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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手相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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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走到长椅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他打量着艾伦,眉头微微皱着,眼神裏是纯粹的陌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神色冷峻、气质阴郁的年轻人,就是他那个被流放到“乐园”、理论上早已死去的儿子格裏沙的血脉。

“年轻人……”耶格尔医生开口,声音苍老而沙哑,带着善意和劝诫,“我……我注意到,你经常让那个叫法尔克的孩子帮你寄信。”

艾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观察一个有趣的标本。

耶格尔医生被他看得有些不适,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语气更加恳切:“听我一句劝,別再让他做这种事了。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很善良。但是,从收容区往外寄信,尤其是让一个艾尔迪亚孩子经手,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万一……万一是些什麽不好的內容,会连累那孩子和他的家庭的!他还年轻,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是在真心实意地为法尔科着想。在这个充满压迫和监视的世界裏,一个艾尔迪亚人的任何一点“越轨”行为,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艾伦终于动了动。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依旧看着自己的祖父,开口了。他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往事。

“耶格尔医生。”他准确地叫出了老人的名字。

耶格尔医生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会认识自己。

“您不必担心信的內容。”艾伦继续说道,语速不快,每一个字却都像精心打磨过的冰锥,“那只是普通的家信。就像当年,您的儿子格裏沙,在外面参加那些‘秘密聚会’时,也是用类似的方式,给家裏传递消息的,不是吗?”

耶格尔医生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拄着拐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格裏沙……这个名字,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是这个家庭悲剧的开端!

“你……你是谁?!你怎麽会知道格裏沙……”老人的声音带着惊恐的颤音。

艾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挖掘坟墓般的冷酷:“说起来,您的家庭,似乎总是被不幸缠绕。我记得……您好像还有一个女儿?叫……菲?”

耶格尔医生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菲!他早夭的女儿!

“她是怎麽死的来着?”艾伦偏了偏头,做出回忆的样子,那双碧色的眼眸裏,没有任何情感,只有一片虚无的冰原,“啊,对了。是被狗咬死的。在收容区的街道上,被一群野狗……活活咬死的。真可怜。”

“住口!你给我住口!”耶格尔医生嘶吼起来,浑浊的老眼裏瞬间充满了血丝和泪水。芙莉妲的死,是他和妻子一生都无法释怀的噩梦!这个陌生人,他怎麽敢!他怎麽敢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撕开这血淋淋的伤疤?!

然而,艾伦的话并没有停止。他看着濒临崩溃的祖父,如同一个冷漠的法官,继续宣读着这个家庭的血泪史。

“然后,是您的儿子,格裏沙·耶格尔。他成了艾尔迪亚复权派的成员,一心想着复兴艾尔迪亚帝国。结果呢?被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就是您的另一个孙子,吉克·耶格尔,亲自举报了。”

“格裏沙和他的妻子,被流放到了帕拉迪岛——那个你们称之为‘乐园’的地狱。他们现在,恐怕早已化为了岛上无数无垢巨人中的一员,在荒野裏无知无觉地徘徊了吧。”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耶格尔医生千疮百孔的心上。他浑身颤抖,呼吸急促,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而您那个举报了父母的‘好孙子’吉克,”艾伦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最终审判般的意味,“继承了兽之巨人。他确实成为了马莱的工具,为马莱贏得了不少胜利。但是,巨人之力的诅咒,您应该很清楚吧?”

耶格尔医生死死地盯着艾伦,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

“十三年的寿命。”艾伦缓缓地,清晰地说道,“吉克·耶格尔,您的孙子,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很快,他也会像歷代巨人继承者一样,耗尽了生命,化为乌有。”

女儿惨死,儿子媳妇被流放并大概率已惨死,孙子寿命将尽……艾伦用最平静的言辞,将耶格尔医生一生中所有最痛苦的悲剧,一件件、一桩桩,血淋淋地摊开在他的面前,不带任何安慰,只有赤裸裸的呈现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命运本身的嘲讽。

“不……不……你不是人……你是恶魔……”耶格尔医生指着艾伦,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他的眼神开始涣散,理智的弦在这一连串精准而残酷的打击下,终于彻底崩断。他猛地抱住自己的头,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嚎,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一些破碎的音节和名字。

他疯了。

在得知所有至亲之人悲惨命运,被这个陌生年轻人用最冷酷的方式彻底击碎所有心理防线之后,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精神彻底崩溃了。

艾伦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看着自己的祖父在他面前陷入癫狂。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复仇的快意,没有目睹亲人痛苦的悲伤,也没有丝毫的怜悯。

仿佛他只是完成了一项必要的工作。

他看着医护人员闻声赶来,手忙脚乱地将嘶吼挣扎的耶格尔医生扶走。庭院裏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夕阳最后一抹残光,和他独自一人。

他拿起身边那只旧的棒球手套,轻轻拍了拍,仿佛上面沾了什麽灰尘。

次日清晨,贾碧·布朗是被窗外不同于往日的喧闹声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好奇地扒着窗户向外望去。只见收容区的街道上,一反平日的沉闷与压抑,竟罕见地热闹起来。马莱的工人们正在搭建临时的摊位和装饰,彩色的布条在晨风中飘荡,空气中隐约传来食物的香气和人们筹备庆典的嘈杂声。祭典,那个威利·戴巴先生将要发表重要演说,并向世界展示马莱力量的日子,就要到了。

一种孩子气的兴奋瞬间冲散了睡意。贾碧飞快地跳下床,胡乱套上衣服,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家门。她很快在约定的地方找到了乌德、索菲亚,以及手裏还拿着什麽东西的法尔克。

“你们也太慢了!”贾碧嚷嚷着,但脸上洋溢着期待的光彩。

法尔克看着她跑来,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趁她不注意,迅速将手裏一个刚刚买好的、已经开始微微融化的冰淇淋塞到了贾碧嘴裏。

“唔!”贾碧被冰得一个激灵,但舌尖传来的甜腻冰凉瞬间俘获了她。她瞪了法尔克一眼,含糊地说了句“谢谢”,便大口吃了起来。

四个少年少女汇入渐渐增多的人流,开始在初步成型的集市摊位间穿梭。他们的目标明确——食物!烤肉的滋滋声、甜点的香气、油炸食品金黄的色泽……无不刺激着他们年轻而旺盛的食欲。

很快,他们在一个摆满各种诱人零食的摊位前挪不动步了。金黄的炸薯球裹着糖霜,焦香的肉串滴着油脂,还有色彩缤纷的糖果和松软的面包……每一样都让人垂涎欲滴。

“我要这个!”

“还有这个!”

“那个看起来也很好吃!”

他们兴奋地指着,然而,当摊主笑着报出价格时,四人同时摸了摸自己干瘪的钱袋,高涨的热情瞬间被现实浇灭。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写满了失落和可怜巴巴的神情。

几乎是下意识的,四颗小脑袋齐刷刷地转向了跟在后面不远处的几个大人——莱纳·布朗,以及一副没睡醒样子、靠着波尔克几乎站不稳的皮克。

波尔克双手插兜,撇了撇嘴,显然不打算当这个冤大头。皮克则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用她特有的、带着点鼻音的腔调说:“哎呀,真是没办法呢……”但丝毫没有掏钱的动作。

莱纳看着孩子们那充满渴望又带着恳求的眼神,尤其是贾碧,嘴裏还叼着法尔克给的冰淇淋木棍,眼睛却死死盯着香气四溢的肉串。他沉默了一下,没有多说什麽,只是默默地走上前,从军装外套的內袋裏掏出了一个看起来并不饱满的钱夹。

他打开钱夹,裏面的纸幣和硬幣确实不多了。在帕拉迪岛潜伏四年,回到马莱后他的津贴和“荣誉战士”的待遇,大部分都交给了母亲,自己留下的本就不多,最近似乎消耗得尤其快。

他没有犹豫,数出刚好够的钱,递给了摊主。

“每样都来一些吧。”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好嘞!”摊主麻利地开始装袋。

很快,四个孩子手裏都塞满了热乎乎、香喷喷的食物。他们欢呼一声,脸上瞬间绽放出毫无阴霾的、纯粹快乐的笑容。乌德和索菲亚满足地咬着薯球,法尔克小心地吹着滚烫的肉串,贾碧则已经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起来,嘴角沾满了油渍和糖霜。

莱纳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叽叽喳喳分享着食物的样子,看着他们因为最简单满足而发光的脸庞,他凝视着,原本沉重如山的心绪,仿佛被这温暖的画面悄悄撬开了一丝缝隙。

钱包确实是越来越瘪了。但他看着这些笑容,那紧抿的、总是带着苦涩意味的嘴角,竟然不由自主地、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勾勒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却真实无比的微笑。

这份短暂的热闹与温馨,像一束微弱却坚定的光,穿透了他四年负罪生涯中厚重如铁的阴霾,成为了他破碎內心中,为数不多的、可以紧紧攥住的慰藉。这些孩子,是他们未来的希望,也是他此刻……活下去的微小意义之一。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一个上午加一个中午的“扫荡”,孩子们的胃已经被各种零食填得满满当当。到了下午,连精力最旺盛的贾碧都有些走不动路了,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脚步变得拖沓。

“走不动了啦……”她小声抱怨着。

莱纳走到她身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很大,布满老茧和训练的痕跡,却意外地握得很轻柔。他就这样,拖着因为吃得太饱而有些赖皮的贾碧,慢慢地沿着开始悬挂起庆典彩旗的街道,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波尔克和皮克跟在稍后一点的地方,波尔克偶尔会吐槽两句莱纳的“婆妈”,皮克则依旧维持着她的“节能模式”,仿佛走路都是一件耗费巨大力气的事情。

街道依旧喧闹,筹备工作还在继续。但在这小小的队伍裏,时间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莱纳感受着掌心那只小手传来的、属于孩子的温热和依赖,看着贾碧因为饱足而有些昏昏欲睡的侧脸,享受着这偷来的、来之不易的平静。没有战争的阴影,没有背叛的痛楚,没有精神的撕裂,只有黄昏的风,食物的余味,和身边孩子们的呼吸声。

他几乎要沉溺于这幻觉般的温馨之中。

然而,就在他们快要到达住处的时候,被莱纳拖着、半眯着眼睛的贾碧,忽然像是无意识地,喃喃低语了一句:

“总觉得……有什麽东西,要改变了……”

她的声音很轻,混在街道的嘈杂裏,几乎听不真切。

但莱纳听到了。

他的脚步猛地一顿,握着贾碧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下。他低下头,看向贾碧,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和骤然涌起的不安。

贾碧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麽,她只是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恢复了精神:“快点啦莱纳,我好累,想回去睡觉了!”

莱纳凝视了她几秒,那个天真无邪、被马莱教育填满的小脑袋裏,刚才是否真的捕捉到了某种命运转折的预兆?还是只是孩子随口的一句呓语?

他不知道。

但那份刚刚获得的、短暂的慰藉和寧静,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荡漾开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那句“要改变了”,像一句不详的谶语,在他心中投下了一道长长的、冰冷的阴影。

他抬起头,望向雷贝裏昂逐渐被晚霞染红的天空,那裏,庆典的彩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无人能够预料的风暴,无声地排练。

雷贝裏昂收容区的夜晚,被一种异样的、节日般的喧嚣所点燃。不同于白日的筹备,此刻的街道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巨大的舞台在广场中央搭建起来,强光灯柱刺破夜空,将悬挂着的马莱国旗和戴巴家族徽章映照得如同白昼。世界各国的政要、记者、社会名流,以及无数被允许参与这场“盛会”的艾尔迪亚人,如同潮水般涌入指定的观礼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期待、狂热与不安的躁动。对于大多数艾尔迪亚人而言,这是难得一见的、能够暂时忘却收容区樊笼的“庆典”;对于马莱民众和世界来宾,这则是一场审视马莱力量、聆听英雄后裔宣言的重要时刻。

战士队以及战士候补生们,作为“荣誉马莱人”的代表,被安排在距离舞台颇近的特殊区域。莱纳穿着笔挺的军装,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站在皮克和波尔克身边。贾碧、乌德、索菲亚等人则兴奋地东张西望,被这宏大的场面所震撼,孩子们的脸上洋溢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纯粹的兴奋。就连一向慵懒的皮克,也稍稍挺直了背脊,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波尔克则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仿佛在嘲讽这场精心编排的演出。

气氛看似热烈,甚至带着几分其乐融融的假象。然而,在这层薄薄的欢庆外壳之下,暗流早已汹涌澎湃。

就在威利·戴巴即将登台,全世界目光聚焦于此的紧张时刻,法尔克·格莱斯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时不时地望向人群外围,似乎在寻找着什麽。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小跑到莱纳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

“莱纳副队,”法尔克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神秘和兴奋,“能……能跟我来一下吗?我有个惊喜给你。”

“惊喜?”莱纳微微一怔,在这种时候?他看了一眼舞台上正在做最后调试的工作人员,距离威利预定演讲的时间还有一小段间隙。

波尔克瞥了他们一眼,没说话。皮克则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快去快回哦,別错过了好戏开场。”

或许是连日来法尔克带来的那份微弱温暖让他不忍拒绝,或许是內心深处也渴望一点能暂时逃离这窒息氛围的喘息,莱纳点了点头:“別走太远。”

法尔克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用力点头,然后转身引着莱纳,灵活地穿梭在拥挤的人群缝隙中。他们并没有走向更热闹的地方,反而偏离了主会场,沿着一条光线昏暗的侧街,越走越偏,最终停在了一栋看起来废弃已久的建筑物前。

“在这裏面?”莱纳皱起眉头,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这地方与不远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广场相比,如同两个世界。

“嗯!就在地下室!”法尔克却显得很兴奋,仿佛即将展示什麽了不起的宝藏。他推开一扇虚掩的、锈跡斑斑的铁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灰尘的阴冷空气扑面而来。

一条向下的、狭窄的水泥阶梯出现在眼前,尽头淹没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只有远处广场隐约传来的喧嚣,如同背景噪音般微弱。

“法尔克,这到底……”莱纳的警惕心提到了顶点。

“就在下面!快来!”法尔克已经率先踏下了台阶,声音在狭窄的空间裏产生回音。

莱纳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跟了上去。脚步声在空洞的地下室裏回荡,格外清晰。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勉强能分辨出这是一个堆放杂物的废弃空间,到处是破损的箱子和废弃的建材。

就在地下室中央,一小片相对空旷的地方,背对着入口的方向,静静地站立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穿着浅色的军服,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了大部分面容,身形挺拔而沉默,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法尔克快步跑到那人身边,语气带着献宝般的雀跃:“克鲁格先生!你看,我把莱纳副队带来了!”

克鲁格先生?

一种冰冷彻骨的寒意,如同毒蛇般骤然沿着莱纳的脊椎窜上头顶。

就在这时,那个背对着他的人影,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一双在微弱光线下依然折射出幽绿光芒的眸子,如同潜伏在暗夜中的野兽,精准地锁定了他。

当那张脸完全从阴影中显露出来时,莱纳感觉自己的呼吸、心跳,甚至思考的能力,在那一刻被完全剥夺。

那张脸……那张他曾在帕拉迪岛的阳光下、在训练兵团的汗水中、在无数个交织着愧疚与复杂情感的梦境裏,见过无数次的脸!

棱角分明,下颌线紧绷,碧绿的眼眸深处不再是当年训练兵团时的冲动与热血,而是沉淀了一种近乎虚无的、冻结一切的平静与……疯狂。

艾伦·耶格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碎裂。莱纳的瞳孔剧烈收缩,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名字在颅內疯狂回荡,伴随着希甘希纳区破门时的轰鸣、玛利亚墙夺还战时决裂的怒吼、以及这五年来无数个被负罪感吞噬的夜晚。

他怎麽会在这裏?!在雷贝裏昂!在收容区!在这个威利·戴巴即将向全世界宣战的关键时刻?!

巨大的惊愕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死死地盯着那张本该被隔绝在高墙之后,此刻却近在咫尺的脸。

艾伦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很平淡的开口了:

“四年不见了啊,莱纳。”

与此同时,就在雷贝裏昂区另一处,距离主会场不远,但足够隐蔽的一栋建筑物顶层阴影裏。

德利特静静地伫立着,夜风吹拂着他黑色的发丝。他身上的伤势在奈克瑟斯之光和寧芙的精心调理下,暂时得到了控制,状态比之前咳血时要好上许多,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辉,锐利如鹰隼。他身上穿着便于行动的深色作战服,勾勒出精悍的身形。

他的目光,穿越了数百米的距离,精准地落在那片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广场舞台上。威利·戴巴的身影已经隐约可见,正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准备登台。

“寧芙。”德利特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没有丝毫波澜。

站在他身旁,同样身着新式立体机动的寧芙·索洛尔转过头。她棕色的短发在夜风中微微拂动,蓝色的眼眸如同冰封的湖面,冷静而深邃。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战斗要准备开始了。”德利特说道,语气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你准备好了吗?”

寧芙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极淡的、带着些许调侃意味的弧度。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德利特,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我随时都可以。倒是你,德利特,与其操心我,不如先关心关心你自己那身体还能撑多久?別到时候巨人没打几个,自己先咳晕过去了。”

她是用开玩笑的口气说的,试图冲淡这大战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但眼神裏那份不易察觉的担忧,却瞒不过最了解她的德利特。

德利特没有笑,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体內光之力的流转,以及那深处如同定时炸弹般潜伏的生命衰减。他望向广场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那个在地下室中,与艾伦对峙的、他曾经爱过也恨过的身影。

“我没事。”他轻声说,更像是对自己的告诫,“为了大家,为了帕拉迪岛的明天……也为了……终结这一切。”

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胸口,那裏,奈克瑟斯之光正以一种超越人类感知的频率,微微搏动着。

地面上,威利·戴巴整理了一下衣领,深吸一口气,在所有聚光灯的追逐下,在所有世界目光的注视下,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了演讲台的中心。

他的脸上,带着英雄后裔的悲壮与决绝。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脚下这片土地的不同角落,命运的齿轮正以超越他演讲词的速度,疯狂地咬合、转动。

地下室中,是穿越了仇恨与时光的宿敌重逢。

隐蔽处,是背负着世界存亡与个人救赎的低语。

而演讲台上,是一场试图点燃世界怒火,却也即将引火烧身的……最后演出。

风暴,已在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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