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2 / 2)
但很快,她知道了,疏月阁并非只给苏梨送了琴,就连崔舜瑛,还有外院的一些小娘子也取得了一张古琴。
想来只是暮冬阁离得近些,这张琴先行送来,方才给青霞一种“崔珏善待苏梨”的错觉。
外人不懂门道,苏梨却明白了崔珏的赔罪之心。
这位大公子……倒是人如其名,行事颇有君子之风,品行温良如玉。
他顾及苏梨的名声,即便想赠琴赔罪,也切记雨露均沾,不会厚此薄彼,招致旁人误会。
等侍女们走后,秋桂悄声说:“娘子,你真是神人啊……你是如何做到让长公子送琴来的?”
秋桂深知崔珏是人中龙凤,那样的高门公子一贯目无下尘,她看见他都直打哆嗦,不敢想苏梨刚上一天学堂就能和崔珏打上交道。
苏梨若有所思:“不过侥幸罢了。”
但崔珏这般知错就改,倒让她也生出一丝不安来。
说明崔珏为人清正,行事泾渭分明,绝非那些小手段能够轻易拿捏的男人。
秋桂单看一眼古琴的木材纹理,便知此琴昂贵。
她不免眼馋,小声问:“上好的琴具,娘子不试试音吗?”
“不弹了。”
秋桂惊讶:“啊?为何?”
苏梨狡黠地眯眼,嘴角轻翘:“不仅今天不弹,日后也不会再弹了。”
崔珏想用“赠琴”一事,消弭愧疚感,将两人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可苏梨偏要让崔珏以为,她因他几句伤人话,自此放弃乐律琴道,再不抚琴。
如此纠缠不清,才算是……和崔家长公子搭上第一条线。
-
近日,崔珏养好伤情,已回到尚书省官廨务公。
吴东崔家乃豪门巨室,自李氏王朝建立伊始,便主掌吴国内外的政务机要,从旁辅佐皇帝,综理朝政。
崔珏现任尚书左仆射,如今尚书令一职虚置,崔家做大,诸曹各部唯崔珏马首是瞻。
人前,亦有同僚恭敬唤他一声“崔相”,奏疏公文皆过一遍崔珏的手。
一个月后,便是宣宁帝巡狩州郡、四处察政的日子。
宣宁帝将狩礼交由崔珏来办,明面上是对崔家的倚重,实则是企图利用吴东崔家敲山震虎,宣誓李家皇室对于吴国疆域的主权……
吴国多年来都由各地世家割据自治。
在庶族百姓的眼中,天下俨然是世家的天下,帝王不过是士族推出来挡刀的傀儡,从未有过皇权集中的时刻。
偏偏这时候宣宁帝胆大妄为,竟敢自恃天子身份,巡察山河。
世家人定会以为,帝王之所以肆无忌惮,手伸得这样长,背后也有吴东崔家的授意。
崔珏心中了然。
宣宁帝分明想逼着崔家站位。
明面上君臣“双赢”,共治天下,实则利用阳谋,挑拨离间,毁坏世家之间的融洽关系,甚至对外宣称:崔家有掌权野心,妄图做大,为王称霸。
宣宁帝将崔氏当靶子高高竖起,任由崔珏被士族大户射成筛子。
如此便能将他的退路悉数斩断,逼着崔珏为了破局,不得已尚公主,与李家联姻,结两姓之好。
一旦两方结盟,诞下糅合“崔李”两姓血脉的皇嗣,宣宁帝才能放心同崔珏推心置腹,与他真正成为一家人。
倒也不算坏事。
只崔珏生性倨傲,不喜被人算计。
为今之计,只能暗下蛰伏,避免打草惊蛇,也谨防宣宁帝的后手。
以免崔家受制于人。
天子狩礼继续按部就班地推进。
疏月阁中,崔珏长睫微垂,修长指骨捻住的那枚黑子,徐徐落下棋盘。
白子无路。
棋盘残局已破。
男人轻叹一口气,冷眼瞥向远处天穹……倒是奇怪,前些日子,一旦卯时,院外势必会有嘈杂刺耳的琴音如约而至。
偏偏今天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仿佛暮冬阁的一双主仆已经死绝了。
崔珏想起前段时间送出的一张张昂贵古琴。
每一张琴都采用上好杉木制作,就连琴身上的龙龈、琴轸,也取用上等青玉,匠心雕琢。
俱是他多年私藏,小娘子不可能不喜。
可暮冬阁,不再传来琴音。
崔珏难得发怔,如玉指尖漫不经心地轻敲案几。
他喊来卫知言:“苏家的事,查得如何?”
卫知言从暗处跃出,跪至主子面前。
卫知言几日前领到任务,听闻崔珏要他去查兰河郡的苏家有没有流落在外多年的贵女,他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好不容易查明了,卫知言回来复命:“禀主子,卑职并未查出苏家有任何遗落在外多年的贵女,便是送往乡下庄子居住的小娘子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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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珏垂眸:“当真?”
卫知言:“卑职所言句句属实,倘若主子还不放心,卑职再遣人去暗访一番?”
“不必了。”崔珏声音清冷,凝神去听,疑似有一声冷笑逸出。
崔珏将“苏梨自幼沦落民间,家境贫寒”的谎话当真,为此自省多日,殊不知……当时情况危急,苏梨又伶牙俐齿,她分明是话赶话,临时胡诌出一段悲惨经历,借此来堵崔珏的嘴。
苏梨卑劣,她骗了他。
亦辜负了崔珏难得生出的……微末好心。
-
暮冬阁,苏梨尚且不知自己惹到了那位玉面修罗。
她还想着,如今和崔珏算是搭上话,借种计划更进一步。
然而疏月阁戒备森严,苏梨没有机会和崔珏多出一些交际……
思来想去,苏梨琢磨出一个馊主意。
她在院子里设下私灶,特意让秋桂出门买些鸡鸭鱼羊肉,又从外院调来一个帮厨婆子,帮忙切肉、扎竹签串子。
待院子里垒灶生火,肉香和黑烟顺着风势,一并扫向疏月阁……半晌之后,暮冬阁的院门被人敲响。
苏梨拉开院门,见是卫知言,温柔地打了一声招呼。
卫知言委婉开口:“苏娘子,内宅之中,为了谨防走水,各院禁设私灶。您要是想吃什么,直接吩咐厨房,在外院炙烤便是。”
卫知言没敢说,今天阳光炽烈,夏风拂面,崔珏休沐居家,恰好想将一批私藏多年的佛经拿出来晒晒霉味。
经文皆用黄檗汁浸染的硬黄纸临帖,纸价昂贵,一字千金。
偏偏风送肉香,将那些经书都染上了荤味。
一想到主子私藏的佛学经典,被苏梨用烤肉香风强行破戒,卫知言就心惊胆战。
他领命出门的时候,都没敢抬头去看崔珏的脸色……那必然是山风催雨,乌云一片。
苏梨不明所以,还胆大妄为地递上一碟烤肉。
她羞赧一笑:“叨扰到长公子,实在对不住。不过这是我亲手烤的羊肉,我少时遭难,什么农活家事都做,别无所长,唯有厨艺尚可……你且送去给长公子尝尝鲜吧,总比街边小食干净一些!”
苏梨深谙“抓住一个人先抓住他的胃”的道理,眼下献殷勤很是卖力。
况且崔珏的七日茹素斋戒早就过去了,多日不吃肉,兴许正是嘴馋的时刻,她特意烤肉,可不是瞌睡时送枕头,歪打正着么?
苏梨还在为自己的急智洋洋得意,却不知卫知言的脸色愈发扭曲。
卫知言盛情难却,只能端着一碟羊肉,内心五味杂陈地回了疏月阁。
正堂中,批阅文书的美貌郎君,听完卫知言刚才和苏梨交谈的所有对话,又看那一眼碟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崔珏的眉眼愈发森冷,他非但没有食肉,还难得寒声道:“倒了喂狗。”
他的言辞冷漠,毫无平日的温文和善。
半点也不给苏梨留情面。
卫知言有点发懵,他可怜小娘子送来的情意遭人践踏,但也无计可施。
崔珏搁笔,饮了一口清茶。
脑海中,有那么一瞬,涌现苏梨笑意盈盈的眉眼。
崔珏微皱眉心。
苏梨心机深沉,言行举止一派虚情假意。
崔珏不喜苏梨,但看在崔翁的面子上,他不会伤她性命,至多避开此女,往后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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