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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庵中仙(廿四)
既说到二十出头的一个男人,又穿戴体面,庾祺也不由得将那枚香囊摸出来看,一面摩挲着,一面暗想此人倒真有些手段,竟同时与了意慈莲妙华三人有关系,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
因而叮嘱九鲤,“下晌你到寺里去时,记得问一问那静月,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位年轻公子常到寺中上香。”
九鲤点着头,回来便换上一身素缟,她从未穿过素服,对着穿衣镜一照,这白衣白裙套在身上
倒别有一番凄婉的风韵,她禁不住笑笑,“怪不得人家说要想俏一身孝。”
绣芝一面替她扯裙子,一面嗔笑,“别说这样的话,这种衣裳恨不得一辈子别穿它!”
庾祺走到罩屏底下来笑,“按理说我是要死在你前头,你将来肯定有穿这衣裳的一天。”
九鲤听后忙朝地上啐了几口,回头瞪他,“不要说这不吉利的话!”
他笑一笑,“不想我死?”
她没作声,脸上气鼓鼓的。
绣芝便说:“老爷可别说这种话,您虽是玩笑,可姑娘听了可要伤心了,她自幼没了父母,只您和老太太可依靠,怎会舍得您死呢?”
庾祺一脸无所谓的神气,“不说不想也无用,人终归免不了一死。”
九鲤赌气道:“那好,您死了我就带着我的儿女来替您守三天三夜的灵!”
那头老太太也换了身素服过来,丰桥雇了辆马车,二人一道往青莲寺去。下晌起天又大晴起来,路已干了大半,马车颠来晃去,颠得老太太额心堆起无限担忧。
她老人家生怕哪里做不好漏了马脚,反复问着九鲤相关事宜,九鲤只道:“没什么怕的,您不过陪我去应个景,那几个老贼尼一定想法子留下我,您就顺水推舟依了她们的话,自行回家就是了。”
老太太茫然点着头,一想又觉不对,“她们要是真对你安着坏心,把你留在那里,万一出个什么事怎么办?”
“不会的,叙白还在寺里呢,况且还有好些衙役。”
“那些人既要使坏,肯定不会明着来,要是来阴的呢?就怕小人难防啊。”
九鲤嬉嬉笑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们不耍花招,怎么能拿她们逼良为娼的罪证?”
老太太斜着她嘀咕,“这本来是官府该办的事——”
“叔父现下不就是半个官府的人了?”九鲤把手放在她手上宽慰地摇了摇,“再说就算不与我相干,我也不能装睁眼瞎啊,天下人都明哲保身了,这世上岂不遍是风潇雨晦了。”
老太太嗔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养的你,明明是养个丫头,竟养个侠士出来了。”
谁知此事未完,又生枝节,比及晚饭时分,至青莲寺,见山门处有四个衙役把守着不许人出入,进了寺中,却见先前停尸那间屋子门前围满了人。九鲤心下奇怪,了意慈莲的尸体不都掩埋了么,这班尼姑挤在那屋前又是为什么?
老太太亦凑来嘀咕,“好像是又出了什么事?”
九鲤也自迷惑,二人齐往廊下走,未至门前,竟见张达从人堆里急挤出来,扶住一根廊柱直打着干呕。
“张大哥,你怎么也来了这里?你不是还说明日才来么?”
张达摇着手龇牙咧嘴道:“快别说了,咱们分手后我一回到家,见阿六在家里等我,说午间赶到青莲寺来的衙役在山门外那池塘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我马不停蹄地便带着仵作赶了来。”
九鲤大异,“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张达神色凝重,“这凶手简直太不把衙门放在眼里了,咱们还在这青莲寺守着,他杀起人来竟如此肆无忌惮!”
“这回死的又是谁?”
“你想也想不到,有几个尼姑认出是慧心的尸首。”
“慧心?!”惊骇之余,九鲤又觉他这话说得奇怪,怎么会只有几个尼姑认出?
张达挤着额头连番吞咽,反手朝墙上指指,“你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九鲤朝屋里挤去,还未进门,便有股恶臭扑鼻,远远瞧见那床板上的尸体是个光头,肚皮鼓胀,皮肤层层叠叠像块揉皱了布,近前一看,脸上的皮皱缩得五官难辨,怪不得不能一眼认明。
还是头回见这样的尸体,她一时不敢靠近。叙白忙朝她走来,也是一脸凝重,“后背上有个小小的花形刺青,这是慧心自幼就有的,大概是她爹娘当年丢弃她时所做的记号。”
九鲤仍在发怔,他用帕子捂住口鼻,朝门口瞅一眼,“庾先生的后事预备得如何?”
一经问起,九鲤恍然回神,忙带出几缕哭腔,“杜仲在家张罗着,我和老太太来收拾叔父的东西。”
说话间她仍顾着往那床板上看,想到那日和慧心说话时她温婉的微笑,怎么也不敢与眼前这具腐坏得面目难辨的尸体联系到一处,“慧心不是去大觉寺参加什么无遮大会去了么?怎么会死呢?”
仵作刚好验完,收拾了箱子走来回禀,“这个慧心看来业已死了有七.八天了,是溺死的,且一直泡在水里,加上连日来忽晴忽雨,水里的温度也不大稳定,所以尸体腐烂得很快。”
细细一算,倘或慧心死于七.八日前,岂不是就是她去大觉寺参加无遮大会的那两天?总不会是她一出寺门就被凶手淹死在荷塘里了?可她走时是白天,出门若遇凶手,岂能不呼救?只要呼救,寺内的人不该听不见。
叙白思忖之下,皱着眉呢喃:“若是淹死在池塘里,怎么会这么多日才被发现——”
仵作道:“这也有可能,尸体溺死,通常会沉入水底,几天之后腐败气胀才会上浮出水面。”
九鲤摇了摇头,“不会,那池塘我们常去逛,水深不及半丈,即便沉在水底也能看见。”
叙白点点头,“我看是凶手在别处将慧心杀害,于昨夜移尸到门前的荷塘里。”旋即到门前吩咐一个衙役,“你往大觉寺去问一问,慧心有没有到过寺中。”
这大觉寺就在上元县,此去不过半日即到,据净真说,青莲寺与大觉寺常有往来,从前凡有此等大会,都是慧心一人前往,路她早已走熟了,若她未曾到过大觉寺,就该是出门那日便惨遭毒手。
底下尼姑将庾祺也算在内,一看已是四条人命,不免人心惶惶,哭的哭怕的怕,唧唧哝哝的声音和这股恶臭连成一片,蓦地使人像掉在个腐肉坑里。叙白耐不住,领着九鲤走出房来,驱散了众人,命净真等人赶紧将尸体焚烧了,免得惹起瘟疫,一面又暗暗吩咐张达去告诉庾祺一声。
按说张达骑马奔至琉璃街上,天已擦黑,前头铺子早关了门,便走到巷子里来敲打仪门。彼时庾祺正在房中与丰桥算近日的账,一听外头仪门响得格外急,以为是九鲤在青莲寺出了什么事,忙与丰桥踅至前院来。
雨青刚开了门,但见张达匆匆走来,庾祺迫不及待,迎上前问:“可是鱼儿和老太太在寺里有什么事?”
张达连忙摇手,“不是老太太和鱼儿姑娘,是青莲寺外的荷塘里又捞起一具尸体,是慧心的。”
庾祺面色缓和下去,引他往里头走,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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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雨青上茶。进到房内,张达一气将仵作验尸的情形说毕,及至雨青端茶进来,一摸是冷萃的茶,便急吼吼一碗饮尽,方摸出帕子擦汗。
庾祺踅案出来,反剪着一条胳膊向窗外攒眉,“了意,慈莲,慧心——凶手到底同她们有什么关系?”
“眼下咱们只知道凶手是个年轻官人,别的一概不知。青莲寺的香常客里头虽有几个年轻公子,可我细问过寺内别的姑子,都说没见和这几个死者有什么私下往来。”
庾祺望着那轮云翳半遮的月钩,“兴许底下那些小尼姑根本不知上情,青莲寺做这等勾当,最怕人多嘴杂,净真等人肯定是要隐秘行事,要问这几个老的,也问不出什么实情来,眼下还得先揭穿她们的罪行,收监起来再问。”
张达点头,“齐大人也是这意思。”
庾祺忽然低下头看他,“对了,你在青莲寺有没有看见那个妙华?”
“这倒没有,下晌我到了青莲寺就问过,小尼姑们都只当妙华此时仍在六合县挂单,我看那几个老尼姑八成清楚妙华是离寺堕胎去了,或者妙华离寺根本就是她们安排的,也应该知道她暂住在狮子桥旁,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庾祺默了半晌道:“你仍回青莲寺去,替我看护好鱼儿。”
寺内虽有叙白在,不过张达到底是习武之人,比常人警觉些,张达只得快马加鞭转回寺中。
寺门刚阖上,听见又有人敲门,把守的衙役一看原来是净真等人亦带着一班尼姑由后山焚烧完慧心的尸体回来。
乱忙一阵,时近二更,又是夜雨微茫,净真与觉明觉光打着灯笼归至房内,未几静月便端了三人的晚饭来,净真斜眼见她哭得两眼通红,益发惹人怜爱的模样,心里未有半点悲伤,反而打算起将来如何靠她和九鲤更将青莲寺发扬光大之大计。
便趁势问起九鲤和老太太,静月回说:“已将她们祖孙二人安置在先时庾先生住的那间客房里了,她们收起了庾先生留下的那些东西,说明日一早就回家去。”
那觉明念着佛道:“庾先生这一死,还不知她祖孙二人如何伤心呢,往后的日子也不知如何过。”
觉光长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又能有什么长法?庾家又没子嗣,纵有份家业也无人可继。”
觉明睁开眼,和她二人疑惑道,“我前些时就见那庾先生印堂发黑,像是惹了煞星,只是不好说。此刻看来,不但像他惹了煞星,连我青莲寺也像是撞克了,否则怎么会连着出这些凶事?我听说那位九鲤姑娘年幼便死了爹娘,莫不是——”
一语未了,净真念着佛打断,“此话不可胡说。”
觉光接嘴道:“这倒不是胡话,近来我寺厄事连连,我夜里掐算,正是与煞星撞克的缘故。细算起,自打那位小施主来了本寺,先是了意,后是慈莲,眼下又是慧心,怎会如此凑巧?”
静月在旁听她三人说了半日,暗觉有理,本来寺里一向好端端的,的确是自从九鲤来了才开始犯凶。思及此,她便要转身开门而去,“我现下就去将那庾九鲤赶走!”
“站住!”净真呵她回来,脸上慈悲,口里义正,“我佛一向替人渡厄解难,何况地藏菩萨曾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遇到此等凶星,不说度她与她家人浩劫,反而赶她?你这两个月的佛法竟是白学了。”
那觉明觉光两个忙附和,“阿弥陀佛,住持这话才是正话,我佛慈悲,化她入佛门,在菩萨跟前修行几年,自能解煞。”
一听要九鲤剃了头当尼姑,静月心下却又不忍落,好好的一位娇娇小姐,在家本有享不尽的清福,何苦来这地方过清苦日子?一时又反替九鲤不值唏嘘起来。
次日起来,静月送热茶到九鲤房中,进屋不见庾老太太,一问九鲤得知老太太到前头请净真等人替庾祺诵经超度,因想着净真几个必会趁机和老太太说要化九鲤出家的话,偏这人半点不知,还在这里事不关己地打着哈欠。
九鲤扭头见她目光异样,因问:“你只管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静月搁下茶,冷冷淡淡地问:“你叔父死了,你往后可有什么打算没有?你定下亲没有?”
说到这个,九鲤忙挤出两滴眼泪,拂裙坐到桌前来,“我还有祖母,自然是跟着祖母过日子。”
静月撇了撇嘴,“从前我也听过不少祖母靠卖孙女度日的,你家有些基业,虽不必如此,可丑话说给你听,祖母和孙女是隔着辈的,又倚靠不上,说不亲就不亲了。何况你又是个煞星,连你叔父都被你克死了,我几位师姐也是因为你到了寺中才接连遭的灾,你以为你家老太太听见这些话,心里会没点芥蒂?”
想必这番话是净真等人对她说的,九鲤心下不屑,却仰起一双红眼圈问:“那你是来替你几位师姐报仇的囖?”
静月泄了气坐下来,“就算你是煞星,人也不是你杀的,冤有头债有主,我找你报什么仇?我只恨那杀人凶手!”
“这才是明白话。”九鲤朝她搦转腰,“我一定要抓住凶手替我叔父报仇,你也想替你几位师姐报仇不是,所以你要实话答我,你们那位妙华师姐到底去了哪里?”
“到六合县挂单去了啊,这有什么可一遍二遍问的?”
看来静月也不知实情,九鲤转转眼珠子,又问:“那你们妙华师姐与了意慈莲慧心三人可有没有生过什么口角争端?”
“你们是怀疑妙华师姐?”静月自顾自摇头,“不会,妙华师姐虽清高些,不大爱和我们新来的说话,可她与几位师姐间却是十分亲厚。”
可妙华离了租赁的房子,却不回青莲寺来,又是为什么?难道是受不了净真等人的摆布,趁机与那个年轻男人私逃了?可她能逃去哪里?那男人到底是谁?
“你可千万要仔细想想,这寺里可有没有一个二十来岁清俊斯文的男人常来上香?或是在你们寺里暂住过的,与你几位师姐或许都有些私交。”
“二十来岁的男人多的是,常来的也有,你问的是谁?”静月想她这话问得蹊跷,想是他们觉得凶手是个二十来岁的男人,便也仔细想一阵,“我来寺里修行不过两个月,这期间见到的都是些寻常的香客,几位师姐不过按规矩招呼款待,并没看见有什么私交,若说近日在寺里住过的,就是前几日你们问起过的那位卫公子。”
卫霄早就回京去了,这是核查过的,不会是他。九鲤只得又催着她,一面比划着,“你再仔细想想,个头大概比齐大人矮半个头,身材清瘦,大概常穿着颜色素淡的衣袍。”
静月缓缓摇头的工夫,听见最末一句,脑袋里倒忽然闪过一个人影,可要说起这话来,却又不能肯定,因此只管沉默着出神。
九鲤歪着眼窥她神色异样,只管追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静月又默一会,才道:“我也说不清,我只记得我来的头一个月,有天夜里我因为做梦梦见家里醒来,就起来到院子里散闷,黑漆漆的我好像看见个穿白袍子的男人从廊下一晃就不见了,个头身量和你说的差不多。我当时还当寺里遭了贼,忙去回了师父,师父叫我们打着灯笼把寺里找过一遍,却什么人也没找到,问门房里值夜的人,也说没听见什么动静,她们都说是我睡迷看错了,后来我也只当是我看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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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你们寺里可曾有客留宿?”
“没有。”静月十分笃定地摇头。
正说着,听见老太太回来,静月便先辞了出去。老太太一进来就急着关上门,说净真那几个尼姑果然和她说了些“煞星”之论,撺掇她把九鲤留在寺中修行。
九鲤掩着嘴一笑,“那您怎么回的?”
“我又不能说不信,也不好轻信,怕她们起疑啊。那住持就说眼下我儿子死了,又是在寺里死的,只怕他的魂还在寺中逗留,少不得要在菩萨跟前写个灵牌,派个亲人在这里替他守灵超度,我就趁势说把你留下几日。”
“她们又如何说?”
老太太愤愤地把嘴一坡,“她们自然巴不得!丫头,我下晌就去了,就怕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危险。你叔父也是,撇下你他也放心!”
九鲤只得再三劝解,老太太心里仍是惴惴的,只得暗将叙白张达叫到房里来托付了一番,大家一齐吃过午饭,适才雇了辆马车归家。
这厢九鲤送了老太太登舆,远远瞧见叙白张达领着几个衙役正在荷塘那头不知在翻找什么,她便走过去问:“可找着什么有用的了?”
叙白直起腰来指给她看,“你瞧这一道车辙,像是独轮车的印子,我想凶手必是半夜从这里移尸过来的,不可能大白天的拖着尸体满大街走动。荷塘里是这接天的莲叶,所以早上即便有人路过,也没发现,午晌尸体飘到那头,才给赶来寺中值守的衙役看见的。”
九鲤顺着车辙拨开那
片半黄的芦苇,才发现竟掩着条小径,顺着这条小径望去,也是些稻田,“这路是通向何处?”
叙白向田间眺目,“从田间穿插出去,可至官道,连着咱们往青莲寺过来的那条大街。”
九鲤不由得想到妙华,蹙起眉,“看来凶手对青莲寺的地形很熟,咱们在这荷塘边逛了好几回也没发现这条小路。”
张达走来道:“我看就是那妙华和她那奸.夫了,兴许动手的是那奸.夫,妙华即便没参与行凶,也必定知情,这会大概是畏罪潜逃了。”
叙白点点头,“派去大觉寺的人回来说,慧心根本没到过大觉寺。”
九鲤亦道:“她那天可能先去妙华的住处探望妙华来着,从她那日和我说话的口气看,青莲寺的龌龊事她是知情的,所以妙华离寺坠胎她多半也知道,趁着去大觉寺的工夫,她先去了妙华的住处——”
话音未完,张达便将话接了过去,“接着就被妙华和她的奸.夫所害。”
可有一件事九鲤怎么也想不明白,既然已经将人淹死了,这完全符合凶手以往“以水浸尸”的作案手法,又何必非要将尸体移回青莲寺门前的池塘里?
她埋头苦思一阵,偏生今日太阳大,反被毒日晒得有些发昏。叙白忙劝她先回房午睡,横竖一时也没有别的头绪,只得先派人到前头大街上去打听,看前夜可曾有人见过什么行迹可疑的人从门前经过。
九鲤答应着回房来睡,不知几时迷迷糊糊睁开眼,斜望罩屏外那八仙桌旁有个男人坐着,她定神看去,那岑寂的背影简直熟得化灰也认得!
她也不觉意外,起身走来,“叔父,您又来做什么?就不怕给那班尼姑看见?”
听见屋顶上竹枝沙沙作响,她仰头朝梁上一望,屋顶上那几片琉璃瓦果然被揭开了,猜他必是从后面那片竹林里借着竹高之势翻到屋顶上跳下来的,便笑了笑,“您都多少年没翻过高墙了,怎么这份技艺还没生疏?”
庾祺扭过头来,审视她须臾,微微一笑,“原来小时候的事情你都记得。”
九鲤歪着脸走到他面前,带着微笑,一副得意的神气,“记得一些不记得一些的,不过忘不了您那时候从屋顶跳下来的样子,像天降神兵,威风得很!”——
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第82章 庵中仙(廿五)
庾祺含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九鲤忙收声,一听外面,那陈嘉也像才刚午睡起来,正朝小尼姑要茶吃。陈三奶奶那屋里还是没甚动静,自从昨日九鲤回到寺里来,总没见她,她那间客房老是关着门。
九鲤一面坐下,一面悄声道:“按顾夫人的话说,自从您出事以来,她就像受了惊吓,索性闭门不出了,连吃饭也是叫小尼姑端到房中来吃。我看她是做些心虚,给您茶中投毒的人多半就是她。”
“眼下这倒不是最要紧的。”庾祺放下茶盅,仰头一看那天窗,站道桌上去,向上一跃,手攀住横梁,身子一荡便翻上梁去,又将那几块琉璃瓦盖上了,旋即轻巧落到地上来,闲适地拍拍手,复坐回来,“净真等人可有什么动作没有?”
她忙摸帕子给他,两条胳膊搭在桌上,歪着脸,“她们午间才哄走老太太,没那么快能想出收服我的法子吧?难道我看起来轻易就能受人摆布么?”
庾祺轻轻一笑,站起身来慢慢踱步,“你再烈性,也终归是个女人,她们自己也是女人,在世上活的年头又多,很清楚女人的难处,尤其是个年轻孤女,自然很知道该怎么对付这样的女人。”
九鲤了然,所以即便有叙白张达在这里守着,他仍然不放心,要亲自过来守着。
这倒很好,眼下这种情形,他不能给别人看到,只能和她待在这间屋子里,也不知要待几天,反正他再不能躲开,她托住半边脸抿着唇笑。
庾祺掉转身来,见她笑着出神,猜到她此时此刻的心思。他是打着“保护”她的名义而来,又是不得已才要和她共处一室,自己终于摘开了一份“不应该”的压力,心底里难得对她的“痴心”感到轻松愉悦。
忽然听见敲门声,九鲤忙敛了心猿意马,和庾祺相视一眼。他立刻将架子床移出来方寸,藏到墙缝中去,她则忙着把他吃剩的半盅茶倒在花盆里,将空盅叩在茶盘上,理着衣裙走去开门。
没承想门前站的是幼君,九鲤怔忪片刻,忙见礼,“姨娘,你今日怎么来了?”
原来顾夫人昨夜间托了个衙役去给幼君捎话,说青莲寺命案频发,住不得了,请幼君派车来接。幼君得知庾祺给人投毒害死的消息本来惊心骇神,连夜套了马车到庾家去,到门前一看,庾家却是风平浪静,连声哭也不闻,心下一合计,八成是消息有出入,不好冒然进去打听,又默然坐车归家去了。
今日早起,特地到衙门去问彦大人,见彦大人支支吾吾满面踟蹰,便猜到此间有诈,这厢到青莲寺来一问顾夫人近日之事,前后一想,愈发相信这是个圈套,看来青莲寺的龌龊勾当到底是给庾祺察觉出来了。
倒反过头告诉顾夫人,“我看这事不简单,夫人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只管收拾好东西跟我走,离开这是非之地要紧。”
顾夫人也是这意思,忙去把门阖上,“只是我却有些不好意思,想庾先生此前替我孩儿费心诊治,眼下我搬走了,把九鲤姑娘一个人留在这寺里——这青莲寺可不简单呐。偏他们家老太太午晌也走了,这年纪大的人就是不顶事,经不住人家诓骗。”
“那是他们庾家的事。”幼君心下了然,不以为意地笑着,“这些事情本不与您相关,您不过是个香客,一不好事,二又不当责,这里还有不少官差守着呢,您只管安心搬到我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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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顾老爷从济南办完事过来接您。”
一番话说得顾夫人心中虽仍有不解之处,却也活了几分,心道庾祺之死必有隐情,自己可别迷迷糊糊地在这里说错了话,反碍了人家的事,因此忙吩咐丫头收捡行礼。
幼君起身说要到九鲤房中来看看,当下打量九鲤虽是一身素服,眼圈也是红红的,却没几分悲恸情绪,她便含笑跨门进来,一句不问庾祺事,只道:“这青莲寺出了这么些事,是再难住得安稳的了,所以我今日来接顾夫人到我家去住。”
虽不问庾祺,却像在房里嗅到丝庾祺的气息,她满屋里扫过一眼,又没见人,只好回头问:“杜仲没来?”
九鲤阖上门来,有种被人看穿的尴尬,“他在家料理叔父的后事。”
幼君浅浅一笑,“可要节哀。”
哪有笑着劝人节哀的?九鲤寻思八成她心里是明白事的,原本将青莲寺画地为牢,只瞒着这“牢”中之人,她日日在外头跑,又是个极聪明的女人,稍一想就能明辨真假,怪不得半点不为庾祺伤感。
“姨娘将顾夫人接走也好,这寺里此时乱糟糟的,也不是礼佛的地方。”
幼君把手搭在她肩上,朝北边睇一眼,“我知道陈国舅家的公子也在这里,此人一向仗着家里的权势目无王法,你们一个屋檐下住着,不免打交道,千万小心。”
九鲤心下奇怪,“姨娘也认识他?”
“不认识,不过有所耳闻。”幼君笑笑,“我走了,等这里的事情了结,我再到你家去拜见老太太。”
说着顾夫人那头收拾好了,也来辞了一番,九鲤送至廊下,便回屋掩上房门,走去床后说:“我看关姨娘的意思,好像已猜到咱们在这里作假,她不会出去乱说吧?”
庾祺从床后走出来,笑着摇头,“不会,关幼君不是多事的人,况且此事不与她利益相关。我看她早就知道青莲寺的勾当,也知道青莲寺背后有陈嘉这么个靠山,所以先前才言语晦涩。如今她见咱们也知道了,便提醒一句,好卖咱们一个顺水人情。”
“她怎么会知道青莲寺的事?”
“没什么奇怪的,她常与那些做大生意的老爷应酬,这种事在他们那起人之间一定有些传言。”
九鲤撇着嘴,“那她怎么早不和咱们说,害咱们费心去想。”
“她应该也听说这是陈家兄弟经营的买卖,主动和咱们说了,岂不得罪了陈家兄弟?又于她没什么好处,这种得不偿失的事她自然不会做。”
“虽然于她没什么好处,可看见有不平事还装没看见,这人的心也太冷漠了。”九鲤说完,想起关展,也不觉稀罕了,便摇头自笑。
庾祺走到桌前来,见她有些闷闷不乐,随口开解道:“你总不能要别人都和你一样急公好义。”
九鲤斜上笑眼,“您不说我是好管闲事了?”
他笑着沉默,睇着她看了一会,“你娘也是你这样,不过她行事比你稳重,到底她是常在宫中行走的人。”
九鲤趴在桌上笑嘻嘻望着他,“您还说没喜欢过我娘,瞧您,说起来好像对她的脾气了如指掌。”
他的神情陡然严肃起来,轻呵一声,“少胡说!”
她暗暗好笑,默默嘟囔,真是个连玩笑也开不起的老迂板!
庾祺瞥她一眼,见她脸上浮着不屑的神情,正要替自己辩白两句,谁知她忙把耳朵捂起来,下巴墩在桌上,“又来了,不过是说句顽话而已,少和我说道理。”
他无奈一笑,抚着她睡乱的头发,“那好,不说道理,说正事,慧心的案子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九鲤便将静月的话与池塘那头发现的车印细说给听,继而道:“静月说的这个男人与狮子桥那老太太说的穿着身形都差不多,我看就是一同个人,这个男人呢又曾去狮子桥找过妙华,所以我和叙白还有张大哥都觉得妙华与这几桩案子脱不了关系。不过我问过静月,她说妙华此人虽有些清高,不大理底下那些小尼姑,可一向与了意慈莲慧心几个的关系很好,没结什么怨,那您说她为什么要指使那个男人杀死几个要好的师姐妹呢?”
“其他的都只是猜想,先要查明的是那车印子,你说那条小路你先前从没发现过?”
“对啊,我前几日老在那荷塘边上逛也没瞅见,被芦苇掩住了,可见凶手对青莲寺周围的地形都很熟。”
“不错,这点从了意一案上也能看出来。”庾祺沉吟一阵,轻声呢喃,“静月说曾在夜里看见过一个男人,一晃就不见了——”
九鲤连连点头,“对,可见他对青莲寺中也十分熟悉,大夜里的他却能熟门熟路地藏身,寺里的尼姑点灯执火搜了大半晌也没找到他。”
他扣拢额心,“我今日想潜入青莲寺,特地在周围看了看,并无可潜之处,院墙筑得很高,也无可攀爬的地方,若此人身怀武艺,像我一样从后头的竹林借势而来,跑的时候可没那么容易,必会弄出动静来,不会发现不了他的行迹。”
“可不是?我听了也觉得奇怪,且那天夜里,净真命人把寺里的殿室屋子都仔细搜查过,确定没发现什么生人才敢命众人睡觉的,那个人就像鬼似的,凭空就消失了,大家连个影子也找不到,这才说是静月看花了眼。”
正说着,听见敲门声,叙白在门外问:“鱼儿,你可睡醒了?”
庾祺本不必躲藏,可一想,正该趁此刻听听他私下里都和九鲤说些什么,因而仍藏到架子床后头去。
九鲤走去开了门,迎了叙白进来,又阖上门,“张大哥呢?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
“张达还在街上带着人挨家挨户问前夜的事,我也问了几家人,却不大放心你一个人在寺里,所以提早回来了。”叙白走到桌旁坐下,抬头看她,“那几个老尼姑没来烦你?”
九鲤笑着摇头,“没有。”
“陈嘉呢?”
“我才刚还听见他在屋里向小尼姑要茶吃呢,这会像没听见动静了。”九鲤拂裙坐下,也不告诉他庾祺在房里,既然庾祺想听他们背地里说话,那就给他听听好了,反正暗恼的是他。
叙白一看她头发睡得有些乱,眼圈还有些红,配着脸上那股随意的笑,仿佛新开的花似的,脆弱却精神。他一看就有些痴迷住了,声音不觉低柔下来,像说悄悄话,“我才刚在街上看见关幼君的马车,想必她是来接顾夫人的?”
九鲤点着头,顺手倒了盅茶给他,“她什么也没问,大概看出端倪来了,怕耽误衙门的事。”
“她在青莲寺外头,要知道实情也不难。”叙白稍一垂眼皮,抬起来笑笑,“不过我看她格外知趣不是怕坏衙门事,只是怕坏了庾先生的事。”
她故意装傻,“有什么区别么?叔父要办的不就是衙门的事?”
叙白又一笑,“区别可就大了。”
看来大家都看出幼君对庾祺有几分旁的心思,她心下不悦,“你觉得关姨娘和我叔父登对么?”
叙白只笑不答,默了须臾道:“那是他们的事,咱们做晚辈的不好置喙,我劝你也不要管,咱们只管咱们的事。等青莲寺的案子结了,我就托人到你家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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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叛叔父》 80-90(第5/20页)
九鲤笑起来,“你不怕我叔父不答应,你们齐家脸上无光?”
他把手搭去她的手背上,轻轻握住她的手,“只要你愿意,我就不算脸上无光,而且你肯坚持,庾先生迟早会依了你。”
“要是叔父一定不依呢?”
“这也不怕,我已写信托京城的旧友打听全姑姑从前的事,一定替你找到生父,到时候你的婚事自然是由生父做主。”
这位“旧友”想必就是昭王,她没说什么,只咯咯咯笑出声来,像鹦鹉唱歌似的轻盈松快,飘进庾祺耳朵里,却似在他腔子里点了把火。
哪有那么容易,全善姮最会瞒事,当年在她府上住了那些日子,也没瞧出什么蛛丝马迹。他虽不把此话放在心上,可只听叙白如此无所不用其极,也足令他十分气恼。真是好算计,不但要夺走九鲤,连他替她主张一切的权力他都企图夺去!
他咬得腮角一硬,正欲闪身出去,偏又听见张达敲门进来,将两扇门大大向旁推去。“大热天的,关着门做什么?”
说话揩着汗进来,抬腿坐在凳上,“我挨着把街上的人家都问过了,前夜下雨,大家都没听见什么动静。我看也是白费力,问这些人犹如大海捞针,不如回衙把人撒出去,满城查访那妙华的下落,找到了她,还怕找不到她那奸.夫?”
叙白思来点头,“也只好如此了,一会吃过晚饭你就回衙去办,先查查城门路引,就怕她逃出城去。”
张达吃了盅茶,就有小尼姑来喊吃饭,九鲤却怕自己去饭堂吃了,放庾祺在屋里饿肚子,便说懒得去饭堂用饭,托那小尼姑将饭送到她房里来,又叮嘱:“多端些来,我饿极了。”
叙白一听这话,便朝房中扫了一眼,暗生疑心,面上却不显,仍同张达出去了。
众人散后,她一阖上门,庾祺就板着面孔走出来,“这下好了,有人要替你找寻亲,还要我这个叔父做什么?我看我也不必在这里替你守着了,只叫你亲爹亲娘来。”
九鲤呵呵一笑,忙装了个乖,“生恩哪有养恩大?我心里只敬重您。那我们的亲事您答不答应啊?”
“没商量!”
她淡淡一撇嘴,“那方才他说要上咱们家提亲,您要怎么应对啊?”
“他齐家不怕丢人丢得大街小巷都知道,就只管来。”他冷笑着走到那边榻上坐着,朝罩屏外歪着眼,“过来。”
九鲤扭扭捏捏走到罩屏底下,就不肯再往前走了。
“我叫你过来。”
她还是侧过身顿在那里,手抬起来抠着罩屏上的菱格,一面笑嘻嘻地瞥他。
庾祺恼极了,觉得五脏六腑有股气在乱窜,总也按捺不下去,便欠身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