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钳住脖颈的手松动,冰凉的触感像是蛇游走过皮肤。
林桉像是对待猫狗般,拇指轻轻在少年下巴和咽喉的位置蹭过,见到少年蜷缩的模样,才满意地收回手。
随后身形变幻,两人从阴暗的地宫中来到山巅。
青年立在崖边,身上的锦袍和发丝被峡谷间的烈风吹动,巨大的残月挂在他的身后。
落在草地上的少年转了个圈,才看清不远处的人影,身体下一秒腾空而起,被拽向月亮,落到月下倩影的身侧。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扯着青年衣摆站稳的谢宝琼不解地开口,这是这件事中他唯一想不明白的事——
他的本体只是块普通不过的山石,就算被人雕刻成墓碑,也仅仅是形状上的转变,无法改变他是块石头的本质,天地这么大,石妖的数量虽少,但也绝非他一个,他实在想不到自己本身有什么是值得看起来什么都不缺的林桉觊觎的。
林桉瞥过衣摆上的小手,目光停滞一瞬,里面令人难以捕捉的赞赏被玩味盖过:
“你自己竟不知道?”
谢宝琼脸上的困惑更重,他该知道什么?
“那似乎没有养着你的必要了。”青年话虽如此,却并未翻脸,他按住小孩的头,强迫后者望向山下。
“看到了什么?”
青年冷冽的声音被山风送到耳中,谢宝琼眼中映出明灭的灯火,巨大的宫殿之中,有人影走动,再往下,尚未撤走的花灯如一条坠落人间的光河,模糊的人影在其中攒动。
“房子和人?”
他仰起头,不太确定地答道。
穿插在他发丝间的手指动了下,青年轻蔑的低笑飘散在风中:
“不,是一堆供我取用的工具。”
谢宝琼看向青年的目光平静又怪异,他不能苟同青年的想法,但他没出言反驳一个听起来像是疯子说出口的话,谢琢教过他不能跟疯子争长短。
青年盛满野望的双眸在这时垂下,映出他懵懂的脸:
“我拥有了这么多东西,甚至掌握了能让凡人拥有修为方法,可唯独有一样东西我无法掌控,而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这种可能——
生与死这种不为口口所容的禁忌在你的身上被打破,我很好奇到底是何种法术,才能留住一个本该逝去的灵魂……”
林桉还在诉说他关于掌握复生之术的研究,谢宝琼的耳朵却发出一阵嗡鸣,全部的声音都离他远去。
所以没有双木,没有林暮石,从始至终都是谢宝琼。
谢宝琼抬起眼,告诉自己林桉说的话不可尽信,但眼前青年偏执的眼神又做不得假。
青年的嘴张张合合,他却什么都听不进去,神色被迷茫占据。
他有点想回家,想回那个有谢琢的家,想依赖谢琢去解决剩下所有的烂摊子,想告诉谢琢这个应该感到高兴的消息……
但该高兴的心却堵在那里,生起愤懑又一瞬被挖空,被荒诞替代——
原来他曾被人杀死,
原来他守了许久的坟墓是他与他的母亲的,
原来他是自己和母亲的墓碑。
……
谢宝琼的目光露出丝用以保护自己的凶狠面对早已停下讲述的青年:
“当年是你杀了我!”
听闻他声调的变化,青年的面色却流露兴致缺缺的无聊:
“当年想要你和小瑾命的人可不是我,好歹是我皇姐唯一的子嗣,我这当舅舅的倒也不至于这么狠心。”他的话锋一转,带上了点兴趣:“不过那个蠢货也是做了件对的事,才能让我遇见现如今的你。”
山风将谢宝琼的发丝往后仰起,露出的白净面庞闪过丝错愕,后领猛地被人扯住,向崖下摔去,悬崖下如刀的风刮过他的脸,谢琢不在,没人会再抱住他。
趁和人分开,半空中谢宝琼借机从袖中乾坤掏法器,后领却在此时再次被人控制,一只手按住他掏法器的手,连带袖中乾坤也被封住。
林桉带他穿过道峭壁,眨眼间便换了一个环境。眼前先是一片漆黑,随后点点莹光从周遭的岩壁上浮现,青年拎着手上半大的孩子熟稔地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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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复杂的隧道,来到一间堆满残卷的的宽旷空间。
谢宝琼时不时挣扎一下,但没逃脱青年的魔爪,最后被扔到一张石台上。
两块石头相撞,会疼的无疑是化形的谢宝琼。
“既然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复生的,那我们就按照残卷上的方法慢慢尝试。”
身下是冰凉的石台,眼前是步步逼近的敌人,谢宝琼顾不得被摔疼的后背,撑起身跳下石台:
“我对复生之事并非一概不知。”
他说的信誓旦旦,但话中能有几分真便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桉自然没有相信,但望着眼前如笼中惊鸟的人影,他仍然停下脚步:
“哦,说来听听?”
谢宝琼装模作样地回忆了一番,脚步不着痕迹地往入口的方向偏移两寸,直到踩到一小圈隆起的溶洞才停下:
“我在复生之初见到过一个人。”
这话他并非完全撒谎,他曾在自己降世的梦中见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林桉又没问是现实还是梦。
青年并非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但没有挪动步子,他并不担心一块实力被他碾压的石头能跑到哪里去。林桉挑起眉头,对他的话生出几分耐心:
“是谁?”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先将当年发生的事告知我。”
尽管自己也不清楚梦中看见的人影是何人,但谢宝琼表现得就像他真的知道一样:
“比如杀了我和娘的人是谁?你又和他是什么关系?”
谢宝琼对林桉会心软的话是一个字都相信。
青年望着身陷囹圄却还敢提要求的少年,眼睛微眯,现存于世的记载中最多能够做到也只是像复活双木那般,复活一具并无意识的躯体,眼前少年身上却体现了生死权柄是可以被人为掌握。
这个消息令他面对少年时的心情还算不错,于是,他纡尊降贵地轻启唇瓣:
“当年皇兄终于要不行,我挑了个听话的侄子帮他,但皇姐一贯站在皇兄那边,谢家又因姻亲关系与皇姐绑得紧,和皇姐站到了一起,本来他们只是凡人,不会挡我的路,但偏出了个对小瑾上心的蔺折春,就算他不理俗事,但我那蠢侄子不放心,将人绑了。”
林桉的语气轻飘飘的,鲜活的性命宛如颗棋子般随意从棋盘丢出:
“可惜皇兄命硬,我那侄子做的一切都打了水漂,他活不了,你娘和你自然也活不了。放心,你娘走前我派人去送了信,她应是这辈子都恨皇姐和谢家人的,可惜到最后也没化作怨鬼……”
青年的目光盯着谢宝琼剧烈起伏的胸膛,不以为意地开口:
“她又没生养你,况且她只是个凡人。”
谢宝琼高声打断青年的话:“若非你们从中做梗,她怎会……”没有生育我。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弱了下来。
作为人类出生、作为人类长大的他又会拥有怎样的人生,他连想象的依据都没有。
他甚至不知道人类的母亲该是何种模样,知道他应该是人类的那刻,他对母亲的印象只剩下了一座矮矮的坟包和…他自己。
面对情绪泛起波动的少年,林桉面色如常,缓缓朝少年靠近,诱哄道:
“等研究明白了你身上的复生之术,你娘说不准也能复活,和爹娘在一起,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嘴上这么说着,可林桉也做好了无法撬开少年的嘴,使用搜魂术的准备,但如果可以,他并不想损坏这具躯体中完好的灵魂。
当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少年时,谢宝琼抬起脸朝他笑了下,身影转而消散化成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往脚下狭小的溶洞落去。
袖中乾坤被封,挂在身上的玉佩与他本体叮铃哐啷地滚作一团,朝下方看不到尽头的深渊坠去。
站在溶洞边上的青年最终只抓住一身掉落的衣衫,脸色因被戏弄而发青。
林桉甩下手中的锦衣,并不担心被封掉袖中乾坤无法接住外力的谢宝琼能够跑出他布下的结界。
只是下次把人抓住的时候,不能再让人留有意识了……——
作者有话说:今晚有点晚orz
还以为这个榜单内能把正文写完[化了]
第115章
细长的溶洞像是没有尽头,一根细绳挂住青石,另一头绑住枚圆形的玉佩,顺着重力往未知的前路坠落。
石头撞击岩壁发出沉闷的声音混合着玉佩叮咚的脆响戛然而止,一抹浅淡的光亮出现在尽头,青石堵在洞口,细绳从他身上垂落,圆润的的玉佩悬挂在高空,边角折射出白莹莹的幽光。
潮湿的空气汇聚而成的水珠顺着岩壁滴落,落到地面发出的啪嗒声成为这方陌生空间唯一的声音。
确认过下方没有活物的气息,卡在溶洞口的青石抖动两下,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钻出洞口。
青石和玉佩掉到地面发出短促的动静,散发赢弱光线的空间骤然亮了起来。
谢宝琼滚了一圈,本体压在落入尘土间的玉佩上方,身上的气息瞬间被掩盖,原地只剩下一块再平凡不过的青石。
他在原地待了会儿,空间内亮起的光熄灭,又恢复只有岩壁散发微弱光线的模样。
青石依旧没有动作,仿若与周遭融为一体,真是块普通的石头。
借着细微的光线,谢宝琼环顾周遭的环境,离他最近的黑褐色岩壁凹凸不平,未知的液体附着在上方,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前方的黑暗中一个又一个的半透明球体挤挤挨挨,绵延到黑暗深处,将他围拢。球体里头盛放的物体沉寂在暗处,只能看见模糊的一团。离得近的几个球体中,谢宝琼依稀能够看清楚容貌不清的物体一起一伏的胸膛。
他小心地放出一丝神识触手,往近处的半透明球体探去,触手碰到球体后,一股虚无感随之传递回来,神识像是被球体吸收,他完全无法感受到球体的存在。
前方的球体几乎看不到尽头,他现在最好祈祷球体中的物体就像先前在溶洞口感受到的一样,并非活物的存在……
但无论怎么看,球内的生物都无不在在表现他们拥有生命,外面那层偌大的球体仿佛是孕育生命的子宫。
空间骤然亮了起来,一股湿哒哒的气息忽然靠近,地面上青石连带玉佩被握紧在手中。
“阿琼,是我先找到了你。”
“齐归,你怎么在这?!”青石惊讶的语气径直传入抓住他的少年脑海。
少年捧着石头,走到远离球体的岩壁边:“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看见这里突然亮了起来,就躲起来看是怎么回事,没想到沿着动静找过来就看见你了。”齐归的语气从重逢的兴奋逐渐低落:“阿琼,若不是我想要找人,我们也不会……”
“不是你的问题。”谢宝琼打断少年自怨的话,将他醒来后的见闻告知少年,尤其提到白冬易说过的话:“等我们出去,就能找到你娘的踪迹了。”
“嗯!”少年氤氲出水汽的小鹿眼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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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点下头,他垂下脸,声音又软又轻,如他本体的绒羽般轻扫:“遇到阿琼后,我好像一直很幸运。”
岩壁上莹莹的幽光落在他唇间轻扯出的笑意上,转瞬即逝:“阿琼,所以将我们捉过来的人是宣王殿下吗?”
听见陌生的封号,谢宝琼不禁疑惑:“你知道他?”虽然他能算半个皇亲国戚,但在这些事上他并没有自小在京中长大的齐归了解的多。
齐归靠在岩壁上坐下,边解着将青石与玉佩五花大绑的细绳,边开口:“陛下这一辈的皇室子弟中只有宣王殿下是修士,和陛下还有长公主一母同胞……”说到这,他想起谢宝琼方才与他说过的事,声音顿了下:“因为是修士的缘故,他的名号要响亮些,不过京中都说他和国师一样不理朝政……”
但做出眼下这种事的林桉显然与传言不符。
繁杂的绳结被齐归解开,他将玉佩重新套在用袖子擦干净的青石上,再度开口时语气也有困惑:
“按照惯例,像宣王之类由大晟供养的修士在修炼伊始便会立下契约,效忠大晟,但他怎么还能做那些事?”齐归贴心地没有提起华阳郡主的名讳。
焕然一新的谢宝琼出了声:“他的确没有做损害大晟和皇室的事,过去的事是其他人受到蛊惑去做的,而我……”岩壁的幽光落在一动不动的石块上,已经冷静下来的嗓音平铺直述:“我的这具躯体已经不能称为华阳郡主的孩子了。”
“阿琼……”敏感的小鸟轻易地感受到平津湖面下的波涛,他已经看见即将照耀在身上的曙光,但他的朋友却在一开始就被剥夺这种可能,而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不说这个了,齐归,你知道这些球里是什么吗?”
刚得知自己身份的震撼慢慢淡化,留下令人无法琢磨的隐痛,藏入骨髓,只在想起时才会感到一阵阵痛,就像想起那个被誉为家却不再完整的地方,谢宝琼知道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地方,然后——
回家。
齐归接过的话,说出的字眼却令他震惊:
“我醒来时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少年撩起袖子,将露出手腕伸到石头面前,上面套了一个失去光泽的手镯:
“这个手镯好像是那位白道友在和我分开时给我套上的,我在球内醒来的时候,它闪了下光,形成球的膜就破了,它也变成这样了。”
听齐归的描述,谢宝琼大致能猜出面前的镯子是个一次性的防御法器。
“对了,阿琼,千万不能用灵力碰到这些球!”
齐归软和的嗓音变得异常严肃,他捧起怀中的石头起身,从几个半透明球体的缝隙中钻过。
一人一石头与形成球体的薄膜几乎贴在一起谢宝琼这下完全看清离他最近的球体,球体里面的生物漂浮在液体之中,拥有着人的四肢,肌肤表面却被鳞甲取代,背部和手肘生长着几根尖刺,像是人与动物的混合体,其余球体内的生物虽不完全相同,但也都拥有人与动物的特征。
未完全化型的妖?
过去在四水山的日子里经常能见到苏晓春顶着狐狸脑袋或狐狸尾巴和耳朵出现,这是他能想到的第一个答案。
但他抬眼扫过抱着他穿行的人影,结合齐归的话,他否决了这个猜测。
里面的生物应该和齐归一样,都是半妖。
人与妖结合的组合并不多,眼前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半妖数量好像太多了些。
“齐归,你从球里出来后有没有不舒服?”
在薄膜颜色和周围幽光照射下,填充在球体内的液体显出丝蓝色和绿色的光交缠,就像岩壁上那些亮晶晶的液体,看着并不像什么好东西。
抱着石头的齐归谨慎地避开近在咫尺的薄膜顿住步子,蹙着眉头感受:
“在里面的时候感觉有人一直在和我说话,很吵,但出来后,那些声音就消失了。阿琼,我不舒服会告诉你的。”
又穿过两个贴得很近的球体,齐归带着青石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阿琼,你看。”
只见本该挤在一起的球体中间突然缺了一块,地面上的凹陷处汇聚着蓝绿色的液体,漫延到齐归的脚边,而正中心趴着一个双目紧闭的生物,宽大的羽翼贴在祂的身上,遮盖住祂大半个身躯,上方蓝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我刚出来时就在祂的旁边,当时意识没有完全清醒,灵力不太受控,碰到祂外面的薄膜,那层膜就破了,他就飞出来想要攻击我,我躲开后,他就昏了过去。”
谢宝琼朝远处投去视线,这方空间内的圆球数不胜数,就算每个生物只能攻击一下,那也绝对够他们喝一壶了。
他想到自己进来的方向,神识往上方探去,不多时便找到了其他大大小小的溶洞,他排出来时的那个溶洞,选定了一个能够容纳他与齐归的本体通过的洞口。
“齐归,我们要到上面去……”谢宝琼有条不紊地将自己的想法与齐归分享:“……我的袖中乾坤被封,你有没有什么能承载我们两个的东西?”
齐归却是第一次反驳了他:“阿琼,这里使用灵力太危险了,我带着你飞上去吧。”
少年眼中恐惧被坚韧压过,经常充盈着水光的眸子露出坚毅的神色,他攥紧了手中的石头,似乎以此得到勇气:“我相信你会接住我的,阿琼也要相信我一次。”
齐归将手中的青石放在干净的地面上,身形逐渐淡去,一只半大的雏鸟站到谢宝琼边上:
“阿琼,上来吧。”
面对如此坚定的齐归,谢宝琼没有犹豫,将身形再缩小了一些,挂着玉佩落入绒羽之间,灰色的绒羽毛绒绒地裹住他。
灰白色的小鸟感受到背上的重量,扇动单薄的羽翼,摇摇晃晃地往高处飞去。
一点白色在这方阴暗的空间相当夺目。
同样被暗处的人纳入眼中。
一道来势汹汹的灵力风暴直指空中的白色而去。
无声无息的灵力风暴卷过之处,底下薄膜构成的球体应声而裂。
“啵——”
接连不断的声音由远及近,飞在空中的候鸟自然能觉察风雨欲来的味道。
他羽翼扇动的幅度变得更大,本来摇晃的身形变得稳健,直冲黝黑的洞口。
“啵——”
破裂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只不过这次裂开的却不是地面上的圆球。
“砰。”
是青石撞击岩壁发出的声音。
极轻的一道声响在整个空间被风暴席卷的巨大动静中显得微不足道。
扬起的白色羽翼看见青石被甩进那狭小的溶洞口时无力地垂下。
被血色浸染的白色身影直直朝下方已经苏醒的怪物中坠落。
第116章
视野中天旋地转的世界恢复平稳,布满裂纹的石壁占据视线,身侧却没有熟悉的温度。
毛绒绒的触感被一股溅上的温热液体取代。
突然的变故让谢宝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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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有一瞬的发懵。
他卡在溶洞的边缘,齐归用细绳绑在他本体身上的玉佩散开一个结,一半的圆玉垂落出洞口,摇摇晃晃,洞口边缘的细碎石子不断从缝隙间滚落,敲打过玉佩,发出的脆响漂浮在谢宝琼耳边,他的视线麻木地顺着下落的石子捕捉到那一点下坠的白色影子。
【齐归——!】
呼喊被压抑在喉间,身体先一步动起来。
地面上布满破茧而出半妖,湿答答的黏液残留在他们的皮表,充斥疯狂双眼死死地盯着半空中坠落的食物,落下的鲜血使他们更加混乱,只待飞鸟落下,便会一拥而上将他分食殆尽。
怪物被人放出,原有的顾忌消失,谢宝琼先他们一步放出灵力接住下落的白鸟。
其中生有羽翼的怪物凭借本能舒展翅膀,抖落上方残存的黏液,一跃而起,妄图抢回食物。
包裹住雪雁的灵力球将将避开袭击,谢宝琼的动作猛地一僵,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他分出神识一缕向后探去,漆黑的隧道亮起一团一团的莹光,如同鬼魅的荧蝶不知何时填满狭隘的空间。
见被他发现,这群看似脆弱的生物像阵潮水朝他扑来,纤细的触须落到他的本体上,靡丽的翅膀扇动时落下的鳞粉随掀起的风浪围拢住他,散发出的灵力像是不受控制,施加在身上的防护被蝴蝶的尖细吻部轻而易举戳破。
同样被他灵力包裹的雪雁再次下坠,白色的影子在下方的群魔乱舞中如此醒目,本就围拢在周遭的怪物露出獠牙倾覆而上,黑压压的一片几乎转瞬间便将那道白影淹没。
眼前的视野被蝴蝶密密麻麻的翅膀遮蔽,但神识上却清晰地感受到被他灵力包裹的东西离他而去。眼前交叠的蝴蝶翅膀扇动的幅度变得缓慢,脑海中似有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
青石裹挟着一群散发幽光的蝴蝶冲出溶洞,一股强大的灵力在他的周身荡开,飞舞的彩蝶被震开,瞬间化作齑粉消散,露出一个握着长刀的少年,
少年临风而立,身形抽条,黑发披散在脑后随风摆动,双目只剩下眼白,眉间红痣闪动诡谲的光芒,本来因为长度拿在手中显得滑稽的长刀也变得合适起来。
他的身影下一秒在原地消失,降落在黑压压的半妖群上方,长刀横劈,暴虐的灵力抵达的瞬间,群妖皆散。
意识混乱的谢宝琼落到地面的残臂断肢中,在泛黑的红色血泊中找到那一抹白色。
他凭借本能迈步向那里靠近,缓缓抬起手,锋利的刀尖指向这一小片中唯一的活物。
刀尖却在碰到沾染血污的白色羽翼时骤然消失,他蹲下身,捡起如同落叶凋零的雏鸟,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往小鸟体内灌输灵力。
可是,
没有用,
刺目的颜色还是不断从手中流下。
一只小鸟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呢?
黏稠的触感令他感觉到不舒服,不管是手、还是心脏都有种被黏住的感觉。心脏的血液无法流动,闷在那里,最终汇聚起一股热意,直抵眼眶。
但什么都没有落下。
石头是没有眼泪的。
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向躺在手心的雏鸟,白色的雪雁动了动:
“啾。”
一声极其虚弱的鸟鸣声从他的喙中泄出。
齐归掀起眼皮,露出黑色的圆眼,随即又被水雾遮挡:“阿琼,我好像看见你长大的样子了……”
还在恍惚的意识在熟悉的声音中逐渐回笼,谢宝琼的双眼中渐渐显出瞳孔,身形渐渐缩小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伸手揩去小鸟眼中滚落到羽毛的水珠,声音暗哑:“齐归,别哭,不然我只会记得你哭的样子了。”
掌心的雏鸟抽动了一下,眼眶中的水雾未完全散去,瞳孔却逐渐涣散,发出几声短促的鸣叫,向来压抑自己用沉默表达自己的齐归突然毫无顾忌的表达情绪,眼泪一滴接一滴地落下:
“阿琼,我好疼……好疼,我好想去见阿娘……”
谢宝琼不是没有面对过死亡,他见证过许多人的死亡,甚至包括他的母亲和他自己。但那时的他尚未拥有意识,死亡对他而言,不过是与生一样陌生的东西。
下山后又见过阿昧、“温茂”的离去。
但那都与他掌心的这只小鸟不一样,他们不会和他喊痛,也不会说还有相见的人没有见到。
死亡或轻或重,他从前总觉得死亡应当如同一片轻飘飘的鸿羽,作为石妖的他拥有漫长的寿命,能在死亡降临前便迈到下一个阶段,拥有更漫长的寿命,哪怕真要面对死亡,也是像睡着般陷入永眠。
现如今这根鸿毛落到他的身上,他才发觉其的重量是他难以负担的。死亡并不是陷入温暖的永眠,是会疼、会痛、会流眼泪、会心脏沉闷的诅咒。
他捧着去往另一个世界的小鸟站起身,面向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的男人。
林桉正饶有兴致地打量他的神色,嘴角勾起,轻悠悠地评判道:“真可怜呐。”他朝面前的少年伸出手,蛊惑道:“怎么样?要不要对他尝试一下复生之术?”
不可否认,谢宝琼有一瞬的心动,若是可以,他想要把齐归、把他的母亲,都从死亡的彼岸拉回他的身边,但——
与眼前的人谋事无异于与虎谋皮。
他抬起眼,直视那双被野心填充的眸子,长刀再次出现在手中,身法利落地直冲一步之遥的青年而去。
青年的身影眨眼间便绕到他身后,恼人的蝴蝶再次包围住他。
理智恢复后变得平和的灵力无法像方才般轻易剿灭周身成群的昆虫,谢宝琼索性放弃周身的虫子,劈出一个缺口,朝不远处的林桉挥出手中的长刀。
青年的手刚动,他却虚晃一招,飞身朝出口跃去,尽管他现在就想杀了青年,但他与林桉的实力悬殊,与其现下孤身迎战,不如从长计议,起码不能在林桉的地盘与人交手。
身后的蝴蝶如影随形,他随手从袖中乾坤摸出受赠的龙鳞,让蝴蝶无法近身,放出神识探路,往山体外奔走。
强悍的灵力却直从面前扑涌过来,如同汪洋将他淹没,他被灵力的浪潮裹挟送到青年的面前。
阴凉的手指扣住他的脖子将他从地上举了起来。
长刀和龙鳞的灵力的潮水间早早与少年分离,林桉垂眸瞥过脚边墨蓝色的鳞片,眼底划过不屑:“你倒是讨人喜欢。”
随后无视地从上面踩过,将挣扎的少年往前拖去。
谢宝琼再次被按在熟悉的石台上,但这次,他四肢被禁锢,连变回原形都无法做到。
上方骤然落下一块阴影,随后脸上传来冰凉但柔软的触感,青年的手用力按住他的脸颊,一路移到眼眶附近:
“真想把你这双眼睛挖出来放在双木的身上。”
青年的手指擦过他的眼眶,指腹在瞳孔下方的位置细细摩挲。
谢宝琼用力偏头,却被死死按在原地不得动弹,他与双木本为一人,疯子的想法果然难以理解。
“听说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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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一部分留在眼睛里,到时候就留下你这双眼睛与双木的躯体融合吧,你比起双木太闹腾了。”
剜眼这种残忍的事从林桉的嘴里吐出,愣是添了几分宠溺。
望着眼前扭曲的人,谢宝琼想起还与双木待在一起的谢琢,不由担心:“你派双木去往京城到底为何?”他的声调放软了些:“我都要死了,总该让我死个明白吧。”
脸上的手在他的侧脸轻轻抚摸,青年吐出的语气依旧亲昵:“你不会死,死的只是谢宝琼而已。”
动听的嗓音却如毒蛇吐信,青年拍拍他神色变化的脸颊:“很担心?虽然我的本意是希望双木能除掉谢琢,但小孩子嘛,总是会不太受控的,不过他还是做到了让你离开侯府,做的还算不错。”
林桉直视着少年一模一样的脸说出褒奖的话,随后眼中的赞赏被冷漠盖过,抬手覆盖住少年的整张脸。
手中的灵力被精细地把控,钻入少年的识海翻动过往的记忆。
痛,剧烈的疼痛瞬间占据谢宝琼的全部意识,他紧绷的身体微微发颤,意识有一瞬迷离,识海被人强行闯入就如同灵魂被人破开一个洞,灵力每翻动一下里面的记忆,就像是从灵魂破开的洞中翻搅里面的内容物,直到灵魂彻底破碎。
宛若内脏被人生生翻搅动疼痛一刻不歇,尽管时间才过去一瞬,谢宝琼的身体却已经弓了起来。
灵魂即将在青年的搅动下出现裂痕的瞬间,模糊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一根霞光万丈的羽毛,霞光落到他的身上时,如蛆附骨的疼痛骤然消失。
火光紧接着从羽毛上跃起,顿时如燎原般散开,变成漫天的火焰散在洞内,其中一部分围拢在他的周身,将他与林桉隔绝。
身上的束缚也被火焰燎断,他重获自由。
青年用灵力隔绝火焰,还要伸出手来捉他,火焰却穿透那层灵力,在青年的手上留下一个灼烧的痕迹。
火焰围拢到谢宝琼的周身,灼热的火焰渐渐剩下温暖的火苗,钻入少年的衣襟,几簇火焰捧着气息消散的雪雁重新漂浮到他的面前。
谢宝琼伸出手要去挽留,其中一簇火焰却在这时轻轻燎了下他的手,像是长辈不轻不重的教训。
第117章
火海漫漫,如同金子般耀眼夺目的色彩充斥在这方空间内,本该焚烧一切的烈火却仅是漂浮在物体之上,为少年和他的友人清出一片真空地带。
白色的身影漂浮在火焰之中,若隐若现。
“把他还给我。”谢宝琼面对带走雪雁的火焰恳求道。
火焰却在这时蹿得更猛,点点的荧惑逐渐溅上白色羽翼的边缘,升腾起更猛烈的火光。
谢宝琼伸手便要阻拦,却被蹿高的火势推得更远。
足以将空气都扭曲的火焰模糊了视线,视野中的白色痕迹被亮眼的色彩替代,如同雪白的纸张添上一抹猩红的色彩,又在上方用橙红的画笔涂抹溢出,将白色的画布彻底从这世界抹去。
炽热的火光在少年执拗的眼中跳动,他似乎完全忘记火焰燎到手心的疼痛,又或许是不在乎,铆足劲儿往火焰的中心冲去。
火焰爬上他的衣摆,却在即将伤到他时退去,他如愿穿过那层火光,燃烧的火海中为他空出一片落脚之地,却怎么也寻不见那道白色的影子。
“阿琼。”
熟悉的声音令他心头一惊,谢宝琼猛地转过头,目光在火焰中逡巡。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橙红的火光。
等谢宝琼转过身时,一道极其浅淡的影子却出现在他的面前,齐归腼腆的笑容映入他紧缩的瞳孔中。
他难以置信地伸出手,却被火焰的浪潮挡下。
“齐归,你是……活过来了吗?”
身着素衣的少年神色黯淡地摇摇头,连同他的虚影都恍惚起来:
“阿琼,我要走了。”
他的脸上不再是死亡时挂着泪的痛苦模样,反而是如同平日见面时极其浅淡的笑意,反过来安慰好友:
“我很高兴能再见到阿琼,你这下不会只记得我哭的样子了吧。”
他的语气故作轻松,想要用以掩盖永别的沉重。
“你都听到了啊……”眼眶被火焰熏得发疼,谢宝琼却没有眨眼,好似要将好友的模样牢牢印刻在心中。
齐归的虚影在火焰中摇摆,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望着好友的眼睛,眸光闪动,底气略显不足地祈求:“其实阿琼不记得我也没有,妖是能活很久很久的,一直记着一个人会很累的……”
声音逐渐归于虚无,火焰重新掩盖了一切,仿佛方才的所有不过是谢宝琼的幻觉。
他一直不明白人为何会掩藏自己的本心去说反话,总习惯地认为所有人说出口的言语就是他们心中所想,可为何他能看懂齐归眼睛中的情绪与他传达的言语截然相反呢……
少年摊开手,一颗比正常内丹小上许多的白色珠子落在他的手心,上面和猫猫哥的内丹一样布满裂痕,逸散出乳白色的灵力,像根洁白的绒羽扫过他的手心,最终回归于天地。
火焰仍环绕在他的周身,吸满湿咸的水的饱胀情绪还未完全退去,一抹气息便毫无遮拦地靠近。
谢宝琼抬起眼,越过火墙,与一双凉薄的双眼对上视线。林桉已经摸索到穿越火焰的方法,朝他一步一步走来。
谢宝琼攥紧手中失去光泽的珠子,另一只手抬起,破风声响起,长刀划过火焰飞入他的手中。
已经来到面前的青年扫过他周遭漂浮的火焰,面上难得浮现肃色,忌惮一闪而过。
一只接一只的荧蝶从他的体表剥离,以一种极其违背常理的速度朝谢宝琼俯冲而来,外表美丽的翅膀宛如锋利的刀刃割下少年的飞身闪避时扬的袍角。
避过一只,剩下的还有一群。尽管围绕在周身火焰帮他挡下不少,他仍旧狼狈,就地一滚,避开身后袭来的荧蝶,起身时长刀朝后刺出,再顺势向身侧劈出,剿灭两个方向的荧蝶。
谢宝琼趁机喘了口气,他体内的灵力虽磅礴,但在林桉面前毫无优势。站在那里戏谑地观看他狼狈模样的青年灵力同样用之不竭。
现在的他与实力相差悬殊且使用邪术回调灵力的林桉战斗,哪怕有火焰的存在,还是不可避免会感到吃力。
他调动起体内的灵力,眼中划过狠绝,径直跃入荧蝶群中,锋利的羽翼割破他的衣衫,与他的皮表接触时发出金属与石头碰撞时的铿锵之音,露在外面的皮肤划出道道白色的痕迹,而他眼神坚定,不偏不倚地穿梭过荧蝶群朝不远处的青年跃去。
越来越密集的荧蝶扇动的翅膀几乎交叠在一起,迷离的色彩挡住他的视野,让他产生一股眩晕感,谢宝琼索性闭上眼,凭借对气息的感应前行。
身上不停传来利器划过的钝痛,他握住长刀的手更紧。
直到气息近在咫尺,他睁开眼,撤走身上要害处的防护,调动全身的灵力,竭尽全力劈砍出一刀。
刀锋溢出的灵力折断眼前密密麻麻的荧蝶瞬间,长刀直抵面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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