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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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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停在盛家别墅门外时,汤慈将一直攥在手中的大额钞票递给司机就飞快地下了车,甚至没来得及拿司机找给她的零钱。

庭院内只零星站着几个人,正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目光频频朝室内瞟。

汤慈掏出手机给周弋阳拨去了语音,周弋阳没接,但他很快从室内出来,招手喊她。

周弋阳一改往日轻佻放松的神情,他眉心皱得很紧,表情严肃地带着她进门:“他们现在在书房,门锁了,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书房外的走廊只站着和盛家联系紧密的人,赵秘书焦急地在门前踱步,不时被门内传来重物撞击的声音吓得直拍胸口。

“赵秘书,你敲门了吗?”周弋阳微喘着问。

赵秘书忧心忡忡点头:“让管家去拿钥匙了。”

正说着,管家已经急忙从楼上下来,手中抓着一串钥匙。

几人面面相觑,金铭小声问:“谁开门?”

管家在众人脸上环顾一圈,看到汤慈时脸色顿了顿,而后把钥匙交到了赵秘书手中。

赵秘书拿着钥匙,目光也移到汤慈脸上,沉吟两秒,说:“要不我们再等等。”

书房内彻底陷入一片死寂,墙上的钟表秒针跳动,牵动众人的神经,谁都不知道这寂静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汤慈看出管家和赵秘书的防备,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来得多余,她轻声对周弋阳说:“要不我去外面等吧。”

周弋阳摇了摇头,低头凑到汤慈耳边说:“盛毓带刀进去了。”

汤慈眼眶瞬间睁大,同时厚重的房门内再次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公园打架那一幕浮现脑海,盛毓拿着刀刃雪亮的匕首,不管不顾用力朝光头的脑袋刺了下去。

汤慈咬紧了下唇,喃喃着说:“不能再等了。”

她夺过了赵秘书手中的钥匙,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将钥匙插进了锁芯。

咔哒一声,厚重的房门被打开。

汤慈用力推开了房门,看到眼前的景象,喉咙像是被水泥堵住,无法吞咽,呼吸困难。

书桌后的窗户大开,偌大的书房被冷风灌满。盛毓左手掐着盛宏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按在窗沿,抓着水果刀的右手高举,指尖的鲜血倒流至腕骨。

汤慈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铁锈的气味。

盛宏两首攥紧他拿刀的手臂,喉结不住地滑动,从喉咙里勉强挤出两个字:“逆子!”

盛毓全然不理会,滴着鲜血的手攥成拳头,挣开盛宏的桎梏,刀尖冲着盛宏的脖子用力压下去。

门外的几人都惊出一身冷汗,管家惊呼出声,吓得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灯光下倏尔闪过一道银光,一个银质的打火机飞进了书房,擦过盛毓锋利的下颌,直直砸向窗户。

打火机撞击玻璃的力道很重,清脆尖利的响声在门内外炸开,烟花一样,让众人的思绪有了短暂的停顿。

大块的玻璃随打火机一起悄声坠入窗外的草坪,少数残留的玻璃渣四溅,其中一块锋利的碎片刺向盛毓的颧骨。

细小的疼痛,让他的动作凝滞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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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宏抓紧时机挣脱开他的掌心,烂肉一样顺着窗沿跌坐在地,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被冷汗浸湿。

管家和赵秘书快速进入房内,将浑身狼狈的父子俩隔开。

周弋阳缓缓吐出一口气,后知后觉松开紧攥的双手,金铭吓得脸色发白,跑上前抽出一叠纸巾按压盛毓手上的伤口。

盛毓接过纸巾,只稍微擦了擦血,就将纸巾扔进垃圾桶,他用力揉了揉眉心,哑着嗓子对着木楞在门外,快要哭出来的汤慈说:“别害怕。”

盛宏被管家扶着坐回椅子,听到他的话侧头看向门外的汤慈,脸色又沉了几分,对着管家斥责道:“谁放她进来的?!盛家安保都是吃干饭的?!”

“我。”盛毓转头看着盛宏,抬手将水果刀扔在了书桌:“你该抓的人是我,现在报警还来得及。”

盛家做到今天的位置,除了实力够硬,也靠能压制住一切舆论的公关部。

家庭丑事曝光于盛家而言没有任何好处,盛毓就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才如此猖狂。

盛宏脸胀成猪肝色,低低怒骂了几句之后,才压抑不住地吼道:“你这个不孝子!给我滚出去——”

盛毓嗤笑一声,转身出了书房。

经过周弋阳时,他抬起眼睛:“你叫她来的?”

看出盛毓脸色不虞,周弋阳低哑着嗓子说:“起码她真的能阻止你。”

盛毓吐出一口浊气,压低声说:“下次别让她来这种地方。”

周弋阳偏头看了一眼嘴唇发白的汤慈,于心不忍地点了点头。

走廊尽头已经围站着许多宾客,探究的目光频频朝汤慈看了过来,都在猜测她的身份。

汤慈看着脚尖,拘束着站着。

她看起来这么弱小,开门阻止他时却又无比强势。

盛毓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像是投降,也像是信服。

他抬手用力揉了一把汤慈的脑袋:“走了。”

听到他恢复正常的声线,汤慈鼻尖发酸,点着脑袋嗯了一声,快步将摔在墙边的打火机捡了起来,跟上了盛毓的脚步。

众目睽睽之下,盛家少爷揽着个陌生女孩,护着她走出了家门。

来时的出租车还停在别墅区门外,司机见到汤慈,热情地降下车窗,“小同学,还坐车吗,正好把刚才找你的钱抵了。”

汤慈侧目瞥了一眼盛毓垂着的右手,伤口不知深浅,点点头说:“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注意到盛毓身上的伤,等两人上了车,他扭着头上下打量:“小同学,你男朋友打架了?住这种地方还打架呐?”

汤慈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指尖无措地抓着衣服下摆。

盛毓蹙眉降下车窗:“开你的车。”

司机看出他是个不好惹的主,没再废话,挂上档,将车开了出去。

车窗降下三分之一,窗外呼啸着北风,难免有一些漏进车内,汤慈穿的很厚,只有露在外面的脖颈和双手感觉到冷。

汤慈将指尖缩进袖子,保存身体的温度,目光下意识侧移。

盛毓脑袋靠着头枕,黑睫半垂,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涌动。

他沉默着不知到在想些什么,刚刚搂着自己的手臂垂在坐垫,和她的手臂紧紧挨着。

汤慈这才有了盛毓在身边的实感,一直悬在半空的心脏缓缓下坠,落回原位。

出租车平稳行驶过热闹的街道,路过大学城的时候,盛毓突然开口说停车。

汤慈朝窗外望了望:“还没到医院。”

“去药店。”盛毓说着,将车费掏给司机,径直下了车。

汤慈只好跟着下去,绕过车尾站在盛毓身前,抬头时细细的眉心蹙着:“还是去医院吧,伤口万一很严重呢?”

盛毓用干净的手揉开她的眉心,语气随意:“咒我啊?”

汤慈不说话,抿着唇看着他。

盛毓笑了一下,抬起手上的那只手给她看:“我心里有数,包扎一下就行。”

汤慈不信,抓着他的手腕仔细检查他的手掌,几道被刀刃拉开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

刀口看不出深浅,汤慈也不敢贸然扒开来看。

街边的药店大门敞开,汤慈看着店内忙碌的工作人员,退后一步说:“先让医务人员看一下,要是伤口太深还是得去医院。”

盛毓看着她固执的表情,扯了一下嘴角:“听你的。”

药店的医务人员看到盛毓满手的血,先是吓了一跳,检查一番发现没有大问题,给他们开了包扎的药物,并嘱咐认真听讲的汤慈如何护理。

汤慈拎着包扎的药品,让盛毓坐在药店门外的长椅,表情严肃地按照医务人员说的步骤,一步步给他清洗包扎。

盛毓先前就发现,汤慈在做事的时候,颜色浅淡的嘴唇会无意识地撅起一点弧度,纤长的睫毛顺从地耷着,看起来莫名有种虔诚的姿态。

心里一痒,他抬手拨了一下女孩小扇一样的睫毛。

汤慈倏地掀开眼睛,顿顿开口:“怎么了。”

盛毓捻了捻指尖:“有灰。”

汤慈不疑有他喃喃说噢,复又垂眼把纱布系好,托着他的手也放开:“好了。”

没听到回应,汤慈抬眸和盛毓漆黑的瞳孔撞个正着。

为了看清伤口汤慈站他很近,有些过分亲密了。

汤慈眨了眨眼睛,脚步朝后一错,欲拉开距离。

盛毓突然抬起包扎好的右手,扶了一下她的腰。

他并没有用力,汤慈却即刻顿住脚步,细声问:“你到底怎么了啊?”

“不问我今天为什么打架?”

汤慈咬了咬下唇,反问;“你想说吗?”

盛毓阖下眼皮颔首,清冽的嗓音仍带沙哑:“我爸和程家的婚约定在明年八月十号。”

“那天……”他语气一顿,锋利的喉结混动几下,才继续说:“是我妈的忌日。”

盛毓微垂着头,鼻梁挺直,下颌收紧,是硬朗锋利的线条,却无端显露出脆弱的意味。

像一把折断的剑,锋芒毕露,破碎不堪。

夜色寂静,不远处的喧闹像是和他们隔开。

在这一刻,汤慈只能看到盛毓,听到他的呼吸。

汤慈觉得心口被人揪紧,徒劳的安慰不知如何开口。

她怔怔站了几秒,倾身抱住了盛毓,额头埋在他的肩膀,声音很轻地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妈妈肯定不希望你伤害自己……”

感觉到握在腰上的掌心收紧,汤慈呼吸一紧。

盛毓将她虚虚地拢在怀中,裹着纱布的掌心在她背上轻拍了拍:“吓到你了?”

汤慈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看到你拿刀,我很害怕。”

盛毓磁性低沉的嗓音响在她的耳畔,“以后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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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城一年四季都热闹。

临近冬天的夜晚,商业街上人群攒动。

盛毓从长椅上站起来,汤慈不自在地搓了搓鼻尖:“我们现在去哪?”

“回去上晚自习?”盛毓问她。

汤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摇摇头:“马上快放学了。”

盛毓朝她单薄的背上扫了一眼:“这是不是你第一次逃课?”

汤慈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犯错,垂头低落地点点头,小声说:“明天我去找老许补个假条。”

倏尔一阵夜风刮过,风一股脑儿地从汤慈的脖颈灌进衣领,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盛毓从她白皙的颈子上移开视线:“陪我去买个衣服。”

汤慈偷偷摸了一下他轻薄的外套,点头说:“好。”

街尾的商场只有一楼的奢侈品店还亮着灯,汤慈没有防备地跟随盛毓进店,视线瞥到柜台丝巾的价签时暗自咋舌,束手束脚地贴在盛毓边上,生怕碰坏店里的商品。

盛毓目标明确,走到围巾展架边,随手挑了两条羊绒格纹围巾,付完钱连包装都没要,暗蓝色那条搭在脖颈,砖红那条拿在手心,就这么出了门店。

汤慈不解地问他:“为什么不要个袋子呢,拿着多不方便。”

盛毓没说话,抬手把红色围巾把她的脑袋围了起来:“因为是给你买的。”

汤慈从围巾里冒出两只睁大的眼睛,语气很急:“太贵了,我不能收。”

盛毓按住她解围巾的手,淡声道:“就当是为我逃课的赔罪礼。”

羊绒围巾暖融融地将她裸露的皮肤包裹,脸颊的热度没办法散开,她只能红着脸颊含混说:“下次别给我买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不知道该怎么还。

商场对面的街道灯火辉煌,一家家店面亮着花里胡哨的灯牌,仔细听能听到各类欢笑的声音。

和冷冰冰的家里截然不同。

大概是逃课的出格行为给了她勇气,汤慈看着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私人影院说:“盛毓,我们今天别回家了。”

盛毓双手抱胸,眼尾轻佻地抬起:“你要跟我睡?”

汤慈被他话中的“睡”字刺激到,扯紧围巾颤声道:“我不是说睡,睡觉。”

她指着街对面的招牌让他看:“那家影院可以通宵。”

盛毓悠然压低嗓音“哦”了一声:“看看去。”

影院大厅买票时,汤慈耳廓的热度还未消散。

店员拿着平板,给他们看每个影厅播放的影片,汤慈直接略过恐怖片单,在励志片和爱情片之间犯了难。

“选哪个呢?”汤慈偏头问盛毓。

盛毓屈指点了点播放爱情片的影厅:“这个。”

“好的。”店员熟练地打开选座系统,让他们挑位置时,例行提醒:“咱们影厅都是有摄像头的哦,一定要文明观影,不可以有不雅行为。”

汤慈很少来影院,以为店员指的是“脱鞋”之类的不雅行为,怕自己了解不全面,她又认真地询问:“请问不能做的行为有哪些呢?”

店员指尖一顿,脸上浮现出尴尬表情:“您稍等,我去找一下文件。”

盛毓抬手拦了一下店员,掀唇告诉她:“不能亲嘴。”

汤慈怔住,脸颊上的热度开始复燃,她默默缩了缩脑袋。

盛毓坦然继续:“比亲嘴更过分的也不行。”

汤慈快将整个脑袋埋进围巾,只余两只通红的耳朵从发间露出来。

她扯住盛毓的衣摆,气若游丝道:“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

店员递上开好的电影票,讪笑着纠正:“亲嘴还是可以的。”

“……”

汤慈混身冒烟地胡乱点了头,进场时脚尖被台阶绊了一下,整个人晃悠着朝前扑。

盛毓伸手将她捞进怀里,气定神闲掀眸:“傻不傻。”

汤慈赧着脸点头:“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我就知道了。”

盛毓手还搭在她的肩上,不咸不淡问:“下次想跟谁来?”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汤慈疑惑地眨了眨眼:“大概是……跟朋友吧。”

盛毓闻言捏了一下她的后颈,没说话。

老式电影院座位之间没有隔断,两人根据提示找到后排的位置坐下,座位狭窄,他们手臂贴着手臂。

前排零星坐着七八个观众,有人吃东西,有人打游戏。

汤慈压低声音问:“你想吃东西吗?我去买。”

盛毓摇头:“你想吃就买自己的。”

汤慈其实也不饿,但想到要在电影院待一晚,后半夜难免难熬,于是起身去柜台。

电影院只卖袋装零食和冷藏的瓶装饮料,店员看她纠结,贴心告诉她楼下有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汤慈谢过店员,到楼下便利店选了一些热食,加热花了一点时间。

回到影院大厅时,她看到盛毓正拿着手机站在门边。

汤慈小跑过去,喘息着问:“你怎么出来啦?”

盛毓从她手中接过塑料袋:“你没听到电话铃声?”

汤慈茫然“嗯?”了一声,从外套口袋内掏出手机,打开空空如也的来电记录,才想起来手机早就出了故障:“手机接打功能出了点问题,我还没去修。”

盛毓扫了一眼她手中边缘掉漆的手机,没说什么,搭着她的肩膀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他们回到影厅后,上一部电影已经播到尾声,荧幕上的职员表静静滚动。

汤慈从塑料袋中拿出一个加热的三明治,咬了一口才想起来问盛毓:“你吃吗?”

由于嘴里含着东西,她说话并不清晰,莫名有种黏黏糊糊的亲昵。

“说什么?”盛毓把耳朵凑了过来。

汤慈咽下三明治,又问了一遍:“你要不要吃啊?”

她说着还把手中的三明治朝他眼前递了递,为了方便他看清。

空气中弥漫着面包炙烤后的香气,和女孩发间很淡的水果气息。

盛毓眉心很轻地动了一下,张口在她的三明治上咬下一口。

汤慈愣怔一瞬,脑中轰然炸开一束烟花,火星流经她的四肢百骸,脖颈连着手臂掌心酥麻一片。

盛毓毫无吃掉别人食物的愧疚,喉结滚动着咽下三明治,态度礼貌而疏淡夸赞一句:“还不错。”

汤慈动了动唇瓣,迟疑了几秒,讷讷问:“那你还吃吗?”

盛毓嘴角牵起轻佻的弧度,毫无防备地抬手碰了碰她的面颊。

汤慈茫然睁大双眼,指尖快要将三明治捏成薄片。

“再吃你要自燃了。”

“……”汤慈默默收回手,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胡乱把围巾解开,手掌在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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颊边扇着风解释:“空调温度开得太高了。”

盛毓也将围巾扯松,视线从她水红的唇瓣移到屏幕:“是有点热。”

下一部电影放的是《泰坦尼克号》,汤慈小时候在电视上看过一些片段,演到杰克拿出速写本画画时,她就被汤建伟赶回了卧室。

汤慈很快就被电影开场吸引,随主角的心绪高昂下沉,火遍全球的配乐响起,男女主在甲板上相遇。

邮轮在静谧的海面航行,仿佛孩童依偎在妈妈的臂弯。

汤慈忽然感到肩膀一沉,侧目看去,盛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

他身量太高,坐在狭窄的椅子上委屈地缩起上身,脑袋枕在她的肩上。

汤慈努力坐直身体,好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才刚抬了抬肩膀,盛毓紧闭的睫毛就动了一下。

汤慈只好停下,借着幕布幽暗的光源,静静打量盛毓。

他的睫毛长而浓密,在眼睑处落下一小块阴影,挺直的鼻梁下人中凹陷,嘴唇很薄形状锋利。

看起来是疏冷到不近人情的长相,但汤慈知道不是这样。

和小时候一样,汤慈比谁都知道这具坚硬的外壳下藏着一颗柔软的心。

汤慈一直看到双眼酸涩才将目光转回屏幕,却早已错过连贯的剧情,困意也随之席卷而来。

随着音响内爆发出邮轮

撞击冰山的可怖响动,汤慈惺忪睁开眼睛,嗅觉也渐渐恢复,很浅的皂香气息裹着一点烟草味,弥漫在鼻腔。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盖着盛毓的外套。

而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臂弯。

通过电影画面她大概推算出来自己睡着的时间,懊恼地揉着脸起身,把披在身上的外套拿下来还给他:“我睡这么久,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她睡得头蒙,没注意到自己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还好。”盛毓把外套穿上后,从座位上站起身,指尖在她肩膀上点了点,“走了。”

“去哪。”汤慈不明所以地揉着眼睛瓮声问。

“去酒店。”盛毓三下五除二给她戴上围巾。

汤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快到凌晨两点,离天亮也不差几个小时,这个时间住酒店实在不划算,她小声和盛毓商量:“就在这儿睡会吧,天亮了我们就回学校。”

盛毓语气不容置喙:“去酒店睡。”

“好吧。”汤慈听话地起身,被盛毓拢着肩膀出了影院。

后半夜的商业街萧条冷清,长街只零星亮着几个灯牌,道路两旁的树干光秃秃,冷风肆意从中刮过。

汤慈闷声打了两个喷嚏,将围巾裹紧,仍抵不住衣领里灌的冷风。

盛毓走在她前面,将风挡了大半,接连问了两家酒店,都因他们没带身份证而被拒绝。

第三次从酒店大堂出来的时候,盛毓的脸色有点差。

汤慈垂头丧气地说:“要不我们还是回电影院吧。”

盛毓双手插兜,蹙眉朝对面的小旅馆抬了抬下巴:“再去这家问问。”

旅馆前台小妹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听到门口的铃声响起,倏地抬起头。

“您好,几位?”

“两位。”盛毓熟练地说:“开两个房间。”

前台左右看了他们好几眼:“你们成年了吗?”

汤慈紧张地咽了咽喉咙。

盛毓指尖不耐烦地点着柜台:“成年了,身份证忘寝室了,能开吗?”

附近大学生出来开房忘带身份证的情况很常见,盛毓皱眉说完这一连串熟练的话,前台反倒不怀疑了,从文件架上取下登记表,招呼两人:“行,那你俩登记一下身份证和手机号。”

汤慈连忙点头,站在盛毓边上等他写完,接过中性笔填上自己的信息,写身份证号时,她写大了一年,还表的时候,她心虚地抿紧了唇瓣。

前台忙着查看房间消息,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登记表往键盘旁边一放,告诉他们:“只剩一间大床房了,你们开吗?”

汤慈忙说:“别的房型也可以的。”

前台一脸抱歉:“别的房间都订满了。”

汤慈愣怔住,无措地看向盛毓。

盛毓抬了一下眉,问前台:“大床房内有沙发吗?”

“有的。”

盛毓从钱包里掏出钱放在柜台:“开吧。”

小旅馆一共四楼,没有电梯,最后一间空房在三楼走廊尽头。

盛毓拿上房卡,递给一直垂着脑袋看地板的汤慈,“你先上去,我去外面抽根烟。”

汤慈接过薄薄的房卡,“噢”了一声,微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气,转身上了楼。

盛毓走到门边,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

前台托着脸朝门边望,男生颀长挺拔的一道身影,脸也过分帅,只不过气质太冷淡,指尖夹着一根烟,半天才面无表情抽上一口。

这哪是烟瘾犯了,纯纯是为了不让女朋友尴尬打发时间。

前台没见过这么帅还这么体贴的男生,扬声问:“帅哥,你们这是刚谈吧?”

盛毓不置可否地掀了掀眼皮,没有接话。

前台不再自讨没趣,耸耸肩继续低头玩手机上的小游戏。

盛毓等到火星快烧到滤嘴才抬脚上楼,刚到三楼就见到汤慈细瘦的身影贴墙站着,受罚一样。

盛毓走近:“怎么不进去?”

汤慈困顿抬眼:“走廊有好多人。”

大抵是真的困了,她说话时尾音黏在一起,撒娇一样。

心口一动,盛毓偏头朝走廊睇了一眼,几个小混混站在窗边抽烟,他伸出未受伤的那只手臂递给汤慈:“下次别傻站着,给我打电话。”

汤慈讷讷点头,困到言听计从,伸手抱住了他的手臂。

聚众的混混和老头老太有着共同爱好,有人从他们身边路过时总要打量议论一番,不同的是,小混混的攻击性更强一些。

汤慈贴着盛毓和混混即将擦肩而过时,一个小混混调笑着开口:“兄弟,你女朋友长挺纯啊。”

其他几个混混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眼神猥琐地从汤慈脸上流连。

盛毓咬着烟蒂吐出一口烟,冷声道:“闭上你的嘴。”

小混混被烟呛得咳了两声,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朝盛毓挥起拳头。

汤慈倏地抓紧盛毓衣服下摆,着急地提醒:“小心伤口。”

盛毓面不改色地躲过混混的拳头,左手猛地擒住混混的胳膊,一个反剪将他压在了墙上,指尖的烟头明明灭灭,悬在混混的眼球上方。

“我们各退一步,互不打扰,”盛毓看着疼得脸上冒冷汗的混混:“同意么。”

混混忙不迭点头,嚷嚷着:“同意同意!兄弟!我就是跟你闹着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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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有大量先把我放开!”

盛毓甩开他的手,搂着汤慈的后背从几人眼前走过。

刷开房门的瞬间,被教训的混混气不过,怪叫一声:“兄弟!别忘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没等他们回头,混混们就一溜烟儿地窜回了房间。

留下沉着脸的盛毓,和满脸通红的汤慈。

怕盛毓继续和混混缠斗,汤慈拽着他的手臂说:“别理他们了,我们进去吧。”

盛毓将房卡插进门便的感应槽,啪地关上了房门。

昏黄灯光照亮整个房间,狭小、破旧、锈迹斑斑。

两人站在玄关,将空间填满,两步外就是床沿。

汤慈这才有了这是一间大床房的实感。

卫生间靠近房门,上方的中央空调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潮湿霉气,制暖效果极其有限。

汤慈紧张到感官失控,蜷着手指说:“我先去洗漱了。”

盛毓颔首,等汤慈关上门,才脱下外套,扔在了衣架。

卫生间传来的微弱水声,磨砂玻璃上映出女孩纤细的身影。

盛毓烦躁地捏扁烟盒。

这下烟瘾是真的犯了。

他坐在沙发心不在焉地打了一盘俄罗斯方块,卫生间的水声停止,他点开下一局游戏,玩了一会儿后,卫生间内仍没有新的动静。

汤慈攥着一次性洗脸巾,擦了第三遍脸,想到等下出去要面对盛毓,脸颊又难以自控地红了。

只好重新打湿洗脸巾,再擦一遍脸。

擦脸的动作重复了无数遍,颧骨被粗粝的洗脸巾磨得透出血色,汤慈终于下定决心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门外却并非寂静无声,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正播着近日热门的综艺。

在明星嘉宾的欢笑声中,汤慈走进卧室,盛毓也顺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顺便把电视遥控器扔在床上:“困了就关电视。”

汤慈拿起遥控又放下,嗫喏问:“你想睡那边?”

“我睡沙发。”盛毓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抬脚进了卫生间,并关上了门。

汤慈愣愣看着床边不足一米的沙发,眉心揪了起来。

她朝浴室的磨砂玻璃看了看,转身缓慢地爬上了床,在床角处躺了下来。

上下眼皮打架,困意再次向她侵袭,汤慈打着哈欠看电视,纠结再看一会儿还是现在就关。

最后她把音量调到最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汤慈睡眠浅,一点声音的变化都能将她吵醒,所以当熟悉的脚步声在房间内响起时,她幽幽转醒。

房间内的大灯都已关闭,只有电视屏幕还亮着幽弱的光。

怕盛毓觉得尴尬,汤慈并没有睁眼。

等了一会儿,床边并没有凹陷的感觉,她睁开一条缝隙,看到盛毓已经躺在了沙发上。

窄小的沙发果然容纳不下他高大的身躯,有一半的小腿都露在沙发外,以一个僵硬地姿势支着。

汤慈启唇,想出声叫他,却发不出声音。

就这么僵持了几秒,无辜的被角被她攥得皱巴巴。

余光中,盛毓突然撂下手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抬脚朝床的方向走近。

汤慈瞬间没了呼吸,手脚都僵住,后颈一阵阵发麻。

盛毓两步走到床边,停下了脚步。

汤慈把脑袋埋进被子里,缓缓闭上了眼,呼吸都屏住,寂静中,窗边忽然传来咔哒的轻响。

她讶然睁眼,掀开被角,看到盛毓拉上纱窗,将窗户的缝隙阖紧。

腿边那股凉风几乎是立刻消失,心口处缩了一缩,汤慈四肢蜷缩在一起将自己团了起来。

身上蓦然一沉,紧接她又闻到了很淡的皂香味。

大概是以为她冷,盛毓将自己的外套脱了,盖在了她被子上面。

汤慈能感觉到他整理衣角时的动作,最近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盛毓的呼吸。

平缓、清浅、一下下扑打在她的脸颊。

沙发实在是太小了。

汤慈在心里喃喃。

在盛毓起身离开时,她迟疑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入手一片冰凉。

汤慈借着电视的光抬眸看他,温温吞吞地轻声问:“盛毓,你要不要一起睡啊?”

第24章

盛毓没有防备,听到她的声音身形顿了一下才说:“你睡,我还不困。”

汤慈仍抓着他的手腕,懵然朝漆黑的窗外看了一眼,又转头看他:“那你干点什么呢?”

房间实在狭小,盛毓任由她拉着自己,伸手从茶几上拿到手机,按亮屏幕在她眼前晃了晃:“打会儿游戏。”

汤慈不赞同他这种深夜打游戏的行为,但尊重,她揉了揉眼睛说:“我陪你吧。”

她说着彻底从被褥里爬出来,盘腿规整地坐好,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样子。

盛毓只好坐下,手机移到她眼前,打开了一个常玩的手游,调出新手规则给她看。

汤慈说陪,就真的认真陪,脑袋凑过来,认真研究屏幕上的游戏规则,睡得凌乱的头发顺着耳朵垂下来,发尾垂在他的腕间,来回磨蹭。

盛毓侧目看了她一眼,没推开她。

汤慈看得云里雾里,看到盛毓历史登入游戏时间时眉心凝了起来:“你为什么总是凌晨打游戏啊,是失眠了吗?”

盛毓看她巴掌大的小脸皱起来,教训他似的,喉结滚了滚。

“担心我?”

汤慈点头说“嗯”,脸颊快要蹭上他的手臂:“你熬夜白天就不能集中精神学习了。”

盛毓指尖在光滑的床单上磨了磨,笑道:“不是有你给买安神口服液么。”

汤慈脸有点热,愣怔两秒追问:“那你喝完还困吗吗?店员说治失眠很有用。”

大概是因为不好意思,她这句话说得含含糊糊,尾音黏在一起,像块化了一半的棉花糖。

心口仿佛被这块半融化的糖包裹,心跳都放缓了一些,盛毓不喜欢这种陌生的感觉,挑眉道:“别什么话都信。”

汤慈抓着被角,垂头丧气地“噢”了一声。

盛毓抬了抬眉:“不过确实有点用。”

汤慈又抬起脑袋,乌黑的眼睛发亮,迟疑而小心地说:“那我还给你买……”

盛毓扯扯嘴角:“那就麻烦了。”

汤慈对游戏实在不感兴趣,干脆就坐在他旁边观战,房间内的老式空调嗡嗡低鸣,浑浊的热气将两人团团围绕。

盛毓打游戏很安静,指尖快速利索杀敌,听筒偶尔传出一声喝彩,汤慈五感适应游戏的动静后,眼皮开始上下打架。

盛毓打游戏本就是打发时间,几个比赛打完,盛毓就切出了游戏,肩膀忽然一重,细弱清浅的呼吸缓慢均匀地拂在他的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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