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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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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沈惊春面色难看,没有理睬燕越,而是朝着宋祈的方向走去。

她方上前几步,宋祈不小心被椅腿绊住了脚,幸好沈惊春及时上前,宋祈半倚在她的怀里,红着眼圈哽咽着摇了摇头:“姐姐,你别怪阿奴哥,阿奴哥,阿奴哥他一定是不小心的。”

“你这家伙在这颠倒黑白说些什么!”燕越火冒三丈,他高举右手,眼看巴掌就要落在宋祈的脸上。

宋祈害怕地闭上了眼,他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掌风,眼睫不自觉颤动,但却始终也没有感受到疼痛。

他听见了燕越微微发颤的声音:“你,你信他?”

宋祈缓慢地睁开了眼,发现沈惊春抓住了他的手腕,燕越的巴掌停在了离他几寸的距离。

“你被他骗了,你知不知道!”他目眦尽裂地看着沈惊春,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他歇斯底里地指控宋祈,“这个人完全就是两幅面孔,我亲耳听到他说要挑拨离间。”

他的指控并未结束,但沈惊春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重石落下,打断了燕越疯魔的状态。

“我知道。”和燕越愤怒的神情相比,沈惊春很冷静,甚至堪称冷漠,“我一直都知道宋祈耍小性子,你能安静下来了吗?”

“你”燕越愣愣地站着,像是失了神智,他的唇不易察觉地颤动,话语有些艰难地吐出,“你明知道,为什么还”

他并没有等到回答,因为沈惊春没有再看向他,她带着宋祈离开了宴席。

宋祈无法形容现在是什么心情,他既为沈惊春不在意自己为难燕越而受宠若惊,他忍不住幻想沈惊春心里是有他的,不然她为什么不追究自己呢?但同时他又为沈惊春知道了自己的阴暗面而忐忑不安,他害怕沈惊春会讨厌自己。

沈惊春自从进了屋便一言不发,宋祈内心惴惴不安,时不时偷瞄她。

两人坐在床榻上,沈惊春面对着他,低垂着头动作轻柔地为他上药,冰凉的药膏敷在手背上,宋祈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屋内无人说话,两人距离极近,宋祈甚至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香味。

宋祈错将这种沉默的氛围当成了暧昧,他垂眼看着沈惊春,只觉得她的长睫也那么可爱。

内心欲望的猛兽受到滋养,不断地膨胀到了不可抑制的地步。

他忍不住想靠近她,想亲吻她,想想和她更进一步。

就在宋祈即将靠近沈惊春时,沈惊春冷漠的话语打破了他的幻想。

“宋祈,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怪你吗?”

宋祈怔愣地对上沈惊春的眼眸,她的眼眸里清晰映出自己的样子,可她的目光却是冷淡的,和从前的温和完全不同。

他明知道会从沈惊春嘴里听到不想听的回答,可他还是顺从地问出了口:“为,为什么?”

“因为我有求于你。”沈惊春看到宋祈的眼眶渐渐蓄满泪水,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攥着被褥,力度大到指节泛白,但她依旧无情地将血淋淋的事实撕给他看,“仅此而已。”

宋祈在她的话里知晓了她未尽的话语。

她没有追究自己,不是因为偏心,更不是因为怜爱,她甚至不在意情郎是什么感受,她唯一在乎的是目的能否达成。

冷意透彻了宋祈全身上下的骨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沈惊春不同的一面——冷血无情,利益至上,不择手段。

他本该及时止步的,可他的灵魂颤栗到兴奋,脸上浮现病态的红晕,眼尾的红增添些媚意,他比从前更爱沈惊春了。

“我不在乎!”宋祈反握住沈惊春的手腕,迎上她惊诧的目光,他毫不退缩地剖开内心将赤忱的真心奉给她,“姐姐,你为什么不能爱我呢?”

“我看得出来的,你并没有那么爱阿奴哥。”他的脸蹭着沈惊春的手心,仰头专注地看着沈惊春,他的目光痴迷,滚烫的视线想是要将沈惊春一同拽入欲、望的弱水,声音低哑蛊惑人心,“既然这样,何不与我在一起呢?”

沈惊春喉咙干渴,她偏移开目光,低声斥责:“宋祈,这样做是不对的。”

明明是斥责,可她的话语轻柔如春风,令人沉沦。

“没关系的。”宋祈身子前倾,唇与唇之间只隔着一指的距离,只需她略微前倾便能一尝多汁饱满的樱桃,他目光绻缱勾人,如一只艳丽的蝴蝶一步步引诱,“错的是我,不是你。”

沈惊春手指颤动,无可抑制地向前,在即将品尝诱人的唇时,一道刺耳的开门声骤然响起。

“惊春!阿奴突然晕倒了!你快去看看。”婶子焦急地喊她,她粗粗喘着气,可见形势急迫。

沈惊春猛然回神,冷汗涔涔地突然站起。

她这是怎么了?方才大脑像是一片空白,只靠着本能行动。

沈惊春含着戾气的目光猛然扫向宋祈,对上宋祈慌乱的眼神,她确认是他方才对自己施了苗疆秘术。

现在燕越突发事故,沈惊春没时间找他算账,她平稳住紊乱的呼吸才答道:“我现在就去。”

“姐姐!”宋祈惊慌失措下撞上椅子,摔在了地上,沈惊春听见阿婶急迫的脚步声和宋祈的乞求,“别走!姐姐!”

在沈惊春的发丝也要消失在他眼前的瞬间,宋祈叫出了她的名字:“沈惊春!”

然而,沈惊春已经离开了,并未为他停留一刻。

宋祈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阿婶对他生气,却又忍不住心疼:“阿祈,算了吧。”

沈惊春已经赶回了房间,燕越躺在塌上,神情痛苦,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旁边医师在照顾他。

“他怎么了?刚刚还是好好的。”沈惊春急不可耐地问医师。

倒不是说她有多关心燕越,只是他现在还有用处,暂时不能死。

“他受了风寒,旧伤也没及时处理发炎了,再加上情绪波动太大,急火攻心这才晕倒了。”医师整理药箱,调好药草后包给沈惊春,交代了几句怎么服药,“不是什么大病,你按时给他喂药就行了。”

沈惊春记下医师的叮嘱,将医师送出门口后去煎药了。

等药煎好了,沈惊春又手忙脚乱地用布包着煎药锅端进房。

燕越碎发被汗打湿,贴在他的脸颊上,他的脸泛着病痛的红,难耐地喘着粗气。

看他这么难受,沈惊春罕见地有些愧疚,为数不多的良心隐隐作痛。

“你看你做的事对他打击多大。”系统飞到她的肩头,“心魔进度都上涨了10%。”

沈惊春对此哑口无言,她小心翼翼将他扶起,将勺中的药汤吹凉送进他的口中。

但喂药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顺利,燕越嘴巴紧闭,药汤顺着他的下巴划落进衣襟,顿时暗沉了一片。

沈惊春不信邪地再喂,伸手按着他的下巴要掰开嘴巴,但燕越潜意识地抵抗,眉毛紧皱,不肯松口。

沈惊春试了几遍也没有成功,她愧疚烟消云散,暴躁地把勺子摔进药碗里:“怎么吃药也这么难伺候?”

“对待病人要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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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幽幽提醒,“别忘了他是因为谁生的病。”

沈惊春无可奈何,只能再次拿起勺子,她抱怨道:“不是我不想喂,可是根本喂不进去啊。”

“不如你亲口喂他吧!”系统迫不及待地出了个馊主意。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口对口喂药,喂完感情直接飙升,开启你侬我侬的甜蜜爱情!

沈惊春嘴角抽了抽,她无语地吐槽:“这也太俗套了吧。”

然而系统却反问她,问题直击灵魂:“那你能想到更好的办法了吗?”

好像没有。

最后沈惊春还是向系统妥协,采纳了系统的方法。

沈惊春包了一口药,她按住燕越的下巴,略微掰开了双唇,倾身对上了他的唇。

柔软的触感让沈惊春想起了现代吃过的软心糖,又弹又软。

口中苦涩的药汁顺着缝隙流入燕越的口中,沈惊春就这样将一碗药汁尽数喂给了燕越。

夜色宛如潮水涌入了房间,日光被吞没殆尽,只余烛台一点火苗,摇曳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吹灭。

燕越原先的衣服被汗水浸透,沈惊春给他换了身衣服,忙碌了许久才得以安歇。

沈惊春原先是坐在椅子上,守在燕越的床边,但她太困了,最后趴在床边睡着了。

燕越醒来的时候还是清晨,一缕阳光顺着窗隙照进房间,光线中有许多细小的毛绒缓慢地飘动。

燕越恍惚了须臾,待他转过头迎面看见沈惊春趴在他的床头,睡相安然。

燕越先是一愣,接着脸色陡然变差,猛然抽出被子。

沈惊春的胳膊压在被子上,被子被他抽了出来,沈惊春身子被带动,猝不及防醒了过来。

她对上燕越冰冷的眼神,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打了个哈欠:“你醒了,你等下,我去煎药。”

沈惊春自顾自地起身去煎药,等药的时候还在打瞌睡,她端着药回到房间,将装着药汤的碗递给燕越。

“既然你醒了,药就自己喝吧。”沈惊春手脚并用爬上床,安详地盖好被子继续睡觉,她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喂个药累死我了,我再睡会儿。”

燕越陷入诡异地沉默,他看着手里的药碗,迟钝地反应过来沈惊春的意思。

在他生病的时候,沈惊春照顾了他一夜?

燕越有火发不出,心里很憋屈,他总不能摇醒沈惊春和她吵一架。

燕越喝完药离开了房间,刚出房间就遇见了来探望他的婶子。

“你怎么出来了?快躺下。”婶子赶他回房间,嘴里还不停地念叨,“你生了病就该多休息,别再吹风受了凉。”

“我没事,感觉好多了。”燕越见婶子不信,只好换了个理由,“沈惊春刚睡下,我怕把她吵醒了。”

此话一出,婶子果不其然住了手:“那就不回了,惊春照顾了你一夜,现在肯定累了。”

“昨天真是她照顾的我?”燕越心情复杂,他本来还不信沈惊春的话。

“那是自然。”婶子和他边走边道,“惊春这孩子做事就是不爱解释,总会惹人误解。”

“昨天惊春已经训过了宋祈。”她话说了一半忽然顿住了,脸色有些尴尬,“阿祈体质特殊,他的血液会吸引妖魔,惊春是因为担心给寨子引来妖魔,一时着急才没有和你解释。”

燕越面色如常,并没有被她的话有所波动。

“姐姐。”宋祈惨白着一张脸出现在燕越的面前,燕越回过头看见了站在楼梯上的沈惊春。

燕越不想再夹在两人中间,面色难看地绕过宋祈。

他听见身后传来楼梯踩踏的声音,接着是宋祈跑了过去。

“姐姐”

他的话尚未说完,沈惊春似是没看见他,越过他喊住燕越:“阿奴,你生了病怎么还到处乱跑?”

沈惊春小跑着来到燕越的身旁,又对婶子交代:“婶子,麻烦你再叫医师给他看看。”

宋祈眼睁睁地看着沈惊春絮絮叨叨地和燕越走远了,他身子脆弱地微微晃动,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了。

“阿奴,你怎么不理我?”沈惊春聒噪地像只恼人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在燕越耳边说个不停,“难不成是成哑巴了?”

“你有完没完?”在沈惊春说第二十三句话时,燕越忍无可忍,宽大的手掌猛地捂住了沈惊春的嘴巴。

沈惊春眨了眨眼,她笑嘻嘻地推开了燕越的手:“你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

燕越绷着脸,转回头一言不发。

“别生气了。”沈惊春叹了口气,把道理揉碎了和他说,“我们的目标是赤焰花,得罪宋祈对我们没有好处。”

“就算是这样!”燕越蓦地盯着她,目光如同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焰,他将积攒几天的怒火发泄了出来,“你就要放任他诬陷我?”

“我错了。”沈惊春认错态度良好,她收回嬉皮笑脸,认真地向他保证,“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燕越还是没消气,他冷着脸直视前方。

沈惊春什么法子都试过了,燕越就是不理她,沈惊春索性放弃了。

医师给燕越看病,沈惊春坐在门口等他,百无聊赖地看着天。

“嘤。”脚边忽然多了道狗的呜咽声。

沈惊春低下头,发现一只狗不知何时依偎在她的椅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

这是一只杂种小狗,身体大部分是白色,只有尾巴和耳朵是黄黑交杂。

沈惊春来了兴趣,伸手将它抱在怀里,小狗似乎很喜欢她,躺在怀里不停蹭着她的下巴。

沈惊春和小狗玩得欢乐,头顶突然传来燕越不悦的声音。

“哪来的脏狗。”

沈惊春抬起头,看见燕越抱臂倚靠在门旁,他微昂着下巴,厌恶地看着她怀里的小狗。

小狗被他的威压吓到,往沈惊春怀里缩了缩,身体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你吓一条小狗做什么?”沈惊春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接着又笑着去挠小狗的下巴,变脸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燕越舌头抵着上颚,从喉咙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被她气笑了。

这女人方才还在哄他,现在为了一条狗就开始凶他了。

“一条杂种狗而已,你也喜欢?”燕越脸色比方才还要阴沉,怒气山雨欲来。

沈惊春却是一无所觉,她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绣球给狗咬着玩,不甚在意地回答:“喜欢啊,只要是小狗我都喜欢。”

燕越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他攥紧拳头,骨节用力到泛白。

沈惊春神情怅惘,回忆起从前在凡间过的一段闲散日子,她主动提起:“说起来,我以前也养过小狗,那狗通体墨黑,是我见过最帅气漂亮的一只狗。”

“就是脾气比较凶。”沈惊春又撇了撇嘴,补充道,“而且还挺难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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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

燕越咧了咧嘴,只是这笑容惨淡,像是自嘲:“所以你就把那狗扔了?”

“什么扔了?我只是送人了。”沈惊春纠正他。

“不就是扔了吗?因为觉得那狗烦,所以就送给别人了。”燕越像是和她杠上了,她说一句,他就要怼上十句,“还只要是狗都喜欢,你看你真正喜欢的是听话的狗。”

“我不是因为讨厌它,才把它送给别人。”提起以前养的狗,沈惊春难得有耐心解释,“我之所以把它送给别人,是因为我要去沧浪宗了,沧浪宗不允许养宠物。”

燕越抬头怔愣地看着她,唇瓣略微有些颤抖,他的声音艰涩:“那,你不讨厌那只狗?”

“不讨厌啊。”沈惊春咬了一口小笼包,含糊地补充,“我挺喜欢那只狗的,那是我养的第一个宠物。”

可惜师兄对狗毛过敏,她从凡间历练结束后就没带狗回宗门了。

燕越克制地抿着唇,可唇角的笑意却总是压不住。

原来她并没有嫌弃自己,还很喜欢他。

燕越轻咳了一声,他眼神飘忽,若无其事地装作好奇,随意一问:“那你为什么不偷着养?”

他可不觉得沈惊春是个恪守门规的人。

然而他没能如愿听到回答,因为他的话方说一半,一道清亮的女声盖过了他的声音。

“阿姐!”桑落站在不远处,兴高采烈地冲她高挥着双手。

沈惊春放下小狗,马不停滴地向她跑了过去:“来了!”

两人手挽着手,如同一对年岁相仿的姐妹,边说边笑地朝某个方向走去。

独留燕越和那只小杂狗在原地,燕越闷着脸看了那只狗半晌,他倏地蹲下身,用同样的姿势将那只狗抱在怀里。

他伸手点了下它的额头,矜傲地对它说:“听到了没有?她最喜欢的狗狗是我。”

“阿姐,我带你去看看我养的小马。”桑落满面春光,语气昂扬,散发着蓬勃的朝气。

两人来到马厩,桑落打开其中一间隔栏,露出里面的一匹小马。

这是一只棕黑的小马,看体型大约已经两岁了,沈惊春看见这匹小马的背部还有一道形状像闪电的胎记。

桑落摸着马匹,骄傲地向她介绍:“我给它取名叫迅雷,等他长大后一定是最快的马!”

小马的胎记让沈惊春想起追风,她顺口问桑落:“追风也在马厩里吧?我想看看它。”

然而她得到的却是桑落语气惊诧的回答。

“我看见宋祈去找你,他没和你说吗?”桑落神情疑惑,“追风昨晚死了。”

沈惊春嘴巴微张,半晌才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当时沈惊春确实觉得宋祈的表现不对劲,只是她以为宋祈是故意装可怜博取自己的同情。

沈惊春忍不住自责,她匆匆和桑落告别,在桑落讶异的目光下离开。

沈惊春一路跑到宋祈的住宅才停下,她缓了缓呼吸,然后敲响了宋祈的房门:“阿祈,我能进来吗?”

房间内无人应答,沈惊春皱眉又问了一遍,宋祈依旧没有回复。

没有得到答复,她本不该推开门的,但沈惊春却推开了门。

屋内窗户紧闭,黑布被贴在窗户上,阻隔了日光。

人身处在这个房间只能感受到黑暗和寂静,沈惊春看见宋祈蜷缩在床塌上,他像沉入深海溺毙的人发不出声,只是无声地流淌着泪水。

“阿祈。”她思量了半晌才开口,尽量不刺激他,“追风毕竟是匹老马了。”

沈惊春说到一半不知道该再怎么开口了,凡人就像玻璃光彩却又脆弱,“死”一直是他们最忌讳害怕的事。

修士不一样,他们已经见惯了死亡,轻易便能从他人死亡的伤痛中走出。

她想得理所当然,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苗疆人并不能归算为凡人,他们是巫族,寿命比凡人长许多,也见惯了生死。

沈惊春和苗疆人相熟,他们将自己善的一面展现给她,令她忽略了他们恶的一面。

蛊术是危险邪恶的,他们用最纯真的邪恶去撕咬猎物,非族人的逝去于他们而言宛若蝼蚁被踩死,一匹马的死亡并不能值得他们流泪。

即便是,驯养二十年之久的马。

这是一出戏,一出和桑落串通好的戏。

宋祈双手捂着脸,手掌遮挡了他上扬的嘴角,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哽咽着开口:“姐姐,你能陪我会儿吗?”

“好。” 沈惊春从未见过他这样,她不禁心里一揪,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软了口吻,不再和他保持距离。

宋祈放下双手,他枕在沈惊春的腿上,鸦羽般的睫毛半阖,泪珠沾在睫毛之上,宛如一颗颗露珠。

沈惊春手指轻柔地擦过他的眼尾,将泪痕抹去。

她恍惚地想起从前,那时宋祈生了病,她也是这样陪在他的身边。

“姐姐,我们这样好像从前。”宋祈也与她的想法相重叠,他惘然地伸出手触碰她的脸颊,“好像回到了没有阿奴哥的时候。”

沈惊春有些无奈,他怎么还不死心?

沈惊春到底没再斥责,自己对他总存些放纵:“阿祈,就算没有阿奴,我也只当你是弟弟。”

宋祈不甘心,他幽怨道:“可是姐姐,你明明答应过我会嫁给我的。”

“你那时还小,我只不过是哄你。”

“哄我?可我当真了。”宋祈的目光即便在黑暗中也格外灼热,爱意宛如岩浆滚烫,“姐姐,我那时已经成年了。”

沈惊春哪里料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给自己挖了坑,那时候她对巫族了解不甚,只当宋祈是个孩子。

“姐姐,有些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宋祈抓住她愧疚的心理,他握住她的手腕,轻柔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低语着蛊惑,“你听听我的心,它在为你而跳呢。”

怦,怦,怦。

每一声心跳都是祈求她多看他一眼,每一声心跳都是对她爱的诉说,每一声心跳都是在恳求她爱自己。

没有人能不为这份赤忱的爱意所动容,沈惊春不得不承认她动心了。

但,动心和接受是两码事。

她会对宋祈动心,但她不会接受他。

沈惊春在这刻知晓了一切,她在宋祈茫然地注视下起身。

“姐姐?”

沈惊春背对着他,她侧过头,语气淡漠:“我不追究你算计我的这些事,但再有下次我不会再这样轻轻揭过。”

“姐姐!”宋祈惊慌失措地起身,他想要阻拦她离开,但沈惊春比他更快一步。

沈惊春在门外布下结界,任凭宋祈如何挣扎都打不开门。

宋祈的声音透过结界传出,带着哭腔:“姐姐,你做了什么?让我出去。”

沈惊春不为所动,她一旦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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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会轻易更改。

燕越不知何时来了,沈惊春便顺口问他:“你病好了吗?”

“好多了。”燕越点头。

“准备一下,明天拿到赤焰花就离开。”沈惊春交代完便离开了。

燕越却没有动,他停留在原地,侧耳听了会儿宋祈的哭声,等他听腻了才心情愉悦地离开。

和他争,也不看自己够不够格。

没有和沈惊春势均力敌的实力,注定只会被她抛弃。

剩下的时间沈惊春和燕越没有在一处,燕越不知道和桑落在药房探讨什么,也许是研究怎么治疗自己妖髓吧。

没人来打扰自己,沈惊春乐得清静。

第二天沈惊春和燕越在众人的送别下进入琅琊秘境,入口是个狭窄的山洞,仅能容下一人通过。

沈惊春先行进入,走出山洞后眼前豁然开朗,青山绿水,格外秀美。

沈惊春站在原地被美景恍惚了几秒,她喃喃自语:“真美啊。”

真美啊,真想永远留在这里,真想忘记一切永远留在这里。

真美啊,真想永远留在这里,真想忘记一切永远留在这里。

真美啊,真想永远留在这里,真想忘记一切永远留在这里。

真美啊

“师姐,你愣着做什么?”欢快的女声打断了沈惊春魔怔的状态。

沈惊春循声看去,见到是同门的凌霄峰弟子贺云。

贺云小跑了过来,她笑着将手上的冰糖葫芦塞进沈惊春手里:“好久没来凡间了,咱们可得多吃点美食!”

“好啊。”沈惊春咬了口冰糖葫芦,冰糖在口中咔嚓碎开,甜味伴着酸涩一起入腹。

沈惊春和贺云边走边逛,街边小贩叫卖,沈惊春在其中一个摊位前停下,她挑出一条海螺项链,疑惑地问:“我记得我是进了一个靠山的地方,怎么还有卖海螺的?”

“师姐,你糊涂了吧?”贺云笑说,“这个镇子是靠海的呀,哪有什么山。”

“是吗?”沈惊春心有疑虑,但却没有思绪,她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贺云的说法。

镇子上的人很热情,甚至有百姓看他们是修仙者,便热情地塞给她一些水果。

沈惊春一开始还会接受,但当她吃了镇民送的食物后,脑子像蒙了一层雾。

“这里不对劲。”沈惊春拒绝了又一个送食物的镇民,她警惕地观察四周,压低声音和贺云说话。

贺云啃下一口苹果,嗓音清脆:“肯定有不对劲呀,我们来这不就是为了找出作乱的妖怪嘛。”

沈惊春脑子里的雾散了一些,浮现出她被派来铲除妖魔的记忆,但不对劲的感觉依旧还在。

她迟缓地反问:“是这样吗?”

“当然。”贺云脸上的笑一直没变过,看上去有略微的僵硬,“当然是这样。”

沈惊春没有发现贺云脸部的僵硬,因为她的注意力落在了另一人身上。

沈惊春目光诧异,她看着那人的背影,脱口而出:“闻息迟?”

一人在首饰摊前伫立良久,似是在仔细挑选首饰,听见沈惊春的声音,他转过了身。

他肩背挺直,如墨的发色和肤色形成极致的黑白对比,眉眼疏离冷淡,一股化不开的戾色,手腕上戴着的一串红玉佛珠也无法镇住他的威压。

闻息迟面露疑惑,他迟缓地问话,竟有着和他外表不符的木讷感:“师妹,你刚才是叫了我名讳吗?”

“哈哈,没有呢,师兄听错了吧?”沈惊春尴尬地傻笑,她也不知道刚才哪根筋抽了直接叫了师兄名讳。

所幸师兄是个木讷老实的人,她说没有,闻息迟就真的信了,没再追究。

“师兄怎么会在这?”沈惊春转移话题。

不等闻息迟回话,贺云就抢先一步替他回答了:“师姐你怎么记性这么差呀?不是你向师尊举荐闻师兄当的领队吗?”

沈惊春后知后觉地想起,她讪笑着挠了挠头。

“我们该走了,其他人还在等我们。”闻息迟抿了抿唇,打破了沈惊春的尴尬。

贺云走在前面,沈惊春和闻息迟慢了几步并肩走着,她看着人来人往,想起他们走前自己刚和闻师兄吵了一架,现在居然又要一起执行任务。

说是吵了一架,其实是她单方面发火,闻息迟这个闷葫芦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她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眼前突然多了一支金步摇,沈惊春犹豫地接过金步摇:“这,是给我的?”

闻息迟沉默地点点头,半晌又闷闷地补充:“道歉。”

意思是这支步摇是他作为道歉的礼物。

沈惊春扑哧笑出了声,她想起以前每当自己生了闻息迟的气,闻息迟就会找来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送给她。

她爽朗一笑,灿若繁星:“行,那我原谅你了。”

闻息迟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但实际上他的嘴角略微上扬了一点点,只是这点变化实在太细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三人很快到了落脚的客栈,他们甫一进屋就听见一个男修士冷嘲热讽。

“一个魔族和凡人诞下的混血真有脸当领队,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男修士名叫路峰,他原本对领队十拿九稳,谁承想领队的位子会被一个人魔混血给拿了,他的脸因嫉妒扭曲,面相丑陋,令人生憎,“我看他就是爬上了沈惊春的床。”

男修士是背对着他们的,并不知道当事人就站在背后,还在和其他人夸夸其谈:“以色侍人,真不要脸。”

“我看不要脸的人是你。”泛着寒意的话语在身后响起,男修士甚至没来得及回身就嘭地摔在了地上。

桌子被沈惊春一剑砍成两半,沈惊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修罗剑指着他的脖颈,她用同样轻蔑的语气回敬:“像你这样的垃圾,也配留在这个队伍里?”

“恶女!”男修士恼羞成怒,他脸红得像猴屁股,粗着脖子又向漠然看着的闻息迟淬了一口,“恶犬!”

“你这句话倒还真是说对了。”沈惊春脚踩着椅子,似笑非笑地用剑身拍了拍他的脸,姿态蛮横地像是个不讲理的地痞流氓,“他是我的狗,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即便被沈惊春说是她的狗,闻息迟也丝毫没有恼怒,反而噙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她发怒。

“我们走。”沈惊春大手一挥,肆无忌惮地离开,众人怒气横冲却拿她无可奈何,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

队伍离心,分成了两拨,一拨跟着路峰,一拨选择了沈惊春他们。

闻息迟先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诸于众人:“鲛人的鱼鳞和泪珠是上好的装饰品,渔民不知从何学来了捕捉鲛人的技巧,他们为了得到暴利将这片海域的鲛人捕杀殆尽,就连普通的鱼也没了踪迹,听百姓的意思是鲛人出没报复他们。”

“真是咎由自取。”虽然被派来斩杀妖魔,但沈惊春却认为这都是渔民的错。

“渔民们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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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鲛人性情狠辣,经常制造海浪扑杀渔民,他们认为他们是在保护自己。”贺云补充道。

修士们皆知道鲛人性情温和,他们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性情狠辣的是海妖,他们嗜血凶残,经常制造风浪。

沈惊春也听说过有愚昧的百姓将鲛人当做海妖杀害,但这群渔民绝对不是因为愚昧。

他们能知道鲛人的鱼鳞价值千金,还知道如何捕杀他们,不可能分不清海妖和鲛人。

渔民们显然是有意为之,这副说辞不过是替自己辩解。

但就算知道渔民们的假话,他们也必须斩杀那个作怪的鲛人,宗令不可违,他们接下了任务就必须完成。

鲛人虽然是在城中作乱,但鲛人毕竟离不开水,镇子前日刚有多个人被鲛人杀死,现在鲛人必定在海中休整。

闻息迟认为比起在陆地等待鲛人出击暴露行踪,不如在海上引出鲛人,众人一致同意了他的方法。

次日,众人一同去了码头。

成百上千的巨船停靠在码头,声势极其浩荡。

沈惊春心里掠过一个疑问,这种靠海小镇能有这么多巨船吗?

但这想法仅仅是在脑海中闪过一刻,很快便被她抛之脑后。

“船家,租船航海要多少银币?”沈惊春拦住一个船家问。

“五十万。”船家坐在板凳上,手上的蒲扇不停扇着风,今日实在太晒了。

“五十万?!”沈惊春提高嗓门,“你怎么不去抢钱啊?”

他们修士平时用的都是灵石,但凡间用的货币是银币和纸钞,与灵石并不流通,沈惊春总共身家也只有一万银币。

“这段时间海怪作乱,我肯租给你们都算好了!就五十万,爱租不租!”船家没好气地答道,瞥了她一眼,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穷鬼,说完又小声吐槽,“五十万银币都没有跑来租什么船啊。”

沈惊春火爆脾气登时就上来了,撸起袖子就要和他好好理论。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拎着几个钱袋的手横拦在沈惊春和船家之间,语气是几人熟悉至极的傲慢:“这艘船我们要了。”

果不其然是先前嘲讽闻息迟的那些人。

沈惊春面色难看,咬牙切齿地低声道:“走,我们换一艘船。”

他们找遍了所有船家,最后才找到一家肯以十万银币租船的船家,众人拼拼凑凑刚好交满十万银币。

他们的船和路峰的船相比小了数倍,好在并不妨碍出海。

路峰为了引出鲛人,特意高价买下了一条死鲛人,将鲛人的尸体高高挂在了船头。

路峰的方法无疑是在激怒鲛人,操作不当很有可能所有人都葬身海洋。

沈惊春他们没有这么做,而是采用了最笨的方法,用灵力引诱鲛人。

两艘船一前一后行驶在海面上,一开始大家都警惕地观察着海面,生怕会有海怪突然出现,但随着时间流淌,海面上一直风平浪静,众人渐渐放松了警惕。

唯有沈惊春三人不曾松懈,始终警惕地观察。

在太阳落入地平线之下的那刻,黑暗席卷整个海面,水手们点亮烛火,船体忽然剧烈摇晃起来。

海面之上涌起了巨大的波浪,翻涌着向他们袭来。

始终沉默的闻息迟抬起头,冷静地作出了判断:“是鲛人来了。”

第22章

百尺高的浪涛如猛兽扑来,众人齐心施术勉强能稳住船身,而路锋的船却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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