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战(1 / 2)
<div style="height: 0px;">
宣战
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黏稠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霉味和沉重的压力。远处广场上隐约传来的喧嚣,在此刻听来,如同另一个世界的模糊回响,更反衬出此地的死寂与逼仄。
莱纳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了。大脑在短暂的空白之后,被汹涌而至的恐惧和混乱彻底淹没。
艾伦·耶格尔。
这张脸,这双眼睛,曾是他四年潜伏生涯中最为熟悉的同窗与战友,也是他背叛行为最直接的见证者,更是他无数噩梦中最常出现的、带着血与火的审判官。
时隔多年,那份源自心底的恐惧非但没有随时间消退,反而在日夜的愧疚发酵下,变得愈发尖锐和庞大。他深知艾伦的目的——复仇,以及那偏执到极点的、将巨人从这个世界上彻底驱逐的信念。他会出现在这裏,在马莱的心脏地带,在威利·戴巴即将发表世界性演讲的前夕,其目的不言而喻——毁灭!他来这裏,就是为了将马莱,将这片收容区,甚至将整个世界,拖入血海之中。
莱纳的身体僵硬,肌肉紧绷,几乎要本能地进入战斗状态,或者……转身逃离。他预想过无数次与艾伦重逢的场景,或许是在战场上兵刃相见,或许是在某个角落被对方咬牙切齿地痛骂“叛徒”、“恶魔”,那至少符合他內心对自己的审判,是他应得的惩罚。
然而,艾伦没有。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连帽衫的阴影遮住了他部分表情,但那双在昏暗中泛着幽绿光泽的眼睛裏,却没有莱纳预想中的暴怒、憎恨,或者任何激烈的情绪。那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近乎虚无的平静,一种看透了一切、掌控了一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静。
“莱纳,”艾伦开口了,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熟稔,仿佛他们昨天才刚刚在训练兵团的食堂裏打过照面,“你坐啊。”
不是怒吼,不是质问,甚至不是嘲讽。
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近乎家常的——“你坐啊”。
这句话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莱纳紧绷的神经上。
他这几年裏用“战士”身份强行压抑、用酒精和自我欺骗试图麻痹的所有罪恶感、所有自我厌恶、所有濒临崩溃的情绪,在这一句过于平静的话语面前,反而被刺激得翻江倒海,几乎要冲破他理智的堤坝。他寧愿艾伦冲上来给他一拳,或者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那至少是一种情感上的宣泄与对抗。可这该死的平静……这平静之下,隐藏的究竟是什麽?
莱纳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没有动,只是死死地盯着艾伦,仿佛想从那片平静的冰面下,挖掘出汹涌的暗流。
艾伦见他没有反应,也不催促,只是继续用那种平稳的语调说道,同时,他抬起一只手,随意地向上指了指,动作自然得像是在指示方向:“说起来,这上面……现在应该聚集了不少来看演讲的人吧。”
他的手掌在抬起的过程中,无意间暴露在从门口缝隙透入的微光下。莱纳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过去,随即,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艾伦的手掌上,一道新鲜的、深刻的刀伤赫然在目。鲜血正从伤口中缓缓渗出,沿着他的指缝和手腕蜿蜒流下,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暗红的色泽。
他随时可以变身。
这个认知像一道冰锥,瞬间刺穿了莱纳的恐惧,带来了更深的寒意。艾伦选择在这个居民楼下的地下室见面,绝非偶然!这裏空间狭小,一旦变身,巨大的冲击力首先就会摧毁上方的建筑结构!他是故意的!他不仅用上面的居民来限制莱纳不敢轻易变身,他更是在威胁——他随时可以在这裏,在威利·戴巴向世界宣战的这一刻,变身成为进击的巨人,将上方那些沉浸在“庆典”氛围中、对此一无所知的人们,连同这栋建筑一起,化为他复仇的祭品和混乱的开端。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了莱纳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越来越不对劲的法尔克,有些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脚步,小声说道:“那个……布朗副队长,克鲁格先生,如果没什麽事的话,我……我先回去了?演讲快要开始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那种几乎要实质化的危险张力,想要逃离这个让他浑身不适的地方。
“法尔克。”
艾伦叫住了他,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没有看向法尔克,目光依旧锁定在莱纳身上,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你留下来。一起听。”
法尔克愣住了,疑惑地看向艾伦,又求助般地看向莱纳。
莱纳的心脏在胸腔裏狂跳,他看着艾伦那流血的手掌,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再想到上方无数毫无防备的生命……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裏的腥甜感,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平稳,对法尔克说道:
“法尔克……听他的,留下来。”
“布朗副队长?”法尔克更加困惑了,他不明白为什麽莱纳也会同意这个明显不寻常的要求。但他对莱纳有着充分的信任和服从,虽然满心疑惑,还是停下了脚步,不安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两个气场完全对峙的男人。
地下室重归死寂,只有远处广场上,威利·戴巴通过麦克风放大后,隐约传来的、充满悲壮与决意的开场白,如同丧钟的前奏,一声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雷贝裏昂收容区的夜空,被无数探照灯和庆典的灯火渲染成一种诡异的紫红色。悬浮在空气中的,是狂热、期待、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前兆。世界各国的政要、记者、军事观察员,以及无数被允许参与这场“盛会”的艾尔迪亚人,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的潮水,涌入中央广场的观礼区。高耸的演讲台后方,巨大的马莱国旗与戴巴家族徽章在强光下熠熠生辉,象征着力量与传承。
在这片喧嚣之下,地底深处,却是另一番死寂景象。
莱纳的呼吸在狭窄潮湿的地下室裏显得格外粗重。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他的目光,如同被钉死在对面那个身影上。
“艾伦······为什麽……你会在这裏?”莱纳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预期的复仇怒火没有降临,艾伦那深不见底的平静,反而像最坚韧的绳索,勒得他喘不过气。
艾伦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上方。“演讲开始了,”他说道,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涟漪,“我们先听听吧。”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地面上,通过无数高音喇叭放大后的、威利·戴巴那经过精心修饰、充满悲怆与力量感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地层,回荡在昏暗的地下室裏:
“……女士们,先生们!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们!今夜,我们聚集于此,并非为了庆祝,而是为了铭记!为了直面一段被尘封的、血淋淋的歷史,以及一个迫在眉睫的、关乎世界存亡的威胁!”
广场上,威利·戴巴站在聚光灯下,如同一位向信徒布道的先知。他的声音时而沉痛,时而激昂,牢牢掌控着全场数十万人的情绪。
他讲述的故事,是马莱乃至世界主流歷史书写了百年的版本:
在一个遥远的、被巨人阴影笼罩的过去,艾尔迪亚帝国,凭借其无敌的巨人之力,如同践踏蝼蚁般四处征战,无数辉煌的文明和民族在他们的铁蹄下化为焦土与哭嚎-1。巨人是移动的天灾,是毁灭的化身,而艾尔迪亚人,则是驾驭这股力量的“恶魔后裔”。
然而,时间的沙漏从未停止。强大的帝国最终从內部开始了腐朽与分裂。惨烈的巨人大战在各大巨人家族间爆发,山河破碎,民不聊生-1。就在这片末日景象中,一位英雄应运而生——荷洛斯。他并非依靠巨人之力,而是凭借其非凡的勇气、智慧与领导力,团结了在艾尔迪亚淫威下残存的人民。
“但歷史的真相,远比教科书上的更为复杂,”威利的声音充满了“坦诚”的感染力,“荷洛斯英雄,他并非独自战胜了不可一世的艾尔迪亚。他得到了一个深明大义的家族的鼎力相助——那就是我们,戴巴家族!”
他宣称,戴巴家族所掌握的战锤巨人,早已看清了艾尔迪亚帝国暴政的本质,不愿世界再受蹂躏。他们毅然决然地站在了正义的一方,与荷洛斯并肩作战,裏应外合,最终击败了那些沉迷于內斗和暴虐的其他巨人家族。
“而艾尔迪亚的第145代王,卡尔·弗利茨,在见识到战争的无谓与残酷后,终于感到了厌倦与悔恨。”威利的声音带着一种戏剧化的悲悯,“他选择了……逃离。带着他剩余的子民,漂洋过海,退守到了那片遥远的孤岛——帕拉迪岛。”
在他的敘述中,弗利茨王在岛上筑起高墙,并非为了继续侵略,而是以一种自我放逐的姿态,向世界承诺了“不战之约”。他将世界的和平,寄托于自我的囚笼。
“自此,世界才得以从巨人的恐怖下获得喘息,迎来了百年的相对安寧!”威利的声音陡然拔高,“而马莱,继承了荷洛斯的遗志与戴巴家族的协助,担负起了看守这些‘恶魔后裔’,维护世界和平的重任!”
他刻意略过了马莱如何利用夺取的巨人之力继续扩张,如何将艾尔迪亚人圈禁在收容区进行精神与□□的奴役,如何通过代代的洗脑教育让艾尔迪亚人深信自己身负“原罪”,唯有通过服膺马莱、成为“荣誉马莱人”甚至牺牲自我,才能为祖先的罪行“赎罪”。
莱纳、贝尔托特、阿妮……以及无数像贾碧、法尔克这样的艾尔迪亚孩子,就是在这样的敘事中长大。这个世界的故事告诉他们,墙內帕拉迪岛上的同胞,是放弃了赎罪、安心躲在始祖巨人力量背后、随时可能出来毁灭世界的“真正的恶魔”。他们成为战士,攻打帕拉迪岛,不仅是为了马莱,更是为了“拯救世界”,这是一种扭曲却深入骨髓的“正义”。
地下室裏,威利通过喇叭传来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敲击在莱纳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这套说辞,他曾深信不疑,并以此为信念,在帕拉迪岛犯下了滔天罪行。
艾伦始终沉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聆听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古老传说。直到威利的声音暂时告一段落,被广场上更加狂热的欢呼取代时,他才缓缓转过头,再次看向莱纳。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如同两口深井。
“莱纳,”艾伦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惊雷一样在地下室炸开,“这就是你们对帕拉迪岛的看法。也是你们……对我们发动攻击的‘正义’。”
他顿了顿,语气裏听不出任何嘲讽,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冰冷。
“你们是为了拯救世界。”
这句话像一面镜子,猛地竖在莱纳面前。他在岛上生活了四年,他亲眼见过、亲身感受过墙內的人们。他们会哭,会笑,会为了生存而挣扎,会为了保护同伴而牺牲。他们有艾伦这样执着到疯狂的少年,有三笠这样强大的守护者,有阿明这样智慧的谋士,有萨莎这样纯真的吃货,有希斯特莉亚那样渴望被爱的女孩……他们和马莱的艾尔迪亚人一样,和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人一样,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他们不是教科书上抽象的、面目可憎的“恶魔”。
马莱所谓的“正义”,那套用来动员战士、煽动世界的崇高理由,在莱纳亲身的经歷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虚伪。这“正义”的背后,不过是马莱对始祖巨人之力的贪婪,对帕拉迪岛上丰富资源的垂涎,以及转移国內矛盾、维系其霸权的现实政治需要。
莱纳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反驳,想重申马莱的教条,但那些话语卡在喉咙裏,如同灼热的炭火。他有什麽资格在艾伦面前谈论“正义”?是他,亲手打破了希甘希纳区的大门,让无数无辜者葬身巨人之口;是他,用谎言和背叛,玷污了104期训练兵团那些真挚的友情,甚至……甚至对德利特产生了那样复杂而深刻的情感。马莱的“正义”,早已被他个人的罪孽浸染得肮脏不堪。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地站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法尔克,猛地抬起了头。他之前只是觉得“克鲁格先生”和莱纳副队长之间的气氛异常紧张,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但此刻,艾伦口中清晰的“帕拉迪岛”、“我们”、“攻击”这些词语,像一道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
眼前这个他曾经同情、帮助送信、甚至有些好感的伤兵“克鲁格”……他根本不是什麽普通的艾尔迪亚人!他是来自帕拉迪岛!是马莱官方宣传中,那些应该被消灭的“恶魔”!
少年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困惑,以及世界观受到冲击后的茫然。他看看面色惨白、一言不发的莱纳,又看看那个气息冰冷、如同磐石的艾伦,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艾伦注意到了法尔克的反应,但他的目光并没有在少年身上过多停留。他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莱纳身上,这个他曾经的同伴,也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莱纳,”艾伦再次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你是在岛上生活过的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墙內和墙外,其实是一样的。”
这句话,几乎快成了压垮莱纳內心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的,他清楚,他太清楚了。正是这份清楚,让他这五年来生不如死。
就在莱纳和法尔克被艾伦那令人窒息的平静拖拽在地下室的绝望中时,地面上,演讲会场边缘的紧张氛围同样在悄然升级。
就在莱纳和法尔克被艾伦拖在地下室,进行着那场令人窒息的对峙的同时,地面上演讲会场侧的战士队休息区,气氛也略显紧绷。威利·戴巴充满煽动性的歷史敘事正通过喇叭阵阵传来,但皮克·芬格尔依旧维持着她那标志性的、“节能”般的慵懒姿态,波尔克·加裏亚德则不耐烦地用手指敲打着椅背,只有吉克·耶格尔推了推眼镜,神色平静,仿佛在认真聆听,又仿佛神游天外。
就在这时,一名身材高挑、留着一点络腮胡、神情严肃的马莱士兵步伐铿锵地走了过来,径直来到几人面前。他眼神裏带着马莱军人对待艾尔迪亚战士时惯有的、那种混杂着利用和轻视的不客气。
“皮克·芬格尔,波尔克·加裏亚德,吉克·耶格尔!” “胡子士兵”的声音刻板而毫无敬意,直接以命令的口吻说道,“马迦特队长紧急召见,有重要作战指令下达。跟我来!”
波尔克皱了皱眉,显然对打断他“听演讲”以及这命令式的语气感到不满,但马迦特队长的名头还是让他站了起来。皮克慢吞吞地直起身子,那双仿佛永远睡不醒的眼睛却不易察觉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传令兵。吉克则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仿佛早有预料。
“胡子士兵”——正是由伊雷娜精心伪装——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转身便引领着三人快速离开了喧闹的演讲核心区,向着与主会场相反的建筑群走去。她的步伐很快,路线选择也颇为偏僻,似乎有意避开人多眼杂的地方。
走出一段距离后,伊雷娜停下脚步,转向吉克,语气依旧生硬:“耶格尔,队长需要你先去三号装备库确认一批特殊装备的状态。这边由我带领皮克和波尔克战士前往指挥室。”
吉克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推了推眼镜,便非常配合地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独自离去,没有丝毫犹豫或疑问。他的配合,顺畅得如同排练过无数次。
伊雷娜则继续带着皮克和波尔克,在迷宫般的巷道中穿行。周围越来越安静,与远处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直沉默观察的皮克,此时忽然开口,她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慵懒,却像细针般刺向伊雷娜的后背:“……我们是不是在哪裏见过?你看起来……有点眼熟。”
伊雷娜的心脏微微一紧,但她的训练有素让她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步频都没有改变。她头也不回,用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属于“马莱中士”的语气搪塞道:“芬格尔战士,你大概记错了。马莱军队裏有成千上万的士兵,我这种小人物,怎麽可能入得了你的眼。”
这个回答合情合理,甚至带着点马莱底层士兵对“荣誉艾尔迪亚人”那种微妙的、不敢明说的抵触情绪。波尔克听了,只是嗤笑一声,觉得皮克想多了。
然而,皮克眯起的眼睛裏,疑虑并未完全消散。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士兵身上有种违和感,但具体是什麽,一时又说不上来。
就在此时,他们路过一个相对开阔的岔路口,恰好遇到了皮克直属的车力巨人小队的几名成员,他们似乎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看到皮克,队员们纷纷停下行礼。
“皮克小姐!”
皮克脸上立刻露出了亲切的笑容,仿佛瞬间卸下了那层慵懒的外壳,她像只轻盈的猫一样几步扑了过去,热情地拍了拍队员们的肩膀,看似随意地寒暄着。
“是你们啊,今天这边警戒辛苦了吗?”
“还好,皮克小姐,演讲快开始了,您怎麽到这裏来了?”
“哦,马迦特队长召见,我们去去就回。”
在看似轻松愉快的交谈中,皮克借着拍打一名队员后背的动作,身体微微前倾,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到的、极快的语速低语道:“记住这个带路的胡子中士。如果我离开超过预定时间没有消息……立刻上报,并想办法找到我。”
队员们神色一凛,瞬间明白了皮克的意思,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当皮克若无其事地回到伊雷娜和波尔克身边时,仿佛只是进行了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偶遇和闲聊。
“敘完旧了?”伊雷娜语气冷淡,带着催促,“別让队长等太久。”
“好了,走吧。”皮克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仿佛刚才的警惕从未存在过。
伊雷娜心中暗凛,知道皮克已经起了疑心,必须加快行动。她不再多言,领着两人快步走进一栋看起来像是废弃仓库或者临时指挥所的建筑物,七拐八绕后,停在了一扇不起眼的铁门前。
“就是这裏,队长在裏面。”伊雷娜推开门,裏面是一个空旷的房间,只有中间铺着一块巨大的、顏色与周围略有区別的帆布,看起来像是掩盖着什麽东西。房间內部没有窗户,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孤灯悬在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