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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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
看着屏幕上那五个字,我在街头站了很久,直到冷风把手指吹得发僵,才收起手机,拦了辆出租车。
“下次见面,別跑。”
她没有用问号,是陈述句,一种微弱的霸道。
我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有甜,有涩,更多的是不确定的忐忑。
回到空荡荡的公寓,那股因晚宴和短暂交锋而升腾起的微热迅速冷却下来。
现实的问题像潮水般涌来。好好谈谈?谈什麽?怎麽谈?我们之间横亘着太多东西:她的身份,我的自尊,过去的心结,未来的不可测。
那句“別跑”听起来轻松,但真的面对时,我能做到吗?
之后几天,我忙于工作室的新项目,她投逐渐恢复的工作。我们偶尔会在微信上聊几句,內容依旧不咸不淡,但气氛明显不同了。
以前是刻意的疏远,现在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靠近。
像两只冬天的刺猬,想取暖,又怕扎到对方。
她没有再提“下次见面”具体是什麽时候,我也没有问。我们仿佛都在等待一个不那麽刻意的契机。
契机来得比想象中快,也更具冲击力。
半个月后,项暖气冲冲地冲进我的办公室,把手机拍在我桌上:“小秋!你看!这都什麽跟什麽啊!”
我低头一看,是一个娱乐八卦号的爆料文章,标题耸人听闻:“深扒!张子枫重伤幕后疑云,神秘女子频繁探视关系匪浅!”下面配了几张高糊的偷拍照片,虽然看不清正脸,但我认出那是我进出医院时被拍到的身影。
文章用暧昧不清的笔触,暗示我的身份和与张子枫的“特殊关系”,甚至凭空捏造了一些所谓的“知情人爆料”,说得有鼻子有眼。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周婷之前压下去的消息,还是爆出来了,而且是以这种充满恶意的方式。
“这些狗仔有病吧!胡说八道!”项暖气得不轻。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浏览着文章下面的评论。有粉丝的愤怒维护,有路人的吃瓜好奇,也有不少不堪入目的猜测和辱骂。
手机响了,是周婷。我接起电话,她的声音异常冷静,但透着紧绷:“林小姐,看到新闻了?”
“嗯。”
“子枫这边正在紧急处理,会发律师函澄清。你暂时不要做任何回应,关闭社交账号的评论功能,避免和媒体接触。”周婷语速很快,“这件事可能会对你造成一些困扰,非常抱歉。”
“我明白。”我深吸一口气,“需要我做什麽?”
“保护好自己,保持沉默。”周婷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子枫……她很生气。你放心,我们会处理。”
挂了电话,我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恶毒的言论,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这种规模的网络暴力,还是让我感到一阵阵发冷和无助。
我的工作室账号瞬间涌入了大量负面评论,甚至有人开始人肉我的个人信息。
项暖担心地看着我:“小秋,你没事吧?要不这几天別来工作室了,在家避避风头。”
我摇了摇头。躲起来?那不是我的风格。越是这样,我越不能退缩。
“没事,我能处理。”我关掉网页,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处理工作,但效率极低,脑子裏乱糟糟的。
傍晚,我收到张子枫发来的微信,只有短短三个字:“对不起。”
我看着这三个字,鼻子一酸。该说对不起的不是她。是那些恶意揣测的人,是那些吃人血馒头的无良媒体。我回复:“不是你的错。我没事。”
她没再回复。但几分钟后,我发现她的官方工作室账号发布了一则措辞严厉的声明,否认了所有不实传闻,明确表示我和她只是正常朋友关系,并宣布已对几个造谣的营销号提起诉讼。
声明的最后,还特意强调“保护朋友免受无端骚扰是我们的底线”。
声明的效果立竿见影,不少粉丝开始控评,舆论风向有所扭转,但恶意的声音并未完全消失。我的生活还是受到了很大影响,出门会被指指点点,工作室也接到一些骚扰电话。
晚上回到家,我精疲力尽。踢掉高跟鞋,连灯都懒得开,直接瘫倒在沙发上。
屋子裏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零星灯火,脑子裏还在反复回放那些恶毒的评论和骚扰电话的余音,太阳xue突突地跳。
不知道瘫了多久,直到胃裏传来一阵紧缩的饥饿感,才想起晚上什麽都没吃。不想动,外卖软件也懒得打开。就这样吧,饿一顿又不会死。
就在我放空自己,几乎要被负面情绪淹没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清脆的铃声在寂静黑暗的房间裏显得格外刺耳。
我猛地一惊,心脏下意识地缩紧。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项暖?她应该知道我心情不好,不会不打招呼就来。媒体?狗仔?他们难道查到我住址了?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门铃又响了一遍,带着点不依不饶的意味。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踮起脚,凑近猫眼。
楼道感应灯的光线有些昏暗,但足以让我看清门外站着的人。
那一刻,我呼吸一滞,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门外站着的是张子枫。
她穿了一件宽大的黑色羽绒服,帽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像是要融入夜色裏。
就她一个人,安静地站在我家门口,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她怎麽会来?她怎麽知道我住这裏?无数个问号瞬间挤满了我的大脑。
我愣在原地,手放在门把手上,一时不知道该怎麽办。开门?还是假装不在家?
门外的人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又或者察觉到了门內的动静,她抬起头,视线似乎穿透了猫眼,直直地“看”向我所在的方向。
然后,她极轻地、用指关节叩了叩门板。咚,咚,咚。声音很轻,却像敲在我的心上。
最终我还是转动了门把手,拉开了门。
冷空气瞬间涌了进来,我们隔着门槛对视着。楼道的光线勾勒出她清晰的轮廓,帽檐下的眼睛在阴影裏显得格外亮。
“你……”我张了张嘴,喉咙发干,声音有点哑,“你怎麽来了?”
她没立刻回答,目光在我脸上扫过,像是确认了什麽,然后侧身,很自然地从我身边挤进了门,反手轻轻带上了门。“咔噠”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