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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那是我妹妹

姜时玉一路赶往宫中,不敢怠慢。

今日晨时陛下面色尚佳,怎会忽然再犯风疾?

待他赶到,宫道深门中一片肃穆,张公公不住擦汗,见他来了上前行礼:“姜大人,殿下已在宫中侍奉着了。”

姜时玉低声问:“里头情况可还好。”

“哎呦姜大人可别为难奴才,这哪是奴才能说的?”张公公直叹气,实在不好开口。

陛下头次犯风疾,他在一旁心惊胆战,就怕有这么一天。是见皇帝还有余力默许旁人进谏,以此设局探清皇子心思,还将谢老爷子接近宫中对弈闲谈,他才松口气,心想这应当无事。

大皇子在徐州一事上态度猖獗,早过了陛下纵容的界限,也忘了皇帝一开始给他这些权力的初衷,竟真想来争一争。

此次试探,陛下还未表态,但依他在宫里这么些年的眼光来看,大皇子不至于把心思写得太糊涂,那谢家二公子阴差阳错挡来一局,恰是帮了他一把。

谢家一贯同东宫亲近,他若能为大皇子说句公正话,陛下也会更信服几分。

只可惜陛下才召见大皇子,旨意还没传出去,人就在书桌前倒下。

张公公道:“太医院院使已经来过,施针熬药,陛下还没醒。”

不怕不醒,只怕醒了之后是……口不能言,再不能起。

姜时玉显然也知张公公未尽之言,心一点点沉下去。天子如鼎器,百姓如鼎鱼,谁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来得这么早。

此前坊间甚至还有戏言,皇帝身子强健,只怕要等东宫都年过半百了,才会有他上位的机会,万没想到这戏言会是这样被打破。

门吱呀声,太子燕泽安默然出来,吩咐下去:“父皇病中不喜喧哗,即日起身边伺候的人都换成手脚轻的,再重新挑个机灵的守在里头看着,父皇一旦醒了立刻着人唤孤。”

张公公忙不迭应下,燕泽安才打量过姜时玉:“你怎的来了?”

“正巧为家母之事去谢家拜访,途遇崇文侯,得知消息便赶来了。殿下,你可还好?”

太子一贯宽仁,这么些年来东宫或许被陛下批过“优柔寡断”,批过“妇人之见”,甚至刻意任命大皇子而冷落东宫,太子都从未变过治国之道。

姜时玉也正是因信燕泽安日后是为仁君,才一直追随左右。

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太子表情仍有悲悯疲惫,说得话却先是:“崇文侯消息通透,你才忙中得闲顾理家事,又烦你赶来了。”

“怀鸿手下那几人大理寺提审的差不多了,昨日孤也见过怀介,他为大皇子的事说了几句,孤听着不错。”

“大殿行刺已经证实他存有异心,这些年孤忍他也忍尽兄弟情义了,如今父皇病重,不可让他以为有了机会,更加放肆。”

不该全心全意忧心陛下?从前陛下龙体有恙,太子一向是衣不解带侍奉左右,今日此话何意。

姜时玉直觉太子这几句话同谢缙之脱不了干系,但君臣在上,有些话不是他该问的。

姜时玉进殿侍奉一番后,亲眼见着皇帝对人声一点反应都无,甚至有口眼歪斜之态。出宫时遇见定国公,又听大皇子旧事被朝臣接连翻出,声势浩大讨要说法,心思更沉。

做局佯装的乱子,竟然就这么全成真了,究竟是恰巧,还有人顺势为之?

姜夫人难得没关在房中,廊下随意坐着赏花,见他来了不冷不热的问:“你去谢家了?”

“是。”姜时玉应下,眉还紧皱着。

他少有这般失态的样子。

姜夫人沉默看向落话,半晌问:“怎么这副表情。”

姜时玉没说话,他与太子、谢缙之三人一齐长大,却同谢缙之没有过多交情,皆因姜时玉初见谢缙之时,就觉得此人站得太“高”。

不是说他傲慢,谢缙之待人待物都宽和受礼,从来不为身份闲言轻易看低一个人,所作所为算得上君子典范。

君子论迹不论心,即使他是装的,十年如一日能装成这般,姜时玉也佩服。只是他的“高”也不是装,而是发自内心的,通晓规则后自然踩在规则之上的本心。

他遵守道德礼法也拨正不该有的事,但心里没有一刻是认同它们的。

同这样的人并肩,下一步随时都可能变作为虎作伥。

今日太子便是佐证,大皇子之事太子同谢缙之私议,而他今日才知晓,这已然是隔了点什么了。

不怪他大逆不道,姜家古板姜时玉却不是个认死理的,陛下已经病倒,来日驾崩东宫即位,太子心腹皆会一脚踏进该有的位置,前后分别难道不会有?

姜时玉吐出口气,回神时姜夫人目光还落在他脸上,等着回答。

她要问的难道仅仅是关心他吗?姜夫人从前这么些年对整个姜家都是淡淡的,就是对他父亲,只怕是他父亲毒得半死了才会多问一句。

姜时玉平静回应了句毫不相关的话:“谢家不好。”

“我要接意珠,姜意珠回来。”

姜夫人愣住,面色白了几分:“你糊涂了,那是谢家的孩子。”

“那是我妹妹。”

姜夫人起身后退,要拒绝,却听姜时玉低语:“母亲,那不是个好地方,意珠过得不好。”

他今日才知,谢家盯上定国公府的婚事,竟是为了冲喜。

身份矮一截加上冲喜的名头,定国公府是板上钉钉只会让意珠做妾,那小卫公爷正在为此事上蹿下跳的闹,一靠刺客生事时的一手好弓箭入陛下眼,便迫不及待调取军营中去了。

冲喜就算了,不过几日,意珠就从谢缙之亲手带回来认祖归宗的三小姐,变成谢家心照不宣的“意珠姑娘”、名不正言不顺的表姑娘,连个称谓都含糊,还要将冲喜的事算计到意珠头上。

他不过来登门道谢一遭,那杜氏的人私下在他面前走过多少回,一个嬷嬷眼里都尽是算计的光,怎么会对意珠好?

她已经在京城外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被认回家、被外面传是如何麻雀飞回枝头,过上千金小姐日子的,她就该当真坐在金山银山上,怎么享乐奢靡都不为过。

这一桩桩一件件夹在好处里的委屈,意珠又不是欠他们的。

他今日就不该想着徐徐图之,吓到意珠,就该直接告诉她:我是你兄长。

她该回来,回到姜家,做他姜家女儿,掌上明珠。

姜时玉再睁眼,态度坚决,不可动摇。

“谢缙之仅靠一句话能将她认回京城,我难道不能?明日,明日我就再去谢家。”

一刻都不能再等。

只是不知,意珠是如何想的?

*

谢意珠正坐在谢缙之头上。

说得有些威福做威了,实际上她还没胆大到这个地步,仅仅是掐着他脖子,半条腿挂在他身上而已。

谢缙之仰靠在金丝楠木沉椅上,手臂同腿都随意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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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褪下的朝服给她赤脚踩得满是褶皱,任她挂着。

意珠也想不太明白,她很有骨气携扳指过来后,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叫她送个东西送到人身上去了。

因为长兄坐在这,身子都敞开着。

白日黑夜的不合眼,仅仅靠着某种回味刺激大脑,他将发往后拂开,夜色里抬眼望来时,身上那种倦怠的,未得到满足的厌世感惊心动魄,很漂亮,兼顾青年体态与上位者的沉稳风味。

修长手掌就放在药膏旁,让人随时回想起它熟视无睹在裙下做正事,却做出种旖旎隐晦的姿态。

那之后意珠再无意碰过自己的腿,都感觉很奇怪。

她说了几句话,就走到这儿来了。

不对。

她稍微冷静了点,低下头来,和谢缙之对视。

对方懒洋洋的,声音蕴着太久没休息好的倦怠,一种透支而平静的疯意:“怎么了?”

“不是说我们先前都做错了,应当互相冷静下来,喝口茶坐坐吗。”

是坐坐,但她说的是坐到椅子上,不是坐到谢缙之脸上。

“坐在哪都一样,”谢缙之抬头拍拍她腰臀,散乱额发下,眉眼挺括漆黑,直勾勾对着她,“给你上药,坐好。”

“我自己来。”

意珠很警惕躲过,腿侧软肉从他鼻尖一擦而过。

谢缙之被挤得偏头,垂睫笑了笑。

热气撒在她伤口上,意珠呀了声,才发觉刚刚那动作是自己往人嘴边送。

发丝绒绒垂在她耳侧,手脚扑腾着就要跳下去,谢缙之看着,便想起那个刚进谢家朝他跑来,衣服宽大压着后颈就能赤条条剥出来的孩子。

也想起崇文侯警告他时说过的那句话。

他说父子一脉,他不会是个好兄长。

诚然,有几分对。

崇文侯对男女情事不忌,,他似乎也没什么道德底线,没做成个好兄长,把妹妹弄得哭到那么凶,泪水沿着腕骨滑到小臂,往下一滴,就一滴。

谢缙之笑,轻易将她拉回来。

但他不会同崇文侯那般,有一个爱一个,有了新选择就随时换下旧人,再置之不理。

姜时玉那个虎视眈眈的人过来,意珠应当同他一般意志坚定,不曾动摇。

看他们的鼻子,眉眼也是能有几分相像的,挑出他们相似的部分比作兄妹,他们的关系就亲密得无人能剥离,那时比身体贴近还要更密不可分的办法。

谢缙之偶尔会温和希望意珠当真姓谢。

他们手上当真有亲缘,断不掉逃不开的一根线。

他打开那盒子,将象征着谢家家主的戒指,凝着所有权力都信物戴到她食指上去。

细细短短的指头,含也含不住。意谢缙之替她捏稳,再托起她腿肉,随她又骑上去。

鼻梁迎上去前,他诱哄问:

“谢意珠,你今日来,就还是想同哥哥关系好的,是不是。”

“既如此,哥哥也听你的。我们退回到最初的关系,像你说的,永远做兄妹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意珠,你来说一遍。”

第32章 永远在一起

“意珠。”

谢缙之平稳唤她,提醒谢意珠同他一样说出承诺。

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意珠是很愿意一直留在谢家的,但这话莫名听起来分量好重,意珠很谨慎的没有搭话。

就一张椅子,意珠稀里糊涂挂在上面,再往前倒点就能压得两人一起摔下去,她不想闹出动静,就只能牢牢抱紧谢缙之的背。

往下看去,谢缙之沐浴后只披了件纯白外袍,未散尽的水汽让人看上去雾蒙蒙的,后背轮廓更鲜明,一种无声蛊惑人的懒散。

“不想说吗?”

谢缙之掰着,抬着她,一句话的功夫,再拍她时意珠已为擦过的气流紧绷,蹬了蹬也只是把脚踩到谢缙之腿上。

“脾气这样大了,”谢缙之宽仁得像唤她不要再闹,鼻梁隔着衣料也照旧直挺,两手托得她骑虎难下,“这种话也要哥哥撬开你的嘴。”

他低下去,慢条斯理的继续,热气从唇齿间一茬茬往外拍:“不是需要哥哥需要到半夜偷嗅外袍吗,难道现在改变主意?”

巴掌不轻不重扇过来,谢缙之神色冷冷的。

夹在斥责和询问之间的力度让意珠往后躲,她有点怕谢缙之这样,后腰微妙发烫,被他脸上这样的神情勾住,不自觉往下坐。

年长者的阅历让他对意珠的反应从容,他做得很有技巧,能托住意珠挑进来,也能罔顾意珠短促鼻息,及时把人摁住。

扳指,更宽大裹在权色中的扳指紧贴着她,扫来扫去的,难以忽视。

上次马车上差些弄得四处乱糟糟,他就不怕这次更糟?他做这些为何就这么得心意手,毫无愧色?

意珠回神,显然也意识到这点,频频朝他投去怀疑的眼神,只是这会挂在人身上,自身难保没力气说。

还不回答他的话,就先警惕他干不干净,先前捡到他贴身玉佩时也是这么小心,谢缙之为意珠这点微妙的标记感而愉悦。

他的阅历并不包括男女之情,谢缙之此前对这些没空涉猎,也不如何感兴趣。

甚至可以说,就算是此刻,意珠踩着他大腿,脚尖不自觉往上绷了,他也只是用一种喂孩子的方式喂她。

亲吻也好,托着她也罢,一夜夜沿着意珠心思慢慢喂下来,别太快让她得手尝到,让她腻,也别把甜头断得太早、太久,让她忘了自己。

意珠无疑是个贪新鲜的人,分明还雏鸟般想往他身边靠,只是一次没让她进来,下次再见她身边就能有其他人,她就能和别人更好。

所以为人父母变着花样给孩子做饭,谢缙之不擅厨艺,又初次做位尽职尽责的好兄长,只好在这里下苦功夫,让她永远觉得新鲜。

谢缙之慢慢道:“是因为这点才不肯点头么?哥哥同你担保,我是清白

的,也沐浴过了,嗯?”

意珠当然能闻到他身上沐浴过后的清香,他从头到手都是洁净的,贴过来时很舒服,简直像笃定她今夜一定会来,所以早做好准备一样。

想一想也是,她背地偷闻人衣服,是被抓了个现行的。她做过什么不对的事,谢缙之难道不知道,难道推测不出来她对诱惑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吗?

想到自己早被人看穿,意珠有种迟来的赫然,她在门口纠结的那半晌更像是笑话一样。谢缙之还不如直接出现在她床边,不要显得是她贪恋甜头,是她经不起诱惑。

早知道后面会有这种事,她那夜一定关紧门。

那句“和哥哥永远在一起”,意珠更说不出来了。这是小孩子才说的话,而且要说就该先分开,而不是这样继续坐在谢缙之的腿上。

这样说不清的关系继续总会被发现的,那就不是被谢缙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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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的程度了。

这扳指还是由崇文侯送来,在姜公子面前送来的。

谢缙之胆子怎么就这样大,全然不怕旁人发现他们现在在做这样的事吗?

扳指比玉戒存在感更强,冰凉凉的扫过,意珠头垂下来,急急换了口气。

她不肯说,谢缙之也没停,仿佛看穿她念头,问:“因为现在哥哥手贴着你,所以你就不肯松口应下?”

“继续这样难道不好,你永远有新鲜玩意,永远有哥哥陪着,再不必担心任何事,还是说这样不舒服?”

声音有点潮湿。

谢缙之停顿瞬,意珠趴在他肩头声音微弱,绷紧的伤口在发抖。

“喜欢的时候配合,再要多的就翻脸一句话都没有了,还是说要再撬一撬才有。”

“我……”

她困在里头喘气都费力,分明闭着眼,脑海中谢缙之的面容,直挺的鼻梁却更清晰。

简单的一句话得不到回音,谢缙之抬手,力度更冷。

卡在大拇指上的扳指,挤到了。

“不……不要扳指……”

手掌叫她下意识夹住,好像僵持着,然而下秒另只手也拂来,让她说清楚,意珠惊叫了声脚往外踢,踩得谢缙之外袍褶皱横生。

这下不得不说了,意珠呜咽声开口,打颤的啜泣声却先抖出来,眼睫蓄水汩汩往外流,手指无意插进谢缙之发间,含糊开口喊的是谢缙之还是什么也分不清,脑子晕乎乎的。

药膏颤巍巍挤到脸上来,能嗅到伤口上被水打湿后丰腴水润的膏香,谢缙之等了等,直到意珠不再颤抖,闭眼倒回来。

她手臂就悬着,手腕上是挣扎间抓住的谢缙之长发,她无意识梳着它们,有些迷蒙,到底说没说那句话,自己也不记得。

腿连着指头都发软,呼吸也很急促,好在没把人闹出更大的动静来,谢缙之知晓这得益于他在最后停下,没往下按。

人是有阈值的,一旦尝够了来得又快又够量的愉悦,其他的一切就会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得她一个承诺竟会有这么难,谢缙之抱着意珠,那是个抱小孩的姿势,缓慢拍她的背,间或揉过她耳朵一点点等她缓过来。

这样抱得她很安心,像被什么完全包裹住,意珠迷迷糊糊往上看,看见谢缙之被她闹散的长发,烛火下仅一双狭长的眼淡淡落在她身上,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她感到一阵眩晕,往里头拱了拱,梦游般喊了声哥哥,又抓着他头发没头没尾喊了句娘。

谢缙之拂开手指上的水渍,语气平静:“你是昏了头。”

意珠哼哼两声,谢缙之也没阻拦她的意思,任由她爬到身上,慢吞吞嗅一嗅。等她安分了,再捧着她脸要吻下来,被意珠惊诧撑起来躲过。

“……”

谢缙之一个眼神扫来,意珠低头掩饰尴尬,左看右看。

谢缙之几乎被她气笑:“很讲究?”

意珠见谢缙之起身擦拭漱口,把扳指放到桌面上,也很不自在。

不是她太讲究,谢缙之怎么能……又过来亲她?

怪怪的,意珠视线回避,乱晃间落到他发皱的外袍上,才发现谢缙之并没有她以为的从容。

谢缙之目光顺着她视线落下去,他没半分遮掩的意思,勾唇时冷冷的:“怎么了。”

以为看见她徒劳张着嘴呼吸,自顾自绷紧夹他夹得呼吸不过来的情景,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像一直只是弄她,谢缙之从来没多做过什么,连衣服都不曾脱一下。

他这么坦然,让意珠都要怀疑是她大惊小怪,意珠挪开视线,不好再看。

四周静下来,膏药就放在旁边,只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味道,意珠双腿发软,走是一时走不动了,有点懊恼。

一口茶喝到现在,说好的退回到原来的关系,结果被谢缙之脸挤过来不说,还跟着说了些大话。

退着退着,退成这样似兄长似情人,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是不大可能了。

跟着谢缙之总比一意孤行的风险要轻,连家主信物都到谢缙之手里了,总比她一个人藏着错误要好。

她现在还想继续留在谢家,继续过好日子。

意珠想了想又乖乖的凑过来:“哥哥,我想一直做你妹妹的,也不是故意躲你的。”

“我想退回成最初的关系,也是因为知道错了,怕被人发现后我就不能再留在谢家了。”

话说得这样甜,一下又变成最初那个乖巧靠在手边的妹妹,好像一直是这样离不开他。被她这一眼望着,任谁的心都要软下来,何况口是漱了,触感却不是一时半会能消的。

刚才差些就要把她吃得眼泪横流,抖得崩溃尖叫起来,可怜得紧。

谢缙之嗯了声,倒也没回应回到最初的话,只是抱她靠在自己身上,吻她耳朵:“漱过口了。”

手握住她纤细胳膊,见她视线落在扳指上,又道:“这也是干净的。”

“扳指是谢家家主的信物,但这枚不是谢承平给我的。我找人新做了一枚,你自己送过来,应当知晓是没人碰过的。”

他再吻一吻,摸一摸意珠的头,当真是极看重那句承诺:

“我不喜滥情不忠,或是不守承诺之人。”

“你会一直在谢家,无需为这件事忧心。既然说了想和哥哥在一起,那谁也不能把你带走、分开。”

“哥哥都会替你看着。”

意珠没由来想起夜半睁眼,面前浮现谢缙之那张脸时的感觉,打了个寒颤。

谢缙之静静抱着她,问:“今日姜时玉来见你,可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登门道谢,然后崇文侯就说宫里出事了。”

谢缙之嗯了声,已猜到姜时玉会做什么。

意珠有点发呆,静了瞬问:“哥哥,我很不讨喜吗?”

“为何这样说?”

因为姜夫人好像当真一点都不喜欢她,一点点也没有。

隔壁何大婶说全天下的母亲都该喜欢自己的孩子,护着自己的孩子,像意珠这样一生下来就被丢到一边很少见,她母亲对她是半点感情都没有。

意珠从前听到这句话会伤心,后来偷偷跟在刘家兄弟后面听了夫子的几节课,囫囵吞枣晓得自己名字是哪两个字后,她就再也不怕何大婶这样说了。

因为她叫“意珠”,刘意珠也好何意珠也罢,后面两个字都是母亲走前留给她的。

她不是金花也不是翠兰,和村里每个人的名字都不一样,刘父说这是咬文嚼字没用的两个字,跟她文绉绉的父亲一样,一看就是她娘和她父亲商量好取的。

如果母亲一点感情也没有,为什么走前要留有字条写她的名字,还用和父亲一起去的字,这么好听的两个字?

见到姜夫人时意珠恍惚有种这个人她认识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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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她大着胆子往人前凑,也没得到什么结果。

意珠看着乖,实

则背地有些睚眦必报,有些偷偷记仇,不过平日都很有礼貌而已。一个素不相识的姜夫人,不会让她冒险救人,又这样担心态度。

崇文侯的提醒就在耳边。

谢缙之端详着她表情,微笑:“你想去姜家?”——

作者有话说:老大晚上还有一更

第33章 明日去认亲

“没有。”

她否认的很快,为了验证决心还摇了摇头,说只是好奇。

即使如此,谢缙之也没有接话,视线淡淡落下来,捉摸不透。

覆在她小腹上的手没有动作,空气凝固般让人无法动弹,意珠有点怕了。

只是稍微提一下姜家而已,长兄就这样静静看着她,此前同卫玠说话,谢缙之夜半也是这样的神色,好像在这件事上掌控欲尤其的强,看得人发毛。

好半天,谢缙之才开口:“你怎么会是个不讨喜的孩子,哥哥不就很喜欢你,才翻来覆去的亲过吗。”

那不是一回事,意珠闷闷不吭声。

好像到了这一步,她还是不大肯正视和谢缙之的关系。今日分明是自己动摇过来,开口也先是让他们冷静聊聊,想找个回到清白关系的机会。

谢缙之笑:“水都吃过了,还端着哥哥妹妹的派头,别自己骗自己。”

意珠不敢看他鼻梁,问:“你难道早就想到会这样?”

她企图找到点意外因素,让今日的事也有理由狡辩,可惜谢缙之只是无比清醒告诉她:

“在你接过那颗梅子起,我已经在等了。”

谢缙之做得每一步都是早有预谋,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来等意珠上钩,至于姜家和姜时玉,只是无关紧要的插曲。

姜家繁文缛节颇多,他即使动了心思,姜家也不会轻易接个女子回去,姜时玉更要想清楚身份再三变动,意珠愿不愿意接受。

她对着假玉佩点头,想要的已在谢家得到。即使现在身份变动,谢缙之也会保证这“表小姐”同“三小姐”得到的东西一样多,甚至更甚。

回到姜家去,也不过是重复这些步骤而已,何必再折腾一番。

其余如卫玠之流更不足为惧,皇帝的身子谢缙之想起那夜他同太子对话。

同皇帝禀明的局势确实引出大皇子手笔,然而燕泽安站在殿外沉默,看向勤政殿的大门。

父皇染上风疾后,再摆出那般威严神色,胸肺却也由不得他,如腐朽柜门烂出声响。

燕泽安看着榻上由众人环绕的帝王,似才头一次意识到皇帝老了。

一直笼罩在他面前,试探打压他多年的阴影照旧能一句话决断生死,却再不是百毒不侵不会倒下的仙人了。

那种从来只能仰视,同权威二字无异的人露出这一面,燕泽安心中震荡,难以言说心情。

向来仁和的脸上闪过旁的情绪,谢缙之幽幽看着,心知肚明。

他垂袖徐徐上前,问:“最后一个死士没死成,撬开嘴只是时间问题,殿下何故这般神色。”

太子苦涩勾唇:“孤知晓。孤并非要赶尽杀绝的意思,只是他若死不悔改,关回去也无非是为下次做筹谋。”

“何况即使到了这样的境地,他的心思你我都再知晓不过了,方才殿中,父皇依旧并未要严惩皇兄的意思。”

“谢家二公子替他受了一剑,不知此举同燕怀鸿有无牵扯。你家中人孤总是放心的,若能要他拿出燕怀鸿私下笼络朝臣,筹谋布局的证据”

说了又能如何,皇帝当真会严惩大皇子吗。

留着大皇子,是为他同德妃旧情,为皇帝共治国治家的贤明,也是为时刻敲打勉励他,坐这个位置要战战兢兢满怀感激的坐。

燕泽安疲惫不堪,朝谢缙之看去。

谢缙之视线浓黑沉静,就这一眼便勾住人心底欲望,太子眼睑微妙跳动下,谢缙之已然如他所愿开口:

“臣弟说什么,都只是不痛不痒的话,此局已定。”

“殿下筹谋的细密,在朝臣眼中依旧还是陛下病危,大皇子心生异心被处置,只是假戏真做同陛下病好的区别而已。”

谢缙之眯眼,没把那句将计就计,用完皇帝后当真让他病重如此的话说出来。但他不说,燕泽安已然懂了。

他没必要冒这个险。

他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即使大皇子挑拨再三也没有一个朝臣质疑他的身份,接下来无非是等,等他继位终结这冗长繁琐的过程。

燕泽安本可以等的。

他沉默几许,哑着嗓子反驳:“怀介,慎言。此乃大逆不道之事,父皇小心谨慎了数十年,更不会轻易允许被这样算计。”

“倘若是大皇子算计的呢?大皇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上,有这等心思是所有人都能想到的。”

谢缙之轻飘飘拨弄欲望,姿态沉稳不变,似是只要燕泽安点头,他就能做到。

甚至不需要他点头,谢缙之能自行领会,此事将干净得不同他沾上半点关系。

这样的诱惑于现在局面而言,太大了。

燕泽安叹气,话语模糊听不出意味:“这些话,朝廷上下大抵也只有你能说出来。”

谢缙之只是笑,算计间淡然归府沐浴,直到坐下等谢意珠,眉目都没沾上一丝算计的毒辣。

即使是刺客,谢缙之也只平静盘算,大逆不道想皇帝风疾难愈,国丧是早晚的事,届时京城肃静半年之内世家大族避嫌,不会办喜事,盯不上意珠的婚事。

卫玠连争过定国公府的力气都还没有,更不要说抵抗变动。况且他不过一个矛头小子,又会些什么。

这是他的妹妹,依赖胆怯在他身边,说过只想见他的妹妹。

没有人能让这段关系断掉,谢缙之要做,皇帝也能成为顺水推舟的一环。

到今晚,他和意珠才只是浅浅填她口味,还什么都没做,还有很多时间。

谢缙之有的是法子。

他揉意珠耳垂,说得慢条斯理,彻底把这件不清白的事定下来:“你觉得是暗通款曲也好,兄妹相口也罢,只要不被发现,都没什么好顾虑的。”

“我们就继续这样下去,没什么不好。现在和从前也没什么区别,哥哥依旧是你的哥哥。”

*

宫中确如谢缙之决断的那般。

陛下身子一日日差下去,太医整夜守在殿里,却还是不见好。

身子可以调理,可风疾所致的眼歪嘴斜,难开口难记事的后果难纠正,若非此前太子已经监国,朝廷皆信服请太子把持朝政,现下宫中就都要乱套了。

姜时玉的话遭了姜家长辈责罚,要不是他为太子心腹,眼下抽不开身,这回已经为意珠的事去跪祠堂了。

即使如此,他也没半分要改口的意思,让人抓紧时间去采买女儿家会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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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将细想南处雅致的小院打理出来。

侍从们风风火火的,姜家祖父气得叫来姜元,冷笑:“姜元如今是翅膀硬了,半点不把祖父放在眼里了,你这个做父亲的呢,可知他要给你多加给女儿?”

“又不是我姜家的人,接回来做什么!平白无故和谢家起争执,眼下是什么时候,太子正要重用世家的时候,生出此等事端来,把姜家、把礼义廉耻放到哪去!”

“谢家丫头大八竿子都不可能和姜家有关系,平日就是太纵着你们了,你为你夫人出头废去请安服侍等诸多事情还不够,还要替别人养孩子吗?”

其余的话姜元习以为常,并未置气。

姜时玉心中有数,他回来自然会同他说明的,姜元不着急。不过出门时见乌氏的婢女从门口来来回回的走,和他撞上视线就慌乱折返,摆明了是偷听。

丫鬟紧张不已,姜夫人还能若无其事点头:“我来给老太太请安。”

她能给老夫人请什么安。

她这样的反应,意珠那孩子难道真的是?

他看过去,乌婵只是沉默,不应一句。姜元叹口气:“回去吧。”

姜元至今记得她嫁来的第一夜,圣上召见他不得不先入宫,而老夫人按祖训要她端茶举过头顶,姿态恭顺谦和,罚她站了一个时辰。

姜元急匆匆赶回来时,房门大开,茶碗摔得四分五裂,老夫人气得坐在高堂上手哆嗦,她早不知道去哪了,此后更再没给老夫人敬一次茶。

成婚前,他也是听说过乌家小姐大摇大摆,热烈的性子。但这段姻缘是两家期盼,既然娶她,姜元便会尽职尽责对

她好。

姜家要主母知书达理温婉谦顺,要每日清晨请安,侍奉婆母和祖母用茶用膳,又要操持一大家子的衣食住行,打点中馈不得出错,自身还要保养得当,往来宴席间不得让姜家丢了面子。

乌婵冷笑声,每日的请安侍奉都要闹出事来。

乌家来人斥责她,姜元周旋于两边替她都拦下,只是长久下来难免疲惫。

他好好同乌婵说:“我知晓你嫁我是不愿的,但父母之名既然没挣开,你我也还享受着家族带来的庇护,那就先灵活转变。”

“先假意顺从,稳下来好过些,再一点点去更正那些你不喜欢的事。一开始便如此烈,不好过的就只有你自己。”

后来乌婵生下姜时玉,姜元以为她已经安稳下来了,直到那日她决心要走。

姜元算是个好人,所以乌婵走前很仗义同姜元打了招呼,说那些心思方法她都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姜家上下这种文绉绉的人。

她喜欢孔武有力的人,喜欢骑马热烈的男子,在姜家已经呆够了,宁愿去外面和穷小子过苦日子,也不在这儿憋着委曲求全。

姜元愣愣看着她,没想过她当真会走,有了姜时玉也会走,更没想到一年以来什么消息都寻不到的人,会神色恍惚自己回来。

冬日难得的艳阳天里,她却神色倦怠,不见贵女骄纵的派头,吃了很多苦。

她头一次低头认输。

她说姜元,你说的对。

她消失的这一年半载全靠姜元把事情压下来,对外只说是她生了场大病。郎中来把脉,也确实说她身子亏空的厉害,上一胎还是太伤身子了。

姜元又愣愣看着她,上一胎的姜时玉都能眼巴巴站在窗外看乌婵了,哪里来的亏空上一胎?

乌婵不说,他这些年来就没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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