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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圆安
◎“要传书殿下吗?”◎
燕姒心里说不出的压抑。
从城西柳宅到城中长盛大街忠义侯府,她沉甸甸的心事揣了一路。凄雨还在不断飘落,无声无息洗涤着整个椋都,银甲军抬轿,路上是半点都没觉出颠簸,而她的心却不受控制地七上八下。
致使她七上八下的原因,简单直接又粗暴——她在柳阁老床前闻到了龙涎香!
龙涎香,又名帝王香。
天子御用,寻常并不多见,贵不可言都还好说,是根本没人会去冒着被砍头的风险,找这份晦气。所以,结论就摆在眼前。
唐峻去过柳宅。
这样风雨满城的冬日,若是他自柳阁老腊月二十出头告病期间来探的话,那残香早该散得没影儿了。
那么,柳阁老到底怎么死的?
唐峻见了柳阁老,这中间又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自唐峻登基,锦衣卫、神机营成其臂膀,朝堂外,国库财权在握,朝堂上,以柳阁老为首,文臣言官无不拜俯。不仅不费一兵一卒捋顺了远北侯的毛,让杜家献上金羽卫暗自拥护,更有户部楚谦之勒紧裤腰带,配合各地征银节度使,拿回了去岁秋末大丰收。
边南军情一出,这位新帝算无遗策送走最具皇位竞争力的唐绮,紧接着中宫诞下嫡公主宣告唐国皇室后继有人……
不论是柳阁老力捧他稳住惶惶将要四散的老臣之心,还是唐绮同于家一道作出的退让,都谨遵着先帝遗训,众志成城想要在改朝换代这件事上助新帝平顺度过。
明是一切都好着呢,究竟是哪里不对,才能让柳阁老临终把一枚谍令托给远在边南的唐绮?而那位柳阁老的侍女,又为何坚持阁老是寿终正寝不让她验看尸首?她是临时设计楚可心得到的出宫恩典,偏巧在这一日柳宅出事,怎能就这么巧?
燕姒怀揣着这些谜团,下轿时蓑衣斗笠都任凭澄羽给她穿戴,一张雪白的脸冻得发青也浑不在意,心里那个隐约的猜测,让她的神色显得见了鬼般严峻。
她怎么走回清玉院的都不记得了,猛然惊醒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寝房门口。
泯静迎过来,帮她把蓑衣斗笠一一取下,塞给她一个暖手小炉,下巴指了指房门,说:“娘子没有睡。”
燕姒收敛乱七八糟的心绪,勉强挤出个微笑,说:“晓得了,你们先去歇吧。”
听她这样说,后头护送的澄羽就同迎出来的泯静一块儿先走了,燕姒抱着暖手炉,径直推门进房。
桌上有呲呲冒着热气的八宝茶,荀娘子擂茶功夫到家,茶香飘得满屋都是,她招招手,燕姒便走近坐到她的身侧。
“阿娘怎么还没有睡?”
荀娘子给她一杯茶,叫她吃,就着茶香混着灯盏橘芒定定看她,忽而唏嘘道:“好像没有过去多久,我儿都已这般大了。你为荀家翻了案,才得今日我们母女能坐在一处辞旧迎新,我知你经过的难,又如何能不为你等这个门?”
燕姒突然觉得眼睛都有些烫了。
她垂头喝茶,唇齿染上清醇浓香,那浓香遣散一部分惆怅,总算让她从内心深处翻找出来一点窝心的暖意。
“阿娘。”
她轻声唤着荀娘子,重复着唤了好几次。
母女两个鲜少正面谈及国事,那来回近两年每月一封的家书里,全是燕姒畅往过的平淡安宁,荀娘子为她垒了一境世外桃源,如沐春风的暖意顺着食管滑进胃里,她得以短暂静心。
不论阴谋阳谋,在某时某刻,压得她喘不过气,唐绮一走,都中的云烟雾绕都是要压到她的肩膀上,她必须成为坚盾,才能替唐绮守好后方。
于是哪怕有着诸多猜测,也不能够急于一时,只得先按着不声张。
翌日天明时,雨停了。
大年初一是个极好的日子,去岁登基的新帝下了旨,改国号为圆安,宫钟遥响之际,边南传回捷报,景军退回飞霞关,鹭城危机暂除,椋都满城如往年一般张灯结彩,民众载歌载舞欢度佳节,长公主为举国上下奉上一份大礼,笼罩了整个寒冬的阴霾在骄阳下终于散了开来。
燕姒头天夜里在忠义侯府吃的年夜饭,晨起洗漱过后,拜了老侯爷和于六,就与荀娘子作别,说要回一趟长公主府。
她已是人妇了,娘家里里外外都没有拦她的道理,那堂姐姐又吃醉了酒,于延霆就把生副将指给燕姒,说好歹要有人跟着护送。
本来长公主府和忠义侯府都坐落在长盛大街,左右几步路的距离,燕姒笑颜如花要说“不用劳烦”,但生副将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然窜出,人已经换过便装,手上拎着跟短棍儿,直接杵到了她身后。
这下要谢拒的话就不好说出口了,燕姒只好敬谢不敏由了他跟。
相较于忠义侯府热热闹闹的年夜饭,一入长公主府,四下就变得异常冷清。主子都不在府中,百灵甚至没叫人贴新的对联,窝在屋里睡懒觉,门房来通报了,才忙不迭爬起来张罗收拾。
燕姒见到她时,看她衣襟扣子都没来得及系好,便无奈地笑了笑,说:“我也爱简单,就不用你忙前忙后了。”
百灵礼才做一半,腰都还没彻底弯下去,燕姒已转身往小院方向走,她神色稍松,不料夫人倏地回了头,搞得她紧张地又要重新行礼。
燕姒倒没有想起来要责怪她的意思,出宫过这个年,唐峻只给了八日,她要紧着八日来安排许多事,没那功夫计较鸡毛蒜皮,回头看到大女使慌张,就平易近人地摆手道:“府里剩下的人虽然不多,过年的彩头还是要给的,你稍后列个名单,送到账房去交给宁主簿。”
大女使一板一眼地说:“奴婢记着了,夫人还有别的要吩咐的吗?”
燕姒歪着头,诺大个长公主府缩进她的扫视,到底还是不想太过冷清。
她想了想,语气温和地道:“裁些红纸来,我要写对联。”
百灵依言把两件事前后办了,红纸送至竹林道后头的小院,刚好和来拜年的督察院右副都御史登门。
“百灵姐姐。”青跃冲她招手。
二人虽是旧识,如今的身份却相差甚远,百灵还是那个大女使百灵,青跃已经做了三品大官,领朝廷俸禄,不再是微不足道的亲卫。
百灵发现他周身气质都变了,人如旧清瘦,举手投足间,多出些不一样的味道,由竹海缝隙中洒下的斑驳金光一渡,能看出他生成青年才俊,眉宇坚毅。
百灵不禁退开一小步,对他福身,道:“青大人,先请。”
青跃笑出个她眼熟非常的笑容,三品大官简短打趣道:“数日不见,还跟我见外了。”说着没有推辞,抬脚跨过了门槛。
二人前后往小院庭中走,百灵绞尽脑汁寻不出什么能聊的闲话,索性闭口不言,路过木桥时,青跃侧身指她手里那叠红纸,问:“作什么用的啊?”
百灵答说:“夫人要写对联。”
这倒是让青跃愕然,脚下一顿:“小夫人入府才一年多点!她不知晓,你也不知晓?”
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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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脸上闪过一瞬尴尬,躲避青跃质问的目光,赖账道:“夫人吩咐的,奴婢不敢不从。”
短短不敢不从四个字,就把青跃实打实地给噎住了。
他想起来,这妻妻二人新婚燕尔就被迫分别两地,一个心怀大志要收复失地,也不忘飞鸟寄情,另一个甘愿奉旨入宫,还为了外面奔波的那个省心,隐瞒至今。
一时间,铁血男儿都生出绕指柔肠,实在狠不了心去阻拦什么,只好跟着赖账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但是,接下来就不容他看不见了。
燕姒写对联,把身边人全散到书房外,只留个青跃在她眼皮子底下,还要青跃帮着研墨。
三品大官无家可归,朝中放了风后听说小夫人回府,欢天喜地地赶来,彩头没讨到半个子儿,先误打误撞撞成一张苦瓜脸。
青跃为难道:“小夫人啊……”
“嗯?”燕姒不明就里,“磨蹭什么?写完还要劳你去贴呢。”
青跃:“……”
他硬着头皮磨好墨,燕姒开好一只大笔,直接敛袖动手,边写边道:“在宫中什么也干不了,我就练了练字,等我写好你给瞧瞧。”
青跃憋了半天,没憋出不要贴对联的半个屁,再低头,只见红纸上一串东倒西歪张牙舞爪的东西跳进眼里。
他面部抽搐,心道:“这是……练了?”
要说半点长进没有那肯定是假的,只是这长进的尺度实在很难叫人夸得出口。
燕姒兀自满意着埋头苦干,半幅写完,用笔头指使青跃换纸,同时压低声音道:“柳老昨日去的。”
话音轻道几不可闻,方才还在抽搐的青跃蓦地正色。
燕姒接着道:“全椋都各处都接到了密令,严防消息外露,柳宅被金羽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任何人都不可靠近。”
青跃如遭雷劈一样干站着,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询问燕姒:“要传书殿下吗?”
奋笔疾书,顿笔狠辣落下重痕,燕姒摇头道:“官家去过柳宅,我在他之后去的,有两件事,要你协助。”
青跃没有异议,严肃道:“听凭夫人差遣!”
燕姒搁笔,从袖袋中取出一个荷包递到青跃跟前,说:“这是柳老交托给殿下的,不要用驿站的方式送出去,容易被人阻截,想点安全的法子。”
青跃郑重接过去,贴身将那物件放好。
燕姒重新铺了红纸,纤睫频动,琢磨着下一幅写什么好,又说:“柳老死因不似病故,但我仅仅是怀疑,尚没有寻到任何蛛丝马迹。她宅子里近身伺候的只有一个跟了十多年的婢女,说她衣食住行都是亲自照料,从没有过半分疏忽,但人怎可能没有疏忽的时候呢?”
这点青跃确信,百密总有一疏,他道:“夫人想让我查?”
“殿下为君谋了大好前程,不论此事结果如何,都有劳大人,”燕姒眉眼未抬,一锤定音:“查个水落石出!”
第232章 惊梦
◎“阿姒,你常在梦里见我么?”◎
按照旧制,百官在年节上同往年一样休朝五日,除却军机处运转如常,其它各处折子全部压在手里,待年后再呈递进勤政殿,于是,连着五日,皇帝可以陪陪妻女,好生休憩。
唐峻没有去坤宁宫暂住,他甚至不住在皇帝寝宫里,而是把自己关在了勤政殿,一连五日都没出去。
自打嫡公主出生那日起始,帝后之间心知肚明地相敬如宾,他就算对妻子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也不该不去瞧瞧女儿,何况恰逢佳节,周巧先前两日还呆得住,直到正月初二这日晨起,许彦歌乔装成宫女来探。
囱囱领着许彦歌进屋,周巧正站在长桌前临一副漂亮非常的字帖,听闻脚步声,周巧抬头喜道:“来了。”
许彦歌颔首,眼角余光刚好瞥见那幅出于她本人之手的字帖,顿时眉眼都化开了一汪温柔。
周巧挥手让贴身侍女出去关门,自己搁下笔,上前牵住许彦歌的手。
“娘娘,新岁安康。”许彦歌弯腰福了礼,侧目四顾,“小公主呢?”
周巧温声道:“奶娘照看着,这会儿想是还在睡呢。”
许彦歌由着她牵往罗汉床去坐,帘子放下来,外头有囱囱值守,就不怕有人冒闯。
二人闲话几句过后,许彦歌端起的茶没吃,不禁皱眉说:“官家不来,可有传什么口谕?”
周巧巧笑嫣然:“他不来,本宫正好图个清净,口谕倒是传了,曹公公来传的,说陛下近日忙于政务,偶感风寒,怕小公主染上,就不过来叨扰了。你可是有什么旁的想法?”
“这像是托词。”许彦歌手搓着天青色瓷盏子,琢磨着道。
“自然是,他都没宣过太医。”周巧乐道:“本宫生子那日所经大难,若非他授意,在这重重高墙之内岂有人敢?先前帮他出谋划策,让他称心如意送走唐绮,转头就要置我于死地,本宫与他哪里还有什么举案齐眉,避而不见才是人之常情。”
许彦歌见她说这些事时面色还很平和,本不想惹她去忧心,但此来一为看人,二还有话已到嘴边,不得不提,便道:“娘娘可知晓,柳老在除夕殁了?”
周巧闻言愣了愣,先前的笑容失了大半,继而道:“早就听她病了,不想竟这么快。”
许彦歌如今任职兵部,进了军备库做主簿,大小是个都官儿,行走椋都这短短数月,已有了些许消息渠道,便把外头的事讲给周巧听,说金羽卫至今还围着城西柳宅,满城封锁消息,锦衣卫暗中四处探查,一旦发现有信出城立即拦截,并要追责问罪。
周巧背后一寒:“他不让柳宅发丧?!阁老临政四朝,功劳千字难尽,去后灵位当享太庙,怎么能如此相待?”
许彦歌无声无息叹气道:“近两年来,长公主是阁老爱徒这个隐秘渐渐浮出水面,边南正处于战时,倾注国力,官家也要争回个颜面,自然不想惊动鹭城,他私心太大,阁老又是孤家寡人,去了不过草率收场,功劳如何,留待后人自有评说了。娘娘稳坐在中宫,今后的路,臣为娘娘徐徐图之。”
周巧沉默下来,从菱格万字窗窥见外头天色昏沉,黯然闭了眼。
这日过后,周巧就睡不安稳,夜半便惊醒,要起身去偏殿看过和乐公主,才能得到一时片刻的平静。
自古帝王皆薄情,经由柳阁老一事,她又想到周家早已树倒猢狲散,说是强弩之末都过了,自己孑然孤身,便连这泱泱大国尊贵的皇后宝座,都显得那么岌岌可危。
若非看在孩子的情分上,她生产那日就该命归黄土了,眼下的稳坐中宫,只或是唐峻还没腾得开手。
周家女儿,生就不是坐以待毙的那块料,于是周巧开始过问皇帝的起居注,一边带孩子,一边暗中窥视巍峨皇庭,处处谨慎处处设防,静待契机。
她在坤宁宫心神不宁,万万想不到,勤政殿里,唐峻埋首苦读,并没有想那么多旁的事。
勤政殿灯火如豆,夜半时,曹大德把热汤送到案前,看新帝熬得眼下乌青,一面欣慰,一面关切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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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些热的罢,奴婢去将灯芯挑一挑,再给您拿件大氅来。”
唐峻分不出神,柳阁老留下的书卷实在太多了,他要学的也着实太多,他本身不是个懒惰的性子,登基过后更是觉得时如白驹过隙,一刻都不容人耽误。
曹大德说的话他没听进去,只知道这胖子嘀咕了一两句,他随意摆了摆手,就把人晾在了一边儿,又继续伏案夜读,什么时候有的困意不知道,困得熬不住了伏案睡过去,睡熟了无梦,脑中空然毫无杂念。
年初五卯时,杜铅华早早入殿,曹大德忙对他躬身作揖道:“嘘——陛下才睡,将军且等一等。”
杜铅华是个很沉闷的人,叫他等,他就站在一边静默无声地等,等过近半个时辰,外间天色渐亮,万格窗漏进来光,唐峻眨着酸涩的眼睛醒过来。
“曹公公……”他揉搓眼睛,从浩瀚书卷里抬起头,话才说一半,视线里闯进一尊冷佛,他就尴尬道:“小杜将军,你何时来的?朕这里还乱着哈哈。”
杜铅华恭敬地抱拳行礼,曹大德把早茶端到唐峻面前,小声提醒道:“将军卯时来的,陛下刚睡,奴婢就擅作主张让他先等等了。”
杜铅华佩刀,可随意出入宫廷,只负责唐峻的安全,旁的事他不插手,曹大德才有这个眼力见儿叫他在旁等,毕竟耽误不了什么大事儿。
唐峻也没在意,从托盘里拿起茶汤漱口,匆匆擦过脸之后,问杜铅华:“是有何事?”
杜铅华身板挺正:“去岁先帝停灵只五日,柳宅那边,微臣来聆听圣谕。”
唐峻恍惚道:“都五日了啊。”
杜铅华道:“是。”
唐峻沉默过片刻才说:“依先生临终的遗言,大火送灵,骨灰敛回庆州安葬,悄悄去办。”
杜铅华欲言又止,最后行过礼退了出去,脸色依旧寡淡如凉夜。
曹大德小心问:“陛下,小杜将军他……”
唐峻靠在御案上揉着眉心,神态肖似成兴帝,语气平平地道:“他想提杜家要送女入后宫,这会子赶上阁老新丧,不好提罢了,无碍。”
曹大德点头哈腰:“替您传早膳么?”
唐峻本来无心用膳,但一想社稷江山,先人临终诚然请托,外患尚未根除,多年来外戚留下的诟病影响了国祚,如今唐国还需紧锣密鼓地休养生息,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哪能先拖垮身体,便强撑着道:“传吧。”
不想早膳刚传进勤政殿,外间又匆匆来了人,唐峻半口热汤进嘴,曹大德忙迎出去,禀报的内侍碎步急切,含着胸道:“大总管,王大人来了,说有十万火急的事,候在殿外求见。”
曹大德还没说话,唐峻已听见了,手里的碗搁回托盘,抬头道:“叫他进来吧。”
未几,王路远神态肃然站到了御案前,抱手说:“陛下,公主府密函!”-
圆安壹年,正月初四五更。
淅淅沥沥的小雨,润湿了大半个中原。
陵江水涨船高,蒙面女郎依在货船栏杆上,凭栏眺望。
星火映出北岸层层剪影,来路渐渐浮现出记忆中寻常如旧的轮廓。
船工们在前舱烧早饭,鱼骨熬出的香气随风飘散来,船头儿冒雨而行,恭恭敬敬递到女郎跟前一碗清粥,说:“刚烧好的,马上要靠岸了,贵人请先用一点,暖和暖和。”
女郎回眸,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有劳。”
船头儿摆着手说了两句谦辞,就转身避退,将这一幕寒江孤影独留给她。
女郎捧着鲜香的热粥,面纱下的唇弯出不可得见的弧度。
这山河久经时代,在数百年光景错乱里,得以挣脱许多困顿和迷乱,途中有无数行人碌碌,各自寻觅皈依,最终就皈依于一碗最平淡的茶饭之间。
遥想起年轻人不曾有幸得见的盛世,再抬首展望,女郎对着远山近水,小雨如酥,不由感慨光阴如梭,依稀间热血怦然。
她一手捧粥,另一只手用力握紧了古老铁令,双眼不知是被夹着细雨的凉风吹红的,还是因为心中千思万绪而熏红。
她只是忍不住去想。
那气度恢弘、卓尔不群的长者,逝在年轮转动中,当有后继之人将那份风采传承下去,正所谓前仆后继,便是如她这般来不及伤怀,就该马不停蹄地冲上前了-
圆安壹年,正月初五三更。
薄雪趁着夜幕,骤然降临椋都。
燕姒夜里冷汗频出,迷糊间陷入一场久违的梦魇。
她又梦到了边南的鹅毛大雪,高举的弯刀,强悍的铁蹄,耳边是撕心裂肺的哭喊,滚滚杀伐声和仓皇逃窜的脚步声混淆不清。
或是因为已经许久不再见到这样的梦境,她突然成为一个诙谐的旁观者,临空俯视屠杀经过。
残肢断臂横陈的村镇街道上,奚国和亲公主的车架被掀翻,仅剩的侍女惊恐地低头,看到的便是一把捅穿身体的冰冷尖刀,刀尖的鲜血冒着热气滴进暗红潮湿的土地……
这些经过已离如今的燕姒太久远了,久远到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在梦中,不会再因为下一刻即将发生的惨状而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
然而既是梦境,岂会一成不变呢?
那大片血色褪下去,在风雪中再次凝聚起来的,是她从未见过的一幕。
苍茫天地间,皑皑白雪里。
一座孤坟,一抹背影。
那人穿着一身出征的主帅战甲,回眸的刹那,露出她再熟悉不过的浅笑来。
而后天际风云骤变,雷声掀起惊涛骇浪,深邃的眼眸里滚出模糊不清的泪水,她听到那个人说:“阿姒。”
一声轻唤,夹杂着难掩的沉痛。
燕姒慌了起来,提起裙摆朝她奔去,可她却摇着头往后退,一边退一边痛声斥道:“为何瞒我?为何欺我!”
燕姒想要与她解释,可张开口,使尽浑身力气,心里的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不是的。
我没有想要欺瞒。
唐绮。
唐绮。
你不要走……
风雪呼啸而来,消散如烟而去。
在燕姒心急如焚之时,眨眼间翻天覆地。
她的双腿镶嵌入看不见的泥沼斗渊,有老者蹒跚,杵一柄拐杖,绕着她来回踱步。
柳*栖雁说:“你已知晓了,你已知晓,可你又将如何?你无能为力,你惧高庙殿堂,你弃之不顾……”
“我没有!”
燕姒大惊失色,挣扎中猛地坐起身,额上碎发已被汗湿,手脚冰冷刺骨生痛,忽地有人从旁侧拥住了她,在她汗湿的发间落下亲吻。
这人轻声地哄她道:“做噩梦了?没事了,乖。”
燕姒侧首,顿时呆滞起来。
拥着她的怀抱是温热的,带着她熟悉的浅淡香味,将她整个人护在柔软中,她愣怔许久,恍然道:“几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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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绮吻她的唇,唇上是才吃过热酒的清冽。
“三更。”
话音一落,燕姒的十指被她紧扣,薄茧摩擦指腹的触感分外真实。
燕姒:“……”
唐绮发出低低一声笑。
燕姒:“!”
唐绮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身上的热息很快烘暖了怀中人,她躺在燕姒身侧,凑近贴了贴燕姒的脸。
“我赶得急,只能留一日……”
燕姒眼角噙泪,转身面朝唐绮侧躺,二话不说便热烈地奉上亲昵的吻。
她犹似还困在梦中,不停地触摸到人,却不敢叫自己清醒,怕醒来之后,这个人不是真的回来了,她无比期望这个人在她的身边,和她同床共枕。
唐绮接到召谍令,昼夜不歇水陆替行赶回来,路上跑废了数匹良驹,潜入都中时,率先去的是忠义侯府。
不料银甲军将她拦在侧门院墙外,告知她人在公主府,她迫切的心没有得到半口喘息,人困马乏之余,又立刻奔进了家门。
为了不让燕姒受寒,她在前院沐过浴,用过烈酒,这会儿因着酒意身上滚烫,紧绷的神经松泛掉,便觉出了困倦。
偏是小别胜新婚,燕姒的手一刻不停地四处惹火,唐绮有些招架不住了,连声笑着,按住那纤细的腕子,道:“我好困啊,夫人,先让我歇会儿。”
燕姒脑子一热,放开唐绮再次坐起来,借着账外点点灯火,仔仔细细看着床榻外侧这个人,脸上呈现出不可思议又惊喜万分的神态。
唐绮适才意会到点什么。
暖帐佳人,软玉温香,五脏六腑都被燕姒的目光柔化了,唐绮懒洋洋地折了臂,双手交叠枕着头,扬起下巴迎过去视线。
她明知故问道:“阿姒,你常在梦里见我么?”
燕姒无措地捂住了嘴,短暂沉默之后,胸腔腾起的酸涩径直冲往鼻间,她一时激动,手忙脚乱比划着什么,还真的是太过惊喜,连话也不会说了。
唐绮温柔似水笑着,抽出一只手伸过去,轻轻捏了捏燕姒小指,耐着性子道:“我没有呈报宫中,是私自回来的。”
燕姒一下更急了,秀丽的眉都皱起来,她反手握紧唐绮,拉着人欲要拖起身,拖了拖却没能拖得动,急得眼尾都泛起了薄薄的红。
唐绮只好依着燕姒坐了起来,将胡乱挥舞的那双手往后一拽,结结实实把燕姒圈进她怀里。
她一下下拍着燕姒的背,极尽爱怜地安抚,低低的声音伴随热息落入燕姒耳中。
“你不要慌,边南雪太大,景国撤军了,没个十天半月不会再进攻。”
燕姒听着她细声慢语,终于冷静一些,心里还担忧,好半晌才贴着她耳朵,皱眉问:“两军正值交战期,主帅擅离职守的消息一旦传起来,可要怎么得了?!”
唐绮便又给她解释:“临行前,崔漫云刚到鹭城,有她在那边替我坐镇,擅离职守的消息不可能传得出来,无人知晓我回来,这次回来,是有点要紧事需得办。”
方才唐绮已经说过自己只有一日的时间,她赶回来很匆忙,加上椋都全城封锁了柳阁老病逝的消息,燕姒自己一琢磨,没细问她是要办什么要紧事,反而想要逃避,就伏在她肩头不动了。
唐绮听不见燕姒再说话,稍许偏过头,一看人闭着眼,呼吸都平顺下去,便吻了吻燕姒的额角,悄然道:“好好睡。”
天欲明时,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等燕姒再醒过来,床榻外侧早已空空如也。
她夜里惊梦,出过一身冷汗,晨间精神不济,侧身闻到枕间还未散尽的清香,适才想起唐绮真的回了椋都。
“泯静!”燕姒忙不迭下床趿了鞋,匆匆往外头喊,“泯静!!!”
这时候还不到辰时,近几日燕姒住回公主府,不到辰时是不起身的,泯静也就来得迟,慌里慌张地进门,问说:“姑娘,怎么今个儿这么早就起来了?殿……唔?”
燕姒跨步上前,干净利落地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小声些!那个尊称不要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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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背叛
◎“殿下可曾薄待于你!”◎
“快去拦住杜铅华!”唐峻猛然起身,连带着手边装早膳的托盘都差点碰倒。
曹大德脑子轰隆隆地响,耳朵里像埋了无数雷声。
天了!
长公主真真是个人才!
在这个节骨眼子上,她竟然远在边南都能私自返都!且不说还未曾给御前递过折子请示过圣意!
当真胆大如豹!
灵活的胖子再次发挥了自己矫健这个特长,勤政殿里几个近侍的小内宦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总管大太监风驰电掣朝殿外冲去,转眼间下了殿外台阶,连头顶的官帽都瞧不到了。
殿内静如死灰。
王路远杵在原地不敢动,他没有曹大德那么胖,但若说要论揣摩圣意,却及不上这位二十四衙门之首。
同样是成兴帝留给唐峻的左右臂膀,在弄清唐峻的心思这事儿上,他则自愧不如,不得不又一次动了要将成兴帝之前留下的那道圣旨搬出来,救急用的念头。
少顷过后,不料唐峻一脸无奈地扶额坐回软垫上,对着满案的书卷,长长叹了一大口气。
“唉……”他自言自语苦笑道:“妹媳啊妹媳,只知道叫朕瞒下她入宫伴凤驾的事儿,岂会晓得,朕这里已是焦头烂额了……”
王路远乍然回味过来唐峻话里的意思,他原先还误以为,是府兵送出的消息,不成想,长公主擅离职守一事,竟是从于家小丫头这处报到御前。
这人心,一个比一个复杂,可见都不是什么省事儿的主啊!
王路远兀自细想着,唐峻拿帕子将撒出来的汤擦了,抬起头看见了人,惊魂未定地指着王路远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看意思是要赶人走,王路远好歹有点眼力,忙躬身道:“微臣这就走……”
“且住。”唐峻又打断他道:“正好你在此,再替朕去办一件事儿。”
王路远道:“臣洗耳恭听。”
唐峻摆摆手:“少做些虚礼罢,安顺回了椋都,柳宅的消息就不必封锁了,瞒不住她。”
王路远品味道:“把十二所的人马撤掉么?”
“不撤。”唐峻斩钉截铁道:“你手底下的人朕信得过,再去封锁安顺回椋都的消息,近日都中不见得多太平!”
王路远不解其意:“臣愚钝,不是挺太平的?”
唐峻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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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没好气地瞪他,眼下的乌青尤为明显。
“太平什么?阁老去时同朕说的话,你就忘了么?她说她是寿终正寝,反复强调这一句,意欲向朕传达什么?她只怕并不是病逝的,算了算了,这事儿跟你说也无用,朕已让太医院的院判大人在细查阁老的医案了,你去忙你的。”
王路远方才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
按照唐峻的意思,既不责怪长公主私自返都的罪责,还要替其遮掩,如此看来,便如同数月前高壁镇之事一致,这兄妹二人,并不到手足相残的那个地步。
“微臣遵旨。”王路远欣然告了退。
唐峻连一口早膳都吃不下了,待曹大德追回杜铅华,又交代下去,让小杜将军撤掉金羽卫,柳宅之事,阁老那位女使知晓当如何处置。
也幸好是燕姒报信及时,才不至于两边撞到一处。
唐绮踏进柳宅,天色刚亮。
廊间檐下挂起白布,为数不多的家丁仆从个个披麻戴孝,鸡鸣时,哭啼声跟着响了起来。
手中的召谍令还很热乎,唐绮握紧重托,迈着沉重步伐循声去往寝房。
那一连五日不怎么合过眼的女使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见到她来,两行清泪又是婆娑而坠,哽咽着道:“殿下……”
唐绮面色一沉,抬手展臂道:“取孝衣来。”-
燕姒往宫中传消息这个事,除去泯静和那中间的府兵,本不为外人知,好巧不巧,唐绮摸黑回的府,在前院休整好了才进的小院,晨起出府是要去柳宅,就没同前院交代过,她的大女使百灵一直对唐绮心存着旖念,人回来了,始终惦记着往后头跑。
有这一趟跑,刚好撞到了泯静递密函给府兵,嘱咐府兵往宫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