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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能陪好裴大人,是我招待不周。”魏琊说完,又看向裴濯身边的窈月,用岐语低声斥道,“怎么回事,你这个婢子难道不知今日是国巫下塔的朔望之日,怎么能带着鄞人肆意走动?!”
窈月抬头,和魏琊极快地对视了一眼:十丫头,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魏琊用眼神无声地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一行护卫:这么多人看着呢,给两铜板的面子。
窈月翻了个白眼:成吧,大雪天的你也不容易,给你一铜板。
然后她一边把身子弯得更低,一边捏着假嗓子,用娇滴滴的岐语道:“婢子知错,请十殿下责罚。”
裴濯不动声色地往边上靠了两步,别过脸看向一旁的矮墙,也不知是在看墙上的积雪,还是在忍笑。
魏琊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如常的平静:“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好好陪着贵客回去,不得再出纰漏。”
窈月玩上瘾了,一边动作更夸张地弯腰,一边嗓子细得跟鸟叫似的:“是,婢子谢过殿下。”
魏琊赶紧闭眼后退了好几步,以防自己的眼睛继续被窈月这矫揉造作的姿态折磨,之后又想起什么,隔着老远将手里的一个包袱扔给窈月。
窈月不明所以地解开颇有些敦实厚重的包袱,看到里头露出的一角绒毛,立即惊喜道:“谢殿下赏。”
“还不赶紧……”剩下的“穿上”二字魏琊还没说出口,就看见窈月动作利索地将包袱里的狐裘展开,然后妥妥帖帖地披在了裴濯的身上。
窈月虽然全程垂着眼没有与裴濯的视线对上,但嘴角带着隐藏不住的笑:“雪夜天寒,裴大人要爱惜身体。”
裴濯看着踮起脚尖,努力且认真地为自己系脖子处系带的窈月,也笑了:“多谢。”
窈月废了老大的工夫,好不容易系了个勉强能看过去的蝴蝶结,舒了口气,朝裴濯扬了扬眉毛,用只有彼此才听得见的俏皮声音回道:“不谢。”
魏琊只觉得胸口又开始闷和堵,只能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时辰不早了,裴大人请。”
可裴濯刚往前走了一步,身侧的窈月就发现他的眉间蹙了起来,赶紧上前扶住他,急切地问:“怎么了?腿又疼了?要不要吃药?我……”
“无事。”裴濯安抚似的冲窈月笑了笑,温柔但坚决地拒绝了她的搀扶,身形挺直如松竹地走向魏琊,“殿下请。”
窈月无法,只能紧紧跟在裴濯身边,眼睛一刻都不敢从他腿上移开,就怕一不留神他就栽倒在自己跟前的地上了。
好在窈月虽然之前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但藏身的地方竟离魏琊的住处并不太远,转了几个弯角便到了。一进门,窈月就火急火燎地把裴濯往热烘烘的炕上推。
“你之前没用
过这物什吧,快快快上去,可暖和了!比什么汤婆子火盆火炉都好用。”窈月一边说着,一边就俯下身要为裴濯脱鞋。
裴濯面露尴尬:“我自己来……”
“那这样,你脱一只我脱一只,还快一些。”
魏琊让屋内侍候的仆从都退了出去,刚关门回身就瞧见两人一坐一蹲各自在为鞋子较劲,十分刻意地轻咳了几声:“那个,使团后日才能入城,只能委屈裴大人在敝处再忍耐两日。”
窈月听了,长长地叹了一声:“江郎中和柔姐姐在就好了,我笨手笨脚的,什么也做不好。不过后日他们就来了,我还和柔姐姐约好了,要一起去看雍京城里的大冰人!”窈月越说神情越是愉悦,“你们若是有空闲,到时候要不要一块去?”
“你自己玩开心就好。”魏琊在裴濯对面坐下,从衣襟内掏出一卷布帛递给裴濯。魏琊秀气的眉眼压下来,原本少年稚气的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老成与严肃:“六皇兄来信了,贵国的京城发生了大事。”
窈月的心瞬时提起。
裴濯察觉到窈月的情绪变化:“你也坐吧。”
窈月刚搬来了个绣墩坐下,魏琊就直接开口:“郑遂倒了。”
“贵国的国子监年末大考在即,一个叫何峻的士子突然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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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因这个士子的才名颇高,甚至贵国的国君都知道他,听闻他失踪,便令京兆尹寻找他的下落。
“人是在城外的一座荒宅中的枯井里找到的,尚有一息,而荒宅的主人就是郑遂。这事其实说大也不大,但贵国国君让京兆尹详查,竟从何峻身上挖出郑遂不少的腌臜事,桩桩件件都是大罪,贩卖良民卖官鬻爵考场舞弊……郑遂被关进了京兆府的牢狱,最后是死是活,就全看贵国国君的意思了。”
魏琊看向窈月:“对了,考场舞弊的证据,就是在郑遂的儿子郑修的书房里找到的,是这次大考的试题。所以,郑遂对何峻下死手,是为了给他儿子在大考中夺魁扫清障碍。”
窈月没忍住:“郑修如果想拿第一,只会自己去拼去争,绝不会用这种歪门邪道……而且仅是一场监内的年终考而已,他没必要……”
魏琊冷笑了一声:“追名逐利是人的本性,还挑什么时候。”
窈月被魏琊的话堵了回去,虽然知道依照郑修的秉性他肯定不会做这些事,但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忿忿地瞪着魏琊。
魏琊看着满脸不服气的窈月,继续道:“你当时没听大人的吩咐杀了郑修,让他活到现在。这次他即便不受牵连,往后也无缘仕途了。这对贵国的读书人而言,比死还可怕吧。裴大人,我说的可对?”
裴濯没有接话,依旧看着手中的那张墨迹满满的布帛。
窈月乱哄哄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光,猛地抬眼看向裴濯。
之前孙昀一案里,郑遂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即便明眼人都知道孙昀的背后是郑遂,可圣人也没让人继续追查下去,以致于都说郑遂圣宠优渥,地位无可撼动……
怎么这次圣人就转了性子,绝不可能单单因为一个何峻,只能是因为君臣利益相冲。就像当年圣人与裴颐的舅甥不和,便是因为一个主和一个主战……
可主张与岐国和谈的圣人,为什么会对向来与岐国亲近的郑遂下手,难道……
窈月道:“圣人是不是早就想对郑遂下手了?”
裴濯从布帛上抬起眼,和窈月的视线对上。就当窈月准备将“你这次当真是来和谈的?”问出口时,外头忽然响起一声比一声沉的鼓声。
“国巫回塔了。”魏琊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面朝着外头黑沉沉的夜幕,表情肃穆庄重,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嘴里还念念有词。
窈月被魏琊稀奇古怪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十丫头,你被鬼上身了?”
魏琊兀自念了好一会儿,两手合在身前,又虔诚地躬身行了一礼,才回头低声道:“不得胡说。”
窈月见裴濯又继续看布帛了,知道他现在没空也不想理会自己,索性也来到窗边,顺着魏琊方才看着的方向极目望去:“你刚刚在看什么呢?又是哪来的鼓声?”
“国巫每月朔望日下塔前和上塔后,都会在葳蕤塔顶鸣鼓,敬告神灵。”魏琊凝视着夜幕中的一处,“那儿便是葳蕤塔的顶层,也是国巫的住所,燃着永世不灭的天灯,供奉着所有的神灵。”
窈月眯起眼,望着那宛如微弱星光的亮处:“那里头住着什么……”
“国巫,”魏琊垂下眼的同时,又叮嘱了一句,“不得妄议。”
“那国巫在里头做什么?”
“葳蕤塔顶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国巫在那里,能时时聆听并传达神灵的旨意。”
窈月抽了抽嘴角:“你信?”
“天生烝民,有物有则。由不得我不信。”
窈月见魏琊答得一本正经,便没有再出声,又望向夜空中的那星光似的亮点。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在宁彧处偷偷瞧见的那个黑袍人,以及黑袍下那只看似熟悉的手……
“十丫头,你见过国巫吗?”
“不曾,国巫下塔时,所有人都必须回避。除了一国之主,没人有资格见国巫。”
窈月沉默了片刻,又问:“那你见过我娘亲吗?大人说,娘亲就住在雍京城最大的那座宫殿里。”
“不曾,内宫禁苑没有皇谕,我进不去,也出不来。”魏琊怕窈月失落,又补充道,“不过我明日要入宫复命,如果运气好,也许能见到。”
窈月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魏琊以为她是因为想起娘亲伤感了,本想再安慰她几句,却听见她幽幽道:“十丫头,我饿了,你让人送点吃的来吧。什么都行,当然有肘子更好。”
魏琊虽然很想掰开窈月的脑子,看看里头除了吃还有些什么,但在关上窗户喟然几声后,还是扭头出门去吩咐人准备吃食了。
魏琊一出门,窈月就走到裴濯身边,望着他低头凝神的头顶,好几次想张口,但都忍了回去。
裴濯像是头上长了眼睛:“问吧,若是能答的,我会回答。”
得了裴濯的允许,窈月立即在裴濯面前坐下,而后将大半个身子都依靠在二人之间的案上,探身靠向裴濯,眼睛盯着他脸上的每一丝神色,用气声问道:“你想对付宁彧,不是因为他会阻止和谈,而是因为他没了,岐国的军心就散了,你们便可以带着大军北上,攻城略地,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天生烝民,有物有则。——《诗经》
这句话的大意是,上天生育了世人,给了世人生存的形体与生活的规范。
第95章 国子监(九十五)
裴濯抬眼,毫不回避地对上窈月黑白分明的眼。
窈月的身子又往前探了点,重复地问了一遍:“你们并不是想和谈,而是想打仗,对不对?”
裴濯原本幽静无波的眼里,此刻泛起了丝丝的情绪,其中有些窈月看不懂,但有些她看懂了。
窈月的胸口像是被只大锤猛地撞了一下,匆匆移开视线:“不必回答我了。”
她说完,就低着头跳下暖炕,连鞋都顾不上穿好,跌跌撞撞地朝门口的方向小跑过去:“我去看看有
什么吃的,不打扰裴大人的大事。”
裴濯望着窈消失在门外的方向,出神了许久才收回视线。
他手中那张薄薄的布帛上,除了郑遂入狱,还写了许多其他的事情。其中的一行,当窈月在时,一直被裴濯的手看似无意地遮盖住。
此时,裴濯将手缓缓移开,露出那一行字。
张逊离京,去向不明。
*
窈月从裴濯的屋子里跑出来后,捂着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才将乱糟糟的心绪一点点地压下去。
“说完了?”
背后突然冒出的声音把窈月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飞脚踢过去,好在魏琊躲得快,才没让身上留下个脏兮兮的脚印。
“你在鄞国待久了,眼睛跟耳朵都出毛病了不成?你……”魏琊见窈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把剩下嘲讽的话收了回去,掩饰不住地幸灾乐祸起来,“怎么,是被裴大人训斥了,还是受他冷眼了?”
窈月刚想张口,一阵裹着雪粒的风刮来,冻得她一连打了三四个喷嚏。
“瞧你这狼狈像。”魏琊嫌弃地直皱眉头,“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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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魏琊将窈月带到隔壁,窈月才发现这是她之前待过的那间屋子,居然和裴濯的那间就一墙之隔。
窈月见了那张暖炕,立即跟饿虎扑食一样整个人趴上去,舒服地在上头不停地滚来滚去。
魏琊在一旁看得眉头更皱了:“你好歹把鞋脱了再上去……也不嫌脏。”
“不嫌,我可没你那么讲究。”窈月找了个惬意的姿势趴着,仰着头问魏琊:“欸,说正经的。你和裴濯合伙算计大人,就不怕大人也在算计你们?”
魏琊轻哼道:“本就是你来我往的,不到最后,胜负未可知。”
窈月沉默了半晌,又问:“你如今这个十殿下不好吗?好吃的好住的,样样都不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在南鄞待久了,都忘了大岐是什么样了吗?”魏琊嗤笑一声,“大岐和南鄞不同,南鄞的大小官职和高低爵位都是国君给的,只要不合国君的意,哪怕是一人之下的丞相也能在一夜间变成一无所有的囚犯。所以官员们对国君敬畏,子民对国君顺从,国君能够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但大岐不是。寻常子民信奉神灵,哪怕自己饿死,也不会少了祭台上日日不断的祭品。文识院的文官们敬拜国巫为首,因为他们的官职,是靠国巫卜筮选出来的。武成堂的武将们崇尚强者为尊,只要够强,即便是个来历不明的奴隶,也能当上号令三军的大司马。”
“所以臣民们敬的是能与神灵沟通的国巫,畏的是悍勇无敌的大司马。至于我们这些除了所谓尊贵血脉一无所有的皇族,包括我那位高坐皇位的父亲,都不过是穿着锦衣的提线木偶。好看无用的东西,便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若是哪天国巫和大司马都不在王宅中了,王宅就是一座空有其表的宅子,任何人都能冲进来,烧杀抢掠。”
窈月听得愣住,默然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讷讷道:“所以,你和裴濯联手对付大人,是想把兵权从大人手里抢回来?”
魏琊不答反问:“你以为大人为什么能当上大司马?”
“因为他是岐国打仗最厉害的人,没人打得过他。”
“没错,他的‘大司马’不是靠天子的恩赐,也不是靠血脉的继承,而是靠百场千场的胜仗换来的。”魏琊屈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那你觉得,大人若是不在了,‘大司马’的位置回落到谁的身上?”
窈月想了想,答:“另一个打仗厉害的。”
“对,会有第二个宁彧出现。而我,我们,依旧只是龟缩在王宅里,受其庇护的皇族。”
窈月糊涂了:“那你想……”
魏琊走到桌案旁,伸出一根手指,将桌上的笔架轻而易举地推倒。笔架倒下的声音不重,却听得窈月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我想将这一切都推倒,重新来过。我要让大司马不再是悬在我头上的利剑,而只是握在我手中的一把刀,是出鞘护主还是束之高阁,全由我决定。我要让国巫成为真正不问世事的存在,若是敢拿神灵祖先压我,我便让他去见那些神灵祖先。”
魏琊说完,屋子里瞬时静了下来。窈月呆呆地望着魏琊,他们几乎算是看着彼此长大的,她眨眨眼,魏琊就能知道她在憋什么坏主意,同样,魏琊皱皱眉,她也能猜到他又在嫌弃什么不干净了。
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仿佛从来都没有真正地认识过他。
“你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么多?”窈月坐了起来,直起身子,“十丫头,你应该知道我是不可信的。”
魏琊自嘲般地嗤了一声,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窈月:“除了自己,没有人是可信的。”停了几息的工夫,他忽然朝窈月笑了:“你就这般信我方才说的都是真话吗?你这股傻劲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你别又想蒙混过去!给我说清楚!”
魏琊却像是没有听见,朝门的方向走去:“吃的应该备好了,一会儿就会直接送来你这里。放心,有你最爱的肘子。我与裴大人还要商议些事情,就不陪你了。吃完早些睡,需要什么吩咐一声就行。明日一早我就要入宫复命,就不再见你了。”
窈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你这语气,听着像是在说遗言,怪不吉利的。赶紧呸呸呸,再用手拍拍木头桌子。”
魏琊又笑了几声:“走吧,你的肘子该凉了。”
魏琊快要跨出门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住,背对着窈月道:“我与裴濯是各取所需。对你,我还是那句话,离裴濯此人远点。”
窈月想追上去问个清楚,魏琊的腿脚更快,三步并作两步地进了隔壁裴濯的那间屋子,然后在窈月的面前”砰“地一声关上门,门板险些夹着窈月的鼻子。
窈月对着紧闭的屋门,气得跺脚:“好好好,祝你们二人商议到地老天荒,共赴白首!我这个孤家寡人吃饭去了!不奉陪了!告辞!”
*
窈月不敢置信地指着面前满满当当的一桌菜,除了摆在最前面的大肘子,其他的菜肴她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吸溜着口水,口齿不清道:“这这这……全是给我一个人吃的?”
侍立在一旁的侍女们柔声答道:“是。”
一开始,窈月还提醒自己,如今是姑娘打扮,要有坐相和吃相。但吃着吃着就忘了形,去他的坐相和吃相,又不能当饭吃。
窈月看着面前的杯盘狼藉,一边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摸着肚皮,一边在心里骂:魏琊有这样神仙般的日子,不好好当个纨绔王孙,还尽想着折腾搞事,真是不知足!
至于裴濯……
如果魏琊和陆琰两个一北一南地费劲折腾,是不想再当傀儡,那裴濯呢?
一想到裴濯,窈月连饱嗝都打不出来了,只想扶额叹气。
清贵的翰林院不去,清闲的国子监也不待,偏偏跑来岐国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受罪,当真只是因为圣意难违?
“他究竟是想干什么啊?”
等那些侍女把碗碟撤走,整个屋子又只剩下窈月一人了。她瘫倒在暖炕上发了会儿呆后,还是没忍住出了门,蹑手蹑脚地来到隔壁的屋门前。
看着里头的灯火通明,窈月不自觉地走近,可到了门口,敲门的手都抬起来了,却僵在半空,迟迟没有敲下去。
就在窈月尚在纠结敲还是不敲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是那些去而复返的侍女们。窈月这才想起来,自己埋头吃饭的时候,那些侍女在一旁说,饭后要伺候自己沐浴更衣的。
窈月赶紧又溜回自己的屋内,重新躺倒在暖炕上。等那些侍女们捧着浴具和换洗衣物进来的时候,她才懒洋洋地起身。
“哎呀,辛苦诸位姐姐了。姐姐们把东西放下就好,我脸皮薄,不劳烦姐姐们了,都回去歇着吧……十殿下那里不好交代?没事的,他管不着我……咳咳咳咳,我是说,
十殿下他贵人事忙,不会在意这些琐事,姐姐们放心回去吧……放心放心,如果他敢罚……咳咳,我是说,如果十殿下要罚的话,我会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的,不连累姐姐们……姐姐们再不回去歇着,我可就要到十殿下那里告状,说你们不听我吩咐……”
窈月好说歹说,嘴皮都快磨破了,才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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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侍女半推半请地送出了门。
窈月给自己灌了大半壶水润嗓子,忍不住腹诽:魏琊这小子,威信不浅啊。如果只是傀儡,就能让侍女们把一句随口的话视若圭臬。他日要真握住了无上权柄,还不把其他人吓得都跪在地上,抖得跟鹌鹑似的?
窈月往隔壁屋子的方向看去。或许到时候,魏琊也会变得跟宁彧一样,眼也不眨地就把至亲至爱当作筹码和棋子,看戏一般地把所有人都当作自己手中的提线木偶。
窈月闭上眼,她希望自己永远也不会看到这样的一天。
第96章 国子监(九十六)
窈月将自己整个浸在浴桶的热水里,水下像是进了另一个世界,安静得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
她一点点回想这两日来眼前发生的事情和见到的人。
若即若离,从头到脚都写满了秘密的裴濯。
嘴里的话真假难辨,猜不透到底想干什么的魏琊。
被所有人算计对付,同样也在算计对付所有人的宁彧。
还有那个被宁彧恭恭敬敬对待,却让她莫名觉得眼熟的穿着黑袍的人。
黑袍……
窈月想起黑袍下露出的那只手,一阵紧|窒感漫上窈月的胸口,她从水里探出头,长长地吐出口气。
或许只是巧合,世上容貌相像的人那么多,何况是一只手?
窈月用力地甩甩头,想把脑子里那个可怕又可笑的念头甩出去。
窈月从浴桶里起身,才发现送来的换洗衣裳有两套。
一套估计是从箱底里翻找出来的男装,灰扑扑的,虽然看上去还算干净厚实,但穿上身后估计和裹了层熊皮的水桶差不多。
另一套女装看上去就贵气多了,颜色是俏丽的海棠红,衣领和袖边都用各色丝线绣了好几圈花里胡哨的纹路,还配了相应的头饰耳饰,上头缀着的玉石在烛光下,闪得根本移不开眼。
窈月忍不住哼了一声:“十丫头这是瞧不起谁呢!”
她毫不犹豫地就拿起男装往身上穿,可是穿的时候,眼睛却不住地瞟向那套女装。
“反正都送来了,摸摸总可以吧。”
窈月做贼心虚地上前,先是用手指碰了碰衣服料子,而后才把整只手放上去,抚摸着上面的精细花纹。
“反正都摸过了,拿起来看看总可以吧。”
窈月一手拿起衣裳,一手抓起饰品,兴冲冲地快步走到墙边足有一人高的铜镜前,左看右看,来回比划。
“反正都拿在手上了,上身试试总可以吧。”
窈月利落地脱掉身上劳什子的男装皮袄,小心翼翼地将那衣裳往身上套,生怕因自己力气大了,把这比她皮肤还娇嫩的衣服料子撕出口子来。
窈月折腾出了满身汗,才勉强把衣裳在身上穿齐整。她耳朵上没有耳洞,也不会梳姑娘的发髻,送来的发钗耳坠只能摆摆样子,但也让窈月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看愣了。
原来,自己穿上漂亮的衣裳时,是这副样子。有点陌生,也有点好看……如果裴濯看到自己这样,会不会喜欢?
窈月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唬了一挑,赶紧摇头。管他喜不喜欢呢,反正她挺喜欢的。
但想起裴濯,她的思绪就像撒欢的马儿一样,丝毫不受控制。
裴濯还在密谈吗?
裴濯吃过东西了吗?
裴濯的腿还疼不疼了?
……
窈月骂了自己一句“不争气”后,蹑手蹑脚地来到墙边,将耳朵贴了上去。
可惜,窈月都快把自己整个人都陷进墙里了,也没听到隔壁传出一丝声响。
裴濯不会已经睡了吧?
裴濯不会因为腿疼晕过去了吧?
裴濯现在离宁彧那么近,不会被宁彧派来的歹人抓走了吧?
窈月越想心里越发憷。突然,原本静悄悄的外头响起极轻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人在刻意隐瞒行踪。
窈月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就推门冲了出去。
不料,歹人没见着,窈月倒是差点和隔壁屋门前的周合迎面撞上,两人大眼瞪小眼。而裴濯站在周合身后不远处的门后,略显意外地看着她。
窈月赶紧一边往回收了两步,一边调整脸上的表情。
“我睡不着,出来看看月……”窈月飞快地瞄了一眼夜幕,黑洞洞的,没月亮也没星星,只有纷纷扬扬的雪花,赶紧改口,“看看雪景。”
裴濯顺着窈月的目光,看向黑沉沉的夜幕:“是吗?”
“你们……”窈月赶紧转移话题,微微探头,往裴濯身后的屋内瞟了两眼,“谈完了?”
“十殿下已离去,送来些菜肴。”裴濯说着的时候,身前的周合便将手里拎着的五六七八个食盒在窈月面前气势汹汹地晃了晃,仿佛拎着的不是食盒,而是砸人的流星锤。
窈月怀疑周合的脑子被冻坏了,怎么用一种万分戒备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是要吃人的怪物妖精一样……
窈月这才猛地想起来,不好!她现在披头散发着,穿着一身惹眼又出挑的姑娘衣裳,还大半夜的莫名出现在裴濯门前……在周合眼里,自己不就是个想要吃了裴濯的妖怪么?
“呵呵,这样啊……”窈月干干地笑了两声,正想着自己是往后退两步直接关门睡觉,还是再和裴濯寒暄两句显得自己并非别有企图时,肚子就十分默契地“咕咕”叫了起来。
裴濯笑了:“要不要一起吃点?”
窈月闻着从食盒里飘散出来的菜香爱,咽了咽口水:“可以吗?”
裴濯往门里让了让,笑意更深了:“自然是可以的。”
窈月觍着脸上前:“周大哥,我帮你……”
她本是想从周合手里接过两个食盒,周合却跟见了鬼一般,立即往一旁大跳了一步,兔子似的蹿进了屋,不等窈月反应过来,又兔子似的蹦了出来,不过眨眼的工夫,就在夜色里没了踪影。
窈月望着周合消失的方向,嘴张得老大:“他这脚上功夫厉害啊!如果用来逃跑,天王老子也追不上!”
裴濯的目光却是落在窈月背后,有道暗影在夜色中一闪而过,短暂得仿佛只是风吹过的错觉。裴濯须臾后将目光收回,语气如常:“进屋吧,外面风大。”
窈月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揭开食盒。可等她挨个拿出里头装着的菜肴时,不禁失望道:“十丫头是不是安排人送吃食时送错了?我刚吃的那顿不是鱼翅就是熊掌,你这儿怎么都是青菜白菜黄花菜?你又不是出家吃斋的和尚。”
裴濯在桌边坐下:“生吞活剥,不如一蔬一笋。”
窈月撇撇嘴,在裴濯对面坐下时,嘴里还在嘟囔:“我不生吞活剥他们,就该是他们生吞活剥我了。”
裴濯见窈月把所有的菜都扫了一遍后,依旧没有下筷的意思,便将一碗飘着菜叶的汤羹放到窈月面前:“尝尝这个,是岐地才有的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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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月只能舀了一小勺到碗里,十分勉强地往嘴里送,但刚抿了一口,就意外地挑眉:“这是什么?”
“干贝菜。”
“菜?可我怎么吃出了一股肉味?是
用鸡汤熬煮的对不对?”窈月的眼睛开始发光,“其他这些,也是这样做的吗?”
裴濯笑道:“你都尝尝就知道了。”
窈月瞬间食指大动,可等她都每个都尝了一遍后,小脸垮了下来。
“骗人,除了这个什么菜,其他都是清水煮的,别说肉了,连一星油都没有!”
“不要挑食……”裴濯的话音突然止住,手中的筷子也放了下来。
窈月灌了两大口鸡汤后,满足地放下碗,才发现裴濯的异样:“你怎么了?”
裴濯低着头没回答,但放在桌上的一只手却无声地攥成了拳。
窈月忙上前,瞧见裴濯闭眼咬着牙关,下颚绷得极紧,连额上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是不是你的腿又疼了?你说你,不好好在暖炕上躺着,还四处乱走,你……”窈月满肚子的埋怨,可对着裴濯苍白的脸也说不出口,最后也只能咽下去,狠声道,“等江郎中来了,我定请他结结实实地扎你几针,把你浑身上下扎得都是针眼!再把你五花大绑地绑在床上,哪里都不许去!”
裴濯从痛意中渐渐缓了过来,朝窈月虚弱地笑了一声:“好,听你的。”
窈月的鼻子莫名有些酸:“药呢?还在你身上?”说着,就伸手往裴濯的衣襟处摸去。
“不必……”
窈月的手还没碰到衣服边,就被裴濯的手握住。
两人都明显地僵了一瞬,然后几乎在同时,一个松手,一个后退。
裴濯的声音有些哑:“不必,药已经吃完了。”
“哦……”窈月讷讷道,“那等江郎中来了,得让他多备一些……”
屋内陷入令人尴尬的沉默。许久,还是窈月开口打破了。
“我扶你去暖炕上躺着吧,那里暖和。”
说着,窈月就上前,想将裴濯搀起来,却被他看似无意地避开,自己双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我自己来。我没事的。夜深了,你回屋歇着吧。”
窈月见裴濯光是站着就已经很费劲了,干脆不再跟他废话,直接将他的胳膊抬起,搭在自己的肩上,没好气道:“又不是第一次扶你了,还计较这个。”
裴濯没再拒绝,但也没再出声,任窈月哼哧哼哧地把他半拖半抬到暖炕边坐下,帮他脱了鞋,直到要帮他解腰带时,才再次避开窈月的手,重复道:“我自己来。”
窈月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极了趁人之危的采花贼,忍着笑,侧过身去搬被褥:“好,我替你铺被子。常生小哥说铺被叠被都很有学问的,教了我许多,虽然我没记住多少,但保证不漏风,”
窈月将被子一层又一层地裹在双目微阖,半坐着的裴濯身上时,忍不住将一直以来的疑惑问出了口:“你这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濯作为裴颐的老来子,应当是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怎么会落下这样的腿疾?
窈月静静地等了会儿,见裴濯依旧一动不动地闭目坐着,并没有回答的意思,也不准备刨根究底,正要去屋角的箱笼里翻一翻,再寻一床被褥时,听到了裴濯的声音。
“十年前,桐陵的城外,我被埋在雪下三日。之后,便如此了。”裴濯语气平淡,仿佛那场险些要了他性命的灾祸,只是一个遥远缥缈的故事。
十年前?桐陵?雪下?
窈月被裴濯短短一句话里的几个字眼,惊得险些跳起来。
“怎么会……你当时在那儿做什么?!”
“做了很多事。”裴濯睁开眼,看向一脸震惊的窈月,“我说过,我抱过你。看来你是当真不记得了。”
窈月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几步,低头飞快地回忆自己与裴濯相识以来的种种。静默半晌后,突兀地笑了起来。
“你在国子监见到我的第一眼时,就认出我不是张越了,对不对?难怪你对我与旁人不一样。原来从一开始,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来历不明的赝品。”窈月盯着裴濯,脸上的笑越来越冷,“没错,张越十年前就死在了桐陵,我是个赝品,是假的。”
裴濯和目光咄咄逼人的窈月对视,眼中隐隐有不忍:“你可以做回自己。”
窈月心口震了震,然后自嘲地笑道:“如果裴大人不食言,当真能帮我把娘亲救出来,你让我做谁都行。”
裴濯道:“我只想你做你自己。”
窈月呆呆地看着裴濯,艰难地咀嚼着他这句话字面和背后的含义。
裴濯又闭上了眼,片刻后,呼吸悠长,眉宇间还微微蹙着,像是疲倦地睡了过去。
“裴濯?”窈月试探地上前了一步,见裴濯没有动静,才又往前了一步,俯下身,凝视着裴濯的睡颜,声音轻得连她自己都几乎听不见:“我真的可以信你吗?”
第97章 国子监(九十七)
窈月还是有些不相信,裴濯这样有礼有节的一个人,竟然会当着自己的面,坐着睡着了?!
她大着胆子,又往前凑近了些,近得能看清裴濯脸上根根分明的眼睫和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
即便这张脸已经见了数不清多少次,窈月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真是一副格外赏心悦目的好皮相。
如果她真只是个寻常姑娘,管裴濯是太尉儿子,还是天王老子,直接就是一个饿虎扑食,生米煮成熟饭,死乞白赖地缠他一辈子。
可惜,她是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说出口的,是个本不该活在这个世上的,多余的存在。
窈月永远记得,宁彧带着自己第一次见到亲爹张逊时的情景。
当时,张逊的两条腿都被缠着带血的纱布,毫无生气地睁眼躺在床上,面如死灰。
她满心欢喜地跑上去,抱住张逊的一条胳膊:“爹爹!你终于来找我和娘亲了!爹爹你怎么了?娘亲呢?娘亲在哪里?”
宁彧站在窈月身后不远处,看戏旁观似的,对一脸茫然不解的张逊,语调悠然道:“她是阿青的女儿,也是你的女儿。”
张逊脸上的迷惘木然转为诧异惊疑,但很快全部化为强硬冷漠。
他用力地抬手推开她,朝宁彧嘶哑着吼道:“不,她不是我的女儿!我从来没有过女儿!”
她当时被推倒在地上,看着不认自己的张逊,无措又委屈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哭着说:“爹,我叫窈月。娘亲说,因为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月色很美的晚上,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娘亲呢?我要娘亲!”
张逊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颤抖着不断重复道:“我没有女儿,没有女儿……”
宁彧站在原地,俯瞰着面前这对父女的哭喊闹剧,神色没有丝毫波澜,声音不高,却咄咄逼人:“是,你没有女儿。从此刻起,她便是你的儿子,张越。”
“你!”张逊躺在床上无法起身,只能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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