看了端木若华一瞬,低头:“身上伤势观之确实已愈,且师弟此刻已能下榻……正与大师伯借了一处灶房在做月*饼。”

端木若华闻言不禁有几分恍惚。“……他与师兄?做月饼……?”

叶绿叶轻“嗯”了一声,语声平肃:“弟子尝了一块兵卒伙夫做的月饼,实在难以下咽,比到往年小蓝做的不知差了凡几,料想应不合师父口味,本想亲自去给师父重做几块……师弟道他常给小蓝打下手,也会,便去了。”

椅中之人又是怔色。

而后轻声:“身在军营之中,不比谷中恣意,值此离乱征伐之际,便莫要过于在意口腹之欲了。”

叶绿叶拧了拧眉,还未回答,一旁璎璃拿着手中咬了一口的月饼,面色竟是铁青。道:“先生还是……稍微在意一些……吧……”

一旁雪娃儿不住翻起眼皮,躺在桌案旁浑身打着颤。嘴边是吐出的半块月饼。

这时,后军将军北曲身边一名副将掀帘来,腼腆地笑道:“忘了同先生说,我家将军口味有些特殊,故命军中伙夫皆用酱油和(huo第四声)红糖做的饼陷,想叫大家也都尝一尝这别有一番风味的口味。”

叶绿叶、璎璃、雪娃儿:“……”

端木若华呆怔一瞬。

醒神来,微愣声:“……是……这样。”

第295章 赏

罗甸城里,兵卒伙夫用以烤制月饼的灶房里。

墨然正将包好陷的月饼团一只只压入模具中,抬头便见一身姿俊挺如竹之人掀起灶帘走了进来。

两人对视了一许,皆未言语。

墨然便微微一笑:“云萧师侄来此做何?”

云萧着一身黑衣,上绣绮艳红樱,繁复瑰丽。

闻墨然之言,平声回:“大师姐言军中伙夫做的月饼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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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咽,故我过来重做几块,与她们送去。”

墨衣云纹之人广袖已束,身上套了一件灶房伙夫常穿的围兜,闻言便让出了一半灶台。“却儿也道军中月饼难吃,一个也未吃完,故我欲同往年一样,亲手烤制几个予他。”

云萧闻言多看了他一眼,未说什么。低头束袖。

片刻后问:“你口中所言的‘却儿’,是他?”

墨然眸中温浅,不必问他所说的“他”是谁,未应声。便是默认。

云萧眸中情绪有些浮沉。

墨然道:“我来时所遇之人,似乎都道这军中月饼难吃,不知云萧师侄觉得如何?”顺手取过灶台一角、伙夫还余的几块月饼之一递予了云萧:“你可尝过?”

黑衣之上绣满红樱的人低头看着他递来的月饼。问:“大师伯也未尝?”

墨然点头罢,见他迟疑,便笑了笑:“怕我给你下毒?”

云萧便未再多言,伸手接过墨衣云纹之人递来的那只月饼,放进口中轻咬了一口。

随即。

墨然便见他神情一凝。

“如何?着实难以下咽?”

但见黑衣红樱之人凝滞之后,面色无常地咽下了口中那一小口月饼,而后伸指轻轻抹去嘴边的饼陷,回望墨然,微微笑了笑。“味道其实不差。”

面前之人容颜绝世,额间三瓣樱纹瑰丽秀逸,不笑时清艳绝尘,风华难敛,一笑时清古冶艳,魅惑天成。

墨然被这一望一笑,惑得神情微愣。

心道此般神情,倒与却儿有九分相似了。

墨衣云纹之人眸中便温,浮现一抹柔色。

见面前之人掰下大半块月饼十分亲近地递回予自己……于是气息缓和道:“莫不然是却儿挑嘴了……”

说着就将手中接来的大半块饼放入口中咬了。

下一刻面色一变。

伸手捂住了口。

黑衣红樱之人便又对着墨然笑了一笑。“师伯觉得如何?”

墨衣云纹之人再看面前之人脸上风华无双的笑,面色便有些难以言喻了。

久久,墨然道:“我本还以为却儿许是寻了托辞与我撒娇,只是想吃我亲手烤的月饼……此番看来应不是。”

云萧:“我本也以为是大师姐严苛,看不上军中伙食……看来也不是。”

……

瘫在端木帐中桌案一角的雪娃儿鼻尖突然动了动。

而后一咕噜翻身而起。

“咯咯!!”(有好吃的!!)

雪娃儿窜下桌案直往外冲。

未及十步,怂貂回头。“咯咯咯!!!”

叶绿叶皱眉看了雪貂一眼:“雪貂怎么了?”

端木坐于桌案旁,正在璎璃帮手下配制几味常用的伤药,以备不时之需。闻言放下手中盛药的白瓷小瓶,微叹声道:“它似闻到什么香味,欲出去寻食。”

雪貂上窜下跳,兴奋蹦跶,连连点头:“咯咯咯!!!”(对对对!!!)

叶绿叶听罢便转头重新分拣起桌上的药材,递于璎璃捣杵。“哦。”

雪貂:哦???

叶绿叶继而道:“反正离不得十步,不必管它,随它窜着吧。”

“咯咯咯咯?!!!”((╯‵□′)╯︵┻━┻没有貂权了吗?!!!)

下时墨然与云萧手中各提着一只食盒,前后掀帘而入。

惊闻“咯吱”一声,雪貂窜起而扑,四爪同时趴在两个食盒上,左边两爪抓着这一只食盒,右边两爪抓着那一只食盒,尾巴抵地,死不放爪。“咯咯咯咯!!!(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师妹。”墨然轻唤一声,道:“我与云萧师侄于帐外遇北曲将军差人来请,欲邀我等一道去看台上与军士们共庆月圆,师妹可应?”

叶绿叶看了立于墨然一侧的黑衣人一眼。

端木有感墨然身侧那一人的气息,滞了一瞬,但觉其声息平静,又茫。

下意识回:“共庆月圆理应人齐,不应失礼。”轻轻颔首为应。

璎璃来回看了端木若华与云萧一眼,而后低头将桌案上的药材杂物收拾了。“璎璃推先生过去。”

言罢在众人的让身中推起端木若华往城中北曲命人所搭的赏月看台行去。

叶绿叶随行在侧。

黑衣人从后看了椅中白衣女子的背影一眼,眸光温敛宁静,亦跟上。

行至看台前,一纵木制台阶横于木轮椅前,北曲赶忙从主位上下来亲自相迎。“冒昧相邀,唐突宗主!这看台搭得仓促,我马上叫人把斜梯移来此处……”

“将军好意,并无唐突。”端木若华语轻。

“斜梯亦不必移。”叶绿叶紧接着道:“我等送家师上去便可。”言罢极为习以为常地转身从云萧手中接过他所提之食盒及食盒上紧趴不放的雪貂,平声吩咐道:“师弟过来抱师父上去。”

椅中之人立时震了一下。未及反应,闻身后之人轻声言:“还是师姐来吧,云萧伤势初愈,恐力有未逮伤着师父。”

端木若华再怔。

叶绿叶不觉拧眉,似不曾料到云萧会推辞拒绝。皱了皱眉,也不多言,正欲将食盒递回云萧手中自己来抱起椅中之人。

此时墨然于自己帐中唤出了墨夷然却,少年人手提食盒随行于他身侧,正一同行来。

墨衣云纹之人闻声便道:“我来吧。”

他缓步上前正欲扶揽椅中之人,便见黑影于眼前一掠,已然先一步抱起白衣女子在怀。

云萧平声:“还是不劳烦师伯了。”

言罢稳稳抱着怀中之人行上高台。

北曲立于一旁愣了一愣,而后微蹙眉看向黑衣红樱之人怀抱白衣人的背影。

璎璃敛目。随后与叶绿叶跟随行上。

墨然立于木制台阶下,眸光亦敛,微垂首一瞬,便也慢慢行上了看台。

白衣之人抬眸望向头顶上方之人所在。心下微乱,神色几怔,拨了拨唇却难成言。

“你……”语声忧茫。

身旁之人却似知道她要说什么。

“弟子……在改。”他道。

言罢小幅度地将女子抱得更高,使端木一只手正触在他心口之上。

白衣人但觉掌下传来有力的心跳,平稳而有序。

——不似昨夜她于他面前所感受到的那般喧嚣狂乱。

微微怔住了神。

云萧看了怀中之人一眼,便于北曲命人所排布的左侧上位上,将人轻轻放下。

而后退步立身,再等叶绿叶于端木右手侧空位落座,随后坐于叶绿叶右手侧的空位上。

璎璃将木轮椅安置妥当后,再于云萧右手侧空位上坐下。

墨然与随行在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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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少年便于端木四人对面长桌落座。

孔嘉坐于北曲所在的主位的右侧,其右手边应是孔懿之座。只是后者恨不能离他数丈远,远远坐于长桌之右右右右。

孔嘉时不时转目看他。

后者警惕异常,不时瞪目于他。

北曲坐在主位上高兴道:“多谢清云宗主、墨然先生应邀前来与我等共庆月圆!”

端木与墨然同时颔首为礼:“将军客气了。”

北曲抬首望着天上明月道:“无论明朝战事如何,值此中秋佳节我北曲能有幸与几位盛名贤士更兼圣手仁心江湖高人一同度此良宵,平生无憾!”

白衣之人闻言,原本浮乱的心绪慢慢静了下来,目中微现苍凉:“将军言重,吾等亦幸。”

北曲大手一挥,兵卒上前于众人面前排杯倒酒。

“军中忌酒,北曲便仅以手中此一杯薄酒,与诸位一同慰此佳节了。”

云萧看着面前杯酒忽一震,猝不及防地转头去看白衣之人面前杯盏。

却未及举杯,北曲又道:“不过杯饮之前,小将还想与诸位再一同尝尝军中特制的月饼,如此也才有过节的气氛不是?”

说罢便又要派人给众人端来月饼。

除却端木,座下之人忽是异口同声道:“不劳将军,我等自带了!”

言罢墨夷然却便将食盒中月饼取出,分放在自己与墨然面前。

因所用模具相同,外形与此前北曲派人送去的一般无二。北曲便笑着应道:“倒也不必如此节省,军中还余。”

璎璃亦立时将云萧所做的几只月饼取出分放在了自己四人面前。

雪貂:⊙-⊙?我的呢?

立时一头扎进了还未来得及盖上的食盒里。

内里空空如此。一颗貂心也当即碎成了千万片。

北曲笑着拿起手中月饼:“如此,祝月圆!诸位且都尝尝月饼吧!”

众人低头取食,皆默声。

却是下一刻,主位最右右右右边案几前的孔懿一口喷出了嘴里的月饼:“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世上怎会有如此难吃的东西?!”

一身白衣滚云襟,腰挎双剑,乍见风神毓秀、气质不凡的文榜第一人——孔家武首孔懿,仪态尽失、手忙脚乱地一边在桌上乱摸一边高呼:“水水水!!!快给我水!!!”

孔嘉立时倾身向他递上手中酒水,叫人再去拿水的同时伸手抚他后背助他顺气。

众人坐看。

但见孔懿喝罢孔嘉与自己的两杯酒水又喝下兵卒急忙送来的一大碗清水,而后眼皮一翻往身后孔嘉身上一倒,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道:“我……活了。”

此时主位上侧首呆看的北曲微微张着嘴,手里的酱油红糖月饼“啪嗒”一声落在了桌上。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璎璃转头。

然后看到了一双大大的、漆黑的、圆圆的貂眸无限哀怨、凄愤、悲戚地看着自己……

璎璃愣了一下。

是错觉吧?

然后当着某貂的面享受地、文雅地咬了一口手里的月饼……

某貂看着看着几乎垂泪:“咯咯咯咯咯……”

璎璃吃了一口才想起来另一只手里还余一个从食盒里拿出来的月饼,多出来的一个。却不知只四人而已,云萧何以多做了一个月饼?

但是感觉某貂一直在盯着自己……璎璃犹豫少许,便将“余下的”、“多出来”的那个月饼递向了雪貂。

雪娃儿大眼陡睁,一瞬间转悲为喜,几乎是扑上璎璃的手……

然而下时,一道雪白亮丽的飞影“唰”的一声从璎璃与雪娃儿中间滑过。

……叼走了那块月饼。

雪貂转颈瞪眼,看清是雪鹞不知何时从哪里飞回,此时正衔着那块月饼停在几步外惬意地啄食……一瞬间萌貂炸毛,软貂变战貂,这次是真的扑上去了。

然而雪鹞老神在在地衔着月饼又跳远了几步,距离端木、云萧、叶绿叶三人垂直距离正正十步,然后……悠闲地啄着月饼吃。

炸毛雪貂趴在十步边沿处冒死试探,结果惨痛,小爪子抖得可怜地慢慢缩回,终于还是泪洒看台,映着罗甸上空,夜明如昼,苍穹万里,圆月凄凉。

唯黑衣红樱之人转目回首间注意到了什么,轻唤了一声:“雪娃儿。”

然后将自己还余的半块月饼放在了身后。

“呜……”雪貂哭着扑向他怀中。

叶绿叶转目看见抱着半块月饼蜷卧在云萧腿上边打滚边啃食月饼的雪娃儿……拧眉道了一句:“莫要再喂这貂儿甜食了,它已肥成个球了。”

Σ(°△°|||)︴

云萧便不经意地颔了一下首,而后转目看着白衣人面前所放杯盏,继而与叶绿叶道:“师父饮不得酒,一杯也不可,望师姐下时能替师父代饮杯酒。”

因他与端木之间隔坐着叶绿叶,若越过她取杯代饮,未免显得逾越突兀,故而出声明言。

叶绿叶拧了一下眉,未多问,只点了下头:“好。”

此时看台主位之上,北曲趁孔嘉抚慰孔懿之时偷偷伸手拿了一块孔嘉放在面前取食的月饼……

众人正吃着月饼赏月之时,便闻北曲手捧半块月饼颤然惊声道:“我的天?!这也是月饼?!这是什么仙品?!”

众人及貂、鹞:“……”

孔懿劫后余生转头来看见,疑惑道:“咦?这不是我做的红豆沙月饼吗?”

北曲激动道:“孔家崇儒尚文!不是常言什么‘君子远庖厨’吗?!子葭先生怎会具有如此御厨资质?!”

孔懿不禁被他夸的老脸一红,几分不自在:“咳咳……过奖了……在下是武首,在孔家不受重视,学学这些也无人在意……这只是普通的豆沙月饼而已……”

北曲只觉有什么在轰然倒塌……

大概是已逝二十年的美食观?

“那我在将军府里年年中秋吃得都是什么……?”

原来并非口味奇特。

只是见识短浅尔。

众人不禁都要忍不住叹看主位上那位年纪轻轻的将领一眼。

可怜……

北曲顿生感慨万千,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

不禁端起手中酒杯遥对头顶明月,感叹良久道:“北曲谨以此杯,敬此刻与我遥遥相隔、苦心孤诣诓骗北曲月饼只能用酱油和红糖作陷的将军府同府弟兄……岁岁年年……只能食酱油红糖月饼!”

云萧、墨然及众人:“……”

怨念不可谓不深。

第296章 醉

数百里外,巫亚停云手边将领天涯、南冥、林海三将同时打了一个喷嚏:“阿嚏!”

将军府之首转目看了他们一眼。素来严肃的脸上掠过一丝讽笑:“你等三人同时打喷嚏,怕不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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