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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手相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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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手相传

就在莱纳于收容区房间內将散弹枪的冰冷枪口塞入自己口中,在记忆的凌迟与对德利特的绝望思念中寻求解脱的同一时刻,雷贝裏昂的另一端,一场将决定帕拉迪岛乃至世界命运的密谈,正在无声地进行。

地点并非马莱军部那栋充满硝烟和汗味的大楼,而是在戴巴家族位于城市核心区域的一座古老庄园內。这裏与喧闹的收容区、甚至与马莱普通的权力中心都截然不同。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垂落,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只留下壁炉內跳跃的火焰,将温暖而摇曳的光影投在摆满古籍的书架和深色的木质墙壁上。空气裏弥漫着陈年书卷、上好雪茄和一种近乎凝滞的、属于古老权力的气息。

马迦特队长,这位在战场上以冷静和务实著称的军人,此刻却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他坐在柔软得过分的皮质沙发裏,看着对面那个穿着考究家居服,面容温和甚至带着些许艺术家般忧郁气质的男人——威利·戴巴。

世人皆知戴巴家族是马莱的象征,是“英雄家族”,是曾在百年前“说服”弗利茨王签订不战契约,并将艾尔迪亚帝国残暴歷史公之于世的“救世主”。但他们大多认为,戴巴家族只是马莱用于宣传的傀儡,是光鲜的招牌。

马迦特也曾如此认为。直到此刻。

“马迦特队长,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接受我冒昧的邀请。”威利·戴巴的声音舒缓,带着一种天生的、不容置疑的优雅,他亲自为马迦特斟上一杯琥珀色的烈酒,“请放心,这裏的谈话,绝对安全。”

马迦特接过酒杯,指尖触及冰凉的杯壁,微微颔首:“戴巴先生客气了。不知您召见我,有何指示?”他用了“召见”这个词,潜意识裏已经承认了对方地位的特殊。

威利没有立即回答,他踱步到壁炉边,凝视着跳动的火焰,背影在光影中显得有几分沉重。“队长,您认为,如今的马莱,现状如何?”

马迦特沉吟片刻,选择了最直观的军事角度:“斯拉巴要塞一役,我们虽然取胜,但损失惨重。战士候补生几乎断层,车力巨人皮克小姐长期维持巨人形态,身心透支严重。铠之巨人莱纳……您知道的,他的状态很不稳定。而超大型巨人和女巨人,至今下落不明,极可能已落入帕拉迪岛手中。”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峻,“更重要的是,我们在斯拉巴要塞看到了中东联军的科技——他们的飞艇,他们的□□,尤其是那种专门针对巨人后颈弱点的新型武器……我们的巨人之力,不再是无敌的盾牌。”

“说得好。”威利转过身,脸上没有了平日面对公众时的灿烂笑容,只有深不见底的凝重,“但您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马迦特队长,您是一位希望改革这个国家的军人,您看到了问题,但您可能并未完全看清问题的全貌,以及……它真正的根源。”

他走回座位,目光锐利地看向马迦特:“您以为,马莱的真正掌控者,是军部那些吵吵嚷嚷的将军,还是议会裏那些争权夺利的政客?”

马迦特心中一震,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浮上心头。

威利·戴巴没有卖关子,他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疲惫地宣布:“是我。戴巴家族,才是马莱背后实际的掌控者。军部的预算,议会的决策,乃至对外政策的走向,最终都需要……戴巴家族的认可。”

尽管有所预感,马迦特还是感到一阵眩晕。这个国家庞大的战争机器,无数人的命运,竟然一直由这个看似远离权力核心的“象征性”家族在幕后操纵?

“很惊讶吗?”威利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裏没有得意,只有无尽的讽刺和沉重,“一百年前,是我的祖先,与躲进墙內的弗利茨王演了一出双簧。他将世界的仇恨留给马莱承受,自己躲起来营造理想的牢笼。而我的家族,则背负着‘英雄’的虚名,实际掌控着这个依靠窃取来的巨人之力维系的国家。我们既是掌权者,也是囚徒,被束缚在这个我们自己编织的巨大谎言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您看到的科技落后,并非偶然。正是因为对巨人之力的过度依赖,马莱在基础科学和应用技术的研究上,已经远远落后于世界。我们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太久了,久到忘记了世界一直在前进。而现在,世界正在飞快地抛弃我们。中东联军的武器只是一个开始。据我所知,其他大国在航空技术、能源应用,甚至是……可能超越巨人力量的终极武器研究上,都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留给马莱的时间,不多了。”

马迦特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他作为军人,能看到战场上的劣势,却从未从如此宏观和根源的层面去理解马莱的困境。

“所以,您邀请我来的目的是……”马迦特的声音有些干涩。

“合作,马迦特队长。”威利·戴巴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我知道您渴望改革,希望马莱能摆脱现状,真正强大起来,而不是依靠不断消耗艾尔迪亚人的生命和巨人之力这种饮鸩止渴的方式。我们的目标,在某种程度上是一致的。”

“但改革需要时间,需要稳定的环境。而目前,马莱外部强敌环伺,內部……艾尔迪亚问题如同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我们必须先解决最迫在眉睫的危机,为改革贏得喘息之机。”

“您是指……帕拉迪岛?”马迦特立刻意识到了关键。

“没错。”威利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帕拉迪岛,如今已不再是那个与世无争的‘乐园’。他们掌握了始祖巨人,可能还掌握了女巨人和超大型巨人。希斯特莉亚·雷斯在德利特·阿克曼和那个神秘寧芙的辅佐下,正在整合內部力量,利用冰爆石资源飞速发展。根据我们有限的情报,他们甚至在希兹尔国的技术援助下,开始修建铁路,提升军备。一旦让他们真正掌握了始祖巨人的力量,或者与外部世界取得联系……对马莱而言,将是灭顶之灾。”

马迦特沉默着。他回想起调查兵团在雷贝裏昂的出现,韩吉、德利特、艾伦……那些面孔,代表着帕拉迪岛已经具备了主动出击的能力和意志。

“因此,我们必须先发制人。”威利的声音斩钉截铁,“重启对帕拉迪岛的全面作战,目标明确——夺回始祖巨人,以及所有流落在岛的巨人之力!这不仅是为了维持马莱目前岌岌可危的军事优势,更是为了……为我们自己的科技发展,争取最关键的时间窗口。我们必须抢在世界其他强国,以及帕拉迪岛完全成长起来之前,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马迦特眉头紧锁:“但是,戴巴先生,马莱目前的情况……同时应对外部压力和发动对帕拉迪岛的战争,恐怕力有未逮。世界对马莱的敌意,并不会因为我们进攻帕拉迪岛而消失。”

“不,队长,您错了。”威利·戴巴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冷酷的、属于顶级棋手的光芒,“这正是计划最关键的一环。我们需要做的,不是消除世界的敌意,而是……转移它。”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微微拉开一丝窗帘,望着外面马莱的夜景,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我,威利·戴巴,将在不久之后,于一场面向全世界的重要集会上,亲自发表演说。我将代表马莱,向世界承认……我们过去的错误。”

马迦特愣住了。

威利继续道,语气平静却蕴含着风暴:“我会承认,马莱在过去百年裏,为了维持自身的霸权,过度使用了巨人之力,给世界带来了伤痛。但我会将这一切的根源,指向帕拉迪岛!我会告诉世界,正是因为岛上那些‘恶魔’的威胁始终存在,正是因为始祖巨人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马莱才不得不依靠巨人之力来保护自己,保护世界!”

“我将向世界宣告,帕拉迪岛上的艾尔迪亚人,才是真正的、不可饶恕的威胁!他们不仅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而且正在积极准备使用它!那个德利特·阿克曼,那个银色巨人,被他们奉为‘王室守护神’,正是他们好战和威胁的象征!”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策略,一步步展开:“我将代表马莱,宣布对帕拉迪岛正式开战!这不是为了马莱的私利,而是为了拯救世界,为了阻止‘地鸣’的发生!我们要将全世界对马莱的仇恨、恐惧和压力,统统转移到帕拉迪岛身上!让世界认为,马莱是站在他们一边的,是共同对抗‘恶魔’的战友!”

马迦特听着这庞大而……卑劣的计划,心中波澜起伏。这无疑是一场豪赌,一场用谎言和煽动裹挟全世界情绪的豪赌。

“这……太冒险了,戴巴先生。如果失败……”

“没有如果,队长。”威利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决绝,“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拯救当下的马莱,与拯救艾尔迪亚人的未来,在我看来,是一体的。只有先让马莱存活下来,获得发展的时间,我们才有可能在未来,真正解决艾尔迪亚人的问题,让他们摆脱‘恶魔’的身份,真正融入世界。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拔除帕拉迪岛这个最大的、也是最危险的‘不稳定因素’。”

他看着马迦特,眼神真诚而沉重:“马迦特队长,我需要您的力量。我需要您这样清醒、务实、渴望改变的军人来执行这个计划。我们需要一场漂亮的、决定性的胜利,来向世界证明我们的‘决心’,也为马莱贏得那宝贵的、喘息和发展的时间。”

壁炉的火光噼啪作响,映照着两个决定国家命运的男人。

马迦特队长沉默了很久。他品着口中烈酒的辛辣,权衡着威利·戴巴话语中的每一个字。这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旦卷入,将再无回头路。但威利描绘的危机是真实的,他提出的方案,尽管残酷且充满算计,似乎是目前绝境中唯一可能撕开一道口子的方法。

拯救马莱,与拯救艾尔迪亚人,真的能一体吗?用帕拉迪岛无数人的鲜血和生命作为代价?

他不知道答案。

但他知道,作为军人,作为希望国家能走向更好方向的改革者,他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缓缓抬起头,迎上威利·戴巴等待的目光,声音恢复了军人的沉稳与坚定:

“我明白了,戴巴先生。听从您的调遣。”

雷贝裏昂,马莱军部大楼。一间气氛凝重的战术会议室內,烟雾缭绕,将墙面上巨大的帕拉迪岛地图熏得有些模糊。马莱军方的高层将领们围坐在长桌旁,面色严峻。而在长桌的另一侧,则是被称为“马莱之盾”的战士们,只是此刻,这面盾牌似乎显得有些……参差不齐。

莱纳·布朗站得笔直,如同他曾经在训练兵团时那样,努力维持着军人的姿态。他详细地汇报着自己在帕拉迪岛四年的所见所闻:城墙的构造,驻屯兵团与调查兵团的分布,希甘希纳区、托洛斯特区等地的地形特点,以及他所了解到的,关于德利特·阿克曼、艾伦·耶格尔、阿克曼彝族的情报。

他的敘述逻辑清晰,甚至带着一种过于追求细节的刻板,仿佛要将那四年裏每一个观察到的碎片都倾倒出来。然而,当一位挂着将星、神色不耐的将军打断他,直接询问“那麽,依据你的判断,从哪个方位发起主攻最能避开城墙防御,直击要害?”时,莱纳卡壳了。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干涩地回答:“根据我的观察……如果目标不是破坏城墙,而是潜入或寻找薄弱点,从岛的南方或者北方海岸线寻找非城墙防御区登陆,或许……但岛內地形复杂,调查兵团活动频繁,具体的登陆点和后续推进路线,需要更详细的侦察……”

“够了!”另一位将领猛地一拍桌子,脸上满是失望与轻蔑,“说了半天,全是模棱两可的猜测!没有具体的进攻方案,没有兵力配置建议,甚至连一个可靠的突破口都指不出来!就知道不该让艾尔迪亚人参加这种级別的战术会议!浪费时间!”

“艾尔迪亚人”这个词,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在场每一位战士的脸上。

波尔克·加裏亚德,如今的颚之巨人继承者,当即就要发作,却被身边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打断。

“抱……抱歉,各位长官。” 皮克·芬格尔,车力巨人的继承者,此刻正以一种极其別扭的姿势,几乎是“趴”在为她特制的、带有软垫的椅子上。她脸色有些苍白,额角带着虚汗。长期维持车力巨人形态进行侦查和作战,导致她的身体肌肉和神经已经某种程度上“适应”了那种四足爬行、背负武器的形态,反而对直立行走和正常坐姿感到极其不适和不习惯。这种被私下裏戏称为“皮克趴”的姿态,在此刻严肃的会议上,显得格外扎眼,也让她的话语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指责的疲惫感。“莱纳提供的情报……确实是我们目前掌握的、关于岛內最一手的信息。具体的战术制定,可能需要结合空中侦察和更多……”

“行了,皮克,你少说两句,省点力气吧。”波尔克不耐烦地打断她,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他狠狠瞪了那几个将领一眼,一把拉起试图还想解释什麽的莱纳,“走吧,还留在这裏听他们放屁吗?”

最终,战士小队的几人,在一种无声的屈辱中,被“请”出了战术会议室。

站在军部大楼冰冷的走廊上,波尔克再也压抑不住怒火,他烦躁地揉着自己金色的短发,低声咒骂道:“妈的!一群只会坐在办公室指手画脚的老家伙!我们在前线拼命的时候,他们在哪裏?现在需要情报了,又嫌我们说得不够清楚?莱纳你把知道的都说了,还想怎麽样?!”

莱纳沉默地靠在墙壁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来自“同胞”的鄙夷,只是这一次,在刚刚经歷了自杀未遂的精神脆弱期后,这种否定显得更加刺痛。他细致地回忆、陈述,试图证明自己还有价值,结果却依然是“不该让艾尔迪亚人参加”。

皮克则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试图找到一个能让她的腰背稍微舒服一点的支撑点,苦笑着没有参与抱怨。

几人气氛低沉,下意识地沿着走廊踱步,来到了一处可以俯瞰下方训练场的开放式廊道。阳光洒在训练场的沙地上,一群年轻的战士候补生正在进行体能训练。

就在这时,下面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法尔克那个平时看起来有些怯懦和温和的少年,此刻正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在一条环形跑道上冲刺!他的脸上混合着汗水、泥土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而在他身后仅仅一步之遥,是同样奋力奔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慌乱的贾碧。

乌德和索菲亚跟在更后面,大声地为法尔克加油鼓劲。

“加油!法尔克!”

“就差一点了!坚持住!”

在终点线前,法尔克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胸膛猛地向前一挺,率先冲过了象征结束的白线!

他贏了!他第一次,在正式的训练中,跑贏了被誉为天才候补生的贾碧!

法尔克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几乎要呕吐出来,但脸上却绽放出混合着极度疲惫和巨大成就感的笑容。乌德和索菲亚欢呼着冲上去拍打他的后背。

楼上的波尔克挑了挑眉,吹了声口哨:“哟,法尔克那小子,今天吃错药了?跑得挺快啊。”

皮克也微微直起身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下方:“看来,被逼到极限,谁都能爆发出意想不到的潜力呢。”

莱纳的目光则落在法尔克那兴奋却又带着某种孤注一掷意味的脸上,心中微微一动。他仿佛看到了某种熟悉的、被逼到极限后迸发出的光芒。

训练场门口,几位完成了当日训练、准备离开的战士候补生们正好路过。守在门口的两名马莱士兵大叔看着裏面热闹的景象,笑着问道:“嘿,小子们,什麽事这麽高兴?”

乌德兴奋地回答:“大叔,是法尔克。他刚刚在赛跑裏贏了贾碧。第一次贏!”

另一位士兵大叔闻言,哈哈一笑,带着几分军营裏常见的、不经思考的调侃语气,大声说道:“贏了贾碧?可以啊法尔克!照这个势头下去,是不是打算继承莱纳的铠之巨人了啊?哈哈!”

这本是一句无心的玩笑,在往常或许一笑而过。

但此刻,刚刚输掉比赛,正咬着嘴唇,內心充满混乱和不甘的贾碧,听到这话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她猛地冲到法尔克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法尔克!你到底在干什麽?!现在再做这些还有什麽意义?!继承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结果早就注定了!你再怎麽努力,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她无法理解,在这个节骨眼上,法尔克为什麽还要做这种“无用功”。在她被灌输的认知裏,命运早已安排妥当。

法尔克喘匀了气,抬起头,看着贾碧那双被愤怒和不解充斥的眼睛。他脸上的兴奋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某种坚定。

“我知道可能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贾碧。”他的声音还带着奔跑后的喘息,却异常清晰,“但是……我会努力到最后。直到最后一刻,我都不会放弃。”

说完,他不想再与贾碧争辩,转身准备离开训练场。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贾碧更加困惑和焦躁,她忍不住喊道:“为什麽非要这样不可?!你们家已经有柯特了!他一定会成为荣誉马莱人的!你明明可以不用这麽拼命的!”

这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法尔克停下了脚步。他背对着贾碧,肩膀微微颤抖。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连楼上的莱纳等人都屏住了呼吸。

终于,法尔克转过身,脸上带着少年人被逼到绝境后特有的、混合着羞赧和破釜沉舟的勇气,他直视着贾碧,几乎是喊了出来:

“是因为你啊!贾碧!”

“诶?”贾碧愣住了,脸上的愤怒被茫然取代。

训练场上一片寂静。

乌德和索菲亚张大了嘴巴。

守门的士兵大叔面面相觑,意识到自己可能闯祸了。

楼上的皮克露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的微妙表情,波尔克则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臭小子,胆子倒是不小。”

然而,心思完全被马莱战士荣耀填满,对男女之情尚且懵懂的贾碧,彻底误解了这告白。在她单纯而直线条的思维裏,“因为你”和“想继承巨人”画上了等号。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混杂着震惊和一丝……被挑衅的愤怒?

“你……你想当铠之巨人?”贾碧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为了……超过我?就为了这个?”

法尔克看着她完全理解错误的样子,张了张嘴,最终却什麽也没能解释。

满腔炽热的心意被冰冷的现实和误解堵了回去,他只感到一阵无力和挫败。他深深地看了贾碧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贾碧一时怔住,然后他转身,沉默地、有些落寞地快步离开了训练场。

贾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小脸上满是困惑与不满。她完全无法理解法尔克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和话语。

雷贝裏昂收容区的黄昏,总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灰败色调。夕阳的余晖挣扎着穿透笼罩城市的工业烟尘,落在疗养院前那片小小的庭院裏,勉强给冰冷的长椅和枯黄的草地点缀上些许暖意。

艾伦,或者说,如今化名“克鲁格”的伤兵,就坐在那张长椅上。他穿着不合身的便服,一条腿随意伸展着,另一条腿曲起,脸上带着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近乎真空的平静。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收容区的高墙,落在了某个无人知晓的维度。

“克鲁格先生!”

一个带着雀跃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法尔科·格莱斯小跑着过来,脸上还带着剧烈运动后的红晕,以及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他刚刚在训练场上战胜了贾碧,这份喜悦,他第一个想到的分享对象,竟然是这位在医院裏认识的、有些神秘但似乎能理解他的伤兵。

“哦,法尔克。”艾伦收回目光,看向跑到他面前的少年,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

“嗯!”法尔克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今天……我今天在障碍跑裏,贏了贾碧!第一次!”

他说这话时,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骄傲和如释重负。仿佛这场胜利,不仅仅是一次训练的超越,更是对他自身存在价值的一种证明。

“是麽。”艾伦的反应很平淡,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多少祝贺的意味,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法尔科感到一种被信任的温暖,“做得很好,不断前进,才能靠近目标。”

又是这种颇具哲学意味的鼓励。法尔克似懂非懂,但依旧用力点头。他觉得克鲁格先生和收容区裏那些只知道强调荣誉和仇恨的大人不一样,他的话总让他觉得,努力本身是有意义的。

“那个……克鲁格先生,”法尔克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口袋裏小心地掏出几封折叠好的信,“您之前拜托我的信……我都按照您说的时间,投到收容区外面的邮筒裏了。”

艾伦的目光落在那些信上,平静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麽东西极快地掠过,如同深渊中一闪而过的鱼影。他伸出手,接过信件,动作自然:“谢谢你,法尔科。帮大忙了。”

他知道,从收容区內寄出的所有信件,都会受到马莱官方的严格审查。而他这些看似普通的“家信”,裏面却隐藏着用特定密码书写的重要信息,是联系早已潜入雷贝裏昂、分散在各处的调查兵团成员——韩吉、德利特、三笠、阿明他们的关键。法尔科的善良和对他这个“伤兵”的同情,成了他传递情报最完美的、不引人注目的渠道。

利用一个孩子的纯真……这个念头或许曾在艾伦脑中闪过,但很快就被更宏大的目标碾碎。为了那个看到的“未来”,为了终结这循环的悲剧,个人的道德负罪感,是可以被牺牲的代价。

“没什麽,能帮到您就好。”法尔科憨厚地笑了笑,他注意到艾伦身边放着一只旧的棒球手套,有些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艾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手拿起那只手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皮革。“等祭典结束,”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在陈述既定事实般的篤定,“我就回故乡去。”

回故乡。

这三个字,像一道无声的闪电,劈开了时间的帷幕,连接起了两个残酷的镜像。

法尔科只是觉得这话有些突兀,并未深思。

然而,若有知晓五年前帕拉迪岛上那段往事的人在此,定会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当年,莱纳、阿妮、贝尔托特,也是以训练兵的身份,在墙內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我们要回到故乡”的信念,用这个谎言支撑着他们在敌营中的每一天。

如今,角色互换。艾伦坐在马莱的收容区裏,对着一个马莱的艾尔迪亚少年,平静地说出“回故乡”。歷史的讽刺与轮回,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尖锐而冰冷。他来此,与当初莱纳他们去往帕拉迪岛,本质上并无不同——都是潜入,都是伪装,都是为了一个足以颠覆对方世界的目标。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佝偻、穿着陈旧但整洁外套的老者,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向着庭院走来。他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沟壑和长期忧患留下的疲惫,眼神浑浊,带着艾尔迪亚老年人特有的、小心翼翼的恭顺。

是耶格尔医生。艾伦的祖父。

法尔克认得这位老人,知道他有时会来疗养院看望朋友。他看到耶格尔医生的目光似乎在寻找着什麽,最终落在了艾伦身上。少年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他识趣地对艾伦说道:“克鲁格先生,您有客人?那我先不打扰您了。”

艾伦点了点头,目光却已经越过法尔克,落在了那位正缓缓走近的老人身上。那目光深处,是冻结了万载寒冰的平静,以及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

法尔科匆匆离开了,庭院裏只剩下艾伦和耶格尔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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