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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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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叶语莺不敢去看他此刻的眼神,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他身上的气息依旧是熟悉的干净感。

那双眸子迄今为止都没沾染过这样的血污,狼狈不堪这个词永远与他无关。

但是在流言蜚语中长大的她,却是和这些污秽并存的,由于共存太久,她甚至已经和这些脏东西长到了一起,即便粉身碎骨也剥离不干净。

在她内心无比懊恼痛苦时……

程明笃,向前,迈出了一步,刚伸出手。

她猛地后退,睁着那双惊魂未定的眼睛,像一只被猎人的手电筒光柱,直直照在脸上的、受惊的羚羊。

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觉得这样的自己应该离他越远越好。

所以,她逃了。

像深巷里一只被惊扰了的、翅膀破损的蝴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不顾一切地,扑腾地从这条阴暗的、令人窒息的巷道里,冲向了远方那片无边无际的、属于城市的璀璨灯火。

她跑得很快,快得像一道扑朔的光影,彻底地,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夜色里。

此时,巷子的另一头,传来了几声刺耳的、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

紧接着,十几个个打扮得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学生的年轻男人,嘴里叼着烟,手里拎着棒球棍和铁管,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正是葛洁刚刚在电话里哭诉过的、她在校外的“混混头子”男友。

“谁他妈敢动我马子?!”领头的混混将烟头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脚碾灭,扛起脚边的棒球棍,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巷子里这片狼藉。

当他看到倒在地上、正在痛苦呻吟的葛洁时,脸上的横肉瞬间拧在了一起,手中的棒球棍,指向了巷口唯一站着的程明笃。

正的、属于成人的、更肮脏的暴力,即将到来。

程明笃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像一尊沉默的、投射在巷口阴影里苍冷的石像,一动不动。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看着那群朝他走来的、手持凶器的混混。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慌乱,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待一群嗡嗡作响、却又无比碍事的苍蝇时,那种冰冷的、不耐的漠然。

王放用手中的棒球棍,遥遥地、指向巷口唯一的程明笃,眼神凶狠地扫视着他,“是你小子吧!一个人,敢动我这么多人?”

他身后的那十几个混混,也呈扇形,慢慢地,将程明笃包围了起来,示威性抡着手中的铁管和棍棒,在昏暗的光线下,发出嗖嗖的破风声。

“小子,听见没?是你自己跪下挨我一棍子,还是等我帮你?”

然而,面对这群人的包围和威胁,程明笃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一旁的小弟轻轻拉了拉王放的胳膊,在他耳边低声说:“要不要确认一下,万一打错人了……”

小弟面对程明笃,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放哥,这小子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王放正在气头上,不耐烦啐了一口,骂道:“放屁!你个瘪三瞅谁都眼熟!给老子让开!”

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尤其是在自己马子面前,必须要把场子找回来。

他不再废话,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棒球棍,那双本就没什么善意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狠厉,就要朝着程明笃的头上,狠狠地砸下去!

然而,他的手臂,却在半空中,再一次,被那个小弟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拼命地抱住了!

“别!放哥!千万别动手!!”那个小弟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已经带上了哭腔和尖锐的破音,“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他是谁了!”

“你他妈有完没完?!”王放暴怒地回头想给他一脚。

而就在这场闹剧的中心,那个被棒球棍指着、被十几人包围的程明笃,他的反应,却平静得近乎诡异。

用一双眼睛审视着面前的人群,沉默得如猎食者般。

从始至终,他没有半点害怕的意味,似乎正等待着他们出手。

危险的气息布满周身,甚至脚步正欲上前半步。

风声呼啸,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眼前掠过。

“快走!”

那个本已决定彻底消失的女孩,在这一刻,却猛地,折返回来!

叶语莺不知道从哪一刻改变的念头,就这么不顾一切地重新扑回了这片阴暗的巷道。

她趁乱冲到程明笃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只瘦弱的、还带着伤的手,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跟我走!”她用一种近乎于命令的焦急,试图将他从这个危险的旋涡中心,拖拽出去。

程明笃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眼底掠过一丝愕然。

他低头,看着这个浑身是伤、脸上还挂着血痕、却像毫无顾忌地,试图将他护在身后的女孩,那双充满命运痛楚的眼眸里,翻涌起一种滚烫的情绪。

可在此刻,在这个肮脏的巷道里,这个本应该被他拯救的人,却反过来,用她那瘦弱到一折就断的身体,挡在了他的面前。

试图,用她那点微不足道的、螳臂当车般的力量,来救他。

真是个小孩子……

又傻,却又那么……悲壮……

“先脱身再说。”叶语莺表现得相当老练,哪怕左眼现在已经睁不开了,却仍然能用右眼及时判断逃跑路线。

她当恶魔不过几分钟,可当逃兵,她却有着长达十几年的、丰富的经验。

原本拉不动他,可却在此刻拉动了。

程明笃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气场和力量,配合她的步伐,让她几乎没有任何负累地尽情往前冲。

巷子里的混混们终于反应了过来,在王放那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中,一脚把小弟踢翻在地,朝着他们逃跑的方向,疯狂地追了上来。

“操!还验证个屁,坏老子大事!抓住他们!”

身后的咒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叶语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拉着程明笃,在这些她无比熟悉的、黑暗而又肮脏的后巷里,熟练地七拐八绕。

她带着他,躲过堆积如山的垃圾堆,跃过散发着恶臭的污水沟。

她甚至会在经过一个低矮的、生了锈的管道时,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挡在程明笃的头前,用自己那被划伤的手背,替他隔开可能碰伤他的障碍物。

她全然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凭着意志逃生。

在穿过最后一个狭窄的巷道后,他们冲到了一条相对宽阔的、无人的后街上。

叶语莺凭借着最后一口气,将程明笃拉进一个废弃公交站台的阴影里,然后自己撑着膝盖,剧烈地、痛苦地喘着粗气。

动作停下后,她身上的伤,像是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成百上千只起死回生的虫子,在她身体的每一处,疯狂地撕咬着,疼得她在原地忍不住龇牙咧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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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直流。

肾上腺素的潮水正在退去,而疼痛的礁石,则开始尖锐地、毫不留情地,侵蚀着她。

她靠在废弃公交站台那冰冷生锈的铁皮上,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倒下。

心中那份逃生的本能,压倒了自己所有的痛苦。

“对不起……”她喘着气,声音因为脱力而断断续续,“我不……我不成了……你快走吧,他们人多,被追上就……就麻烦了……”

“他们都是亡命徒,经常把人打进医院的……碰上了就麻烦了。”

她回头,用那只完好的眼睛,看向他。

程明笃没有说话,紧绷着下颌线,没有动作。

“你说这些的时候,没有一刻考虑过自己吗?”他看向叶语莺,启唇道。

“我们不一样……”叶语莺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叹息道。

“哪里不一样?”

他只是缓缓地,发出了一声极轻的、近乎于叹息的低笑。

那笑声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无奈的沉惘。

“我们哪里都不用去。”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带着一种能让人瞬间安定下来的力量。

叶语莺不解地、错愕地抬头看他:“可是……”

下一秒,他独自一人,迎着那十几个手持凶器的混混,缓缓地,走了出去,走向那片昏暗的光影中。

巷道的灯光在他瘦削的身影上拉长,仿佛一把利刃直指前方的混混们,夜色瞬间凝滞。

接下来的画面,快得让叶语莺几乎无法呼吸。

那是一场混战,却是一场充满了暴力美学的战斗。

程明笃的气质,是清冷儒雅的,是属于书房和世界级赛场的,让人难以将他与暴力二字联想不到一起去。

可此刻,他如同被夺舍了般,顺便变了个人,他的动作,没有一个多余的花架子,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又狠厉,不给对手半点喘息的机会。

自夺下第一个人手中的武器后,这就成了一场真正的、单方面的处刑。

整个巷子,很快就只剩下了一片痛苦的呻吟声。

几分钟后,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十几个混混,已经全都东倒西歪地,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没有一个,还能再站起来。

程明笃将棍子扔掉,掏出手巾慢条斯理地擦手,连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

他全身而退。

直到程明笃朝她走来,叶语莺才如梦初醒,连忙冲上前,急切地上下打量着他:“你……你有没有受伤?”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他的右手上。

那只骨节分明、正在缓缓舒张的手,手腕处,有一道木刺划破的新鲜伤口,正在往外渗着血。

“你受伤了!”她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地,就抓起了他的手腕。

也就在这一刻,她为了看得更清楚,而下意识地、将他那质地精良的、被血迹染上了一点猩红的衬衫袖口,往上轻轻一撩时——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在他那总是被衣物遮挡的

、看似完美的、白皙的手臂上,布满了数道早已愈合的、或深或浅的、淡白色的——旧伤。

那不是意外擦伤的痕迹。那里面,有刀划过的线状疤痕,有不知被什么钝器砸伤后,留下的不规则的疤痕。

这些狰狞的、属于另一个黑暗世界的印记,就这么,烙印在他那完美的皮囊之上。

叶语莺抬起头,用一种看陌生人般的、震撼的眼神,望着他。

她终于,在这一刻,不小心触及了一段她从未想象过的真相。

原来,程明笃绝不是一个她所以为的、脆弱的、需要被她保护的贵公子。

他那份仿佛与生俱来的、睥睨一切的冷静与强大,不是凭空而来的。

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光里,同样充满了血与火,谁都没太平过。

“叶语莺,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我没你想的那么光明。”程明笃侧目,看着她说道。

是啊,他们哪有什么不同。

都是两座,同样被风雪覆盖的、孤绝的山峰罢了。

只是在命运的瞬间,遥遥地,看到了彼此的存在。

他们,没有谁完美无瑕。

程明笃缓缓地收回手,将自己的衣袖,重新拉了下来,试图将那些属于过去的、早已被他遗忘的疤痕,重新掩盖起来。

然而,就在他放下手的那一刻,一只冰凉的、还在微微颤抖的、属于少女的小手,却轻轻地、试探性地,覆在了他的手腕上。

恰好,盖住了那块衣料之下的、最深的一道伤疤。

程明笃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无比僵硬。

他犹豫了一瞬,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小手,又抬头,看向她那张同样狼狈不堪、脸上还挂着一道狰狞血痕的小脸。

她不怕他。

哪怕在见识了他最冷酷、最暴力的一面之后。

他也缓缓地,抬起了自己那只没有受伤的手。

他的指腹,轻轻地、无比珍重地,覆上了她左眼眼角下那道还在往外渗着血的、触目惊心的伤口。

死寂的一片废墟中,两个同样伤痕累累的灵魂,在用一种最原始、也最坦诚的方式,无声地,触碰着彼此最深的伤疤。

她在他眼中,第一次看到了自己。

一个暴戾的、疯狂的、不计后果的恶魔,和恶意消退后,那个悔恨又畅快的自己。

空间,在此刻,被拉长,被扭曲,又被撕裂。

她自嘲地说:“对不起,我还是使用了暴力,尽管我拼命克制、压抑……”

程明笃覆在她伤口上的拇指,轻轻地、为她拭去了新涌出的血珠。

他说,“这世上,没什么绝对的是非善恶。”

那看向她的目光,深邃而又坚定,像一片能容纳她所有不堪与罪恶的、漆黑的星空。

“当语言和规则都失效时,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手段。”

他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因为震惊而缓缓睁大的瞳孔,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句足以颠覆她整个认知世界、也足以将她从自我憎恶的地狱中,彻底解救出来的神谕。

“既然走投无路,又何必,犹豫?”

这句话,像一道最慈悲咒,瞬间,不动声色地粉碎了心中的黑暗与混沌——

作者有话说:50个~

第62章

第二天,学校里却出奇地平静。

葛洁和她的那群跟班没有出现,纪紫也请了假,而且是长假。

叶语莺左眼包着纱布,本应修养几天,但是大冲突之后,她担心校园里会生出其他变故,还是回到了校园。

学校里气氛诡异地安宁,却又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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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语莺刚踏上走廊,一整个走廊的人都跑空了,似乎很害怕她似的,

那些那里面混杂着敬畏、恐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崇拜。

很快,新的流言开始蔓延。

“听说了吗?昨天叶语莺一个人把葛洁那伙人全撂倒了!”

“不是吧?听说是她找了校外的人,把葛洁的混混男友都给打了!”

“我听到的版本是,葛洁她男朋友被警察带走了!”

“是因为聚众斗殴吗?”

“不是,应该是真犯事了……”

叶语莺从未意识到这么做会让她成为新一任“校霸”——一个她从未想过的可行性,也是她极力抗拒的身份。

以前那些曾经对葛洁马首是瞻的人,现在看到她会主动让路;以前欺负过她的,现在见了她就绕道而行。

无论是本班还是其他班的人,都主动向她投诚。

甚至有人开始试图讨好她,在值日那天提前帮她把教室打扫好。

午休时,叶语莺独自坐在座位上,面前的课桌上堆满了各种零食和饮料,都是其他同学“进贡”的。

她一样未动,只是用那只没有受伤的眼睛,冷冷地看着窗外。

她对这一切都感到无所适从。

莱山中学的校园霸凌由来已久,校霸换来了一任又一任,但是无一例外都是给这里的学生带来无尽的暴力和屈辱。

这份突如其来的“尊崇”让她感到窒息。

她能感觉到,这些示好背后,是更深的恐惧。他们害怕她,就像当初害怕葛洁一样。

她若接受了这些,就等于默许了这种畸形的等级关系,那么她和葛洁,又有什么区别?

她想要的不是成为另一个葛洁,她想要成为的,也许应当是一个终结者,终结这所学校里永无休止的霸凌循环。

莱山中学新校霸的消息不胫而走,她没还有认下校霸这个称号。

权力的真空期总会有人试图填补。

下午放学后,叶语莺正准备离开,却在教学楼的拐角处,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一幕。

几个男生——都是以前跟在葛洁屁股后面作威作福的熟面孔——正将一个戴着眼镜的、看起来很老实的男生堵在角落里,推推搡搡地索要着什么。

“快点,磨磨蹭蹭的,这个月的经费该交了吧?”为首的男生叫吴威,他学着小混混的腔调和做派,语气轻佻而又充满威胁。

周围有路过的学生,但都像看到了瘟神一样,低着头匆匆走过,没有一个人敢停留,更别说出声制止。

这是莱山中学刻在骨子里的冷漠。旧的霸凌者倒下了,新的模仿者便迫不及待地粉墨登场,试图继承那份肮脏的权力。

叶语莺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也没有立刻冲上去。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冰冷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吴威的身上。

心灵的博弈中,沉默是个强大的武器。

她的出现,像是在闹剧里按下了静音键。

吴威身边的几个跟班最先发现了她,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用胳膊肘碰了碰吴威。

吴威不耐烦地回头,当他看到左眼还包着纱布、神情冷漠的叶语莺时,整个人像被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前几天晚上那场巷战的传闻,早已神乎其神地传遍了整个学校。

叶语莺还没有想好用什么方式进行开场白,对方的反应却出乎意料。

“莺……莺姐……”吴威的声音有些发颤,前一秒的威风荡然无存。

叶语莺没有说话,她甚至没有走近,只是用那双经历过血与火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威胁,只有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审视,却在沉默的发酵中,让人胆寒。

这种无声的压迫感,比任何一句咒骂都更让人恐惧。

“让他走。”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淡淡地,不容置喙。

吴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在“新校霸”的威严和自己在小弟面前的面子之间痛苦挣扎。

但在叶语莺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挥了挥手,几个跟班立刻让开了一条路。那个被围堵的眼镜男生如蒙大赦,抱着书包,连滚带爬地跑了。

“还有你们,”叶语莺的目光扫过吴威和他的跟班们,“从今天起,莱山中学,没有‘经费’这种东西。”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补充道:“听懂了吗?”

众人连忙点头。

说完,她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背后的人连忙狗腿地说道:“莺姐慢走。”

后来,很长时间校园里都没有发生过恶性事件。

叶语莺没有一刻亲口认下校霸的身份,她的“无为而治”带来了一种微妙的和平,但和平之下,暗流从未停歇。

她所不屑的“校霸”之位,在她眼中是罪恶,在

别人眼中,却是权力的王座。

一个名叫陈皓的男生,悄然成了这股暗流的中心。

他与那种头脑简单的混混不同,他更像一个潜伏的野心家,观察了叶语莺很久,得出了结论:叶语莺只是能打的而已,终究是个女声,没有建立自己势力的野心,更不懂得如何巩固权力。

她所谓的和平,在陈皓看来,是天真且可笑的,是对莱山中学的异端。

他开始在私下里集结那些对叶语莺心怀不满,或是渴望重回过去那种可以肆意欺凌他人的“光荣岁月”的人。

“一个女人,还是个独行侠,凭什么当老大?”陈皓对着他新招揽的几个心腹说道,“她坏了规矩。莱山中学,需要一个真正的王者,来恢复原有的秩序。”

起初,这些小动作并未引起大的波澜,叶语莺的威慑力依旧存在。

但当她无法同时出现在所有地方时,霸凌的毒草便在阴影中再次疯长。

终于,陈皓决定采取一次决定性的行动,彻底摧毁叶语莺建立的脆弱平衡。

那天下午,学校正在举行百日誓师大会,大部分学生都在操场。陈皓抓住这个机会,带着十几个他新整合的手下,将三个低年级的学生堵在了通往体育馆的僻静走廊里。

这次的目标,是那几个曾经主动为叶语莺打扫教室、送过零食的学生。

陈皓的目的很明确,他要杀鸡儆猴,他要让所有人看到,向叶语莺示好,会是什么下场。

“听说,你们跟叶语莺走得很近啊?”陈皓笑着,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他一脚将其中一个男生的书包踢飞,“她都自己不想当校霸,居然有你们还上赶着当她手下一批狗,对吗?”

“不……不是的……”那几个学生吓得脸色惨白。

“不是?”陈皓脸上的笑容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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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

几个人被陈皓带走的消息像野火一样传到了操场,传到了叶语莺的耳中。

很多人目光复杂地观察着她,看看她究竟有没有能力应对这场公然的、针对她的挑衅。

叶语莺的脸色沉了下来。

瞬间了然,她的退让和不屑,被这些人当成了软弱。只要她不正式坐上那个位置,就会有无数个陈皓站出来,试图争抢,试图拥有权力。

她想要终结循环,但前提是,她必须先成为权力的掌控者,而不是将那名字当做烫手山芋去逃避。

她拨开人群,一言不发地朝着后操场走去。

走廊里,陈皓正享受着众人恐惧的目光,他看到叶语莺独自一人走来,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哟,正主来了?”他嚣张地向前一步,“怎么,想替你的狗出头?叶语莺,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这个学校的规矩,不是你一个……”

他的话没能说完。

叶语莺走到他面前,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陈皓团伙,瑟瑟发抖的受害者,以及远处围观却不敢上前的学生们。

最后,她的声音响了起来,清晰、冰冷,却带着一种无可辩驳的力量。

“你们都听着。”

全场一片死寂。

“你们不是非要一个校霸吗?”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好,我告诉你们。”

她伸出手指,先是指了指自己,然后缓缓划过面前这片压抑的空间。

“从今天,这一刻起,我,叶语莺,就是莱山中学的校霸。”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中,激起了千层浪。

她的身后,人心所向般,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他们黑压压地站在叶语莺的身后,冷眼注视着陈皓一伙人。

叶语莺看着陈皓因震惊而扭曲的脸,继续说道:

“但我的规矩,和以前不一样。”

“第一条,也是唯一的一条:在这所学校里,不准再有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欺负人。”

她掷地有声地说道,声音在空旷的操场上回荡。

“无论是勒索钱财,还是言语羞辱,都不行。”

“这,就是规矩。”

“对于不守规矩的人……”她眼神轻飘飘地落在陈皓身上,“我不介意,使用暴力。”

她最后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陈皓,用一种近乎于宣判的语气说道:“你,第一个坏了我的规矩。你是想让我亲自来教你,还是自己滚?”

陈皓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叶语莺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真正的强者气场面前,以及她身后无数的支持者面前,他精心策划的复辟像一个笑话,不堪一击。

他最终带着自己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灰溜溜地走了。

从那天起,叶语莺的“校霸”之名,被赋予了全新的含义。

她不是暴君,而更像一个秩序的守护者。不拉帮结派,独来独往,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

校园里那些蠢蠢欲动的霸凌苗头,在她的震慑下,一个个都熄了火。

莱山中学,迎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脆弱而又真实的平静。

当葛洁回归校园的时候,莱山中学已经变天了。

她是在她父亲的陪同下,办完复学手续的。

她瘦了,脸色苍白,脸有些浮肿,像是哭过很久似的,大概是和她男友被警察抓了有关。

曾经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被一种阴沉的沉默所取代,不再有跟班,不再有簇拥,像一只被拔掉了所有羽毛的凤凰,狼狈地走在那些曾经有无数人为她开路的走廊上。

学生们看她的眼神很复杂,有快意,有鄙夷,但更多的是一种敬而远之的冷漠。她像一个来自过去时代的鬼魂,与这个由叶语莺建立的新秩序格格不入。

她与叶语莺大战后第一次碰面,是在班级的门口。

叶语莺正准备进教室,葛洁恰好从里面走出来。两人在门口狭路相逢,走廊上所有人的呼吸都停顿了。

葛洁死死地盯着叶语莺,那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似乎将自己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眼前这个人。

叶语莺只是平静地回望着她,眼神里无波无澜,既没有胜利者的炫耀,也没有对失败者的同情。

她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最终,是葛洁先败下阵来。她咬着牙,屈辱地侧过身,为叶语莺让开了路。

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时代,是真的变了。

葛洁的回归,终究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不起半点波澜。

几天后的一个午后,葛洁独自一人去小卖部买水,在回来的路上,被几个女生堵住了。为首的,正是之前被她扇过耳光、逼着下跪的女生之一。

“哟,这不是葛大学姐吗?”那女生学着葛洁以前的腔调,阴阳怪气地笑着,“怎么一个人啊?你那些跟班呢?你那个开摩托的男朋友呢?”

葛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抓紧了手里的水瓶,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话了?以前不是很威风吗?”另一个女生上前,故意撞了她一下,葛洁踉跄着后退,手里的水掉在了地上。

“现在莱山的老大换人了,你这种垃圾,早就该被清理了!”

“就是!你以前怎么对我们的,今天我们就怎么还给你!”

几个女生越说越激动,将葛洁围在中间,推搡着,咒骂着,风水轮流转的戏码,即将上演。

周围有学生在围观,他们窃窃私语,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在他们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报应。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

声音响了起来。

“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叶语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不远处。

她还是那副神情,左眼的纱布已经拆掉,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让她看起来更添了几分冷冽。

那几个正在施暴的女生看到她,动作一僵,随即理直气壮地说道:“莺姐!我们是在帮你教训她!这个贱人以前……”

“我们……我们不是欺负人,我们是报仇!是正义!”女生还在强辩。

“正义?”叶语莺嘴角勾起一抹近乎于嘲讽的弧度,“如果由你们来定义?那你们和当初的她,又有什么区别?”

她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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