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勇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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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勇兵
帕拉迪岛东海岸，在浓重的夜色下显得格外死寂。月光勉强穿透云层，在墨色的海面上投下破碎的银斑。远离墙內世界的喧嚣与刚刚萌芽的政治暗流，这裏的时间仿佛凝固在了一百年前145代王退守帕拉迪岛的那个夜晚。
马莱帝国派出的侦察船队，如同幽灵般悄然滑入这片被视为禁忌的海域。他们选择深夜靠近，是基于过时的情报——认为这座“恶魔之岛”依旧被无数的无垢巨人所充斥，只有在黑暗中行动才能最大限度规避风险。船只小心地驶近记忆中马莱曾建立的、如今早已废弃的港口附近，这裏是相对安全的浅海区。
船桥上，负责此次行动的格雷戈尔队长举着望远镜，焦躁地望向漆黑一片的海岸线。几小时前派出的先遣小队如同石沉大海，约定的信号迟迟没有出现。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海水，逐渐浸透他的骨髓。
“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麽？”格雷戈尔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岛上寂静得可怕，完全没有巨人活动的跡象，这本身就极不寻常。是先遣队遭遇了不测，还是这座岛已经变成了比巨人横行更可怕的地狱？
“队长，还要继续等吗？”副官低声问道，声音裏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
格雷戈尔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等了。放小船，我亲自带一队人上去看看。我倒要会一会，能打败我们马莱引以为傲的战士队的‘恶魔’，究竟是个什麽样子！”他不能就这麽灰溜溜地回去，马莱的荣耀和战士队的血债，都需要一个交代。
就在船员们准备放下小艇的忙碌时刻，异变陡生！
船身猛地一震，并非触礁，而是整个船体被一股无法想象的、来自海底的巨大力量向上抬起。钢铁扭曲发出的刺耳呻吟瞬间撕裂了夜的寂静，船上的马莱士兵们站立不稳，惊叫着滚作一团。探照灯的光柱胡乱地扫过海面，最终定格在船侧——一只覆盖着坚硬骨骼的巨手，正牢牢地钳住船底，将数千吨的钢铁战舰如同玩具般举离水面。
“巨……巨人！是巨人！”惊恐的尖叫响彻甲板。
格雷戈尔扒着倾斜的栏杆，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看到了，在惨白的月光和晃动的探照灯光下，海水中缓缓站起一个庞大的身影——黑发，绿瞳，面容冷峻，正扒着倾斜的栏杆，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看到了，在惨白的月光和晃动的探照灯光下，海水中缓缓站起一个庞大的身影——黑发，绿瞳，面容冷峻，正是情报中重点描述的，帕拉迪岛的恶魔化身，始祖巨人艾伦·耶格尔。
就在船上众人陷入极度混乱之际，几个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前方的海岸礁石上。月光勾勒出他们的轮廓——调查兵团的自由之翼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站在最前面的，是戴着眼镜、脸上试图摆出友好笑容却难掩兴奋的韩吉·佐耶。她的左边，是身材矮小却散发着如山岳般沉重压迫感的利威尔·兵长，他面无表情，眼神却锐利如刀。右边，则是嗅觉敏锐的米克·扎卡利亚斯，他警惕地抽动着鼻子，仿佛在空气中分辨着危险的气息。
“晚上好呀，远道而来的客人们！”韩吉用她特有的、略带夸张的语气喊道，声音在海浪声中清晰地传到了船上，“以这种方式见面可能有点……特別？但请相信，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们好好谈谈！”
与此同时，在海岸线的阴影处，三笠、阿明、萨莎、让、柯尼、马克等人早已潜伏就位。萨莎蹲伏在一块岩石后，手中的长枪稳稳地架起，准星牢牢套住了船桥上那个看似是头目的人物。她的呼吸平稳，眼神专注，如同狩猎前的女猎人。
韩吉示意了一下，两名调查兵押着一个被反绑双手、神情倔强的人走上前来——正是之前被俘虏的马莱先遣队员，厨师尼克洛·巴兰。
“看！你们的同伴活得好好的！”韩吉指着尼克洛，“我们提供了食物和水，没有虐待他！这就是我们诚意的证明！我们帕拉迪岛，渴望的是和平与交流，而不是无谓的战争！”
然而，被利威尔用刀尖悄无声息抵住后心的尼克洛，却突然用尽力气嘶吼起来：“马尔科队长！別听这些恶魔的花言巧语！不要管我！他们都是怪物！开枪！为了马莱的荣耀！”
格雷戈尔惊魂未定，听到尼克洛的喊声，又看到超大型巨人那恐怖的身姿，对艾尔迪亚人根深蒂固的仇恨和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他面目狰狞，对着海岸方向破口大骂：“闭嘴！你们这些该死的恶魔！艾尔迪亚的杂种！竟敢亵渎巨人之力！马莱绝不会向你们屈服！和平？呸！和恶魔谈和平是对马莱战士亡魂的侮辱！”
他完全无视了韩吉的努力沟通和展示的“诚意”，猛地从腰间拔出了手枪，枪口直指韩吉：“去死吧，恶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变故发生了。
站在队长身后不远处的伊雷娜，这位一直沉默寡言、看似忠诚于马莱的义勇兵成员，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手枪，几乎没有瞄准，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划破夜空，格外刺耳。队长身体一震，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洇开的血花，然后缓缓倒下，手中的枪也滑落在地。他至死都不明白，为何会被“自己人”从背后射杀。
这突如其来的內讧让船上的马莱士兵彻底懵了，一时间竟无人反应过来。
伊雷娜收起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转向海岸方向，朝着震惊的韩吉等人高声喊道：“马莱帝国的代表已经无法理性沟通！我，伊雷娜，以及我所代表的部分义勇兵，愿意向帕拉迪岛，向调查兵团投降！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马莱的腐朽统治！我们非常愿意和你们谈谈，关于未来，关于……真正的艾尔迪亚人的解放！”
海风呼啸，托举着船只的进击的巨人缓缓移动着它巨大的头颅，燃烧的目光扫过船上陷入呆滞的马莱士兵，最后落在了伊雷娜身上。海岸边，韩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错愕和深深的疑虑。利威尔兵长的刀尖依旧稳稳地指着尼克洛，但他的目光却如同鹰隼般锁定了伊雷娜，评估着这个女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表情。
伊雷娜则是看着眼前的进击的巨人，脸上不自觉地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终于见到你了···”
“艾伦。”
夜色更深，海浪拍打着礁石。一场预期中的武力冲突，以一种充满戏剧性与背叛的方式戛然而止。
王都深处，调查兵团总部一间绝对隔音的密室內。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油灯的光芒在几张严肃的脸上跳跃，勾勒出或沉思、或锐利、或忧虑的线条。
围坐在粗糙木桌旁的是韩吉·佐耶、利威尔·阿克曼、米克·扎卡利亚斯，以及被紧急召来的德利特·阿克曼、寧芙·索洛尔和希斯特莉亚·雷斯女王。德利特的脸色比起前段时日好了不少，那份源于生命不断衰减的灰败感似乎被一种內在的、重新燃起的锐气所取代，只是眼底深处依旧沉淀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寧芙紧挨着他，目光沉静，像是最可靠的盾牌。希斯特莉亚则穿着便装，努力维持着女王的镇定，但微微收紧的手指暴露了她內心的波澜。
韩吉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不再是往常的狂热，而是罕见的、经过沉淀的锐利。她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与伊雷娜为首的“反马莱义勇兵”的接触过程，以及对方透露的核心信息：故国被马莱所灭，被迫效力，偶遇吉克获得“新生”，成为其信徒，此次叛变是受吉克指引，目的是“解放艾尔迪亚”，而关键条件是找到“始祖巨人”和“王族血统巨人”，届时吉克将公布所谓的“秘策”。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韩吉结束陈述，目光扫过众人，“伊雷娜提供了大量关于马莱军备、外部敌国形势的情报，细节翔实，逻辑上能自洽。尤其是马莱因战士队失败而陷入多线战争泥潭这一点，解释了为什麽他们后续进攻迟迟未来，也给了我们喘息之机。”
利威尔冷哼一声，打破了韩吉话语中隐约的一丝“学术性”兴奋，他语气冰冷：“故国被灭？被迫效力？碰到吉克就找到了勇气和信仰？哼，故事编得倒是挺感人。那个吉克，在玛利亚墙夺还战时可是毫不犹豫地把人变成巨人当炮灰的混蛋。解放艾尔迪亚？我看他是想用另一种方式把我们都变成他的棋子。”
米克嗅了嗅空气，眉头紧锁：“那个叫伊雷娜的女人，气味很复杂……有恐惧，有决绝，但更深层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坚定。不像是在说谎，但这种狂热本身就很危险。”
这时，德利特和寧芙几乎同时抬起头，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了然。记忆碎片中那地狱般的景象——帕岛士兵在兽之巨人吼叫声中纷纷巨人化——瞬间浮现在脑海。
“吉克……吼叫……巨人化……”寧芙低声喃喃，脸色有些发白。
德利特接口道，声音低沉而急促：“韩吉团长，利威尔兵长，米克前辈，希斯特莉亚……伊雷娜的话，让我们想起了一些非常不好的‘可能性’。”他看向希斯特莉亚，眼中带着歉意，但还是说了出来，“我们之前看到过的碎片裏，有吉克通过吼叫，让我们大量士兵变成无垢巨人的画面。”
希斯特莉亚的身体微微一颤，脸色瞬间苍白。
柯尼家乡的惨剧，玛利亚墙夺还战中那些被召唤出来的巨人……画面歷歷在目。
韩吉的兴奋感瞬间被浇灭，利威尔的眼神更加锐利，米克的鼻翼翕动得更快了。
“果然……那个混蛋！！！”利威尔啐了一口。
德利特继续分析，思维高速运转：“结合柯尼村的案例和玛利亚墙的战斗，我基本可以确定，吉克这种能力并非无中生有，而是需要媒介——巨人脊髓液。艾尔迪亚人只有在接触了吉克的脊髓液后，才会在他的特定吼叫声中变身。”
这个结论让密室內的温度又降低了几分。这意味着，吉克的“帮助”背后，隐藏着将整个帕拉迪岛置于他随时可以“引爆”的恐怖阴影下的可能。
“所以，那个所谓的‘秘策’……”希斯特莉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想到了自己王血的价值，恐怕不仅仅是“钥匙”那麽简单。
“很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寧芙肯定了她的猜测，“吉克需要艾伦和希斯特莉亚，绝不仅仅是为了‘解放’那麽简单。他的真实目的，恐怕极其危险。”
密室內陷入短暂的沉默，消化着这个可怕的推论。吉克·耶格尔，这个从未谋面却已带来无数灾难的兽之巨人，其形象在众人心中变得更加阴险莫测。
就在这时，德利特却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冷静算计的光芒：“但是，我们不能立刻拒绝他们。”
几道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德利特，你什麽意思？”利威尔眯起眼睛。
德利特深吸一口气，解释道：“首先，伊雷娜等人带来的技术情报，是帕拉迪岛目前最急需的。先进的枪械设计图、关于马莱军队配置的详细情报，甚至还有初步的工业建设蓝图……这些能极大缩短我们与世界的差距，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他顿了顿，看向韩吉：“其次，韩吉团长，伊雷娜他们自称是‘吉克的信徒’，但本质上，他们是一股可以暂时为我们所用的、拥有外部世界知识和技术的‘外力’。马莱是我们的敌人，其他敌视艾尔迪亚的国家目前也是敌人。在没有更多选择的情况下，利用这股‘反马莱’的力量，合情合理。”
“可是，脊髓液的威胁……”韩吉担忧地说。
“这正是关键。”德利特的嘴角勾起一丝近乎冷酷的弧度，“我们知道这个威胁，而伊雷娜和吉克以为我们不知道。这就是我们的优势。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寧芙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补充道：“最大限度地利用他们提供的技术和知识，但同时，对他们保持最高级別的警惕，尤其是……在‘入口’的东西上。”
德利特点头：“没错。我的提议是：表面上，我们接受义勇兵的‘帮助’，甚至表现出对吉克‘秘策’的兴趣，以稳住他们，套取更多情报和技术。但暗地裏，凡是经过伊雷娜及其亲信之手的所有食材、饮用水、药品，一切可能被摄入体內的物资，都必须经过最严格的检查。”
他看向米克：“米克分队长，你的嗅觉异于常人，可能能分辨出脊髓液那种特殊的‘气味’。请你负责明面上的抽查。”
接着，他看向寧芙和自己：“而我和寧芙，可以利用光之力的某种特性……进行更隐秘的筛查。如果发现有问题，我们可以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悄悄用光之力将其‘过滤’或中和掉，而不是直接揭穿。这样既能保证安全，又不会打草惊蛇，让我们可以继续从他们身上获取价值。”
这个计划大胆而缜密，充满了冒险精神，却又建立在充分的警惕和己方独特优势之上。它既认识到了帕拉迪岛技术落后的现实，又没有天真地相信对方的善意，而是准备在刀尖上跳舞，最大化利用这次“意外”带来的机遇。
韩吉摸着下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那是属于科学家和战略家的兴奋：“将计就计……利用信息差反制……有意思！这确实是目前最优的选择。既能快速提升我们的实力，又能把风险控制在可控范围內。”
利威尔沉默了片刻，锐利的目光扫过德利特和寧芙：“你们两个倒是越来越像阴险的政客了。不过……计划可行。米克，盯紧点，別让那些脏东西混进来。”
米克郑重地点了点头：“交给我。”
希斯特莉亚也缓缓舒了一口气，德利特的计划让她感到一丝安心。这不仅仅是战术上的应对，更是一种主动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姿态。她看向德利特，轻声而坚定地说：“我同意。我们会谨慎地利用这次机会。”
德利特感受到众人的支持，心中稍定。他知道这步棋险象环生，吉克绝非易与之辈，伊雷娜等人的狂热也充满不确定性。但这是危机，也是契机。帕拉迪岛这艘刚刚驶出港湾的孤舟，必须抓住一切可能的风力，哪怕这风可能来自风暴的方向。
“那麽，”韩吉总结道，“初步策略就这麽定下。对外，由我主要负责与义勇兵的接洽，表现出合作诚意，全力吸收技术。內部，安全筛查体系立即建立，由米克主导，德利特和寧芙暗中协助。希斯特莉亚女王，请您也务必注意宫廷內的饮食安全。至于吉克的秘策……”
她看向德利特和希斯特莉亚，“我们就陪他演下去，看看他到底想玩什麽把戏。”
不久后，王政议事厅，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会议都要凝重。巨大的椭圆形长桌旁，坐满了帕拉迪岛三大军团的要员。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如何处置突然出现的“反马莱义勇兵”及其带来的，来自兽之巨人吉克·耶格尔的惊人要求。
韩吉站在长桌的一端，面前摊开着简单的记录。她尽可能用客观冷静的语气，复述了与伊雷娜的谈话，但当提到吉克的要求时，整个议事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综上所述，吉克·耶格尔通过义勇兵传达了他的条件。”韩吉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他要求我们，协助他找到始祖巨人艾伦·耶格尔，以及一位拥有王族血统的巨人。他声称，当这两个条件满足时，他便会将所谓的‘真正解放艾尔迪亚民族的秘策’，和盘托出。”
“荒谬！”一位隶属于宪兵团的老派贵族元老率先拍案而起，花白的胡子因愤怒而颤抖，“那个屠杀我们同胞的野兽！他的话能信吗？这分明是马莱的又一个阴谋！目的是为了将始祖巨人骗出去，一网打尽！”
“冷静，巴特莱元老。”扎克雷总统摆了摆手，语气平稳，但眼神深处却带着算计，“韩吉团长，你如何确定这些义勇兵的身份和吉克的话是可信的？毕竟，他们不久前还穿着马莱的军装。”
韩吉早有准备：“总统阁下，义勇兵提供了大量关于马莱军力部署、武器装备乃至国际关系的情报，经过我们初步研判，具有很高的可信度。而且，关于始祖巨人之力与王血的关系……”她顿了顿，目光投向身后的艾伦。
艾伦·耶格尔站了起来。他比几年前更加沉稳，但眼中燃烧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可以证明吉克说法的可靠性。”艾伦的声音平静却有力，“当我接触希斯特莉亚女王时，始祖巨人的部分记忆被激活。而吉克作为拥有王族血脉的兽之巨人，确实可能掌握着我们不了解的秘密。”
他环视四周，继续说道：“墙壁中的千万超大型巨人，就是我们艾尔迪亚人最后的威慑力量。吉克很可能已经找到了破解雷斯王族‘不战之誓’的方法，让帕拉迪岛能够真正掌控‘地鸣’。”
“地鸣”一词在会议室激起涟漪。自从墙壁巨人秘密曝光后，这个词语就成了高层间心照不宣的禁忌，如今被艾伦直接提出，意味着帕拉迪岛终于要面对这个终极选择。
希斯特莉亚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但面色依旧平静。她知道，自己血统的秘密，在这一刻，真正成为了政治博弈的核心筹码。
“看吧！”另一位宪兵团的高官，一个面相刻薄的中年男子激动地喊道，“连耶格尔都承认了！这说明什麽？说明那个吉克很可能已经找到了某种方法，可以绕过‘不战之誓’，真正掌控始祖巨人的力量！而掌控这股力量意味着什麽？意味着我们帕拉迪岛将拥有足以震慑整个世界的武器！但是——”
他话锋一转，指向韩吉和利威尔：“但是，这麽重要的战略信息，难道要寄托在一个双手沾满我们鲜血的敌人兄弟的‘善意’上吗？这些马莱俘虏，包括那个叫伊雷娜的女人，都是极度危险的因素！我提议，立刻将他们全部处决，以绝后患！至于吉克的要求，根本不予考虑！我们应该依靠自己的力量研究始祖巨人，而不是与虎谋皮！”
这种极端保守且充满杀意的论调，得到了一部分宪兵团和旧贵族成员的附和。议事厅內顿时响起一片要求严惩俘虏的嘈杂声。
“依靠我们自己研究？”一个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响起，音量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嘈杂。
众人望去，开口的竟是希斯特莉亚女王。她缓缓从王座上站起身，湛蓝的眼眸扫过那些叫嚣着处决的人，目光中不再有往日的平静，而是带着一种沉静的压迫感。
“巴特莱元老，诸位，”希斯特莉亚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请问，我们依靠自己，需要多少年才能破解始祖巨人一百多年来无人能解的秘密？一年？十年？还是一百年？”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目光直视那个面相刻薄的高官：“在这期间，马莱，或者其他虎视眈眈的国家，会给我们这个时间吗？伊雷娜带来的情报显示，马莱只是因为暂时的困境无法大规模进攻，而不是永远放弃！当我们在这裏争论是否要‘以绝后患’的时候，墙外的敌人正在磨砺他们的爪牙！”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直指要害，让不少叫嚣着的人都愣住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希斯特莉亚如此强势地表达政治观点，而且切中要害。
“处决俘虏，固然简单。”希斯特莉亚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但这除了满足我们一时的复仇快感，并向外界展示我们的恐惧和封闭之外，能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好处吗？我们会失去宝贵的情报来源，会断绝与墙外世界联系的潜在渠道。”
她重新坐回王座，语气放缓，但依旧坚定：“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是发展，是了解敌人并壮大自己的力量。这些俘虏，尤其是伊雷娜，他们代表着风险，但也代表着机遇。如何控制风险，利用机遇，才是我们应该深入讨论的议题，而不是简单地用杀戮来掩盖我们的无能和恐惧。”
希斯特莉亚的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了一些被情绪冲昏头脑的人。连扎克雷总统都微微侧目，重新审视着这位年轻的女王。德利特和寧芙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神，希斯特莉亚的成长，比他们预期的还要快。
韩吉接过希斯特莉亚的话茬：“陛下所言极是。而且，我们还有更实际的考虑——伊雷娜等人掌握的无线电技术。”
她走到地图前，指向帕拉迪岛周围的海域。
“马莱的第一支调查舰队失败了，但他们绝不会放弃。根据伊雷娜提供的情报，三个月內，马莱很可能派出第二支规模更大的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