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30(1 / 2)
<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帝妻[重生]》 220-230(第1/17页)
第221章 离愁
◎人生万般种种,不过转眼。◎
燕姒跨进公主府,前院仅剩的三四个女使过来迎门,百灵走在最前面,忙让人呈上装着热水的铜盆。
公主府的女主人今年刚满二十,因其身段矮小,又长的是一张玉盘小脸,瞧着不显年岁,加上面色无异,让人看不出她此时心境,只是从脸到宫装掩不住的那一截脖颈,不知是这一夜奔波受凉,还是别的什么缘由,此刻尽管步入正午艳阳中,也较素日里又冷白了些。
这样的白实在没什么生气,让百灵心里的猜想更明确了。
但她不好主动过问。
燕姒在铜盆里洗好手,就着干帕子擦尽水渍,移步往院子里走。
她侧身对百灵道:“殿下出征了。”
百灵点点头,抓住机会询问:“夫人不跟着殿下去?”
一直跟在燕姒身后的澄羽、宁浩水等人闻声变色,纷纷露出紧张之态,他们都知道,这句话无疑是往姑娘的心上扎刀子,一时之间空气凝固,无人敢言语。
百灵见他们倏然间屏住呼吸,心下后悔,转念欠身道:“奴婢多嘴。”
而燕姒并没有要责怪人的意思,众人只见她稍稍愣神须臾,眼里茫然空白一瞬后,复又平静下来,方才放缓的脚步重新不疾不徐迈往小院方向。
她边走边道:“殿下如今出门在外,府里不必多起灶火,你把人都集中到前院来用膳。”
百灵忙低头称是,又想她这话里头竟像是没交代清楚,便问:“您也一道来前院吃住么?”
燕姒如常浅浅笑着,似没被刚才的话所干扰,答了这句:“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在府中住不了几日,让我院子里的人就手便可。”
她回府的事,小院还不知情,那边的大女使泯静和百灵之间有旧隙,门房来通报后百灵也没立即派人去通报,思及此处,百灵顿了顿,仓促道:“您回来得突然,奴婢尚未知会小院。”
那边也没几个人。
说话间,一干人等过了转角,后花园四季常青,燕姒目视前方,忽地没了言语。
她陷入沉默,身后跟着的人便没有再将话叙下去。
直到燕姒横穿花园,提步进拱门,竹林沙沙声托出百灵后边的声音,像是掩盖什么,嗓音有些紧:“夫人喜静,奴婢这就去知会府中厨房,先行告退。”
燕姒随意挥手,示意她自去。
微风把竹林道上的碎影晃得凌乱,燕姒一直耸起的肩放松了些许,她踩着光影,途中一言不发。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只她自己清楚。
从跨进府门伊始,她瞧了一路唐绮的影子,那是近一年里,她与唐绮的朝朝暮暮。
她在府门口迎唐绮的时候少之又少,为数不多的几次,她会站在空旷的庭里,或是廊檐之下台阶之前,盯着紧闭的朱漆大门看上许久。
沉默着、微笑着,流露出满眼的期盼,等那道门往内打开。
唐绮总是风尘仆仆入门,不拘小节地净手擦脸,而后眼前一亮,快步朝她迎面而来。
微风温柔、暖阳和煦的某一刻,她看到唐绮飞起的黑发,以及所有的溺爱之意,搁在那双狭长的眼睛里。
后花园之前没种常青树。
初春时雪都化开了,到处萧条,不记得是哪一日黄昏饭后,她被唐绮牵着从前院饭厅往小院散步,路过时无心道:“要是四季都能见着生机盎然,就圆满了。”
唐绮当时穿着御林军首领的绯袍,袍角自行走间起伏不定落在她眼尾余光里头,人看上去并没有留心她这句话,还在喋喋不休说着些南北大营的公事。
燕姒也只是那么随口一提。
可保不齐有人可以一心二用,在微妙的间隙里记下她想要的,哪怕只是随口说说的话,也要替她去办。
然后,没过几日,帝姬就命人扛进府数十颗常青树,自己兴匆匆地分布好栽植的位置,再风风火火离府去办差,她也不去告诉燕姒,只等着人下次路过花园来发现。
燕姒轻轻合上眸子,而脑海里那些没有章法的虚影却越来越多,她又无奈地摇头轻笑,重新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段并不长的路。
她已经走到了竹林道的中段,唐绮的影子挥之不去。
她记不清她们一同走过这里多少遍了,记不清,更不敢去细数。
身后跟着的两人一路静声,不久后,澄羽领先半步,推开了小院的门。
木门吱嘎着向内敞开,泯静正带着小菊打扫庭院里的落叶,她们站在不同的树叶堆子前,手里的扫帚直接就僵住了。
泯静瞪大一双杏眼,张口半晌才道:“姑娘??”
燕姒背对着澄羽和宁浩水,并未看到这二人不约而同对着泯静狂使眼色打手势。
这会子太阳爬到头顶,泯静无措地站在原地,立时吩咐小菊:“姑娘回来了,去叫方嬷嬷再做点吃的……”
小菊听后,急急忙忙跑了。泯静瞥着燕姒愈见苍白的脸,心念电转,避开诸如“您为何回来了”、“殿下人呢”等敏锐的话,绞尽脑汁斟酌着道:“姑娘饿不饿?前个儿的野蜂蜜酥饼还有些,奴婢先去给您拿点?”
燕姒神色依旧很平静,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下巴。
泯静又看她身上的宫装,微散的发髻,接着说:“先洗洗脸么?洗洗脸暖和,用过饭,再泡个热水澡,奴婢给您重新梳头,换一身……”
廊子上空荡荡的,唐绮之前想带燕姒离都,不过是一夕之间,府中人散得所剩无几,就这么突然。
往日的欢声笑语不复,泯静叽叽喳喳的絮叨,并没有把那种冷清驱散,反而越发突显。
燕姒有些呆滞地附和泯静,嘴里答的到底是什么,连自己也不晓得,她只由人带着上廊子,一夕之间,旧景里缺失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部分。
在几个心腹面前,她向来是不怎么深藏情绪的,此时此刻这般隐忍,只是有个声音在心底不停重复,仿佛是另一个看不见的自己,在不停地告诉她。
“你要振作。”
“你还有许多许多的事要去做。”
于是她一面体会生离的痛,一面把自己从伤怀中剥出来,冷眼旁观,然后佯装一切如常。
但不管她如何伪装,跟在她近前的泯静等人,都能轻而易举发现端倪。
姑娘很难过。
这是泯静、澄羽和宁浩水三人都能一眼就看出来的,他们对此毫无办法,尽管他们都一致想要去哄人开心,可能做的实在微乎其微。
宁浩水脸上不大高兴,澄羽见他几次想要开口说一些什么,实在怕拦不住了,只好连拖带拽把人往后厨带,说是去给燕姒烧热水,让她泡一泡。
两人出了屋转向后厨去,一离开燕姒视线,宁浩水便瞪着澄羽:“为何不让我说话?”
澄羽捏着他脸,略显吃力地搭住他肩膀:“让姑娘静一静吧。”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帝妻[重生]》 220-230(第2/17页)
事实上他们这些做奴仆的,又真的能劝什么?今日之事,怪不了唐绮,他们都清楚,唐绮尽了力了。
宁浩水心里闷,回头幽幽看了那屋门一眼,只能默默叹息。
午膳时,燕姒已经洗漱过,掀起新换的缂丝马面裙裙摆,坐到她常坐的饭厅西侧。
对面的位置空空如也,她视线闪躲,没有焦距地投在碗筷上。
泯静在布菜,仍是尽力而为说着哄她欢喜的话:“方嬷嬷做了姑娘爱吃的……”
布菜的手将碟子一道道放上圆桌,说起菜品时泯静还在偷瞄燕姒的反应,不觉自己很快摆好了盘。
一小盅银耳燕窝就放在燕姒的碗筷边,跟前是萝卜炖羊大骨、蒸南瓜,以及前两日才吃过的八宝粥,余下还有两道面食。
白面做出来的食物光滑柔软,落在人眼里却变作无数密密麻麻的小勾子,将一些不用尽心去记就已无法忽视的痕迹勾出来。
等燕姒再回过神,带着淡淡咸味的泪已滑至唇边,顺着微开的唇缝钻入舌尖。
身边伺候的人顿时手忙脚乱,宁浩水低声说着些什么,他好像和澄羽争执了两句,泯静从旁在劝和,但燕姒都听不见。
片刻后,饭厅外面似乎来了人,泯静牵头说了几句,将宁浩水和澄羽叫了出去,她自己留下来善后,桌上的面食很快被收回了食盒,不再让燕姒看见。
饭厅外边。
小菊领着门房停在台阶前,原想要上阶,又因之前泯静嘱咐不得打扰姑娘而犹豫不决。
恰巧宁浩水和澄羽一前一后的出来,她如获大赦,立即唤住一左一右要各自走开的人,禀说:“忠义侯府的马车到了,是来接夫人的。”
澄羽先顿住脚回了头,眼里滑过一丝踌躇,接着是宁浩水转身,神色较澄羽更为复杂。
小菊的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来来回回,愈加茫然:“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忠义侯府来人,总得禀告姑娘,但眼下两人刚就后厨没交代好闹了几句,又知主子正难过伤怀,谁都没有先自告奋勇挪步。
他们尚在犹豫不决,饭厅的门突然推开了,只见燕姒从中走出来,白净的脸上泪痕尽失,已经看不出任何喜怒。
二人行过礼,还没说话,她抢先道:“浩水和泯静留在府中,澄羽随我去一趟。”
那些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疼痛被一言盖过,走下台阶的脚步变得沉稳,宁浩水就靠顶梁柱站着,目送他家姑娘的背影远去。
经历过许多,她也变了许多。
好歹,好歹她不再像夏末宫变时那般失魂落魄,她不得不成长。
唐绮出征,都中局势彻底尘埃落定。
忠义侯府的大门敞着,于延霆入了宫还未归,午时唤燕姒回府的是于红英,她身边那个总跟着的随侍来迎的人,入府后把燕姒往清玉院里领了去。
满庭萧瑟,一切回归原处,悄无声息的变化藏入脚下每一块石板之间,于红英的轮椅停在堂屋屋檐下,不知等候了多久。
这里许久没有住过人,却连一草一木,都经人悉心照料过。
“姑母。”燕姒走到近前矮下身来,“是宫中来人了么?”
唐峻让燕姒入宫伴凤驾,这桩事燕姒还没说,她原想不会这么快,侯府的马车已接了她回来。
正好,她亦有许多事理不清头绪,想要跟于红英请教。
于红英这次一反常态,等人见完礼,却并不问昨夜至此时都发生了些什么,似乎压根儿不想提,她直接朝燕姒摆了摆手。
“容后再说,你先见个人。”说着,轮椅碾着木阶转动让至一边,堂屋里的人翩然走了出来。
燕姒眼前倏地一热。
风起满庭,在分别近两年的这天,荀娘子一身素衣与她相逢,记忆中慈和的眉眼依稀如昨。
这是燕姒重新睁开眼睛所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她焕然一新的来处。
她们莫名其妙做了母女,相处的日子只有短短的数十日,在燕姒入于家族谱那日,迫不得已地生生分离,再之后便是每月一封家书,刚刚熟悉的亲长只能呈在纸墨上。
而今相见,却突然像是隔了不知多少岁月。
人生万般种种,不过转眼。
荀兰步伐又急又乱,她迈向女儿的每一步都那么迫切,而那孩子不知又经历过怎样一番境遇,直到她的迫切落到实处,她握住孩子冰凉的双手,心疼得无语凝噎。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喉咙却干涩地发不出声音。
有人离开,有人归来,离开的人,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于红英想这样告诉燕姒,用了这样仓促的方式,不想弄巧成拙。
母女别后重逢,荀兰尚未说出片言片语,突然一声惊呼:“四儿!!!”
于红英随即看到,那个她带了整整一年的小侄女,单薄的身躯突然一震,大口鲜血呕出来,喷洒出去星星点点,瞬时染红了荀兰的白衣。
清玉院里乱了,女使婆子脚跟不沾地,忙进忙出,请郎中的请郎中,烧热水的烧热水,熬汤药的熬汤药……
荀兰陪在床榻前,握着女儿的手久久未发一语。
又过了些时候,于红英让随侍推她出门,经过院中青池,她的手突地按住滚轮,扭头看向池中枯败的芙蕖。
随侍不得其意,想她还担忧,便低声宽慰道:“主子慈心在内,小主子会没事的。”
晴空无云,冬阳送暖,于红英伸手掬过阳光,却似乎感受不到任何慰藉。
她停在石桥上良久,那手收回袖中,神色莫名地呢喃了一句:“不得常相守,不吃离别苦……”-
夜色沉暮,月光被云遮掩,隐在烟中。
一行人策马奔过林道,为首的明尧调转方向,驱至唐绮身侧道:“殿下,前方有村落。”
他们的人分散开了,为避耳目,留在唐绮近前的只寥寥十几好手,住在沿途镇子上,依旧是惹眼。
唐绮闻声往前看,越过田埂,矮山下零落星火。
她朝明尧点头示意:“今夜先在此地歇脚。”
村落不大,再往前是衍州地界,坐在交界处的百姓日子清贫些,有外客来难免热情,明尧打点好一切,带着唐绮借宿村长家中,其余人就闹哄哄笑呵呵的村民们瓜分拉走。
连续赶路带来的疲惫不明显,唐绮坐在矮木凳子上,望着满桌子乡野吃食,闻着面饼热腾腾的香气,没什么胃口。
她想人了。
筷子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反反复复,想着临行前那人的叮嘱。
那人说:“你要好好吃饭……”
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唐绮不自知地捏断了手中的筷子。
她们好好道了别,才分开半日,思念就随着夜幕悄然而至,不由分说迎头痛击。
唐绮听到木筷断裂的声音,愣怔地垂下睫。
她心口疼,那里好似有什么东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帝妻[重生]》 220-230(第3/17页)
西堵着,让她连气都喘不过来。
桌上的热食慢慢变冷,不知又过了多久,连熬得浓稠浮着油珠子的肉粥都冷透了,上面凝固的白块映入她眼中,变得模糊不清。
离愁未褪,门外冷风飕飕,桌上灯火将灭时,一簇黑影堵在了风口上。
唐绮下意识抬头望去,白屿就立于那里,他换上寻常布衣,清俊面容被那点烛光映亮。
周遭万籁俱寂,他手里拎着的酒壶晃了晃,鲜少提及的称呼脱口而出:“思霏,喝点儿?”
这时,他们不是主子和下属。
光凭一个称呼一壶酒,这人就能来叩空山夜雨门[1]。
【作者有话说】
来叩空山夜雨门[1]:出自《已亥杂诗12》清龚自珍感谢在2023-01-0221:08:44~2023-01-0422:10: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心21瓶;十七10瓶;小然6瓶;Eve-fy-离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2章 巧合
◎“老子就是天降奇才!”◎
深夜,清玉院埋在浓雾里。
掩门的声音细微,吵不醒已经歇下的女使婆子。
澄羽带着黑氅罩住的人从寝房退出来,走在前头领路,前方几尺不能视物,森森寒意令他入堕梦魇。
他没有掌灯,凭借记忆中的画面摸索过小池,绕进院角一片荒芜之地。
后面的人停顿下来,声音比夜色还凉。
“为何不能久留?”
澄羽转身行了奚国礼,对着雾中魑魅压低声音:“荀娘子归府,正宿在姑娘隔壁的偏房。”
大祭司的目光深邃难测,尽管雾很大,澄羽也没有敢抬头,那道凌厉视线无声无息穿过了雾,让人感知到*强烈的压迫性。
澄羽不敢松懈,当即又补充道:“您当年救她时,她或是清醒的,奴……奴只怕她将您认出来。”
那事儿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当真能认得出么?
大祭司不经意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漫天的雾缠绕过来,她早就不记得这个女人长什么样了,只依稀记得是在立安年间……
成兴帝刚给于家老五赐婚,这个后辈与姜家小丫头结为连理,必定又要成就一番丰功伟绩,她要阻止于家大势,不得不亲自出马来唐地,找机会下手,就像过去的不知多少年,她涉足万水千山,在辽东做过许多遍那样,送给有资格的小辈一份薄礼。
她安排这些人顺着她所设想的道路前行,极尽耐心一步步完成她的夙愿,按理来说,大婚前动手,是不会出什么差池的,神不知鬼不觉,让姜家女还未出嫁便成寡妇,届时唐国朝野内外该乱成什么好样子。
她一路心情都颇好,甚至能遥想到不久后面对这样的杰作,自己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以表祝贺。
然而,她赶往椋都的路上,却遇到了一桩事。
女人产子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路边那棵高大茂盛的皂荚枝丫盖过了头,树下的痛吟声绊住了大祭司的脚。
“您坚持一下,我去前面村里找稳婆!一定要挺住!”身着锦衣的女子把棉帕塞进产妇口舌中,随后就将人抛下,转身直奔不远处的村落。
四下无人了,寂静的风悄悄地穿过树梢。
大祭司不是什么心善之辈,她正转身欲走,却听那产妇撕心裂肺地痛喊:“于颂——”
名字的尾音破裂,大祭司骤然回头,靠着皂荚树半躺在地的产妇大汗淋漓,旋即晕厥过去。
“……”大祭司忽而翘起唇角,“这般有趣。”
她缓步接近那棵树,女人身下大出血,孩子生不下来,她俯身细看,好像这个女人曾在哪里见过的,也不是,当是哪个值当她记住些的人的后辈吧。
“遇到我,你可真幸运。”
随身携带的小瓷瓶被她摸索出来握在手中,她在女人面前蹲下身,将那瓷瓶的盖子拨开。
种下转魂蛊,蛊虫咬破皮肉,深入腹中胎儿,那是称得上凌迟般的疼痛,昏厥中的女人冷汗淌成河,她先前就流了很多很多的血,早已精疲力竭,再痛也喊不出什么了。
那双被鲜血浸湿的腿抽得太过厉害,下腹内里的收缩再次袭来,她惊恐地瞪大眼睛,苍白的脸上露出濒临死亡前的畏惧。
“不怕,不怕。”大祭司格外温柔地抚她的肩,“噩梦终将过去,你和你的孩子,都能好好活下去……”
如此轻言细语,轻而易举让将来两个毫不相干的孩子,跨越两国土地,死死绑缚到了一起。
那时候,大祭司明明仔细看过那张脸。
现下怎么也想不起。
她活得太久,见过的许多人都会被遗忘,不管那个人于她而言是什么,最后渐渐都能够忘却。
置身大雾,指腹的触感很清晰,她摸到自己眼角新添的皱纹,猛地被推回现实,愣愣地望向澄羽。
“我同你说过此事?”
声音里是坦然的不确定。
今夜的大祭司未免太古怪了些,但澄羽说不出哪里不对,他顶着无形的威严出声道:“说过的。”
大祭司上前一步,好似惊讶道:“什么时候?”
澄羽如实道:“五年前,您让我去响水郡那时候。”
轻到不可辨别的脚步声踱了过来,紧接着人影错身而过,澄羽心跳霎时失衡,但人影更像即兴而为,毫无章法地乱走几步,又像有什么沉重的心事,焦灼难安。
人影来来回回,澄羽难以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跳得更快了。
细微的动静在夜里被放大,他竖起耳朵,强压住心慌的感觉,不论发生什么,他也只能承受,那便都受着。
须臾过后,那动静没了。
大祭司站在几步开外,连影子都没进昏茫茫的雾中。
她好似酝酿许久,又像才回过神,赫然暴怒道:“我快等不及了!快等不及了!景国那帮没用的蠢才!等不及了!她怎会突然郁气伤肺?!她该百毒不侵!该更加惜命!她怎会如此!!!”
暴怒是沙哑的,被猛力遏制过,咆哮出口,便如同炼狱深渊里硬挤出来的毒蛇丝丝吐着猩红的信子。
恶由心生,张牙舞爪却又企图自毁爪牙。
这一切都显得诡异,是那种来自未知的诡异,澄羽冷汗直下,僵硬了脊背呆在原地。
嘶吼很快结束,雾里顷刻安静下来。
死一般的静。
直到高耸的院墙之外,遥远的打更声一下一下敲响。
木器碰撞。
咚——
咚、咚、咚——
“天寒地冻——起夜披衣——”
澄羽恍然清醒,已至四更天了,雾还没有散,但银甲军即将换岗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帝妻[重生]》 220-230(第4/17页)
。
隐在雾中的鬼往墙根走动,大祭司突兀地自言自语:“还有新的棋子,还有……”
后半句话澄羽没能听清,辨别风声时,方知魑魅消失,他被湿雾扑了满身寒气,不禁抱臂打了个哆嗦,一直悬在头顶的压迫之感便跟着消失了-
衍州边界,村长家中酒气熏天。
唐绮的手按在碗口:“你还是别喝了。”
身侧坐着的人哭得像个女儿家,啜泣着说:“让我喝,让我醉一场,我看不清,我不敢相信我看到的……”
白屿其实并不怎么能喝,唐绮对这点再清楚不过,当年她在工部插科打诨,就喜欢捉弄戴破手套的小木匠,每次都是灌人酒,把人灌翻了丑态百出,第二日再回顾一番接着戏弄。
如今她却不再这么干了,抛开尊贵的身份,她其实更喜欢二人互道过字,毫无芥蒂地打胡乱吹。
白屿总喜欢乱吹,他能把牛皮吹破。
“老子就是天降奇才!”
“任何机窍!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小爷做不出!”
“你信不信我动动手指头,什么椋都,整个唐国都得给小爷颤抖!”
“还能再干三海碗!!!”
……
牛飞到天上去了。
已逾百龄的老人家闭门不见客,临了前点燃大火,毕生绝技尽焚,烧得尸骨无存。
爱吹牛的愣头青坐在一地残渣里,望着天穹,大风卷过,云团消弭。
他横手抹掉不知鼻涕还是眼泪,咬咬牙说:“牛皮都吹破了,我说的是真的啊……”
老头儿!我给你养老送终!
我给你养老送终!
“他咋个还能有别的徒弟捏?他咋个不信我?我说的都是、是真的……”醉鬼还晕乎着,口齿不清,竭力表达着心里执念。
唐绮认真听了,手还固执地拦着他倒酒,他也还固执地抢那个土碗,喝醉的人力气意外地大,脾气还格外地拗,唐绮微挑起眉,松手的同时,一把夺过他没拿稳的酒壶。
而后,她提醒道:“连易或许不是他徒弟,万一只是个机缘巧合,指点过一些呢?”
这话没起到任何安抚作用,白屿泪汪汪瞪着被唐绮抢走的酒壶,少顷后将今夜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嘟囔再次念出来。
“若我早年对他好点,若我日日欺负他实心眼儿,他是不是就不收别的徒弟了,他要是不收别的徒弟了,那真传的制盾手艺只我一个人才会!我一个人会的话,神机营拿什么困住殿下!神机营困不住殿下,他手里的钻天弩怎么可能险些害了殿下性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那不是还有只瞎眼的乌鸦撞了过来么?”唐绮耐心备至:“我命硬,死不了。”
白屿还企图抢酒壶,人都扑到唐绮面前,他泪眼滂沱地絮叨:“都是我的错……我要是不那么欺负他,他就不收别的徒弟了,他不收别的徒弟,制盾的手艺只我……”
门被风哐地扑开,砸在土墙上发出闷沉之音,墙垛皮壳受不了这般重击,哗啦啦掉了一地土渣子。
灰尘腾如鬼雾,唐绮离墙边太近,方才钳制白屿过来抢酒的动作,来不及收手掩住口鼻,直接被呛得嗽起来。
“咳咳咳——”白屿同唐绮几乎同样狼狈,满鼻子的灰,还有些吃到了嘴里,他嗽完还知道转头往地上啐了两口唾沫,唐绮有了片刻走神。
乌鸦。
那只突然撞过来的乌鸦,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冥冥之中,她鬼使神差联想到一年半前发生过的事。当初国子监里,同样神秘深沉的暗夜里,那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红蝶……
红蝶?乌鸦。这些看似无从勾连的毫不相干的东西,都是解释不清追不到缘由的巧合。
“他自己放的火,他自己怎么会放火,他都那么老了还放得动火……思霏,思霏……你帮我查……”白屿还抓着唐绮的袖口,抽着鼻子说:“怎么就那么巧,刚巧赶到我去修冷宫,火就烧起来啦……没有那么巧,没有……查……”
嘭。
白屿一头醉倒在了桌上。
唐绮遽然皱眉,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翌日,天蒙蒙亮,白屿扑通一声滚下床,差点摔个肝胆俱裂,他哎哟着爬起来,人还没站稳呢,眼前火花乱窜,大脑胀痛不已。
外边脚步声急吼吼地来,明尧把两个白面馒头放在矮桌上,笑着说:“大人酒还没醒?”
白屿已经记不起昨夜同唐绮说过的话,忽地想起一点零碎的细节,转头就朝门边墙壁望过去。
“大人?”明尧探看他神色,“主子说让你吃好赶紧上路。”
白屿闻言脸色唰地变了,脚下发虚,跟着就摔得一屁股坐地,他两眼空空,嘴里念念有词:“完蛋,完蛋,她要杀我泄愤……”
“泄什么愤?”唐绮跨步进屋。
白屿脑子一麻,爬起来给唐绮磕了个大的,吓得明尧赶紧让出几步。
“我突然就想起来了,昨夜我当你来宽慰我,结果你……”唐绮笑盈盈地看向白屿,那话没说全,白屿已经心如死灰。
明尧不知这二人打的什么哑谜,左看看地上毫无形象可言的白长史,右看看负手而来的长公主殿下,茫然无措起来。
唐绮指门,让明尧先走,然后,她三两步走到白屿近前,伸手把人一把拖起。
“逗你的。”她小声道:“我记得你有个机关鸟可以飞很远是不是?”
白屿微微长着嘴:“嗯?”
唐绮放开他,脸上的笑意收于眼底,正色道:“昨夜你说的,是该查,正好我往青跃那里送个信,赶不及等到衍州驿馆了。”
第223章 鸿笺
◎她道:“您可以唤臣过去的。”◎
“查?”白屿忽听唐绮这番话,表情空白了一瞬,旋即想起点了些什么,脸色微变:“殿下我……其实您不用将我酒后的话作真的,那只是……”
只是他过不了、放不下的心结。
唐绮把住他的肩膀,道:“不必解释什么,也不专为着你才查,本殿也想要知道,那件事究竟真相如何,怀公之死却有蹊跷。”
如果前朝工部奇人并非自焚,连易得到其制盾、制弩手艺,不得不防。
唐绮这样想着,神色不觉凝重了。
白屿看她这般坚持,只好从随身布袋里取出一只小巧机关鸟,递给她:“殿下,拨此鸟腹部机扩,既能打开它的腹部,藏信于此……”
他将如何使用机关鸟的方法详细道来,唐绮认真听着,研究一番,很快学会,直接把已经写好的密信塞了进去。
白屿见她塞了两封密信,而后就要转身出门去放鸟,不由得茫然道:“衍州驿站,好像离得不远?”
“少管!”唐绮头也不回地说:“快点吃好快点出发。”
白屿看着她快步跨过门槛,恍惚间意会过来。
哪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帝妻[重生]》 220-230(第5/17页)
里是急着查事儿,殿下分明是急着给家中传信呢!
他摇头笑了笑,跟着出去洗漱,见外面乌云密布,这天色,看上去是要下雨了。
回到屋里,白屿拿起桌上的馒头,胡吃海塞对付了几口,再出屋时,唐绮等人已经在院坝边等他了。
唐绮没把话说得很明白,但其实白屿隐隐猜测出一些,如果他师父怀公之死背后真有什么阴谋,他们南下出征,都中势必还有更多的忧患,因为,军用器械的出入之权,是在唐峻之前控制的兵部-
“兵部?”周巧正把着小铜炉煨手,侧目往殿内垂帷后看,“如今在兵部做主的是官家还做储君时,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想要咬动这块骨头,没那么容易。”
常围拢在皇后身边的宫婢此时被遣出去了,周巧挺着大肚子,让身边的贴身侍女给她揉腿。
坤宁宫的门近来关得很严实,进出的人都会被盘查,是唐峻在放贼,至于内贼还是外贼,眼下周巧还想不出所以。
垂帷后的人影动了动,袖袍被理到腿侧。
“娘娘若有意,臣必定殚精竭虑,哪怕是再难啃的骨头,也会为娘娘拆碎了奉送上前。”
女人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出来,没有刻意压低,带着纯然磁性。
周巧煨热手,小铜炉被搁置到罗汉床中间的几案上。
她要起身,侍女先抬起臂,欲上前搀扶,她只稍微借了点力,离榻趿鞋,一手托着圆鼓鼓的肚子,目光爱怜,就落在隆起处。
绵鞋落地的声音有些沉,侍女小心陪她往前走,行至垂帷前边,里面的女人已经帮着她撩起帘。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略带着微笑。
她道:“您可以唤臣过去的。”
“靠久了,腰有些酸,想着活动几步。”周巧把手伸向她,连侍女也屏退出去,等坐到席间,她才道:“彦歌,你我相交已有多年,现下没有外人,便不必如此拘礼,或是你对我,见外了?自散朝将你请过来,你连一声巧姐姐也未曾叫。”
许彦歌叠手道:“谋大事,礼不可少。臣何能丢了规矩?”
周巧眉间微动了一下,眼里的不快飞速掩藏,转瞬又恢复如常,随后道:“你回都述职,老三让你去哪里?”
她没有强求,许彦歌也谨遵本分,只是有些情绪被悄悄克制,再开口,嗓音里辨不出任何情绪:“赶得太急,还没有见过三殿下。”
周巧思索着道:“官家那里也没说?”
许彦歌道:“今日觐见,官家没有让我进勤政殿,曹公公说让过几日再来。”
周巧揉了揉太阳穴,凝神道:“不急,你先去拜访过老三,听听他的意思,若能得宋玥华力荐,进督察院最好。”
许彦歌不解道:“去督察院有何妙处?”
周巧说:“督察院和六科有同样的妙处,它能稽查百官,上达天听,下督六部,唐国多年旧宗存于其中,利于调查许多事。还是说,你真想去兵部不成?”
兵部和军机处不同。
军机处全是武官,定的是小到剿匪大到战事,由于延霆握虎符掌管,听上去名头响,实则里面的人都糙,谁也看不上谁,互相不服气,各自抱成团,更像是专门为留住于侯所用。
而兵部不仅理协椋都城内所有府兵,对战事亦享有话语权,另还掌管椋都军备库,负责所有军械调用。
许彦歌要做周巧的谋臣,以她所想,从长远来计,进兵部无外乎是个优选,能图谋的东西更多,更切实际。
但私下里,她又被周巧指派到唐亦的幕僚之中。
约莫是为了深藏不露。
她猜着周巧的心思,不免觉得姐姐真是可爱得紧。
凭她的才智,装傻充愣游刃有余,当初解星宝坠楼案,她便能达到周巧所盼,就算不去督察院,去兵部也并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周巧的目光见者犹怜投来,似乎许多话,隔着一层道不明了的心思,更像要她答应,以此来证明二人的情谊不曾变过。
许彦歌笑了。
既然是姐姐想要她去的……
她坐得端正,再次叠手对着周巧行礼:“便都听娘娘的,臣尽力。”
周巧对她的表态很满意,剜她一眼,一点也显不出上位者的威风,反而带着一些娇媚,她问:“你方才是在逗我?”
虽是询问,却用着陈述的语气。
许彦歌忍着笑意,说:“臣哪里敢,不敢不敢。”
周巧扶着案慢慢站起来,许彦歌想去搀她,肩膀都动了,又改去招外边候着的侍女。
她的神情和举止,都被心细入微的周巧尽收眼底,周巧不动声色说:“不能久留你,诸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