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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上课第一周
文薰正站在办公桌前清点作业,抬头刚好看到罗友群在敲门。
“朗老师。”既然被看到,他也没客气,直接进来。
文薰点头向他打招呼,“罗主任。”
“欸,”罗友群伸手一栏,“不用这么客气。”
文薰笑了笑,她觉得不论交情,既然现在归了人家管,她基于身份喊一声“主任”以表尊重是应该的。
罗友群脸上挂着的是无法抑制的笑:“我听说了您今天给二年级上的那节课,您可是将蒲昌京辩的无话可说。”
文薰重申:“我事先说明,我可不是为了辩赢他,才说了那些话。”
“不不不,这个当然不是重点,我是说,大家都在传您说的那些话,说的简直太好了。您不知道呢,现在还有学生主张要把您在课堂上讲的内容写到校刊里去。”
“这……”
她分明只是说了一直想说的话呀。
罗友群道:“不用不好意思,莫砚青可不是这么不好意思的人,他做了什么好事,巴不得宣扬得全天下都知道。”
文薰忍不住帮他辩解,“他又不是爱名。”
罗友群连忙改口,“是是是,他只是为了宣扬自己的精神。”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没有坏心,他又说起来一道往事。
“你知道莫砚青曾经跟我说过他的座右铭?”
“是什么?”
“是一段契科夫的话。叫:受到痛苦,我就用喊叫和泪水来回答;遇到卑鄙,我就愤慨。看见肮脏,我就憎恶。依我看来,说实在的,只有这才叫做生活。”
这话听在文薰耳里,亦是充满哲理,“是的,这才叫生活。”
罗友群喟叹一声,颇具感慨,“是啊,咱们年轻人,就要敢想敢说敢做,不然等哪天死了,只剩下腐躯枯骨,再想说话就真活见鬼了。”
文薰被逗得笑了一声。
她整理着心情,实话实说:“能够收获学生们的厚爱,我很高兴。我之前并没有与教育类相关的工作经验,一朝受到罗主任邀请,得金陵大学看重,已经是受宠若惊了。如今身处老师的岗位,又能被学生们认可,这之于我来说,已经是一种大成功了。”
这番话,听得罗友群浑身舒畅。
你得承认,朗文薰讲话,可比听她那个炮仗般的丈夫讲话耐听多了。
文薰说完铺垫的话,才开始发表自己的观点:“不过,我也从心底里认为,学生们需要对自己的国家更坚定一些。现今上下国民,心中缺少的便是那一分被打散了的自信。咱们作为教育专员,是承担着一定的社会责任的。若是连我们都不去努力做点什么,国民的思想日后更加难救。”
罗友群听得连连点头,“咱们可以宣扬国外的优秀与先进,但是不能一味地夸赞,而是应该用辩证的方法来看待问题。也无须比较,因为中国的落后,绝不是永远。”
“正是如此。”文薰听完他说的话,也高兴起来。
她不是涉世不深的天真性格,知道自己要行理论,肯定需要学校同意。霞章之前虽然说过大学教授之言论不受大学管辖,可她也担心这套规矩在金陵大学行不通。毕竟跟其他大学比起来,“金陵”本就占了地理之位,怕是连校长都会受到多种制衡。
如今听到教育处处长的观点,她才算是放下心。
“教育”之道本就包含思想的传播。她可不是为了单纯的传授书本知识,才来做老师的。
金陵大学的英语课业如罗友群所言抓得极重,等到周二那天郭滔先生回来,文薰又抽出课余时间跟他谈话,得到了原来江南地区的大学会统一英语授课目标的信息。
“每年的暑假我们这群老师们都会凑
到一起开会。会议为期十天,或是交流学生们的学习进度,或是探讨在教时遇到的难题,最重要的,是一起确定下一个学年的授课内容。”
就像罗友群之前拿给文薰的《大学各年级知识点掌握目标》一册,便是假期里诸位学者用心商讨、制定的成果。
这种会议日期一般定在期末之后。今年那时,文薰才从英国回来,一干事由又尚未全部确认,所以得以错过。
现代大学教育开创不过二十余年,其中虽颁布了几项不同的法令,但也赶不上社会的发展与学生们的思想进程。
英文课程作为大学课程中的其中之一,还是外文课程,更加特殊。大学英语与大学教育一同出生,由于地域和政策问题,该课程并没有一个严格规定到上下统一的地步。现今包括金陵大学、临安大学等南方大学,模仿的还是清华园的章程,把英语当作学生们的第二母语去要求。
然而语言毕竟是讲兴趣和天赋的,加之英文又出自不同的语言体系,在授课时如何令学生从兴趣、到实用去自然接受,便是各位教育界学者需要用心改革的问题。
为了能及时了解到学生们的进度,郭滔告诉文薰,金陵大学的外文系每个月还会开一次统一会议,英文系的老师们在大会之后,还会再开小会——当然,每周英文系的例会亦不会少。
这是重要科目的“特殊待遇”。
“为了提高教师能力,加强技能交流,我们还有一份全英文编纂的内刊杂志,就叫《大学英语》。该杂志一月一刊,欢迎全国教授英文的老师投稿,学术性很强,这个你应该听孟先生说过。”
文薰点头,早年学习时,孟海白便把这类杂志借给她读过。
郭滔发出邀请,“你以后有灵感,也可以往上面投稿。”
文薰便问了一句:“什么都能写吗?”
郭滔没有正面回答,“我们创办的刊物,洋人们也会看。”
她心中便有了考量。
“我看过你的教案,很细致,也很好,希望你能继续保持。”
郭滔先生说完一句漂亮话,又提到金陵大学还有另一位教阅读课的老师,叫江弈材的。
“那也是个去年刚从美国回来的年轻人,文学素养很高,你们有空可以多做交流。”
文薰便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聊完老师,又去聊学生。
“听说你在第一节课上便给了蒲昌京好看?”
怎么听郭滔的这副语气,他是很希望见到蒲同学吃瘪的?
文薰不免露出疑惑神情。
她的表情传神,郭滔很好读懂,当即乐呵呵道:“与为人师表无关,单纯是个人爱好。你要是面对蒲昌京是铩羽而归,我也会是这般嘴脸的。”
文薰这才明白,“您是等着看乐子呢。”
郭滔“嗯”了一声,一本正经,宛若在说些道理:“你们这群天之骄子的乐子最好看,比戏剧好看,大家都爱看。”
文薰失笑中又不免想到:霞章当时不到18岁就去附中做老师了,当时也是会有人等着看他的笑话吗?他又是如何化解的?
按照郭先生的想法一论,这件事确实有趣。等见了霞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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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多问问。
金陵大学学生们的英语学得深,学得细,好在有众多教师一同负责。文薰掌管的阅读课工作任务并不繁重,但有一桩,她需要抓学生们的背诵。
比如在给二年级教授完《西风颂》后,作为雪莱诗歌的精品,它有着必须背诵的理由。
在那么多个学生中,蒲昌京第一个完成背诵作业。或许是为了显得特殊,蒲昌京还特意找来办公室,挑着古老师在的时候,昂首背诵。
等他背完,文薰还没开口点评,古老师率先夸奖:“很有感情嘛,可以作为诗歌朗诵会上的节目了。”
蒲昌京故作自矜,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唯有一双眼睛不自觉地往文薰身上瞟。
文薰自然拥有识人之能和容人之量。就像母子之前没有隔夜仇,老师对学生同样是足够包容的。她由衷夸赞道:“想来,诗歌中的深意,蒲同学已经完全掌握了。”
蒲同学不仅完全掌握,等古老师去上课,蒲同学还问:“朗先生,您挑《西风颂》作为本学年的第一首诗歌,是因为其中包含的革命真理吗?”
文薰不答反问:“按照你的逻辑,难道我带着一年级的学生们读《简爱》,便是为了向他们宣扬爱情吗?”
蒲昌京已然明白这位年轻女士的口条是比他要优秀的。
他决定后退一步,直接发问:“那您是为了什么?”
文薰却像没有理解他的意思,继续把问题的落点停留在《简爱》之上,“当然是为了平等和自尊。你不觉得这两种精神对于年轻人来说,能起到不错的引导作用吗?”
蒲昌京想,她大概是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她是先生,他没办法强迫她。
而他也是成年人,他应该懂得看人眼色。
他颇具深意道:“您总是很有道理。”
文薰微笑,“我想,作为先生,应该维护好自己在学生面前的权威。不过,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也欢迎你反驳,我很高兴见到我的学生能有自己的思想。”
蒲昌京不知是如何理解的这句话,总之,他向文薰鞠躬,做足恭敬姿势,而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办公室。
文薰只是略微瞥了一眼他的身影,便回过头,在背诵登记本上做上记号。
趁着现在古通今在,她顺口问到:“古先生,劳烦请问,您见过江弈材江先生吗?”
她想,作为同科老师,他们总是建立起关系会好些。
古通今的脸上带着意味莫名的笑,“他不是喜欢在学校逗留之人。你有事找他?”
文薰点头,“我与江先生同授一科,哪怕是为了期末学生们的成绩,我想,我与他之间的教学目标也是有必要进行统一的。”
古通今道:“咱们金陵大学倒没那么多规矩,期末学生们的测验也主要以作文为主。相比与同科教yun交流,让学生们服气你才是最为要紧。”
这点文薰已经做到了,便不用细说。
“再而言之,江弈材其人,你要找他,非去特殊地方不可。”
文薰听他话里有话,没有多想,“那是什么地方?”
古先生但笑不语。
文薰便生出几分无奈来,“您既然知道,为什么要卖关子,而不直接告诉我呢?”
古通今神秘地拿捏出了一个腔道:“不可说,不可说。”
就如同蒲昌京无法逼迫文薰一样,文薰此时也拿这位老先生无可奈何。
金陵大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教师们的课业又繁重,文薰直到这个星期周四,都没有抽出空来去寻到江先生。
她联想到同样少见到人的一个办公室的古老师,猜想莫非江老师也另有别的学校任职?
大家真是太努力了,她也得加油。
这天文薰刚回家,门房就用一种特别喜庆的笑容来迎接她,“三少奶奶,您回来了。”
“嗯,有事吗?”
“三少爷从临安来信了。”
“真的?”文薰喜出望外,只听得门房又继续说:“我给王妈了,应该已经拿进去了。”
“谢谢。”她顾不得再说什么,转身便往院子里跑去。
霞章寄来的信被好生安置在书桌上。
文薰跨过门槛跑进书房,把公文包放到一边后,迫不及待地拿起信封打开,直到摊开那张薄如蝉翼却重似千斤的纸张后,才侧身坐下。
“昭昭吾妻,展信佳。”
第一句话便逗得她笑出了声。
她将手肘靠在桌上,认真地继续看。
这大约是莫霞章回到学校后第一天寄来的,他用极其风趣的笔墨记录了一些细碎小事,有金同学,还有金同学从吴州带来的母鸡,最后
又特意提到他绝心去拜访一位叫“任满”的园艺家,向他学习培育兰花的方式。
“我已然要成为养花高手了。”
“只待哪日花开,便可携鲜花赠美人。”
信的最后结尾,空白处还有莫霞章留下的简笔兰花画。
还有一句:“如有空,请寄张相片予我。”
这封信简洁又直白,对文薰来说,虽然还没到久旱逢甘霖的程度,但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她发现信里并没有回复自己寄信出去的问题,便知道霞章也是和自己一样,才刚分别便忍不住写信寄托思念之情。
一想到过两天她又会收到他的来信,文薰都觉得恨不得明天快点到来。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回信,她要快些写好,然后待会儿就请人送出去。
“你的来信我已收到。”
开了句头,她又写。
“我在金陵大学上课已有四日有余,只觉得全校师生都好。罗公说,我的课上得很好,有望登上校刊,不知你在临安是否能够看见。”
“兰花虽不易养,但只要养花人有心,便是路边上也能活,我是绝对相信你能妙手回春的。”
“你一个人生活,要多注意身体,不要熬夜,何妈日常提点你的话你要多听,也要记得吃饭,多吃些水果。”
“我没有你的才艺。近日刚好在教授学生《西风颂》,今宵便摘抄最喜欢的一句,转赠予你。”
“Ifwintercomes,cnspringbefrbehind?”
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如蒲昌京所问,文薰教授已然知晓世事的二年级学生们《西风颂》,是为了在他们心头建立下希望的种子。如她写下的这一句,也是全诗的最后一句,便是预言革命春天即将来临,给生活在黑夜及困境中的人们带来鼓舞和希望。
文薰深知像自己这样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人是少数,如今国内的有学之士都想救国,可没有人有预见未来的能力,能知道哪一条路才是正确的路,哪一条路才是适合中国的路。
中国从几千年的封建制度走来,不能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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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逆施,回到封建社会。而西方所谓的君主立宪也被现实证明是不符合国情的,现在实施的所谓“民主”又能走多远?没有人知道。
寻找未来的路注定长远,且充满荆棘。文薰希望这种对革命乐观的态度会在学生们心中作为种子留存,因为中国的未来掌握在青年手里。
至少,当一个人被现实打击,被逼上绝路,这种难得的乐观或许能成为一根及时的救命稻草。
回信写好放下,文薰又起身去应要求寻找相片。
她在房间里翻弄匣子,闹出来了些许动静。王妈闻声过来:“要找东西?”
文薰见她,只当是救星了,“妈妈,您知道我从家里带来的照片放在哪里吗?”
王妈二话不说直奔衣柜而去,从中间的抽屉里取出一本相簿。
“好好的,找这个做什么?”
“霞章想要我寄张相片给他。”
王妈眼珠一动,忙道:“前儿个相馆不是寄来了你和姑爷的新婚照嘛,从里头挑一张不就是了?”
稍微一想,那照片也不知会被霞章放置在桌前还是床头,若是拿去外面,被霞章的朋友学生们瞧见……
文薰微微张唇,“怪不好意思的。”
她摸了摸有些泛红的脸,又转身去找来放婚纱照的盒子仔细挑选。
王妈见了,真觉得自己是多余。
最后文薰选了一张她穿着洁白婚纱,手持拖地铃兰花束,和身穿黑色西装大礼服的莫霞章并肩而立的照片。
王妈手快,还往里塞了一张文薰高中时留着两条麻花辫的照片。
将东西交给巧珍,托她拿去送给门房,文薰拍了拍脸颊,回书房翻开公文包时,忍不住哼起小调,连笑容都轻松了些。
思念暂停,继续工作!
第二天是周五,过完这天,文薰就将迎来自己教学生涯的第一个周末。
她走在走廊上,才些微发散了下思维,刚好遇到蔡云子和朋友们。
他们原本在聊什么,年轻人们肆意吵闹着,笑意连连。其中蔡云子一抬头,看到文薰后,又立马露出更快乐的笑容,朝她奔来。
“朗先生。”
文薰被她喊住,驻足停在原地等候。
一群青年们前后不一地过来,蔡云子靠近了,语气兴奋道:“朗先生,我们辩论社在下周六会举办一个全英文辩论赛,刚才已经从郭先生那里拿到批准申请了,现在诚邀请您前来,不知是否有空。”
能够被这种活动邀请,文薰自然高兴,她转眼一想,顺口问:“江弈才江先生会来吗?”
“他?”蔡云子皱眉,一副一言难尽。
“怎么了?”
蔡云子后退一步,把洛巧仪让出来,“让三年级的说,三年级的文学院比我们要清楚。”
“云子。”洛巧仪有些不愿,可回头撞见文薰的目光,又被蔡云子推了一下,还是如实说:“朗先生,弈才先生脾气古怪,我们都不太敢与他来往。”
文薰歪了歪头,想知道是如何个古怪法。
傅全才抢过话说:“我们大家都不喜欢上他的课。”
嘴快说完,他撞见文薰望过来的目光,又赶紧解释:“朗先生,可不是我们背后说其他先生的闲话,实在是……老师可以点评学生,学生也可以评价老师嘛。”
“是这样没错,”文薰看着他们道:“我只是想知道江先生的情况,如果你觉得为难,我再去问问罗先生。”
“他们俩?沆瀣一气。”蔡云子做出不屑,又想到这是在一位老师面前,忍住收敛。
傅全才出声自保人品,“我们不说谎话,我们说的话,不会跟罗先生口中吐出的有任何区别。”
洛巧仪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实话实说:“江先生年轻,气盛,又自傲,我上回在照水园见了莫先生,觉得便是一贯以傲气出名的莫先生都是不及他的。江先生给我们上阅读课只教读音、翻译,不教语法以及句子的所以然,更别说像先生您一样根据作者的生平和欧洲的地理为我们做额外注释了。他觉得英语的学习是尤其简单的,只要理解单词,便能理解意思;若是其中有作者使用典故的,那便是文学史老师该教授、拓展的内容,与他所讲的阅读课没有关系。”
文薰听完,只觉得这又是一种想法,又是一种授课方式了。
洛巧仪问:“您找他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文薰道:“有些教学上的问题想请教他。”
蔡云子轻哼一声:“那我觉得他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他没您教得好呢。”
要真讨论江弈材,她也是能点评一二的,这或许是受到主编父亲的影响,“江某人做的这个教授随心所欲得很。只要学生们将课业达标,其他事务一概不管。他好玩乐,下了学,要么在戏院,要么在烟馆,要么同人打牌,我们私底下啊,都叫他金陵城第一潇洒风流大才子,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会玩乐了。姓罗的常跟他来往,两个人不知道在哪个胡同偷偷养了小老婆呢。”
她嘴太快,内容太无状,洛巧仪赶紧拉住她,给她
使尽了眼色,不让她再胡言乱语。
这些话文薰听在耳里,当着学生的面她没有多做言语。她问清了英文辩论的时间地点,以“要去上课”做道别之词。
第47章 大学之先生们
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事突然得到解决,闲下来心头没有事情挂念,反而有些无事可做。将手头的作业批完,文薰来到阅览室读报,在翻开一本名为《春雨社论》的往期杂志时,在目录栏看到了“莫霞章”的字样。
她起了心,翻到具体页面,发现那是一篇关于红楼的锐评,正是他上半年写的。
“如今的市面上,白话文小说众多,尤其以千古不衰的才子佳人戏最受欢迎。这类样板戏发展到如今,故事内容不一,然究其内核,不外乎男女情爱,欲生欲死。也有好写大家族,写几代人,试图通过一个小家庭反应时代兴衰变化——这类的文章就不得不提起它们共同模仿的祖宗《红楼》”
“曹公千古,曹公塑造的优秀女子更是千古,一如黛玉,宝钗,为多少文人雅士心头之梦。曹公想来是没想到自己创作的文学能够流传百年,也没想到百年之后的当代人会如此评价那些被他同情的女孩。”
文薰看到此处,读出来了些许讽刺。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文段写道:
“时代赋予文学重生的土壤,也令这些前辈之作中的角色多了不同的面貌。一如所谓刻薄的林姑娘,整日里除了听得人说两句话便伤心落泪,便只剩下被害妄想了;一如心机的宝姑娘,仿佛为了做贾宝玉的夫人,要算计满园子的人,一口胸腔,两幅心脏,还不够她长的。”
“更有甚者,喜好在自己的作品里对这二位代表人物发表意见,于是我们便会见到文章中某位男士定有一位表妹,或许姓林,或许名宝,或许还带着玉。这些角色定然是得不到好姻缘的。烦心作者费心设计,好似不让读者为这些人物哭一场,痛一场,便白瞎了自己的文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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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笑。什么时候,这些被旧社会吞吃的女孩子成为桌上的菜,能为诸君挑拣了?若评红楼,便好生细读,自己立书去品评红楼,如此哪怕有失偏颇,也不失为一大家。偏生自己狭隘,费力解读,还要扬名立万……”
文薰将文章仔细品读,通篇看下来,只感知到莫霞章对红楼人物的怜惜。
他是毫不掩饰的,光明正大的在替这些角色正名的。
她正深思,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朗女士,你也在读报?”
文薰回头,望见林伟兰笑吟吟地看着她。
“今日可有什么新闻分享?”
文薰笑着站起来,将手中的杂志交由她看,“是往期的文章,关于红楼的。”
“我也瞧瞧。”林伟兰接过,眼珠子刚粘在那些文字上,便惊讶一声:“呀,是砚青写的。”
她冲着文薰挤眉弄眼,又见好就收,品读起来。
不过半晌,她看完后感慨道:“我对这类社评少有阅读,今日一见,只觉得这可真叫骂得好,骂得痛快了。”
文薰不明白伟兰如此以此发言,后来又反应过来,她是姓林的。
林伟兰也是有话直说,敢说的性子,“不瞒你说,我最近读的几篇小说礼,里头每每都有一个讨人厌的‘林妹妹’被作者用来指桑骂槐,看得我真是呕死了。”
文薰道:“文人都是喜欢在自己的作品里夹带自己的意见的。文章本来就是思想的输出,这种情况也屡见不鲜了。”
林伟兰生出来一个解释:“所以彭先生很讨厌文人。”
文薰并不掩饰地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讨厌霞章吗?”
“那倒不是,”林伟兰大大方方地讲出缘由:“他们之间的矛盾在性格上。彭先生是内敛少话的人,他觉得砚青整日在报纸上吵闹,如同枝头闹春的鸟雀,虽合时宜,却令人烦心得紧。他又讨厌那些盛气凌人之辈,不知是何时何地何缘由,砚青也被他打为这类了。”
凭着和莫霞章那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她叹了口气,“你尽管去认为他小气好了。对于彭先生,我也是有劝过的,然而个人有个人的想法,如何是我能三言两语便能左右的呢?好在他们见了面,也能说上两句话,我便也放弃了,只当是这世上不可能是人人都能成为朋友的。”
文薰点头,理解之余并不怪罪,“我也了解。霞章那个脾气,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林伟兰歪头一笑,“不过,我却很喜欢他。”
她轻轻拍了拍手中书本,“便说他发表的这篇议论吧,除了曹公,除了宝玉,又有谁会真心实意地,平等地怜惜红楼中那些身不由己的女孩子的命运?人们看文学作品时,时常会注入自己的喜好,这也是我听说过的‘作者是在用宏观叙事讲故事,读者却是在用个人眼光读故事’的道理了。大家受到的教育不同,性情不同,喜好不同,对文学作品的见解也不同。本来求同存异就是好事了,偏偏如今时媒发达,光明正大在报纸上发表自己短浅见识的人屡见不鲜。更有指摘他人,批判他人兴趣爱好者。”
对于他人的浅薄,林伟兰敬谢不敏,无意了解,但她也爱看报纸上的这些议论纷纷。她与文薰直言:“闲暇时候,那是不可多得的乐趣呢。用现在时兴的话讲,我可是砚青的书迷,是他的拥趸。”
说完,她又嬉笑道:“话说回来,旁人对砚青的喜欢和讨厌又算得了什么?他能得你喜欢,便好似天底下第一大好事了。”
文薰朝她挑了挑眉,心里计算着这是自己第几回被人打趣了。难不成打趣新婚夫妻,想见人脸红,也是这群前辈们的爱好?
林伟兰亦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语罢,她放下报纸,道出了今日来找她的本来目的,“最近天气也渐渐凉快下来。这周末我们准备去栖霞山玩,你要不要一起来?”
“都有些谁?”
“我们和兴朝,还有罗先生,还有文学系一位教小说史的瞿先生,以及你们外语系的韦杰洛夫先生。韦杰洛夫先生是国际主义战士,从北方一路游历而来,上半年才来咱们大学教俄文。金陵懂俄文的少,砚青算一个,我听说他们之间常有书信往来。”
俄国的人面貌相对比较好认,文薰从记忆里翻出,“我好像见过他,他参加过我们的婚礼。”
“那就是了。瞿先生你听说过没有?他是位现代戏剧创作者,性格十分有趣,你应该会喜欢。”
“好呀,我左右无事……是只去野餐吗?”
林伟兰笑道:“与朋友说话,不也是娱乐吗?大家欢笑一会儿,身边还有美景观看,不比你闷在屋子里强?多出去走走,也是强身健体之法呢。”
这种先生们的活动文薰还未参与过,便当个新鲜事,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
既要赏景,便得求天公作美,好在当日何尝所愿,遇上一个凉爽少阳光的阴天。
因文薰是一个人,林伟兰和彭兴朝特意开了车来接她。一辆车能载四人。接了文薰,他们又绕路去接另一位姓瞿叫建深的老师。
昨日林伟兰已经介绍过这位瞿老师,说他是正儿八经的师范生,且是专门搞戏剧的。瞿建深笔名“无真”,他在金陵大学教任小说史。因这节课不是主课,只为三、四年级选修,所以他也只是兼职教授。
瞿先生的正经工作是写剧本,排戏剧,如今正在参与了一部电影的制作。
“他在日本留过学,也去英国深造过一年,去年还去参观了美国的百老汇、美高梅。他的目标就是发展中国电影,有打造纯粹的东方电影世界的野望。”
文薰本就喜欢看戏,如今得与这样一位戏剧家相交,当然是满心期望。
彭兴朝将车停靠在烟柳胡同口,鸣了一声笛,不过一会儿,穿着长衫的瞿先生便带着一身脂粉香出现了。
他三十出头的年纪,十分年轻,长相端正,与文薰想象中的差别不大。
他在上车时,带来一阵香风。林伟兰皱了皱鼻子,半真半假嗔怪道:“瞿先生,下回您再让人来这种地方,我们可就不招待了。”
瞿建深抬了抬眼镜,对着文薰点头示意,“我知道你们是正经人。”
林伟兰笑了一声,“这话怎么说?”
瞿建深摊手,“你们已经结婚的人,自然看不惯我这种四处为家的浪子了。可我向来坦率,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屑于掩饰。
我付了钞票,法律容得下我;我又没有结婚,世俗也容得下我。眠花宿柳,说来自古都是雅事。你们可不能因为我行为浪荡,便判定我德行有亏。”
他望向彭兴朝,似乎想得到同为男士的认同。然而彭先生向来严肃,在外不轻易讲话,只等他坐好后立马驱动汽车。
一位最称职的司机便是如此了。
林伟兰叹了口气,对文薰抱怨:“听听,这便是我们为什么不愿意同文人往来的原因了。你说一句,他有一百句后文等着你。你都分不清他说的是歪理,还是道理。”
瞿建深想来与他们夫妇也是相熟,立马接了句玩笑,“那我走?”
林伟兰连忙道:“不过有一件,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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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的才华,又好得紧。”
文薰笑着接话:“这便是又爱又恨了。”
她说完,大方地朝瞿建深伸手:“瞿先生,久仰大名。”
瞿建深回头,抬起手轻握,“您好。”
简单如此,便算见过面的朋友了。
抵达栖霞山,韦杰洛夫先生已经在山脚等候。他是位身材宽大的青年男士,不知是为了入乡随俗还是个人爱好,他也穿着长衫呢。韦杰洛夫在授课之余还在自学中国文学,故而比起一般外国人来,他身上竟带了几分特殊的“中国式”书生气。
一群人汇集,先是寒暄,说了几句场面话。文薰和韦杰洛夫虽是第一次见,但有霞章那层关系,相处起来倒不像生人。
眼看着要上山了,瞿建深抬头张望,“不是说罗公也会来?”
林伟兰猜测,“可能有什么事路上耽误了,来的要慢些。”
韦杰洛夫询问:“那咱们等等?”
瞿建深弓身抓住袍子一角,作势要迈大步,“我不耐烦等他,我要先上去。”
林伟兰想劝他留下,“你急什么?今日又不见暑气,便是在山脚逗留,也不妨碍什么。”
“嘿!”瞿建深立刻来了道理,“我若提前登高,便能早一刻看到山下美景。若因罗某人之故而囿于原地,可不是我为他而损?想来罗公也不愿意如此。”
他的话听来居然还有几分道理。
罗友群又不是小孩子了,他晚了时辰,大家留下他自行上山,实属正常。
瞿建深越说道理越多,“林女士,你忘了陈元方的故事了?与友期日中,日中不至,则是无信。”
林伟兰从他的一脸笑容中品味到不同的东西,立即反应过来,骂道:“呸,谁是你儿子?”
瞿建深见她提前戳破自己,狡猾得“嘿嘿”直笑。
他引以为豪的模样让林伟兰肉眼可见地愤怒起来,“你是惯会发表歪理邪说的。栖霞山的景色要真有这种价值,你今夜不若睡在此地好了。”
瞿建深对此毫无所谓,“又有何不可?只请林女士帮忙带个口信,让人为我送一套被褥来。”
他们在旁边斗嘴,韦杰洛夫在旁边还轻声询问:“陈元方是谁?”
文薰小声告诉他:“是《世说新语》中《陈太丘与友期行》那则故事。”
韦杰洛夫“哦”了一声,眼镜往上抬起,状若回忆。
另一边,林伟兰已经在这场口舌之争败下阵来,“我算是明白了,我是说不过你的。”
为了不让自己的失败过于难看,她开始寻求外援,“朗女士,你不要看热闹呀,好歹帮帮忙。”
文薰还未表态,便被志得意满的瞿建深抢过了话头,“你这个外援,想来也是不顶用的。朗女士礼貌,皆因她与我不熟。我二人若真的相熟,我知道她的厉害,我也不会与她讲话。你最好啊,下回把莫砚青喊来。”
林伟兰觉得文薰定是不差的,“莫砚青又如何,莫砚青不也只是生了张嘴?”
“莫砚青一本正经,他能毫无负担地指着我的鼻头骂呀。就像他骂罗公……”想说什么,又被咽了回去,“总之,谁不知道他是有名的卫道士?”
文薰终于开口:“瞿先生与砚青相熟吗?”
“倒是没怎么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