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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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雨夜之后,某种无形的屏障似乎被打破了。
黄作粱依旧睡在阁楼,依旧笨拙地学着打理酒吧的琐事,但感觉已截然不同。他不再觉得自己只是个暂居的过客,或是需要被验证的投诚者。他开始真正地“看”这个空间,也重新“看”身边的人。
他注意到別经年擦拭杯子时,眼神偶尔会放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那神态不像平日的倦怠或嘲讽,更像是一种沉浸在遥远回忆裏的怔忪。
黄作粱会想起別经年提过的散打队小师妹,那个如同青春烟火般明亮短暂的女孩。他想,那些放空的瞬间,是否与那段纯粹却无疾而终的过往有关?那烙印下的步伐,是否也影响了他如今选择这种看似停滞、实则坚守的生活方式?
他也留意到,当红姐或者阿斌开玩笑撮合別经年和某个常来的单身女客时,別经年总是用一句不咸不淡的“不合适”挡回去,眼神裏没有丝毫波澜。
黄作粱几乎能窥见那段现实镜面般的关系留下的影子——
理性、体面,却缺乏灵魂的悸动。別经年守护的,或许正是那份不肯为合适而妥协的自留地。
这些观察让黄作粱心裏的別经年变得更加血肉丰满。他不再只是一个提供庇护的、强大的符号,而是一个同样背负着过往、在情感世界裏谨慎划下界限的、具体的男人。
同时,黄作粱也在別经年的不买账裏,清晰地照见了自己。
那天,一个之前对黄作粱表示过好感的、开着保时捷的年轻客户不知怎麽摸到了“乌有之乡”。对方一进门,目光就黏在黄作粱身上,言语间带着那种黄作粱极其熟悉的、将他视为一件精美收藏品的打量和势在必得。
“作粱,真没想到你在这儿体验生活呢?这地方……挺別致啊。”客户笑着,手自然地就要搭上黄作粱的肩膀。
黄作粱下意识地想挂上那副营业用的、游刃有余的面具,身体却先于意识微微一侧,避开了那只手。他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李总,我现在在这裏帮忙。”黄作粱语气平静,带着疏离。
別经年就在吧台后擦杯子,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但黄作粱却莫名地感到一丝安心。他知道,別经年不会像他大学那个学长一样,只将他视为值得炫耀的战利品;也不会像那个优渥的客户,将他看作可以明码标价的资源。
別经年看他的眼神,是平的。像看阿斌,看小舟,看红姐,也像看他自己。这种平视,剥去了他赖以周旋多年的美貌和社交技巧,让他不得不以最本质的“黄作粱”站立。
这感觉起初让他无所适从,现在,却成了他最坚实的立足点。
那位李总自觉无趣,讪讪地走了。黄作粱松了口气,转头,正好对上別经年看过来的目光。那目光很短,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了然,随即又垂下,继续他永无止境的擦杯子事业。
黄作粱却觉得脸上有点发热。他知道,別经年什麽都明白。明白他过去的生存方式,明白他此刻的解脱。这种被彻底“看见”却未被评判的感觉,像一道暖流,缓缓淌过心间。
然而,外部世界的裂痕正在加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