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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要随船伴驾太妃前往喻山行宫,事出太过紧急,来的路上燕姒倒没觉得什么不自在,此刻到了眼前,云绣姑姑叫她,她才心生顾虑。
早些时日,唐峻和唐绮联手处决了先皇后周淑君过后,她的师父曾命澄羽传话给她,说唐奚两国秘密联姻,和亲路线被泄露给景国这档子事儿,是由唐绮的母妃,也就是眼下的昭太妃,杨昭办的。
如果真的是唐绮的母妃所为,她这位曾经的奚国公主岂不是因唐绮的母妃,断送一命?
燕姒怅然间,人已由云绣姑姑领进里间。
船行得稳,昭太妃盘腿坐在银丝锦绣百花被铺叠的榻上,鬓边垂下的珠花都不见晃动,这是皇家的仪态,也是习武之人才有的稳重。
燕姒瞄到一眼,匆匆垂下纤长卷翘的睫翼,福身给榻上人请安。
“母妃金安。”
杨昭阖眼未睁开,只扬手指向榻侧船板上的蒲团。
“过来坐。”
燕姒依言俯身跪坐过去,定在杨昭膝下,聆听她说话。
杨昭闭着眼睛,一张脸迎着舱内的细微烛光,看上去比上次燕姒入宫给成兴帝跪孝时,还要苍白憔悴许多。
云绣轻手轻脚退出里间了,燕姒余光不敢多看,只是觉得才没过多少日子,一个人见老竟这般快,由此可见,唐绮这位母妃,对先帝用情至深。
她可以避过朝夕岁月的打磨蹉跎,却避不过心哀至死。
“母妃,您消瘦了……”燕姒小心翼翼地说:“还是要多加爱重身体。”
杨昭微微点头,这才睁开眼睛看向自己这个女媳妇。
“登船时,可见什么异常?”
不过是一句普通的询问,燕姒已在三言两语里,暂且将对杨昭的顾虑压了下去,比起追根究底去探究过往真相,她现在想要的更多些。
她抬了抬下巴,认真回答昭太妃的问话。
“嗯……登船时没有宫婢的牌子,是项统领解了围,还挺奇怪的……”
项一典替她解围助她登船,却要同身边神机营的小卒做解释,燕姒本想道出怪在这里,昭太妃倒是没能将话听完全,先误解其意。
燕姒话音未落,她已道:“并不奇怪,你可知项一典此人身世来历?”
“啊?”燕姒错愕地应了一声。
杨昭继续道:“此人出身极为隐晦,鲜少有人知悉内情,说起来,他和于家,还算是沾着点亲带着点故。”
于家?
燕姒更懵了。
见她发懵,杨昭便从头道来。
“此人生母乃是姜国公的小妹,姜老太妃。”
燕姒盘算着辈分,疑道:“姜老太妃?那不是……”
“这要从前朝旧事说起了。”杨昭眄望烛火,“兴王未登基前,姜老太妃还没入宫,她与驻守边南的椋都将军项卜义青梅竹马,没等来新婚,项卜义就被派去鹭州做了守将,人一走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奉召入宫伴驾的时候,迫不得已,但前朝先帝对她有情,又误以为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对她更是宠爱有加,因此这个孩子诞生在勤政殿后的藏书阁,得了‘一典’为名,前朝先帝喜不自胜,动了要封他为太子的念头。”
燕姒听到这些,诧异道:“可那时候,前朝先帝已经有了周氏为后吧?”
“不错。”杨昭道:“周氏挑破了此子非正统一事,前朝先帝大怒,把姜氏女打入了冷宫,但到底是个痴情儿郎,没有剥夺其妃位封号,并将项一典扔到兴王潜邸,不管了。”
燕姒点点头道:“所以……父皇早便知道项一典的身世。”
杨昭道:“他若不知,岂会让其习武,又岂会抓着此人在手中,大力扶持,让其撑起神机营。”
有了隐晦身世,项家在边南土崩瓦解之后,单凭姜老太妃在冷宫里,项一典也不敢对成兴帝有半点异心。
燕姒懂了。
“怪不得乱贼周氏能煽动他倒戈,而在宫变平息之后,殿下势必给了他恩惠,那么,当今圣上,是对他的身世不知情的。”
“自然是如此,才有他今夜助你登船。”杨昭叹息着道:“可他是个什么人呢?他如今所处的又是什么位置?”
“君王侧。”燕姒说着薄眉紧蹙:“他会出卖殿下么?方才儿媳登船时,他向神机营一个小卒作解释,我便觉得不对劲!”
“你来这一趟,本宫想与你说的还不知这些。”
燕姒仓惶之中抬起了头,便见昭太妃满眼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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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逼视燕姒,目光过于锋利,完全不是传言中那副为情所困、神志不清的模样,反而,她的目光无比坚定澄澈,纯净之色,同唐绮肖似极了。
难道……
她先前寻死觅活,是在装疯卖傻?!
燕姒一时间说不出话,又听见她沉着道:“杜平沙是本宫让阿绮劝服的,走了一个杜平沙,你于家便少了个大好时机脱离椋都,我知于侯心中不快,今日想问问你,来此目的为何?”
不管是项一典的隐晦身世,还是杜平沙临阵退缩没攻打椋都的主要因由,对于此刻的燕姒来说,都能令她眼前乍明。
她瞠目结舌,不想困于儿女私情,一向不争不抢的杨昭,竟才是前面一局棋中,那至关重要的一手!
可要问究竟目的,燕姒却又不慌不忙起来。
她俯下身,给昭太妃磕了一个头。
“臣媳所图,无非能长久伴随妻子左右,与她双宿双栖,且不说臣女是此时才从母妃口中知悉内情,就算是忠义侯府,也并不知悉此等要事,更遑论臣媳其心不纯!”
杨昭听了这些话,面色并没有缓和,而是不冷不热地道:“起来吧。”
燕姒不敢不从,挺身跪坐了起来。
杨昭又道:“既然你已经来了,今夜不会安生,你且在本宫身边好生呆着就是。”
燕姒心里已在拨算盘,枯坐无益处,不如会会唐绮这位深不可测的母妃。
“母妃,臣媳还有一事不明……”
杨昭倒是没有打算将人置之不理,直接道:“说罢。”
燕姒怯生生地看她:“先前臣媳听殿下说起母妃的近况,道是母妃为了父皇,伤心得厉害,却不知母妃,竟这般深谋远虑,能一手阻了杜家军叛乱……”
在长辈面前,燕姒惯会卖乖,于红英多不好对付,算是将她磨砺出来了,如今面对杨昭,她几乎手到擒来。
杨昭又合上了眼睛,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漫不经心答着话。
“先帝毕生所愿,国泰民安、外戚瓦解、子女和睦。”
燕姒静心听着。
杨昭道:“他给过本宫许多,本宫何能违他所愿?”
可您又如何能去苛责自己的孩子?
更或又如何能通敌叛国破坏两国联姻?
这样深沉的疑问,燕姒不敢问出口。
她不说话,昭太妃像是意识到了一些她的意思,竟接着道:“阿绮是本宫身上掉下来的肉,本宫重她如命,甘做寡情的严母,也甘做为她亮过一瞬的萤虫,那么,你呢?”
燕姒闻言大为吃惊,却见昭太妃依旧端坐,脸上不见半点波澜。
若昭太妃如此说,乃是体己话,那岂不是从一早起,她便都想错了!
她曾以为,唐绮这位母妃,压根儿就不疼唐绮,不让唐绮争夺至上宝座,在风波平息之后,又以性命迫唐绮滞留宫中,看着瞧着,怎么都不想为自己女儿着想,毕竟,椋都城内谁人不知道,在端午长巷案落幕后,二公主背后,仅剩于家作为支撑!
“那母妃为何要离间我们妻妻?”
燕姒神思不属,大惊之下想到此处,竟一时不察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再要收回为时已晚。
杨昭也是在此刻再次睁开了双目,她与燕姒对视,眸光迫人。
“本宫何时离间了你们?”
燕姒紧张不已,垂头不敢再乱说话。
杨昭追根究底道:“直说。”
燕姒拽着自己的手指,磕磕巴巴地道:“便是、便是先前,您派江姑娘长期暗中盯着臣媳,还,还寻、寻短见,闹得殿下日日滞留宫中,不得与臣媳说清彼此之间的误会……”
杨昭辗然一笑:“你我婆媳二人鲜少相见,我也是第一次做人婆婆,难免怕有不周到之处,这才让守一日日护你安全,不想竟叫你误会了去,此事事小,且说后续,本宫若不大闹一场,如何让唐峻那孩子相信,他能拿捏住阿绮的软肋?”
燕姒直接就傻了。
敢情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母妃在为唐绮顺利离都铺路???!
第205章 所愿
◎燕姒猛然抬眸:“殿下她……会来?!”◎
“唐峻那孩子啊,心思倒也不算太坏,就算谷允修为他而死,他也没有听信旁人撺掇,与阿绮两个针锋相对。”杨昭沉住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是坐上龙庭当了皇帝的人了,阿绮身后有于家的支持,放去边南若再不巧立下战功,难免他放不下这个心。”
燕姒歪着头,一字一句听得仔细,又见昭太妃揉眉心习惯性动作,恍惚之间想起成兴帝。
原是会如此的,就连思忖事情时的神态举止,都潜移默化着接近了,那么昭太妃之计藏得深,在意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了。
他们做了近三十年的夫妻,尽管性子南辕北辙,却在不同的前行路上,行至殊途同归。
夜已深沉,细水声浅。
燕姒听着逆水行舟之声,逐渐镇定下来,再开口时,声音已有了几分落寞。
“官家会盯紧长公主府对么?”
杨昭道:“正是。”
燕姒又问:“那官家也会让人盯着项统领。”
杨昭道:“不得不盯。”
燕姒心下了然了,叹气道:“今夜我入彀中,殿下不会知晓,明日,只怕她要伤怀了……”
杨昭轻轻笑了两声,道:“你未免也太小瞧你妻,本宫这个女儿,岂能将你交出去后,不顾惜你的性命安危?”
燕姒猛然抬眸:“殿下她……会来?!”
“定会。”杨昭道:“从你登船那一刻起,各方就该有所行动,今夜注定不太平,唐峻势必前来拦截你,阿绮一旦得到消息,也一定会赶来救你。”
燕姒眉头紧锁:“若是他们碰到一处,殿下岂不是要背负违抗皇命的罪责!”
杨昭道:“所以本宫便不会让他们碰到一处。”
燕姒疑惑道:“母妃已经先有了妙计?”
杨昭道:“料定你们会来这一出,本宫便先命守一去拦住阿绮了。”
“江姑娘……”燕姒前思后想,越想越惆怅。
她不想唐绮来,她怕唐绮在这个将要远征的紧要关头出岔子,可她又私心期盼着,期盼着唐绮会为她而来。
杨昭成竹在胸,跟着又道:“不过呢,守一拦不住她。”
燕姒跪坐不稳了,心绪越发急躁。
“母妃既然谋定在前,料定江姑娘拦不住殿下,可又为何让江姑娘去呢?殿下那个性子,且不说今夜是臣媳在这条船上,这条船上,还有您呢!”
杨昭难得温柔地笑道:“是啊,阿绮那丫头,单为了本宫,也敢孤身闯进天罗地网,明知是陷阱,头也不回扎进去,何况如今,她放在心尖上的妻……”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来,视线转向燕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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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姒羞愧垂首,心中已不知是何滋味。
杨昭继续道:“你,登了船。”
“即便是如此,官家眼下,也不能问罪殿下。”燕姒深吸一口凉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道:“边南军情告急,景国大军攻势凶猛,官家正需要殿下。若殿下坚持要将母妃与我接走,官家与殿下翻脸,又让谁去守边南,杜平沙可是一回远北就称了病。”
“你知道得还不少啊。”杨昭笑着瞧她,“可你说,唐峻要是拿你我性命,要挟阿绮,阿绮又该怎么办?”
燕姒眼皮直跳:“那便要看,殿下和官家,谁先赶上这条船。”
杨昭依旧镇定如初,盘坐榻上,连身形都没晃动过。
她只含笑,看向跪在蒲团上局促不安的小姑娘。
二人对望,燕姒见她沉默不语片刻,心里已火急火燎,她定是有话没说尽的。
不出燕姒所料,片刻过后,杨昭整了整铺垫坠下的广袖,再次对她开了口。
杨昭说:“小丫头,若是本宫没记错的话,你没回椋都之前,是被荀家小娘子,养在响水郡的吧。”
燕姒目光闪烁不定:“母妃没记错。”
杨昭便道:“从鹭州响水郡回到椋都,你可曾横渡陵江?”
燕姒对答道:“逆流北上,从庆州渤淮府码头登岸,再往南入椋都。”
这婆媳两个难得说上如此多的话,燕姒早已把拘谨忘在九霄云外,迫切的目光追寻着杨昭后话。
杨昭动唇,逐步推敲下去,声音轻柔缓慢传开。
“唐国开国女帝是一位经世之才,她治下民生和乐,但她主张固守领地,量力而为之,所以在更早的时候,唐国领土并不同如今这般广阔。主张东征西讨的,是后来几代君王,直到前朝先帝年轻时期最盛,阿绮的爷爷为何被后世称为武皇帝,皆因其终身征战,一寸一尺,将唐国领土扩至最大,有了空前盛景,成为当世泱泱大国之一。”
尽管燕姒心急如焚,在杨昭讲述唐国历史时,仍旧按捺住性子,摒心静气乖顺听着。
因为她有一种怪异的预感,她觉着,杨昭接下来的话,是道清这前因后果的重中之重。
杨昭静默少顷,往下道:“前朝先帝所执政的崇武年间,鼎盛之时百国朝拜,比邻小国纷纷投诚,直到他的晚年,跟随他左右那些昔日猛将,逐渐身先士卒命归尘土,首先举族尽亡的便是我杨门,接下来流民战火不断,辽东大漠各部崛起,鸿儒大家荀万森站了出来辅佐君王,一手培养起于家,又靠智谋收服征西侯陈九轲和远北侯杜平沙,这才逐渐稳定朝野内外。”
年深月久,日积月累,这一代又一代,延展到今时今日,饱经风霜,端的是来之不易。
燕姒来不及感慨,杨昭已又接着同她絮叨起来。
“再之后,前朝先帝就犯了蠢……”
“这……”燕姒刚才正准备充裕的感慨,在杨昭毫不留情的大不敬言论中飞灰湮灭。
杨昭乜眼说:“有何好大惊小怪的,他老了,上了年纪犯糊涂,不足为奇。奚国你知晓吧?南地小国,盛行蛊、医两道,那时候还是个弹丸之地,前朝先帝几次想要他们俯首称臣,都被他们君王给回绝,就因他们那里出了个会练什么长生不老药的奇女子,如此鬼扯之事,前朝先帝他老人家,竟然信了,不仅不再兵指南地,还对奚国使者礼待有加,敬畏得很。总而言之,后来外戚之势渐成,他死在阴谋里。若不是听信谗言,岂会受周氏诓哄乱吃什么灵丹妙药,老来糊涂,丢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最后留给唐兴收拾……”
听昭太妃越说越不敬,燕姒忍不住侧首往外瞄了瞄,就怕有走动的人给听了去。
杨昭对此不以为意,她道:“别瞧了,船行湖上,孤舟无依,此刻尚早。接着方才的说,本宫说到哪儿了?”
燕姒畏畏缩缩:“说到前朝先帝晚年死在阴谋之中……”
“哦对。”杨昭道:“到了成兴帝这一代,枕戈待旦应对的不再是来敌,毕竟有了各方诸侯,还有你爷爷这位活阎罗,手握虎符,能号令天下六十万兵马,大柱国在都中一日,皇室稳坐高台,你来说,于家长房长子,叱咤风云大半生的忠义侯活阎罗,能走出椋都么?”
燕姒目中一片清明:“走不出。”
杨昭道:“但是打江山守住国土的能人志士都老了,前朝先帝皇陵草长数尺之高,荀大家满门抄斩,于延霆卸甲空握兵权,杜平沙被远北风沙磨平棱角,陈九轲成了一介马夫混吃度日,本宫的夫君这碌碌大半生,全用去应对外戚之祸了,再到眼下九五之尊,朝堂之上,不管是唐峻这个毛头小子,还是当朝文臣武将,你瞧着,有几个是爱惜唐国领土的?”
燕姒点头称是:“臣媳愚钝。”
杨昭直白道:“景国又打过来了,可是那又如何?椋都富贵蒙蔽人心,酒坛子里泡大的勋贵高官,早失血性,他们最看重的,无外乎眼前利益。本宫这般抽丝剥茧,你可听得明白?”
这一朝一代论过来,燕姒已窥见风云几变,思绪也逐渐清晰。
她张口哑然,竟不知该说点什么。
杨昭一甩流云袖,叹道:“时至今日,哪怕阿绮赶在唐峻之前截住此船,若唐峻吃了秤砣铁了心,弃了阿绮,亦可退守陵江以北,将鹭州七郡割让于景国,达成止戈合谈,这是最坏的结果。”
燕姒瞪大双目:“他不怕受千古骂名么?!”
“骂名?”杨昭干笑几声后,道:“成者为王败者寇,好听的名声或不好听的名声,皆是活下来那个手握大权的人才能决定的,否则你以为,前朝先帝在史书中,为何只有英明神武没有老糊涂?”
燕姒彻底失声了。
她在杨昭面前,显得是那么地稚嫩又笨拙。
烛火燃过了一大半,光芒变得薄弱不堪,杨昭的视线顺着光透过来,眸中带着些许温和。
“说了这么多,你可还记得,方才本宫已同你讲起先帝毕生所愿?”
燕姒答:“臣媳记得。”
杨昭起了身,负手走近两步,垂眸看着燕姒的眼睛:“那么,你可知,阿绮所愿?”
话及此处,燕姒心中思绪急速翻滚如浪。
她怎么能够不知呢?
第206章 所思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在很早以前,燕姒还没嫁给唐绮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唐绮所愿。
彼时,唐绮还是二公主,而非什么安顺长公主。
燕姒初回椋都,认祖归宗后,于红英给出的第一道考题,是让燕姒去找到孔太保,想办法为前太子翻案脱罪,为荀家沉冤昭雪。
在国子监破庙中那为数不多的几个夜晚,燕姒便看到唐绮身上的坚毅和眼底的壮志。
唐绮乃唐国帝姬、杨门血脉。但凡杨门子弟,忠肝义胆在身前,保家卫国视为己任……
再往后,唐绮果然说到做到,她在那个狂风肆虐的夜晚,答应孔太保的话,一一兑现。
从国舅爷到罗家子孙,从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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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持的宠妃罗萱到掌握国库财权的皇后周淑君,二公主借力打力,步步前行,彻底瓦解了唐国内部的外戚之势。
椋都这潭子死水,天翻地覆,每每惊险踏进泥沼,燕姒便窥见到唐绮最真实的那一面。
她见过唐绮将来敌一剑毙命的冷酷模样,也见过唐绮朝她拱手一拜彬彬有礼的模样。她曾在除夕夜与唐绮促膝长谈,为唐绮的佩剑取名‘沐春风’,亦与唐绮同床共枕大半年,日日相对,相敬如宾。
她知悉唐绮曾受相思子毒痛熬三载,疼惜唐绮挂怀飞霞关外万千亡魂,体谅唐绮丧父之初肩负重责疏忽了她……
所以,她该怎么去装作不知道呢?
在她与唐绮相识半载后,唐绮要娶忠义侯的独孙女为妻,所思所想,不正也谋定面临而今此时此境。
唐绮要去边南,去捍卫唐国疆土,去保护唐国子民。
她绝不会是耽于小情小爱之人。
抵御外敌赶走贼寇,便是唐绮其心中所愿。
燕姒鼻间有了些酸楚,她的鼻翼在轻微煽动,再开口时,话声已颤抖。
“母妃,臣媳不能陪伴殿下左右了,是么……”
杨昭重重叹出一气,掩盖在广袖中的手细微动了动,此夜漫长,逆水声潺潺,她听着船行碧水湖上的动静,缓缓地闭上双眼。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以你的身份,心中自有衡量。”
“是啊……”燕姒吸了吸鼻子,含着释然笑意,极慢地轻声说:“殿下是顶好顶好的人,她有坚韧不屈之志,能抗万般不易之事,更有广阔胸襟如海,能纳天下子民,我作为她的妻,自然不该成为她眼前负累挂碍……”
杨昭知悉这小姑娘前前后后所有举动,自唐绮在响水郡外将人放跑,她就暗中动用隐卫死士一路跟随,置身局外,原本以为自己看得足够清楚,而今方听其诚挚诉说心中所想,霎时间生出出乎意料之感。
她侧目回首,静静凝望。
眼前这孩子的确深明大义,当得起前朝鸿儒大家荀万森的外重孙女,怪不得当年于家老五不快圣旨赐婚,这般教养,不必想也能揣摩出这位的阿娘是何等风姿卓绝。
此刻小姑娘眉眼间肖似旧人,杨昭难免想起清玉公子于颂,于家满门忠烈之士,倒是唐绮会挑人,看人看得准。
她饱含赞赏地瞧着跪坐蒲团的孩子,过了片刻,才道:“不愧是忠义侯的独孙,你果然有答案了。”
燕姒默然一阵,抬眸迎上杨昭的目光。
“母妃,臣媳……还有一事相求。”
杨昭一早便料想过今夜唐绮会把人送到她跟前来,如今事应,同其费尽一番口舌,无非是做劝谏,不想阻断唐绮而今唯一的出路。
好在这女媳,全然不是个不通透的愚钝之辈,她负手而立,心下想着只要不是什么力所不逮,应承下来也未尝不可,便道:“你尽管说来听听。”
燕姒观昭太妃神色,暗觉有望,俯身再行一礼。
“待殿下来时,母妃且容臣媳见见她,与她好生道别。”
闻言杨昭蹙了眉,她在心底揣度。
自成兴帝病重之初,她便谋算至今,惶惶不可终日,好不容易捱到今夜,要推唐绮向前走,远离椋都这是非之地,她能大致猜出唐绮如何筹谋,却对唐绮能不能放下眼前人,尚且没有把握。
唐绮那孩子太过重情义,但凡有一星半点的机会,也不肯轻易改变做好的决定。
简而言之,她没谱。
到底该不该让这两个孩子相见?
杨昭犹豫不决。
燕姒心里已猜到杨昭在担忧着什么,昭太妃甘做阻挡唐绮争皇位的苛刻母妃,为了唐绮能体面尽抛装疯卖傻寻死觅活多日,无非就要唐绮不同她亲近,不待她如软肋,只要这把利益的尖刀捅不穿唐绮的心脏,唐绮便能百折不挠,孤勇向前。
在杨昭犹豫的空隙里,燕姒再次朝其俯身叩拜下去。她的掌心交叠贴着船板,额头磕在手背上,姿态端正,不卑不亢地低语。
“母妃,臣媳有把握说服殿下独行南去。”
她叩首坚决,在夜烛微芒里,宛*如绽放至盛的芙蕖,浅粉色宫婢装束不仅没有掩盖其清雅,反倒是把那孤绝的清冷衬托得淋漓尽致。
杨昭垂下纤睫,光阴稍纵即逝,她于须臾里想起两段旧事。
其一,于家姑娘携银甲军押解爪牙众多势头正猛的周国舅之子,前往大理市,当街声势大张论公允。
其二,平昌伯之子罗兆松请君入瓮扣押忠义侯府独孙女,于家姑娘为二公主独身入陷阱并且全身而退。
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杨昭笑了。
她这女儿女媳,两个人联手干了这么多好事儿,前面一起斗外戚,后边并肩跪灵堂,左右是要把劲往一处使,原本还怕于家女儿为情所误,现下看又觉自己今夜是昏了头。
外头风声呼啸传进船舱,杨昭弯腰展手,轻拍了一下燕姒的肩,笑着道:“起来吧,坐一坐。”
这是母妃应允了。
燕姒喜出望外,直起身子跪坐好。
杨昭踱步走回榻边,掀裙坐下,匀细手指指腹贴着额心揉按。
燕姒瞧着她,诚心实意地道:“多思伤神,母妃您辛苦了。”
杨昭平日不怎么喜欢听下边的人说什么漂亮话,她并非寡情冷性,而是将所有的爱意早早交付出去,再不好同人交心。
而此刻她在看自己这小女媳,心里流过一股暖意,竟是说不出地喜爱,但人这性子年深日久养成了形,不似天气能说变换就变换,故而她嘴上还趁着强,冷冷淡淡地说:“也就再顾得住眼下这趟。”
燕姒看她又坐回去凝神养息了,知她没有要再与人交谈的兴致,便自个儿捏着宫装窄袖,兀自沉思。
船舱里静得很,婆媳两个心里装的是同一人,经过方才深谈,彼此逐渐消磨尽了隔阂,各想各的不言语,也算得上和气。
良久后,杨昭身边的管事姑姑云绣进来了。
她绕过燕姒身边,拿着银剪子剪断烛灯灯芯,重新掌燃一盏火,内间顷刻被照得亮堂堂的。
也正是这个时候外边突然有了异动,隐隐传来的呼救声和船上神机营将士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引得燕姒和杨昭双双回神。
燕姒年纪尚且轻,朝舱门那处探头探脑,杨昭则沉稳道:“云绣,去看看,是什么事。”
云绣欠了一下身便往外走,人还未到舱门前,就被一个生得高大穿了铠甲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姑姑不必慌,是有夜行的轿子翻倒坠湖,人和轿夫落了水。”
项一典来得很快,云绣给他作揖。
“有劳项统领。”
里头的人都听到了二人说话,项一典俯身低下头,朝船舱内打量一眼,神色复杂地道:“娘娘没受惊吧?”
没有昭太妃的命令,即便是神机营总督,作为一个外男,项一典也不能贸然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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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不敬的罪,他先前在周氏那里吃过这亏,长了记性,如今天不塌下来,再不犯冒这个险,心里又怕人在他的手上给弄丢了,就杵在舱门口,迟迟不肯走。
云绣还没有答他这个问话,昭太妃已从里舱自行答了。
“无妨。”杨昭说:“船停了么?”
项一典听闻她的声音,规矩地答道:“方抛下锚。”
杨昭坐在里头,隐隐约约看到项一典半边宽厚肩臂,说:“可命神机营将士下湖捞人,救命要紧。”
项一典道:“这是自然,微臣已安排妥当了,只是夜里湖上雾气大,下水视物困难,怕是要耽搁一阵。”
现下已是冬天,碧水湖沿岸要结冰,夜行的轿子不会贴着水边走,此乃常识,偏偏在今夜有人坠湖,杨昭稍作些许思量,便道:“无事便忙你的去吧。”
项一典已在杨昭说话时,瞥见里头蒲团上跪坐着的‘小宫女’,胸腔压着的大石头落了地,也不好再多耽搁,就告退去问外头人捞得如何了。
他走后,燕姒坐得不安生,扭着脖子朝四周看。
杨昭见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瞄来瞄去,问说:“你看什么?”
“冬日要下水,游不了太远,人都集中到甲板上去了,看守最薄弱的地方……”燕姒嘀嘀咕咕,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到右侧一扇窗下,直接将窗栓卸下,“就是这儿。”
她刚开窗,外头扑通一声,站岗的神机营将士倒地不起,有人跃出水面,就着月光攀上船,紧接着便一个箭步窜到了她跟前。
第207章 游说
◎亲手杀妻之人,背弃所爱之人。◎
唐绮通身湿透,对着人笑。
虽说现下还没到隆冬,椋都深夜已经见冷,她摸黑赶出城,又往碧水湖里淌这么一遭,从头到脚全是寒气,怕这寒气过给她妻,翻进船舱,就规规矩矩往旁边一站,不让碰。
燕姒顷刻红了眼眶,低着眉眼,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来。
二人还没说话,里间的昭太妃先嘱咐云绣,说:“去将舱门关好,务必不要放人入内!”
那边,云绣折回舱门处,动手上了闩,里头昭太妃自行去解的垂帷,挡住烛火的光,唐绮便同燕姒一道走进去。
昭太妃放好垂帷,回过头后,上下瞄了唐绮一眼,讲话时仍旧是从前脾性,说:“自个儿把头发擦擦。”
一块干燥厚实的棉帕朝唐绮扔过来,她抬手接住了,抱拳行礼:“给母妃请安。”
昭太妃目光倾斜,没什么情绪地道:“有你在,本宫何时能安过?”
母女二人视线相错一瞬,唐绮先觉着歉疚,垂头说:“扰母妃清净了,只是外头出了岔子,儿臣不得不来这一趟,先将,将我妻带走。”
昭太妃安静了片刻,轻叹后道:“随你。”
话罢,她径直隐进垂帷,坐回后边的软榻上去,留两个孩子自行说话。
云绣那边隔着一幅深灰幔帘,昭太妃这边隔着一幅锦缎垂帷,唐绮和燕姒就置身在这中间,燕姒俯身小几,把火炉上架着的壶提起来,翻杯给唐绮斟热茶吃。
唐绮拿棉帕擦着湿发,衣角往下滴水,她不好坐,就蹲下身看着燕姒手上动作,一双眼睛在幽暗烛光里显得极亮。
“喝一点,暖暖身。”燕姒把瓷杯推给她,说:“我和母妃都想到,你会来这一趟了。”
唐绮没反应过来,歪了歪头,随后了然,把外头的情形说了一遍。
燕姒细细听完,也跟着她歪头,笑着问她:“所以呢?”
唐绮胡乱擦完头发,仰首把热茶吃了。
“所以你跟我走,前边碧水湖流向东南,船要在高壁镇靠岸,我安排了人接应,随后你同人去高壁的庄子上藏身,明日我再来同你汇合。”
燕姒依旧笑着,目不转睛望着唐绮。
唐绮看她这般眼神,不解其意,疑问道:“怎么?”
燕姒又提唐绮斟起新茶,茶水逐渐满了瓷杯,满到不能再满。她的手指莹润,被壶里浸出的热气染上薄薄的淡红,那指尖,微不可察地颤着。
“可是殿下……”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垂首后再抬头,目中一片清澈,如碧水湖湖水的澄净。
唐绮始终看着她,迎着如此眸光,心口突兀地沉了沉,果然听见她再次启唇,道:“我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通身的寒意窜上唐绮的脸颊,她连眼神都冷峻起来,将将碰到瓷杯的手指,不安地敲动。
燕姒合了手,在蒲团上跪坐端正。
“殿下此去,是为戍边安民,而非你我小情……”
唐绮叩指攥紧了瓷杯。
“你到底什么意思?”
“唐国兴盛至今,朝中紧盯军务大权,尽管爷爷官拜军机总府、手握虎符,实则困卧牢笼。于家,是皇室看门犬。”燕姒往下道:“我初入椋都那时候懵懂年少,还不是很明白,只以为忠义侯府高门贵地,但后来慢慢明白了我亲人长辈处境,而殿下生于皇室,长在椋都,心中更早已理得清楚。我是殿下妻……亦是于家女。”
她说这些,唐绮的确清楚,而且再清楚不过,但一切有迹可循,唐绮反驳道:“朝廷和于家互惠互利,密不可分,有弊则有利,我知你担忧老侯爷和六姑姑的安危,不是已将银甲军留下了么?”
燕姒沉着冷静道:“银甲军的能力我不能否认,但椋都三军尚在,殿下不可忘记,银甲军在皇城行动受限这是其一,其二还有,新天子是名正言顺继承的大统,御林军在前边的两次周氏谋逆叛乱里受到重创,可是锦衣卫和神机营左右相护,他们一旦同心协力,两边打起来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光说其一,就已经重重困顿了,殿下。”
唐绮在朦胧里皱起眉,她看到柔光拢着与她对坐的妻,一时竟觉未曾摸透过这个人。
“你是真心挂碍于家亲长?”唐绮侧目,乜向垂帷,“还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
燕姒会她意,弯唇笑道:“殿下既已知晓官家动身了,便也该知道,不能上这条船。船行水上,无依无靠只凭风势,此刻下船,一切……都还来得及。”
唐绮倏然懊恼,可不忍对她妻耍脾气,只是不快道:“绮这小半生,委屈求全,慎之又慎,从未追寻过自己想要的,哪怕明知今夜是局,也想搏个痛快!”
热茶的雾气不烫,唐绮的话烫人。
燕姒藏于裙间的手掐了掐自己的腿,她拼尽全力忍下那灼烫之感,眸含热泪道:“殿下,我知晓的,与你成婚近一载,我何尝不是离不了……同理而论,碧水湖流向东南,官家又如何不知,恐怕前面无路。”
“没路我就走出一条路!”唐绮愤懑道。
燕姒哄着她,推心置腹道:“我愿与殿下共忍生离,绝不同你死别,殿下啊,若是今夜您与官家面对面,又如何狠得下心,让此船沉下湖底?”
唐绮哑然。
燕姒的目光随她而去,落在二人中间冒着热气的茶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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