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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何必自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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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何必自愧

“后来呢?”

“后来?”老人的声音低而缓,“后来我在洵州城郊捡到了我的小徒弟,我给他一身本事,带着他和他师兄一道走南闯北。”

正愣神拿银刀比着夕阳光的庄冉放下手,听到这儿不禁笑起来:“老人家,您到底有多少徒弟——诶。”

老人听出了庄冉话裏的调侃,他盘腿坐于枫树下,竹杖敲在了庄冉倚着树屈起的一条腿上:“就两个,从来就两个。”

“为何?”庄冉向一边歪去,又重新站直。

“诶呦,我又不是捡窝窝头,”老人好笑,“傻小子,你要知道这天底下绝大多数时候,人和人的关系都是有定数的。”

“你和你小徒弟的定数是你路过洵州?”庄冉看向老人。

“何尝不算。”老人眯了眯眼,笑呵呵道。

隔着一片长势高又密的荒草,老人狭长的眼裏见红枫乘着蜿蜒宽阔的河水,他低垂下眉眼:“虽然我惯常了一个人,但这麽多年一路走来,也不少萍水相逢同走一段短暂旅途的人,小家伙,你知道嘛?”

庄冉点点头。

“只是因缘际会,我不会无缘无故朝人露几个拳脚,大多时候路见不平,也在事后就此別过罢,可偏偏那小子不。”

老人讲到自己的小徒弟,语气不自觉变得轻缓,眼裏淌进了旧日时光。

“你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才那麽点大,”老人抬起手比划了下,“白净的像个瓷娃娃,地痞无赖追在他身后,他不看路地往前冲,结果‘嘭’地撞到我怀裏,我伸手把他抱得紧紧的。”

“后来我大徒弟把那帮追他的人解决了,准备走时,他却拽住了我二人的衣角。”

“他赖上你们了。”

“是啊,”老人被庄冉的说法逗笑了,“他赖上我们了。”

下沉的夕阳将整片荒野都照得金黄,庄冉将手中银刀收起,往前走牵起了河边饮水的马匹,老人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只是终归不是一路人吶,”老人出口的话中带了些自己都未能察觉的嘆息,“和他的师兄不一样,我的小徒弟生来是高墙裏的花。”

庄冉转回身,荒野中寥寥新老树,老人依旧盘腿坐在原地。

“他可以时而透过砖墙的缝隙,去窥一眼天外世界,却不该在他根茎尚且纤弱时,远远逃离那道窄缝。”老人话说到这裏,似乎又不再介怀。

“他要做的不是挣脱自己的根系,而是沿着高墙往上爬再往上爬,总有一天爬到那墙的最顶端,再看天外山河辽阔,用那时自己足够茁壮的茎叶,去做他该做的事、想做的事。”

“那你的大徒弟呢?”

老人与庄冉沿着河流往上游走,多鬃的黑马踩过被河水溅湿的杂草,他见牵着缰绳末端的庄冉回头看他,老人淡淡笑起来。

“恰恰……恰恰相反啊,”周遭呼呼风声,老人安静好一阵,似乎在回忆更久以前的事,“我的大徒弟是这片广袤原野裏生长出来的野花,他第一次遇见我时,比后来我们遇见他小师弟的年纪还要小。”

“跟你说过的,那个初遇时候,在破庙裏攥着根削尖竹竿的小孩后来跟着我走了很多年,他真是生来是这江湖的人,无论走到哪裏、遇到什麽事都一副从容样子。”

“可你最后还是离开他了。”

“是啊,可是孩子,”老人笑起来,他看向前方的庄冉,“他还年轻,我却已垂垂老矣,他是独身在原野风雨中生长出的野花,不必在意自己的根系,他可以想往何处去就往何处去,不必将贫瘠的荒野视作自己的归宿,可他不该是团毫无分量的飘絮,任风将自己吹往东西。”

“待他有天有了自己的见地,真正找到自己的归依,他的內心才能叫世间万物丰盈起来。”

“所以最后我离开了我的两个徒弟,往后江湖的快意恩仇、四海的风光旖旎,都要他们自己去领悟了。”

“而况再走下去,实在该要舍不得了……”

老人最后一句话近乎喃喃,走在前头的庄冉却听得清晰,他想这一声没有称谓的低语大抵包含了三个人的思念,又想到昨日在山洞中老人与他述的往事,不禁道:

“大家都在寻找什麽,当年您在竹林中遇到的那位姑娘也是。”

天色愈渐转晚,昏黄夕阳中,老人眯了眯眼,记忆中那把银色短刀此刻在少年腰间依旧夺目,他与庄冉道:“可不是嘛,困于一隅又如何能找到答案?”

“非要真正见过天地宽,却不能固步自封,走在这条路上的人,无论最后是要回到归处,还是继续漂泊行吟江湖,都是一样的。”老人把目光向上抬。

“所以你又在寻找什麽,小少年?”

庄冉抬头望远处若隐若现的群山,顿住了脚步。

其实庄冉也不知他这一遭往北走到底是出于什麽,明明知自己什麽都做不了,甚至他不确信自己真正到了边北后,能够打探到准确信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一路来虽行动闲缓,却始终被一股焦虑不安的情绪牵着鼻子走。

或者说,正是因为焦虑不安又无能为力,他才施施而行。

然而莫名地,这一切不安都在庄冉遇到那位半路突然蹦出来的老人家面前止了步,庄冉不知这位久歷风尘又惯会讲故事的老先生到底有什麽魔力,竟抚平了他一路来的心绪不寧,又或许,就是因为他非常会讲故事。

于是庄冉继续往北走,却不再感到纷扰,北部的风光与南部多有不同,老人有意带着庄冉绕了些远路,庄冉也欣然随行。

然二人走走停停,却也没有在某地过多停留过,唯一次庄冉在同老人攀上座无名山的半山腰时,遇山中一位精通茶艺的老僧。

山中竟日幽深,浮云却蔽不了秋光,僧人的寮前隔着一片静湖被重重老枫包围,那日傍晚的雨后,僧人持长笤扫院外被山雨刷下来的或黄或红的秋叶,他问庄冉:为何独至此停留?

林中鸟陡然惊起,惊了红叶簌簌落池。

霞光晃人眼,庄冉独立于檐下歪头,双手交叠背后,他浅笑起。

“说来惭愧,家中人故裏经营茶屋数年,唯我时常欠缺。”

庄冉与老人继续往北走,待到秋风混了霜冻,雨凇沿行满途,北地关塞的大江悄无声息在静夜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又随朝阳升起而冰雪消融,稀薄的晨光怕是一时蒸不干淋了半夜雨的蓑衣,庄冉将其褪下,身旁老人的呼唤叫他回过神来。

庄冉将蓑衣叠起拢于手中,他淡笑了声:

“我大概生来是个慢反应的人,经歷过的许多事情总是后知后觉。”

他转头看向老人,似在回应自己的失神。

“不必苛责自己,人人都会有这样的时候。”老人与庄冉道。

庄冉摇了摇头:“倘若我一辈子不曾离开过故乡,我想我大概不会有这样困扰的时候。”

“那你现在后悔吗?”

“曾经想过,可那根本不是我能决定的,”庄冉抬头望远边缓缓从水中浮起的朝阳,“可是刚才那话换一种说法,我大概一辈子都察觉不到我的愚钝。老先生,你说得对,困于一隅的人是找不到答案的,也长不大。”

“曾经的我溺于水乡的润土不知世事,后来我阴差阳错被命运所挟,又困在了京都城繁华的高墙內,我在这其中亲歷很多,也亲眼所见太多的人和事,就这样,到如今一切事了,却让我再若无其事地回到江南,我想我是不甘心的。”

“那你现在找到答案了?”

“最开始的我好像困在一张迷惘的纱中,尚不能真正理解那份困扰,看到身边人一个个都步入正轨,我却仍旧懵懂,我想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去处,我又该去哪裏?那时候的我甚至没有这份意识。”

庄冉面上露出无奈,不过随即又释然些许,他拿出虞珵给他的那把银刀,举到与自己视线齐平的位置:“那个人人口中赞扬、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到底是什麽样的?”

银刀恰合住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

“我实在好奇,便这麽出来了,追着当年那个不属于任何人的少年人的影子,走了一隅山川,给那段时间时常困扰自己心中的烦闷一个交代。”庄冉说着,将银刀揣回了腰间。

“然而如今想来,过去那个被所有人盛赞过的少年,倘若他当真无忧,又如何会选择远行呢?他大概也在寻找什麽吧。”

“孩子,你不是在找过去的那个少年。”

老人灰色的眼眸中映着少年人挺拔瘦削的身姿,见其高仰起头,抬手抓起额前半湿的碎发捋到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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