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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齐梁界(十三)
刘氏听了这番话,面色踟蹰,双眼晃荡着将他二人一睃,“你们到底是不是衙门的人?”
杜仲一脸得意道:“当然是囖!不然管你这个闲事作甚?我们大早上来,就是为你丈夫的事来问你些话。”
刘氏又笑问:“那不去衙门行不行?我家就在前头,两位就到我家去坐坐,顺便吃杯茶。”
向来民怕官,何况这刘氏正因“诬告”之事心虚,九鲤看她委实有了些惧怕,便点头应下,“你前头带路。”
往前走不远便是小王巷,进去第二户人家就是陈自芳家,是一幢一楼一底的房子,院子虽小,房舍却大,只是少收拾,一堆东西横七竖八地摆着,显得凌乱,大约是没孩子的缘故,这家里少些人气,不像是过日子。
刘氏忙把八仙桌上的碗碟收了去,一时端上两碗热茶来,一面笑,一面口里改了风向,“其实我也知道我们男人不是烧死的,我不过是害怕官府因我们是下人,所以丢手不管了,这才想着把事情闹大,闹得大家都晓得了嚜,官府总不好不给个交代。”
九鲤斜着她一笑,“你闹就闹好了,为什么明知实情,那幡上还要写是庾大夫纵火烧死你丈夫?”说着嘲讽地哼一声,“你不说我们也知道,是有人替你出的这个主意不是?你打量着趁势好跟庾家讹点钱不是?”
刘氏满面涨红,低头脑袋拉着裙面揩手,半晌不搭腔,只“呵呵呵”连声笑着。
九鲤敛过眼,四顾着屋内的情形,见靠墙放着个半丈高的橱柜,底下有两扇柜门,上头是两个没门的格架,摆着些小罐小匣,想是放些精细东西,偏有个小小的褐色布包挡在前,那布包翻着一脚,露出里面银晃晃的一角。
“说起来你们家赚得也够多的,怎么还这么眼馋肚饱的?什么昧良心的钱都赚,可是要折寿的。”
刘氏循着她的目光一看,走去将那褐色布包掀开来,“姑娘误会了,我可没收那徐大夫的钱,这是大奶奶赏我的丧葬费,三十两,早上刚打发人给我送来的,我因急着出门,一时忘了收进去。”
说话间,便将银子收进卧房里。九鲤扯高了嗓子问:“你说的大奶奶可是齐叙匀的夫人张缦宝?”
“就是她!”刘氏搭着话出来,“阖家上下除了大爷,就属大奶奶为人最和气大方!”
“二姨娘难道不和气大方?”
“二姨娘也和气,大方嚜说不上,她管府里的事都是遵旧例,按说我们这样的老下人家里死了人,不过给二十两银子,要是二姨娘做主,也就给二十两银子罢了。”
缦宝其人九鲤先前是见过的,却没说上两句话,那时候到齐家去,缦宝不过是作陪,偶尔搭句腔,多是规规矩矩坐在旁边听两位太太说话,还记得她容貌清丽,笑起来温柔和顺,年纪约是二十来岁。
“先前你们府里有下人家里死了人,大奶奶也是一样赏三十两?”
“那倒不是,先前轮不到大奶奶做主,这回太太吓病了,二姨娘侍奉太太的病还抽不开身呢,哪里还顾得上,这种事自然就是大奶奶做主了。”
这倒是,齐府这样的读书人家,自是尊卑有序,小妾服侍正头太太是应当的,先前见二姨娘对那位太太总是那么敬重,两个没了丈夫的人,难得相互扶持着走过这些年。
杜仲在桌前坐着吃了半碗茶,问及:“你家现有了这三十两,再有素日的积攒,加上陈自芳留下的钱,你往后的日子也宽裕,又打庾家的主意做什么?”
刘氏一听,叫苦不迭,“哎哟哟你说的哪里话,我素日虽赚得多些,可哪经得住那挨千刀的有今日没明日地花!我告诉你们吧,他自己赚的,一个子不往家里拿,反还要把我的搜罗了去,我稍微不情愿,他那窝心脚就踹上来了,我眼下除了这房子,还有什么钱?!不然也不会听人家的撺掇去闹出这样的傻事啊!”
杜仲向旁仰起头来,“听说前些时陈自芳在哪里发了笔横财,也没往家拿一些?”
“哼,他不把家里掏空我就谢天谢地了,还承望他往家拿?”
“那他那笔钱从哪里来的你知不知道?”
“这家里一向是他赚他的,赚多少也不许我问,一问他就急,说我贪他的钱,反正落不到我头上,我后来也懒得问了。”
九鲤见她说话坦坦荡荡,一时失望,哪有这样的凶手,毫不掩饰对死者的怨愤。她只得另问:“你们两口子素日是住在齐府还是回家来歇?”
“我们又不是贴身服侍主子的奴才,也不必夜里当值,自然是回家来睡,不过我一向比他早走,十二日那天我先回家来,等到夜里也没见他回来,我想他八成又到哪里赌钱吃酒去了,也没理会,自己关门睡了。可十三日一早我到府里去,也没见他,满府里问人,都说没见他,也没听说上头有什么差事要他去办,我这才觉得奇怪,本想说再过两日再没见他,我就去找找,谁知当天傍晚府里起火,十四日早上就从火场里扒出来他的尸体!”
“十二日那天白天你在府里见过他人么?”
刘氏重重点头,“差不多下晌我回家前还见他在二门外的值房里同人吃酒呢!”
那会约是申时刚过半,刘氏因见晚饭要吃的菜蔬都预备齐了,欲回家去,到处找陈自芳,在二门外那值房里看见他和两个小厮吃酒,便进屋说:“你一会回家得早嚜就顺便去配点耗子药,家里的耗子都要闹翻天了。”
那陈自芳随便摇摇手,“我要夜里才能回去,你自己去配。”扭头仍和那两个小厮
吹嘘,“我说了你们不信,那间铺子我都看了,一年不过六十两的租金,等我一盘下来,两边打通,进些酒来,生意保管能做起来!”
两个小厮道:“要做生意不难,难的是本钱,六十两租子加上货款,总得要一百两了,你拿得出来?我们晓得哥哥你会赚,可你也比旁人能花些,这一时半会凑得齐这些?”
刘氏不知他又和人瞎说什么,也懒得管,走出门来,却听见他笑道:“一百两银子嚜,不是难事,明日我就赚来给你们瞧!”
里头只当他是吹牛,独刘氏心里纳罕,前些时就见他手里忽然松缓了,一时半会难道哪里又有发财的机遇?
刘氏端了盘点心放在桌上,对九鲤杜仲道:“不瞒你们说,我们在府里做采买是有些油水,可我们两个都只采办些小项,一日的菜蔬,日用的杂物能怎么也捞不出一百两银子来啊,那都是古董家具什么的大项才有得赚。所以我当时就有些担惊受怕,就怕他是哪里挪了这笔款子,要是让太太知道,还了得!”
九鲤听完,随即想到陈自芳多半是死在十二日夜间,因问她:“他为什么说他要夜里才回家?可是在府里还有什么事?”
“我也没问他。”
杜仲忙道:“或许同他吃酒的那两个小厮知道些当夜的情形。”
二人便问过那两个小厮的名字,从小王巷出来,归到家中吃过午饭,换了身衣裳,又在铺子里取了几丸治内伤吐血的丸药,一径走到齐家。
正好庾祺张达也在齐府,来了半日,正在那四时轩的废墟前看热闹。原来今日请了白云观的几个道士来做法事,摆着祭台,金锣钹镲正折腾着,叙白兄弟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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缦宝也站在跟前看。
叙白看了一会无趣,眼睛正向前头小径移去,就看见门上小厮引着九鲤杜仲前来,他心中忽一喜,要笑,却想起庾祺就站在旁边,便把他暗窥一眼,却仍是不自觉地老远就对着九鲤微笑起来。
九鲤也在那路上笑了一笑,庾祺一看见,也斜了叙白一眼,朝他二人迎过去,“你们来干什么?”
杜仲喜道:“师父,我们知道陈自芳是什么时候死的了!”
庾祺却不意外,睃他二人一眼,“从刘氏口中打听出来的?”
九鲤笑嘻嘻点头,“陈自芳一定是死在十二日那天的夜里,据刘氏说,她最后见他的时候,他是在这府里和两个小厮吃酒,那两个小厮一个叫赵午,一个马进。”
说到此节,叙白与张达也上前来。叙白搭口道:“一会我命人将这两人叫到我书房去问话。”一面说,一面扭头朝祭桌那边看一眼,“这里太吵闹了,先生,咱们还是先到书房去吧。”
不想九鲤看见缦宝也站在那里,因想到她送刘氏的三十两银子,有点疑虑,便说:“我还没看过做法事呢,我去看看。”
庾祺只得点头,自错身而去,谁知九鲤听见哗啦啦的声响,扭头一看,才看见他手上戴着镣铐,忙又跑回跟前来,“您怎么戴着这个?!”
张达笑说:“彦大人说先生到底有放火的嫌疑,外出走动,得遮遮人的眼,所以叫戴着这个。”
九鲤哪见过庾祺受此委屈,当下垂首望着那锁链就有些鼻酸,当着这些人,又不敢抬头,生怕眼睛里闪着泪花被他们看见。
不过庾祺一望着她那乌云叠鬓的脑袋就知道她此刻的心思,没所谓地笑了笑,“你不是要看做法事?再不去瞧人家都要散场了。”
九鲤这才狠眨两下眼点头,朝那头走去。
到跟前先朝叙匀缦宝跟前福身见礼,好在这二人待她还是一样,没因为拒婚之事给她脸色看,尤其是缦宝,还是那样和颜悦色,温柔地朝她点头,只是目中略带着点遗憾。
看得九鲤不好意思,又不知该同她说什么,只得问:“大奶奶,太太好点了没有啊?”
缦宝摇头一叹,“这不是正做法事嚜,但愿这法事真能消灾驱邪。”
恰是此刻,那钹镲重响一下,惊得人神魂一抖。法事做完了,一个胖道士领头朝这头走来行礼,九鲤看见缦宝的脸上似乎泄露了两分不自在——
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第102章 齐梁界(十四)
叙匀尊称这胖道士为“凡一道长”,二人叙礼几句,九鲤在旁听来,原来齐家常到这白云观打醮。她心里纳罕,太太思柔不是常念佛么,手里还常捻着串菩提珠子诵经,难道也信道?
自想着,倏地前头小路上有丫头慌着脚儿走来,到跟前向缦宝道:“大奶奶,姑娘醒来一直在哭,奶妈妈也哄不好,您快回屋里瞧瞧去吧!”
缦宝待要走,叙匀敛起浓眉问了句:“姑娘一向不爱哭的,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那凡一道长含笑搭话,“府上刚起了一场大火,又犯了条人命,小孩子家最是眼明心净,大概是撞克了什么。无妨,待我跟着去驱一驱,写个符掖在女公子的床角就好了。”
缦宝暗斜他一眼,没说什么,跟着丫头往前去了。叙匀遂吩咐几个婆子将另几个小道请去小花厅内吃茶休息,一面引着凡一道长随缦宝而去。九鲤在后踟蹰须臾,也搭着话跟着缦宝的两个丫头一路去。
及至缦宝院中,只见奶母早已抱着襁褓候在正屋,在堂前满屋乱转,一面轻晃襁褓,一面满口咿咿呀呀地哄着。饶是如此,襁褓中仍是啼哭不止,婴孩的哭声透着尖利,听得人好不揪心焦躁。缦宝忙捉裙进屋,接过襁褓哄着,还是徒劳。
那凡一道长紧随其后,掀开襁褓一角看,道:“女公子这是唬着了,不妨碍。”随即摸出两张折好的黄符,一张掖在襁褓内,一张递与奶母,“压在女公子的床铺底下,过一会就好了。”
奶母忙接了符纸出门往偏房去,凡一道长又笑说:“府上有人枉死,这枉死之人的鬼魂最是戾气重,到处找人做替身,先是找了太太,方才贫道做法,它大概是从太太身上跑出来了,便又来寻了女公子。”
叙匀未置是否,只是客气地谢了一回。
缦宝本来神色犹豫,可听见怀中哭声渐弱,由不得不信,睐他一眼,问:“这鬼难不成要一直在我们家里到处找替身?”
凡一道长道:“这人原阳寿未尽被人杀死,这冤死的鬼嚜自然是不甘心了,一心还要留在人世,所以轻易赶不走它。待我多作几场法事就能消解。”
叙匀闻言,又吩咐丫头:“命人收拾出两间客房,留几位道长多住几日。”
缦宝脸上似乎有点不情愿,却终未说什么,只是吩咐丫头预备素斋款待。叙匀见丫头出去,便领着凡一道长往他的外书房稍坐。
这厢九鲤站得有些尴尬,见丫头奶母正忙着,缦宝亦没空待客,正要悄悄退出,谁知襁褓中又陡然啼哭起来,一时又惊得众人围过去哄。
九鲤自是不信什么鬼神,听这哭声起得突然,想起从前庾祺说过,有的婴孩常发一种肠痉挛,或是积食,或是受寒,今日风大,大概是因为喝了冷风所致?
她便又拔回脚来,对众人道:“在姑娘的肚子上轻轻按一按,再用块帕子烤热了敷在姑娘的肚子上试试。”
缦宝望着她怔了一怔,旋即吩咐丫头奶母照办。奶母按了不一会哭声便弱了许多,热帕子一敷上,未几这孩子就呼吸平静地睡了过去。
缦宝瞅着一笑,将襁褓交给奶母,又从里头将那黄符摸出来,“我看这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连掖在床下的那张也拿来一齐烧了作罢,什么鬼啊怪啊的,陈自芳就是死也算不得什么冤死鬼,是他活该。这些鬼神之说不过是那些杂毛道士讹人的说法,差点给他哄了去。”
说着,拉了九鲤到里间榻上坐,“亏得你在这里,到底是医药之家的小姐,懂得多。只是肠痉挛是个什么病,以后可怎么样呢?”
九鲤笑道:“我听叔父说,小孩子脾胃还没全长好,常见这样的,也不必吃什么药,发的时候就按一按敷一敷就能缓过去,等她大些长全了,自然就好了。”
缦宝忙叫丫头奉茶果点心,连谢了好几句。九鲤趁势问:“大奶奶才刚说陈自芳不算做冤死鬼,为什么啊?”
一语问得她神色一乱,重振微笑叹了口气,“满府里谁不知道那陈自芳?他素日好赌钱吃酒,在府里招这个惹那个,更别说在外头,肯定还有不少不规矩的事,这样的人,死了又有什么好冤屈的?”
这话刻薄得简直与她素日温柔的言语判若两人,九鲤虽对她并没有十分了解,却也看出她话里掩饰的成分居多,难道她知道陈自芳什么秘密?
“我也听说陈自芳品行不好,不过大奶奶到底是个极仁善的人,这样的下人,你竟赏了他老婆三十两的敛葬费。”
“我也是看刘氏可怜,且不说他为人怎么样,到底也在我们家服侍了十几年。”缦宝讪讪笑着,眼睛瞟着她,忽又道:“再则说,也有些对不住那刘氏,这回说是放她的假让料理她丈夫的事,可日后她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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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进府里来当差可就有些难了。”
“这是为什么?”
缦宝笑道:“我听管人口安插调度的张妈说,二姨娘做主,另派了个人顶她厨房里的差事,将来她回府里来再派她别的差事,说是这样说,其实家里也没有别处要用人。”
九鲤又想起二姨娘榎夕的为人,按说她那么个和善的人,不该在人家缝难的时候裁革了人家。
缦宝见她想得入神,并未出声打扰,只在旁静静坐着。
一时叙匀回来,问及幼女,缦宝起身去迎,又将那凡一道长贬了几句,笑说:“还多亏了九鲤姑娘,否则咱们只信他那些鬼话,孩儿的喉咙都要哭坏了。”
叙匀叹道:“我何尝不知道他们是鬼话连篇,无非是要哄几顿好饭吃,随他去吧,权当积德作福,况且庾先生说得对,太太信这些,留他们在家住两日,闹腾两日,没准太太就好了。”说着进来,朝九鲤打拱,郑重地谢了她一回。
弄得九鲤不好意思,借故辞去,“我去给太太请个安吧。”
叙匀便对缦宝说:“你也去看看太太好些没有,单叫二姨娘一人在那头服侍着也怪累人的,我这里换了衣裳还要到衙门去一趟。”
缦宝随即引着九鲤往正房去,叙匀稍歇片刻,换上补服,特地走到叙匀的外书房来辞了辞庾祺,又谢他一回。
庾祺不明所以,问过才知原来九鲤才刚在里头治好了他女儿的肠痉挛。便笑着回礼,“区区小事,不足言谢,齐大人请先去忙公务。”
叙匀睃趁到叙白,又另嘱咐,“晚饭留庾先生几位在家吃了再走,我大概回不来,你要陪好客才是。”
听他口气果然是“长兄如父”,叙白亦谨遵嘱咐,亲自送他至门外。张达与杜仲在旁悄声议着,庾祺呷着茶瞟着杜仲问:“仲儿,说什么?”
杜仲呵呵一笑,“没什么,我说齐大爷才不过二十五岁,行事却如此老成,真不愧是仕宦读书人家的公子。”
叙白搭着话折身进屋,“自从老太爷和老爷相继过世之后,这个家就靠大哥撑着,所以大哥比同龄人都要沉稳些,待我也严厉些,那年科考,大哥夜夜盯着我念书,教给我的学问比老师多得多,若不是大哥谆谆教导,我不知还要过多少年才考得中。”
说着坐回椅上,却是一叹,“大哥什么都好,就是过于宅心仁厚。”
杜仲不解,“这有什么不好?”
叙白放下茶碗一笑,“官场为官,要心狠手辣点才好。”
庾祺虽未置喙,却微微一笑,露出丝鄙薄之意。
少顷管事的柴方带了赵午马进两个小厮前来,问及十二那日的事,二人说当时和陈自芳吃酒吃到近一更时分,他二人便自去各处巡查锁门,又去正门上夜,走时只见陈自芳吃得醉醺醺睡在铺上,叫了他两声他没理会,二人便没再叫,此后就再没见过他。
杜仲因问:“你们当日可谈论过他要开酒坊之事?”
赵午点头,“谈是谈过,不过他那人一向爱讲大话,我二人并没当真问他,再说少说要一百两做本钱,他哪有这些钱?”
马进接口,“唉,不过他当时说自有赚足那一百两的地方。我二人不信,他还说过两日拿给我们看。”
赵午嗤笑,“过后他连命都没了,还给咱们看什么?”
杜仲旋即附附耳与庾祺说了几句,庾祺因想,这陈自芳说的未必是吹嘘,他先前就发过一笔财,自有他的门道,再要发一笔也不难。
不过这门道却在何处?自然不该在外头,这齐府之内,谁能轻易拿得出一百两银子来?
他的余光瞟到叙白身上,自然是齐家这些主子了,难道是陈自芳手里抓着这几个主子中间谁人的把柄,讹了一笔还不够,又要讹一笔,这位主子只怕将来长日受此胁迫,因而才杀人灭口?
再问赵午马进二人,其他一概不知,柴方便命出去。庾祺便问叙白,“陈自芳死前,府里可出过什么事?”
叙白认真想了一遍,苦笑道:“并没有什么,要说什么大事,只一件。”说着直勾勾回望庾祺。
庾祺立刻意会,就是去他们家提亲被拒之事。他半笑不笑地喟叹一句,“我看这在齐大人并不算得什么大事,齐大人的志向岂会拘泥在儿女之情上?不单小儿女私情齐大人不在意,连这家里的事我看齐大人也不甚留心。”
叙白听出来他言下之意,这家里必是有些不太平,只是他心不在家中,所以没察觉。便问柴进,“近来府里头生过什么事?你细想想,譬如有什么反常的。”
柴进埋头想一回,“要说有什么大事倒没有,反常的却有一件,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众人齐问:“什么事?”
“前些日子二姨娘算错了一笔账,太太竟狠发了一通脾气,骂了二姨娘。”
在别家小妾挨了太太的骂原不是什么大事,可在齐府不同,思柔是大家闺秀出身,最忌人家说她度量小,所以虽脾气不小,也从不对榎夕发火,再有不满之时也不过指桑骂槐朝她发发牢骚,纵有些埋怨,也都是在叙白的事上。
故而柴方又寻思道:“怕还是为拒婚的事太太心里窝着火。”
叙白在椅子扶手上攥着手,虽替榎夕气不忿,却不好说什么,反正小妾受太太管束这是规矩,尤其是他们府上,最守这样的规矩。
庾祺只问:“你家太太都骂了些什么?”
“听丫头们说,太太骂说:‘你眼睛长歪掉了,不望到正道上去,反净朝那不该望的地方望,索性剜出来当泡踩!’”柴方说完,只管瞟着叙白。
叙白脸色刹那转冷,可见此话骂得极重。
在庾祺听来,不单骂得重,还似暗有所指,不过到底指什么,暂且不得而知,也不好当着叙白的面细问,即便问,这柴方多半也不清楚。
柴方见几人没话再问,便来问叙白:“二爷,晚饭摆在哪里?”
“就摆在这里。”叙白说着起身,“你领着先生他们四处逛逛,我进去瞧瞧太太,顺便叫上鱼儿出来用饭。”
庾祺斜他一眼,奈何这是他府上,自然该由他去叫,他没拒绝的道理。想想又难以自解,他放心不下的是九鲤那个人,她野惯了,不论男女相处起来总是没分寸,常弄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反正女人的虚荣是这样,男人倾慕的目光在她们是种享受,不论她喜不喜欢,多几个人喜欢她她都会觉得是桩美事。
暗自沉吟一会,他只能哑在旁边,心里窝着气也没处发。
叙白暗窥他脸色,不由得抿起一丝笑意,坦然走出去了。
随后柴方请着庾祺三人
出去逛,庾祺只道:“柴管事自去忙便是,我们就随便走走。请放心,不会乱闯乱进。”
逛了半日逛到那二门外头,那门内贯穿着另一个洞门,中间连着一条直直的大路,九鲤和叙白从那路上有说有笑地慢慢向这洞门走。庾祺站在一簇细竹底下,反剪起一只手冷眼望着他二人。
杜仲张达本来紧随其后,一看他站住不走了,便顺着他的目光往洞门里头看。张达听说九鲤前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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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叙白有私奔之意,便带着两分劝的意思,呵呵一笑道:“依我看这男女之情,管是管不住的,不如——”
一语未完,杜仲忙拐了他一肘,“张大哥,嫂子的身子还好不好?没事往我们铺子里抓点药给嫂子补补,将来生产之后也不至于太亏了身子。你放心好了,凭咱们的情分,不收你的钱。”
不想庾祺回头瞥他一眼,“你倒大方,张捕头有闲心,又好管个闲事,自然也有的是闲钱,不赚他的赚谁的?”
张达一听这冷冷的“张捕头”三字就懊悔不迭,偏来多这句嘴!
杜仲唯恐庾祺再发火,便拉着张达往旁边那亭子里走,悄声道:“你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简直是给我师父找不痛快。”
张达满脸冤枉道:“我管这个做什么,你见我先前管这个来着?还不是听说你们家鱼儿前两日要随齐大人私奔进京,我不是怕将来你们庾家闹出什么笑话来嚜!我告诉你,像私奔这种事,虽然男女同罪,可男人还能回头是岸,女人可就完了,一辈子的名节体面毁于一旦,将来谁还敢娶?还不如就成全了他们。庾先生想事情如此周祥的一个人,怎么偏想不通这一点?”
杜仲满腔愁绪不能对外人说,只得胡乱摇摇手,“反正你别再说了,我师父最不爱听的就是这话。”
张达满面不快,“我懒得再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师父就是一副铁石心肠,别说齐大人打动不了他,就是我们这鞍前马后效命的人他也不会正眼相看!”
“什么鞍前马后,谁替谁效命——”
正说着,忽然听见庾祺在竹影底下冷声问:“说什么呢,笑得这么高兴?”
一看九鲤叙白已走到洞门底下来了,九鲤一听,有些尴尬,忙跑到他跟前来,“没说什么,您怎么不在厅上吃茶?”
叙白仍在后面缓步走,庾祺远睃他一眼,目光调回近前,“怎么不在厅上吃茶?这是人家府上,你这口气倒像是这府里的主人,我从前教你到人家做客要落落大方,可没教要随便!一点规矩也不懂!”
九鲤知道不是无端被骂,也不知他在这里望了他们多久。她嘟囔道:“您少在这里借题发挥,难道说话也不许人说啦?就算——”她有些难为情,便撇过身子,“反正我没卖给您,我有我的自由!”
噎得庾祺缄默了片刻,笑着点头,“好好,你有你的自由,你的自由就是把家里搬空。”
“什么就把家里搬空啦?”
“你才刚给了他什么东西?”
既然给他看见了,九鲤不得不承认,“治内伤吐血的丸药,是我从家里拿来的不错。”
“你把这副家私一并送给他算了。”
九鲤忍不住瞪他一眼,“人家可是您一掌打伤的!”
“他不拐带你我会打他么?”庾祺冷笑,“哼,我忘了,你是自愿跟他走的,早知道连你的腿也该打折。”
吵归吵,叙白走到跟前来,他又不说了,掉身朝来路上走。
杜仲张达亦从亭子里出来跟上,大家一时都被他冷淡的面孔唬得不敢吱声,只看他凌然地走在前头,倒像是主人的气派。
叙白一看自己家中,却无端又被他夺了势,很有些不甘,便抢在前头去,“先生,我来引导。”
庾祺斜他一眼,他又顿觉自己成了个引路的小厮,反正怎么都有些不对——
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第103章 齐梁界(十五)
饭毕庾祺张达欲回衙去,叙白将一行人送至角门,迎门一看,对过人家的院墙上爬满斜阳,太阳渐跌西山了。都这个时辰了也不见齐叙匀归家,他不过是在南直隶礼部担任员外郎,竟如此公务繁忙?
九鲤暗忖着,一面拉了叙白走到旁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庾祺正跨出门去,扭头回望他二人在后头嘀嘀咕咕,捺住胸中不快,生等他两个说完了,才叫过九鲤来吩咐:“不早了,你和仲儿自行归家去吧。”
九鲤登时把嘴一噘,默然相抗,隔会借故还有话要同大家商议,硬是拉着杜仲随他和张达回到衙门来了。
一径走到庾祺睡的值房内,九鲤忙嚷叫张达解开庾祺腕上手镣,见他腕子上有些磨红了,暗自心疼,把张达瞅了眼,“张大哥也是,到齐府就该替叔父解了这镣子,还耽搁到回来?”
张达坐在八仙桌前讪笑,“齐府还有那么些下人呢,叫他们看见出去乱传,不说衙门徇私,反议论先生不尊律例。”
九鲤拂裙坐在八仙桌后,没好气道:“还不就是那徐卿在外头散布那些闲话,他巴不得趁这时候败坏了叔父的名声,好叫我们庾家的生意做不下去!你们衙门就不管管?”
“他又没到衙门来告庾先生什么,上回的证言也并非作假,叫衙门如何管呢?”张达说完,眼睛一转,凑来脑袋笑笑,“其实要收拾他还不简单,他开药铺,许多生意都得靠魏家从中斡旋,你同那魏鸿不是——私下里托托他不就得了?”
杜仲拦阻他不及,忙看向庾祺,只见他背身站在龙门架前挂刚脱下来的外氅,手顿了一顿,回头瞥来一眼,像两支冰箭射到桌前来。
九鲤这厢犹自在想,是了!魏家是药行魁首,徐家的生意想必有不少也要靠他家牵头。虽然前面拒了魏家的婚惹得魏老太太生气,可魏鸿多半不会记恨,他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因而双手撑在桌上,支颐着脸朝张达嘻嘻一笑。
庾祺揉着手腕缓步走来,又看见九鲤脸上的笑,便略带些嘲讽道:“怎么,你还想去对那魏鸿施施美人计?我辛苦养你这样大,你竟不知自尊自重?”
话音才落,他也觉得话说得重了些,当着人却不好自悔,便偏过身去,反剪起双手。
果然九鲤脸上登时很不好看,拔座起来,“我怎么不自尊自重啦?买卖不成仁义在,难道交交朋友还不行啦?!”
他淡淡瞥她一眼,“你见过谁家小姐和男人交朋友的?”
“也没有谁家小姐成日在外头乱跑查案的啊,您还不是许了,交朋友凭什么又不许?”
张达一看杜仲脸色,讪讪笑道:“别争了别争了,都是我的不是,我就不该提魏家。你们二位先坐下来,了不得过几日我派人去徐家的铺子里警告他几句,他多少该有些顾忌。”
谁知庾祺并不买账,仍然板着张冷脸。
“庾先生庾先生,先坐,先坐!”张达赔笑起身,欲绕去拉他坐下。
杜仲见势不好,不等他走去,便一把拉过他,“张大哥,咱们去后厨看看茶怎的还没沏来。”言讫便拽着张达一溜烟躲了出去。
他二人一出去,庾祺走去阖拢门,方缓和了脸色,瞥着九鲤有些语重心长,“交朋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一个魏鸿,一个齐叙白,这二人都同你议过亲,你还要和他们往来过密,谁会说得出好听话?这种情形下——”
话音未断,九鲤已不耐烦,一屁股坐回凳上捂住耳朵,“我不要听!啰嗦来啰嗦去,还不是为您自己心里不痛快,偏要说是为我的名声体面打算!”
庾祺恼得笑起来,“我有好什么不痛快的?”
她眼珠子一转,垂下手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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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叛叔父》 100-110(第5/19页)
起身,“您说呢?您还不就是吃醋!我只要是和男人多说几句话,除了杜仲,您都不高兴,您都有大道理讲。”
庾祺被她双眼炯炯地盯得无处遁形,掩饰地咳了
声,脸上愈发大义凛然,“什么吃醋不吃醋的话,哼,我不见得肚量像那些男人一样小!”说着,反剪起手来,“何况他们两个有什么资格叫我吃醋?”
九鲤将目光拉得远一些,一面摇头,一面“啧”了两声,“真想不到您竟如此会装模作样——”
他看见她眼中调皮的鄙夷,恨了恨,一把搂她过来,怕她躲闪,手摁在她后颈上,顺便仰起她的头,凑下来狠亲了一口,“怎么,和你从前心里的威严‘叔父’有点两样了?你失望了?”
也不知为什么,她喜欢他的威逼,喜欢他的压迫,喜欢在他的管束之下,她想大概是人都有点贱性,欺软怕硬。
她顺便攀住他的脖子,仰着脑袋咯咯笑起来。
窗户上透进来一束夕阳,穿过他二人的鼻尖,投到墙上去了。庾祺看着她光彩溢目的面孔,也没奈何地笑了,揽着她的后腰摇了摇,“你笑什么?嗯?”
九鲤抿住嘴摇头,过了一会说:“我想起小的时候,您还几次三番想丢下我呢,嫌我累赘,这会又好像十分舍不得的样子。”
“谁没犯过糊涂?”庾祺摸着她的脸叹息,“以后一生一世不丢下你。”
她把脸歪着,却忍不住笑,他不做保证她也信他,因为他们有关系上的安全。
他摸着她的脸温柔道:“不过你也不要瞎跑!否则打残了你,我也养得起。”
她有恃无恐,“我跑到哪里您都能找得到,怕什么?”
这就是年轻的坏处,也正是年轻的好处,世间再如何凶险也有冒险的心。他爱上如此年轻的她,就是被她闹得头疼也只能忍受。
“不跑不是更彼此省心?”他笑着咕哝,含混得听不清,耳尖犯着红,像有点不好意思。
九鲤知道他是羞于承认他自私的占有欲,从前大道理对她讲得太多,一直教导她虽然女人要性情和顺,但也要独当一面,自立自主,免得将来受人所缚,这个“人”自然是指她将来的夫家。
可是轮到自己身上,根本没道理可循,他还不是一样专横。
她笑嘻嘻地歪着双眼,好似在调侃。
庾祺给她看得很不自在,也怕突然会有人开门进来,便松开了手。
她却攀住他的脖子不放,眼丝转得幽怨起来。
“这不是在家里,外头人来人往的。”他安抚地亲她一下,笑着走去开门,她只得在后头暗暗剜他的背影。
门一拉开,面前站着幼君,两人都有些惊愕,庾祺惊愕她怎么来了,幼君则惊愕他脸上的笑容,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温柔,从前觉得他黑沉沉的眼底是深渊,眼下发现那底下有一道波光,通向另一处世外桃源。
偏头朝屋里一看,果然是九鲤在里头,他这笑容不可能是对别人,但又似乎同以往和九鲤相对时有所变化。
“我听说了先生受冤之事,所以特地来看看。”幼君踅进门来,四下来细看了一遍,“见先生住的是这样的屋子,我就放心了,可见那位阿六说得不错,衙门并不拿先生当犯人对待。”
阿六不是已经下值归家了么?九鲤暗一琢磨,料她八成早些时候就来过一趟,只是赶上他们那时候在齐家,所以她才这时候又来。难为她与他们庾家又不做生意,却几次三番示好,何尝不算一份爱意?
只是她从不挑明,九鲤和庾祺也乐得装傻,九鲤忙在八仙桌旁搬开凳子请她坐,“姨娘放心吧,彦大人不是糊涂人,不会真把我叔父看做嫌犯,眼下我们正在查齐府的案子呢,等查清了叔父自然就没嫌疑了,就能回家了。”
幼君笑着点头,眼睛在她脸上转了转,“这么说,齐大人也没进京去?”
听这口气像是也知道她与叙白那日离开南京之事,真不愧是个千里眼顺风耳。九鲤看了庾祺一眼,讪讪笑起来,“姨娘就别取笑了,别听外面胡说,我和叙白才不是私奔,是为我也有些事情要进京,所以才与他同行。”
幼君嗔她一眼,“你能有什么要紧事还要到京城去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