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6章·忆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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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6章·忆往 天家岂能容情。
朝会散去, 众臣心怀各异,躬身退出金銮殿。
姬政并未多看任何人一眼,只淡淡留下一句“亚父随朕来”, 便起身离去。
陆猖沉默地跟在之后,穿过重重宫阙,来到了气氛更为凝滞的御书房。
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目光与喧嚣。
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陆猖依礼, 在御案前数步之遥处,撩袍端端正正地跪下,垂首道:
“臣,必当竭尽全力, 不负陛下所托, 妥善处理骊国与北境边防事宜。”
他的声音平稳,称得上是规规矩矩,带着臣子应有的恭谨。
姬政却没有立刻叫他起身。
他绕过御案,步履从容地走到陆猖面前, 居高临下地凝视着那低垂的头颅,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亚父,”
姬政开口,声音比在朝堂上柔和了许多,却更添了几分亲昵与压迫,
“如今四下无人, 朕有些话, 想与亚父好好说一说。”
闻言, 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陆猖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没有接话。
姬政仿佛也不期待他的回应, 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亚父确实是教了朕很多。为君之道,驭臣之术,排兵布阵……朕都铭记于心。”
他微微俯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朕以前,很想在亚父面前证明自己,证明亚父的心血没有白费,证明朕是个合格的储君,所以不断地装得很懂事,很听话。”
说着说着,姬政的声音渐渐沉了下来,带着一丝冷意:
“可是,亚父并不只有朕这一个学生。”
完全没想到听到这样一番话,陆猖猛地抬起头,撞进姬政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眸中,那里面翻涌着他熟悉又陌生的情绪——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从以前到现在。
这双眼睛里的东西好像没怎么变过。
姬政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与其永远做亚父的学生,仰望着亚父的教诲,朕更想做亚父的天乾。”
他的目光扫过那宽大的主椅,笑了笑,
“这龙椅,天下间只能坐一人。而亚父……”
姬政的视线重新落回陆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宣告的笃定,
“不如来坐朕身边的凤椅吧。”
凤椅!
陆猖只觉得耳边如同惊雷炸响,瞬间明白了姬政的意图。
这已不仅仅是标记,而是要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将他以地坤的身份,彻底绑死在帝王的身侧,纳入后宫!
陆猖脸色骤变,几乎是本能地,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震颤:
“陛下!臣卑贱之躯,粗陋不堪,实非良配!且臣身为外将,位列朝堂,怎堪……怎堪入宫为侍?此议万万不可!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不可?”
姬政轻笑一声,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蹲下身来,与跪着的陆猖平视。
他伸出手,不容拒绝地握住了陆猖的手,指尖细细摩挲着那因常年握兵器、布满了厚茧与深浅不一伤疤的指节。
这双手,不像世家地坤那般白皙柔软,粗糙,有力,记录着无数沙场征战的痕迹。
“这双手,为朕,为大衍,打下了多少江山,平定了多少叛乱?”
姬政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
“亚父,你看,这天下万里河山都是朕的,”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握紧了那只试图退缩的手,“又何况是……亚父你呢?”
姬政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几乎拂在陆猖的耳廓,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亚父,成为朕的地坤吧。不是偷偷摸摸,不是权宜之计,而是光明正大,成为朕的——凤君。”
陆猖浑身剧震,觉得痛苦难当。
他是典型的忠君之臣,骨子里刻着礼教伦常,性情古板而克制。
即便对姬政确实萌生了那不该有的、细微的心动,也一直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压抑着。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面临如此直白、如此不容抗拒的邀约,或者说,命令。
古语有言,君命难违,但是这命令实在是太过违背伦常。
“陛下三思啊!”
陆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里充满了挣扎与恳求,
“此事实在是于礼不合,于法不容!恐惹天下非议,动摇国本!”
“三思?”
姬政脸上的笑容淡去,眸光转冷,“那么,亚父的意思就是……不愿意了?”
他不再给陆猖辩驳的机会,握着陆猖的手猛地用力,一点一点,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将跪在地上的人硬生生拉了起来。
陆猖的力气远比姬政要大,若他真心抗拒,姬政绝无可能拉动他分毫。
然而,就在陆猖想要运力稳住身形的那一刻,一股浓郁而霸道的龙涎信香,自姬政周身汹涌而出,瞬间将陆猖包裹、淹没。
那气息对于已被标记的他而言,是致命的诱惑,也是绝对的压制。
“呃……”
陆猖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深处被强行烙印下的本能开始苏醒、叫嚣。
他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年轻帝王——俊美、强势、年轻而充满生命力,那双眼睛里燃烧着势在必得的火焰,如此具有侵略性。
就连陆猖也恍惚了。
就在这片刻的恍惚与迟疑间,姬政已顺势将陆猖拉到了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前。
“坐下。”
姬政命令道,手按在陆猖的肩上。
陆猖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摇头:
“陛下!臣不敢!此乃龙椅,臣万死不敢僭越!”
他拼命抵抗着那诱使他沉沦的信香,试图起身。
姬政看着他这副坚守着最后防线、却又在信香影响下微微颤抖的模样,眼底暗光一闪,竟不再强迫。
他转而伸手,捧住了陆猖的脸,低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陆猖瞪大了眼睛:“唔!”
这不是温柔的亲吻,而是带着惩罚与征服意味的掠夺。
唇舌霸道地侵入,龙涎香的气息通过这亲密的接触,更加直接地冲击着陆猖的感官。
陆猖想要推开他,手抬起,却被按住;想要偏头躲开,却被牢牢固定住。
抵抗的意志在那熟悉而霸道的气息中一点点消融,身体诚实地做出了反应。
一阵阵酥麻自相接的唇瓣蔓延至四肢百骸,膝盖发软,支撑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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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就在陆猖腿软得几乎站立不住的刹那,姬政适时地松开了他的唇,手上一个巧劲——
陆猖再也支撑不住,向后一跌,终是……坐倒在了那张宽大冰冷的龙椅之上。
“陛下……”
陆猖仰着头,微微喘息,眼中带着未曾褪去的迷离与巨大的惊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坐在了这里。
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被姬政按住了肩膀。
年轻的帝王微微挑眉,俯身靠近,指尖轻佻地划过陆猖紧绷的下颌线,语气带着得逞的戏谑:
“亚父方才不是口口声声说不能坐,万万不敢僭越吗?可如今……”
他的目光扫过陆猖深陷在龙椅中的身形,“最终不还是坐下了?”
闻言,陆猖耳根发热,他偏过头,试图避开那过于灼人的视线,却将自己后颈脆弱的腺体暴露无遗。
姬政的指尖顺势而下,精准地抚上那块微微凸起、尚带着他清晰齿痕的皮肤。
那里是标记所在,是连接他们之间扭曲关系的纽带。
他的指腹在那齿印上轻轻摩挲,感受着皮下微微的搏动,以及陆猖因此而产生的、无法自控的细微战栗。
“亚父,”姬政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天生的上位者的掌控力,
“朕知道你需要时间。朕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
他的唇几乎贴着陆猖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
“待你此番出征,大胜归来之时,再给朕一个明确的答案。”
顿了顿,姬政终于退开一步,但目光依旧牢牢锁在陆猖身上,他转身,从御案旁取过一柄装饰古朴的长剑。
剑鞘呈玄黑色,上面雕刻着盘龙云纹,正是象征着天子权威、可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
姬政将宝剑郑重地放入陆猖手中。剑身沉重,冰冷的触感让陆猖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此去北境,路途艰辛,山高水远,更兼朝中……未必全然太平。”
姬政的语调有点笑意,但是眼里其实是有杀意的,他可以欺负、反抗陆猖,但是别人不可以。
“这柄尚方宝剑赐予亚父。若遇奸佞小人,或军中不听号令、贻误军机者,无论品阶,皆可先斩后奏,无需报备。”
“……”
陆猖握着手中沉甸甸的尚方宝剑,指尖感受着剑鞘上冰冷的龙纹。他抬起头,看向站在龙椅之前、光影交叠处的年轻帝王。
这就是来自帝王的……信任吗。
——
三日后,京城外,旌旗招展,大军整装待发。
姬政亲率文武百官,于城外十里长亭为陆猖饯行。
此举规格之高,前所未有。
年轻帝王立于华盖之下,亲自为陆猖斟满践行酒,目光沉静地注视着眼前玄甲披身的大将军。
“朕,在此静候亚父凯旋。”
姬政将酒盏递过。
陆猖单膝跪地,双手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他抬起头,与姬政对视一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随即转身,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率领大军,向着北境方向,绝尘而去。
尘埃尚未落定,姬政脸上的温和便已褪去,转而覆上一层冰霜。
他回转朝堂,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以雷霆手段,彻底清洗那些曾在朝堂之上激烈反对出兵、乃至弹劾构陷陆猖的官员。
姬政仿佛早已掌握了足够的证据,精准地揪出那些人的错处——贪腐、结党、渎职,甚至是一些陈年旧账。
查了贪污不就有军饷了吗?
打仗哪里不花钱?粮草要花钱、铠甲要花钱、战马要花钱……
这些钱不见血,如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