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灭门(1 / 2)
<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青禁客》 3、灭门(第1/2页)
临近三月,风未回暖,宫墙深处却已风声鹤唳。战报传入宫中,丘北连失三城,哀嚎声自边防传至这皇宫之中,百姓避难如潮,边防告急。急报如同一记重锤砸落,压得朝堂众人心惊胆战,人人自危。
金阙朱门紧闭,将殿宇外的喧哗隔绝,却挡不住殿内压抑的气氛。
皇帝端坐龙椅之上,面色阴沉,眉心紧锁,一寸寸捏出深痕。他指节发白,紧扣扶手上盘踞的两头巨龙,御案上那份刚送来的急报仍未合上,字迹墨黑如血,似是要将这份急报碾进骨血。
殿下文武百官肃立阶前,低头屏息,无人敢先行张口,只听得见烛火炸响。
国库亏空,粮草难继,前线战士告急求援,来信多以血书作结。然朝中权臣各怀鬼胎,只顾推诿避责,俱以沉默自保。群臣肃立阶下,无一人敢出声,唯太子伫立近前,神色晦暗不明。
早朝至今,诸臣辩词数轮,终归只围绕在两句,增税与征粮。众人唇枪舌战,提议四方加派徭役,或是征收百姓粮草以解燃眉之急,却又怕激起民怨,最后只落得几声重而低的咳嗽,显得更为无力。
皇帝默坐不语,目光如刀,终是下令抽调宣畿粮仓,拨银赈军。群臣闻言纷纷叩首应命,无人敢置一言,却都知此举不过是杯水车薪,能撑几时无人知晓。停宫中三司赏赐,宫嫔例钱裁五成,后宫冬衣停制,今生辰礼一切从简。一连几道旨意,从御前到各部,再至太医院,织染局等条条紧凑,不容辩驳。
局势危机,丘北频报捷书不至,朝中却无人能断局。皇帝欲擢邓夷宁统军南下,然太后早有筹谋,以婚嫁为名,收其兵权,软其锋芒。若此时贸然启用她,既掣太后之策,亦是皇帝自断后路。
婚期将近,邓夷宁这几日被拘在凤仪宫中学礼习仪,朝夕试衣。她自小惯着甲胄在身,这般珠翠罗裙的拘束,叫她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只得由着嬷嬷们在耳边絮叨,自己却如听风过耳,目光隔着纱窗望向庭中斜阳,神游千里。
日头渐西,她趁人不备,步出偏殿,绕过昭澜殿后的小径,沿着御河踱至老槐树下坐。此处人迹罕至,草木深,倒是比正殿安静得多。水光泠泠,一河清影浮动,她正觉难得得些自在,不想河对岸传来几声低笑。
“这是哪家小妾如此不得体,竟在皇子寝殿外凭栏赏景,看来宫里的嬷嬷近来也糊涂了,规矩不教,只管讨赏。”
邓夷宁侧了侧身,抬眼望去,果见一行锦衣华服缓步而来,为首女子衣袂曳地,金钗霞步,面上笑容温婉。身旁的宫女低声提醒道:“娘娘,当心阶下湿滑。”
“无碍,”贤妃看着邓夷宁,目光若有所指,“本宫只是瞧见野丫头,有些觉得稀奇罢了。”
“好像是太后给三殿下选的正妃。”贤妃身后的两位娘娘亦低声交谈着,音量不高,却故意让贤妃听见。
“原来是昭王殿下的那位未婚王妃,恕本宫眼拙。只是眼下婚期将至,王妃却独自一人在此,是有何心事?容本宫多嘴一言,这新妇临嫁多有思绪亦在所难免,不过本宫听闻王妃统兵多年,如今突然退居后宅,这日子可还习惯?”贤妃言语轻柔,旁人听着倒是关切模样,但邓夷宁不是旁人。
她微微一笑,语气不紧不慢:“多谢娘娘关心,末将……臣女向来适应力极强,哪里都能安身。倒是娘娘,本该安居玄影宫,怎么今日有空到此处散心?”
贤妃神色一滞:“三王妃果然伶牙俐齿,怪不得太后娘娘会挑中你,倒是跟那废物三皇子相配。”
“是啊,娘娘也是一番好意,你这还尚未过门,行事便如此不得体,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了娘娘脸面,你可知罪?”
邓夷宁站起身,视线直直落在高处的贤妃身上,眼神凌厉,语气也不再温和:“知罪?娘娘可知,军中将士若是在背后嚼人舌根,一般怎么处理?旁的不好说,我的赤甲卫定是会上擂场比试一番,最后与我一较高下。不过下场总是很残酷,断胳膊断腿是常态,不知娘娘可想听臣女细细道来?”
贤妃脚一跺,转身就走,连个场面话都懒得应付。邓夷宁瞧着她远去的背影,轻嗤一声,随后掸了掸衣袖,正要转身,余光忽然瞥见昭澜殿门口,一道颀长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阴影之中。
李昭澜倚着门框神色懒散,显然是看了许久。二人目光交汇,邓夷宁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大声道:“三殿下看的可还尽兴?”
李昭澜微微一笑:“原来将军训人是这般模样,比军中那些老头子训人有趣多了。”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不愧是太后看中的人,将军当真是有趣。”
邓夷宁懒得理会这句真假参半的话,转身往桥上走去,继续趴在栏杆上看水。本以为李昭澜会就此离开,却没想他跟个黏皮糖一样缠了上来。男人背靠着栏杆,语气闲散:“连着几日都见你在这里,很喜欢?”
邓夷宁目不斜视,语调平淡:“三殿下寝殿太闷。”
“你可是这殿未来的女主人。”
“那又如何?”邓夷宁偏头看着他,“这座宫殿,归根结底还是你的。我只是你们死局里的一颗活棋,怎么下,谁来下,我都管不着。皇族素来以为女子生就不属于这权力之中,我只是接受了你们的安排。”
她沉吟片刻,似乎在思索什么,良久道:“殿下,婚后——就像现在这样吧。”
李昭澜微微一顿,目光落在她侧脸上,深意难明。两人都没再说话,邓夷宁盯着水里的两尾锦鲤出神,待她回神时,身侧的之人早已不见踪影。
二人再次见面,便是新婚那日。
——
新婚当日,红烛高照,礼从国制,金钟玉磬,自巳时便未曾停歇。五更过半,太极殿亲手覆下红盖帕,宣下旨意,亲手送仪仗随之出发。钟鼓齐鸣,宫人齐贺,自太极殿至乾安殿,锦旗招摇,红帛沿路铺展。春寒未消,一路火盆热气缭绕,熏得人眼角发酸。
拜堂设于乾安殿内,鸾凤帐前,邓夷宁与李昭澜并肩而立。
她一袭正红婚服,外罩缎甲,金线绣凤,面举金团扇,姿态冷峻。李昭澜锦袍曳地,腰挂白玉,朱冠金翅,眉眼间是不同于她的温顺期待。命妇唱交祝歌,行合卺之礼,直至深夜才散去。
邓夷宁从头至尾神色不动,冷眼看着这场繁文缛节的戏,场景华贵得近乎荒唐。倒是李昭澜应对有度,举止得体,好似这门婚事真的合了他的心意。
照澜殿内,暖烛斜照。剪纸的红囍贴满房中,红帐交叠,龙凤交织的暗纹在帷幔间若隐若现,床榻是一叠同心鸳鸯被,华贵雅致。桃木案几上摆着一双雕花喜碗,莲子羹上飘着红枣桂圆,旁边的白玉喜杯里是半杯冒着热气的清酿。
邓夷宁坐在床沿,身上霞帔已被摘下,红光映在她眼中抖动。她耐着性子坐了一会儿,等那迟迟未至的男人掀开盖头,最终也只是抬手将红盖头随意撇在一旁,伸展筋骨。这今日的仪程,终归比她想的还要冗长繁琐。
良久他才缓缓归来,只身坐在桌前,手中把玩着空玉杯,懒懒道:“将军对这寝殿可还满意?”
邓夷宁淡淡扫了一眼,开口回道:“殿下满意便好。”
李昭澜轻笑,将酒杯放下,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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