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当年凛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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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当年凛然
盛夏暴烈的骄阳炙烤着皇都城垣上的每一块砖瓦,此时此刻,这往日尚说得上平和的城墙早已被一应石块投掷物、沙土和弓箭弩摆满,木桩、沙袋被设置在城门后加强防御,而城垣上训练有素的兵卒已列队站好,他们神情肃穆地盯着远方,静待号令。
一波未平,京都城再一次被笼罩在一片阴翳下。
“将军!”虞珵率兵赶到城门便又一刻不停地往城楼上走去,身后有人叫住他,虞珵回头看了眼,那人便赶着脚步跑到了他的身边,与他并排往上走去。
“将军,”来人是方之锠,“按您的命令已在城门內设置好障碍物,各城门和城內其他区域的通信也已部署,北靳这回奇袭得猝不及防,一路南下攻占摧毁了烽火台,北部城镇军防的具体消息也都还尚未收到,眼下防止他们形成合围态势刻不容缓,据前沿哨兵探……”
虞珵转头看了方之锠一眼。
方之锠顿了顿:“此次敌军来袭……不下三十万。”
方之锠抬头望向虞珵,他不知何时虞珵又比他快了几级台阶。
二人行至城楼的顶端,方之锠缀在虞珵的侧后方,他便见虞珵一言不发地朝远处望着,与那城墙上蓄势待发的士兵一般。
这日站在高处的风并不算小,虞珵挺直脊背站在城楼的高点,劲风吹不散他在来城门前仓促髻起的发,他望着远处,眯了眯眼。
虽不合时宜,然而此时站在虞珵侧后方的方之锠仍不禁对那背影出了神。
这年方之锠年方及冠,几年前家中祖辈托了点关系给他往禁军裏充了个兵,本也不要他有什麽大作为,只求不荒废时日在花街酒巷,便是那时父母对他最大的期待。
却没成想这京中少爷习性养大的小子竟还真有几分拳脚功夫,军营中一来二去,朝中权臣还未有几度更叠,他倒先给混出了点样子。
方之锠第一次见虞珵是在二年间他随父兄送別陈业舟将军领兵北上的时候,那时候的他尚还是个没长个头的小儿,兴致缺缺挤在人群中,什麽也看不到。
方之锠却忘不掉,那时嘆气觉得自己要无功而返的他,却在军队将要启程时,从人群缝隙中,无意间瞥见的那个在陈将军身侧跨上马的少年,只一眼——那年只有七八岁的方之锠与无意间回头的虞珵对上了视线。
彼年虞珵方也才十六七,满身张扬的样子,方之锠一记便是数年。
小少年的心灵自此埋下颗种子,以至于又数年,当父母提出让方之锠往京军营裏去时,他满心欢喜。
只可惜后来又发生许多事情,方之锠再见虞珵时,“虞家那小子”成了“虞将军”,当年那个纵马长笑的少年郎,似乎也变得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曾经有段时日,京军营中甚有不实言论传陈将军之殁关系虞珵,方之锠得知后与人大打出手,最后还挨了军罚,然而无论再来多少次方之锠都还是会那麽干的。
到如今,经年已去,方之锠再次见虞珵,这一回,他站到了他的身侧。
看着那个站在阳光底下依旧锐不可当的身影,面对城外数十万的敌军,方之锠此际心绪凝重,狂跳不止的心却又恰如当年。
多年过去,尽管岁月雕琢去了曾经少年满身的张扬,然而方今将军着甲执矛,迎面朝向那待他并不友善的烈日骄阳,却是藏不住凛然。
生于骨中,出于素尘。
一如当年凛然不惧,初入黄沙。
虞珵站在城楼顶的那刻,方之锠便觉三十万敌军也不过如此。
只可惜此时此刻那被仰望的本人却没有身后人那般有底气了。
放眼望去,护城河外乌泱泱、黑压压望不到头的军队,个个身强体壮的北靳族人手中森冷的兵器反射着烈日的强光,照在他们一张张面目狰狞的脸上。
虞珵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而他们还剩多少人?
这些年来驻京军队本就在皇权的施压下愈发被削减,虽前段时日胡时辛回京带来一部分兵力,然而方才宫中一战,又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牺牲。
合围前发往各地驻军的求救文书何时能够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