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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与地之战·其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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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相信艾伦,我的弟弟。就算他此刻沉沦在最深的黑暗中,被自我憎恨所淹没,但他对三笠的那份执念,那份深入骨髓的、连他自己都未必能清晰认知的情感,是绝对、绝对不会真正熄灭的。那是他灵魂深处最后的本能,是比巨人之力更强大的锚点。】

【而我更相信他们两人之间……那种可以超越生死界限、跨越世界壁垒、甚至足以扭曲残酷命运的……名为‘爱’的力量。】

他的意识波动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庄严:

【那种爱,是连被囚禁两千年的始祖尤弥尔都被深深打动、投下注视的目光,是连黑暗梅菲斯特那般纯粹的恶念都无法彻底污染、磨灭的光辉,是我们这个来自异世界、见证了无数故事的灵魂,都为之深深动容的奇跡。如果连这样纯粹而强大的力量,都无法最终唤醒艾伦,穿透他自我封闭的硬壳……那麽,这个世界,或许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

庄岚的意识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份过于理想化、却又充满了某种奇特说服力的言论。最终,他没有再提出质疑,只是传递过来一个无声的、复杂的意念波动,其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与……淡淡的期待。

或许,在亲身见证了德利特与莱纳之间跨越了立场与生死的深刻情感,以及这个世界所上演的无数复杂而震撼人心的故事后,他这个习惯于承载黑暗与痛苦的意识,也开始愿意去尝试相信,这种名为“爱”的、不可思议的奇跡,确实拥有着能够创造不可能的力量。

……

独自前行的三笠,越往深渊深处跋涉,周遭的黑暗就变得越是浓郁、粘稠,并且充满了主动的、狂暴的恶意。那不再仅仅是视觉上的漆黑,而是化作了无数扭曲的、如同章鱼触手般的实体,或是凝聚成一张张充满了痛苦、愤怒、憎恨的扭曲面孔,它们发出刺耳的尖啸,疯狂地冲击、撕咬着她体表那层由德利特之光构成的、薄却坚韧的屏障。

淡金色的屏障光芒在持续不断的猛烈攻击下,顽强地闪烁着,将一切物理与精神层面的侵蚀阻挡在外。

但每一次黑暗的撞击,都让三笠感受到灵魂层面的剧烈震颤与巨大的压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刺扎她的神经。而那些黑暗中的低语,也变成了更加尖锐、更加恶毒的嘶吼,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地在她脑海中重复、放大:

“杀人犯!刽子手!”

“看看你脚下!是你踩着的无数尸骸!”

“恶魔!你和你保护的人都是恶魔!”

“是你害死了卡尔菈!是你引来了戴娜!”

“你背叛了所有信任你、为你而战的人!”

“你是个废物!连自己在乎的人都守护不了的废物!”

这些声音,既是外界无数亡魂汇聚而成的诅咒,更是艾伦內心深处对自己最残酷、最不留情面的审判与否定,如今化作了最恶毒的精神攻击,如同无数双来自地狱的手,拼命地试图将三笠也一同拖入这无边无际的绝望深渊,让她认同这份毁灭性的自我认知。

然而,三笠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如同淬炼过的寒冰,坚定得不可思议。她紧咬着下唇,甚至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但她完全无视了那些试图瓦解她意志的恶毒言语,也无视了屏障外那光怪陆离、足以让常人精神崩溃的恐怖景象。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如同北极星般恒定、闪耀的念头——

找到艾伦,带他回家。

带他离开这片他自己制造的地狱。

就在她感到体表的屏障光芒在永无休止的疯狂攻击下,开始变得有些明暗不定,自身的精神力也如同开闸泄洪般急剧消耗,即将濒临极限之时,她凭借阿克曼血脉带来的超凡感知与內心的强烈牵引,敏锐地注意到——在远处那几乎凝固成实质的、最浓郁的黑暗核心处,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却异常纯粹和熟悉的金色光芒,正在顽强地、不屈不挠地、一下一下地闪烁着。

那光芒……其本质与德利特给予她的保护屏障同出一源,甚至隐隐与她掌心残留的光之印记产生着微弱的共鸣与呼应。

“是哥哥留下的指引……也可能是艾伦他……” 三笠立刻明白了。

那或许是德利特预先埋下的、最后的路标;但也极有可能,是艾伦意识深处,那最后一丝未曾被黑暗彻底污染、湮灭的,对“光”、对“纽带”、对“救赎”的微弱渴望与本能呼应,在绝望的泥沼中发出的、最后的求救信号。

她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在茫茫大海上看到了彼岸的灯塔,立刻强忍着精神上的巨大疲惫与痛苦,调整方向,朝着那点微弱的、却代表着唯一希望的金色光芒闪烁的方向,更加艰难地、一步一个脚印地跋涉而去。

脚下的“路”变得泥泞不堪,仿佛踩在无数绝望与痛苦的尸骸堆积而成的沼泽之上,每一次抬脚都异常费力。周围的黑暗变得更加粘稠,如同胶水般试图禁锢她的脚步,那些攻击也越发疯狂、集中,无数黑暗触手如同狂舞的毒蛇,试图缠绕她的四肢,阻挡她靠近那最后的希望之光。

三笠甚至需要用手奋力拨开那些试图缠绕、拉扯她的黑暗触手,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仿佛在逆着滔天巨浪前行。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片永恒的黑暗中跋涉了多久,时间在这裏早已失去了度量意义。或许只是现实世界的一瞬,又或许已经过去了仿佛几个世纪般漫长。

她的精神体因为力量的过度消耗而开始感到虚幻、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但她心中的那团火——那份一定要带回艾伦的信念之火,却反而在极致的压力下,燃烧得越来越旺,越来越耀眼。

终于。

在仿佛突破了某种无形的、最后的屏障之后,她猛地冲破了最后一道如同厚重无比的黑曜石墙壁般的黑暗帷幕,踏入了一个相对“空旷”、黑暗浓度似乎稍减,但压抑感却达到顶点的区域。

这裏,黑暗依旧如同实质般弥漫,但不再那麽狂暴地、无差別地攻击她。

而在整个区域的最中心,一个身影如同被全世界遗弃的、受伤的幼兽,深深地蜷缩在那裏,几乎要与身下的黑暗融为一体。

正是艾伦·耶格尔。

他低着头,整张脸几乎完全埋进了紧紧环抱着的膝盖裏,身体不住地、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正承受着极致的寒冷与痛苦。而那道指引三笠前来的、微弱却无比关键的金色光芒,正是从他紧紧蜷缩的、心脏的位置,顽强地透射出来的。那是德利特的光之种子,也是他內心深处,或许连他自己都早已放弃、未曾察觉的,最后的一丝求生的本能,与对温暖、对救赎、对……她的,无法彻底磨灭的渴望。

“艾伦……” 三笠轻轻地、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残余的温柔与气音,呼唤着这个刻在她灵魂深处的名字,生怕声音稍大,就会惊扰了这个仿佛一触即碎、破碎不堪的灵魂。

听到她那熟悉到令人心痛的声音,艾伦蜷缩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刺猬,将自己缩成了更小、更紧的一团,几乎要缩进黑暗的地面裏去。他把头更深地埋进膝盖,用带着浓重哭腔、自我厌恶到了极点的、嘶哑破碎的声音,语无伦次地低吼、哀求道:

“走开……不要过来……不要看我……求你了……走开啊……”

“我是恶魔……是屠杀无数、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我亲手……亲手引导戴娜巨人……葬送了自己的妈妈……我是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我伤害了你……用最残忍的话推开你……伤害了阿明……差点杀了他……伤害了信任我的哥哥………我背叛了所有将希望寄托于我的人……我是无可救药的混账……”

“我什麽都做不到……什麽更好的办法都想不出来……愚蠢又无能……只能选择这条最血腥、最糟糕、毁灭一切的道路……我是废物……是彻头彻尾的、该死的废物……”

“我就是个……被所谓的自由欺骗、被命运肆意玩弄摆布的……可悲的奴隶……”

“就让我一个人……在这裏彻底死掉……腐烂掉……消失掉就好了……这是我罪有应得……是我唯一……应得的结局……求你了……走吧……別再管我了……”

他的每一句自我贬低,每一个充满憎恨的词语,都像是一把把烧红的、淬了剧毒的匕首,不仅狠狠地、反复地刺向他自己的心脏,也同时狠狠地、精准地扎在三笠的心上,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她看着这个她爱了十几年、视若生命本身、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少年,如今被无尽的自责和绝望折磨得如此不成人形,如此否定自我的一切,巨大的心痛与怜惜如同海啸般几乎将她彻底淹没,让她窒息。

她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试图去辩解。她只是沉默着,静静地、耐心地听着他所有的自我诅咒与绝望的呓语,仿佛要将他的每一分痛苦,都亲身感受一遍。

然后,在艾伦那充满自我毁灭意味的呓语,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稍作停歇、只剩下压抑呜咽的间隙,三笠做出了一个在旁人看来疯狂至极、却在她逻辑裏无比自然的举动。

她主动地、缓缓地、彻底地……撤去了周身那层由德利特之光构成的、一直保护着她精神体不受黑暗侵蚀的、坚韧的屏障。

她放弃了自己最后的防御。

失去了光的庇护,周围那浓郁粘稠、充满了恶意的黑暗,如同嗅到了最鲜美血食的、饥饿了万年的凶兽,瞬间发出了兴奋的嘶鸣,蜂拥而至。

它们化作冰冷的能量尖刺、具有腐蚀性的精神酸液、沉重如山的精神压力,开始疯狂地、肆无忌惮地攻击、侵蚀三笠毫无防备的“身体”!

“嗤嗤……嘶……”

三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精神体皮肤上传来被无形力量灼烧、撕裂的剧烈痛楚,灵魂层面开始出现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如同被烈焰炙烤或强酸腐蚀般的溃烂痕跡与龟裂,仿佛正在被千刀万剐、承受着最残酷的凌迟。

那种痛苦,远远超越了□□上所能承受的极限,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本质的、最深刻的折磨。

冷汗瞬间浸湿了她的额发,她的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控制不住地微微痉挛起来。

但她仿佛真的什麽都没有感觉到。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牢牢地、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无尽痛惜与决绝的,死死锁定在那个蜷缩的、颤抖的身影上。

她完全无视了正在自己身上疯狂肆虐、带来毁灭性痛苦的黑暗,咬紧牙关,忍着那几乎要让她意识涣散的剧痛,一步一步,带着踉跄,却又异常坚定地,朝着艾伦走去。

然后,在艾伦因为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靠近、感受到她那毫无防备状态下散发出的痛苦波动,而更加剧烈地颤抖、试图将自己缩成更小一团、几乎要嵌入地面的时候——

三笠伸出双臂,用一种不容拒绝、却又充满了无尽怜惜与温柔的、仿佛怕碰碎了稀世珍宝般的力道,紧紧地、用力地,将那个冰冷、颤抖、充满了绝望与自我厌弃的少年,完全地、紧紧地拥入了自己那同样正在承受侵蚀、变得残破的怀中。

她用自己正在被黑暗疯狂侵蚀、变得残破不堪的身体,作为最后的壁垒与温暖的港湾,将艾伦完全包裹住。

紧接着,她低下头,将嘴唇贴近艾伦那被泪水与汗水浸湿的、冰冷的耳朵,用清晰而坚定得如同宣誓、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颤抖、却每一个字都蕴含着灵魂重量的声音,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

“艾伦……”

“我来陪你了。”

她的声音,如同第一缕刺破永夜阴霾的阳光,带着决绝的温暖,穿透了艾伦耳边所有的恶毒诅咒与自我否定。

“我来……陪你一起承担这一切。”

她的话语,开始描绘一幅与那个虚假的、只有两个人的林中小屋截然不同的、充满了生机、责任、羁绊与真实未来的图景: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不是在那个虚假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梦裏……”

“而是在这个真实的、有大家存在的世界裏。”

她的声音渐渐带上了一种充满生命力的向往:

“我们要一起……有一个真正的、温暖的家。”

“要有很多孩子,他们会围绕在我们身边,吵吵闹闹,分享你和我的故事。”

“我们要一起在帕拉迪岛的土地上种地,看着庄稼从播种到收获,感受四季轮回。”

“要一起在炊烟袅袅中准备晚餐,分享最简单却最温暖的食物。”

“要一起面对生活中所有的琐碎与挑战,或许你会笨手笨脚地把厨房搞得一团糟,但没关系……”

“要一起生活……面对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与不美好,但这一次,我们不再逃避,我们一起面对,一起承担。”

最后,她将艾伦那布满泪痕、写满了痛苦与不相信的脸,轻轻地、如同对待绝世珍宝般,珍重地按在自己那虽然残破、却无比温暖的怀裏,仿佛要将他所有的痛苦、绝望、自我憎恨,都容纳进自己的心中,用自己的爱去融化、去中和。

她用尽了自己一生所有的勇气、温柔与炽热的情感,说出了那句迟到已久、却在此刻拥有着足以撼动世界、重塑灵魂力量的、最终的告白:

“艾伦……”

“我爱你。”

这简单的三个字,不掺杂任何条件,不涉及任何立场,超越了家人与爱人的简单定义,如同最终审判的法咒,又如同创世之初的第一声福音,清晰地、重重地响彻了这片死寂而绝望的黑暗空间。

就在“我爱你”这三个字,带着三笠全部的灵魂力量,响彻这片黑暗空间的剎那——

整个原本狂暴肆虐、仿佛永无止境、要将一切吞噬的精神世界,猛地、如同被按下了绝对的暂停键,彻底地静止了。

所有翻涌咆哮的黑暗浓雾,所有恶毒诅咒的低语嘶吼,所有扭曲痛苦的鬼魅面孔……都在这一瞬间,凝固在了原地,仿佛变成了一幅定格的、荒诞而恐怖的画卷。

紧接着——

那源于艾伦自身、支撑着这片绝望地狱存在的黑暗根源,那核心的、极致的自我憎恨与绝望,仿佛被这句话语中蕴含的纯粹到极致、坚定到极致、不带任何条件与保留的爱与接纳,彻底地、从最深处击碎了。

“咔嚓——咔嚓——哗啦!”

仿佛有无数面巨大的、承载着痛苦的玻璃,在同一时间轰然碎裂,发出了清脆而解脱的鸣响。

无穷无尽的、曾经看似不可战胜的黑暗,开始如同遇到了烈阳的冰雪,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从內部开始崩塌、瓦解、消散。

不是被德利特那样的外力强行净化驱散,而是从它们的“根源”处,失去了支撑它们存在的核心动力——那份艾伦对自身极致的、不容辩解的憎恨与绝望,被三笠那纯粹而强大的爱,彻底地中和、消融、超越了。

黑暗,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显露出这片精神世界原本荒芜、却不再充满恶意的底色。

外界,正在全力输出光能、压制黑暗蔓延的德利特,猛地感受到那股之前源源不断、仿佛无穷无尽再生黑暗的“痛苦之源”骤然消失、枯竭。

他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咧开了一个充满了狂喜、欣慰、幸福与如释重负的、无比灿烂的笑容,几乎要喜极而泣。

“成功了……三笠……你做到了!!你果然做到了!!”

他不再有丝毫保留,立刻催动体內全部的光之力,如同温暖而浩荡的春风,温柔而迅速地扫过这片冰封解冻的大地,将那些残余的、失去了根源的、无意识的黑暗碎片彻底地清除、净化殆尽。

耀眼而柔和的、充满了新生气息的光芒,瞬间照亮、充盈了整个曾经被绝望笼罩的精神世界,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德利特迅速定位到核心区域那对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彼此融入灵魂的身影,用最温暖的光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他们,意念一动——

现实世界,进击的巨人口腔內。

光芒一闪,德利特、三笠,以及被三笠紧紧抱在怀裏、仿佛用尽了生命力气拥抱着她的艾伦,重新出现在了原地。

此时的艾伦,已经不再是那副被黑暗能量侵蚀、如同寄生体般连接着巨人神经血管的恐怖模样。

他变回了正常的人类身体,虚弱得几乎无法站立,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三笠身上,脸色苍白,但那双曾经紧闭的、碧绿色的眼眸,此刻正缓缓地、带着巨大的茫然、恍惚与一种仿佛刚从最深最沉、长达一个世纪的噩梦中惊醒的、难以置信的脆弱,艰难地睁开。

他愣愣地、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泪流满面、脸上却带着一种如同雨后初晴、彩虹横空般无比灿烂与释然笑容的三笠,又微微转动视线,看了看旁边同样眼眶泛红、脸上洋溢着无法掩饰的激动与欣慰的德利特。

“三……笠?……哥哥?”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仿佛粗糙的砂纸摩擦,带着久未使用的滞涩与不确定,“我……这是……还在做梦吗?还是……已经死了……”

然而,脸颊上感受到的三笠那滚烫的、充满生命力的泪水,脖颈间清晰地感知到她那紧紧环绕的、坚定有力的手臂,以及德利特身上传来的那真实无比、温暖得让人想落泪的熟悉气息……所有这一切感官都在清晰地、不容置疑地告诉他——

这不是梦。

他还活着。

他回来了。

他从那片自己亲手构筑、并且甘愿沉沦的绝望地狱中……被救赎了。

巨大的、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情感,如同积蓄了千年、终于溃堤的洪流,轰然冲垮了他所有用以封闭內心的、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

排山倒海的愧疚、劫后余生的庆幸、深入骨髓的后怕、以及对眼前这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刻骨铭心、从未真正熄灭的爱与思念……所有复杂到极致的情感,最终统统化为了最原始、最直接、最汹涌的决堤泪水。

“呜……啊啊啊——!!!”

艾伦像个迷路了太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般,彻底抛开了所有伪装与坚强,失声痛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浑身颤抖。

他猛地伸出依旧有些无力的双手,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虔诚与确认,颤抖着、却又无比用力地捧住了三笠那沾满了泪痕与灰尘、却在他眼中如同女神般圣洁的脸颊,指尖冰凉的触感与掌心感受到的温度,都在反复确认着她的真实存在。

然后,在德利特带着无比欣慰、祝福和“我家CP歷经千辛万苦终于修成正果”的激动目光注视下,艾伦闭上了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渴望、忏悔、爱恋与重获新生的虔诚,狠狠地、深深地、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都吸吮出来的,吻上了三笠那微微颤抖、却同样热烈回应的嘴唇。

这个吻,混杂着泪水的咸涩,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与不确定,蕴含着十几年青梅竹马、相伴相随情感的深厚沉淀,以及最终穿越了生死界限、绝望深渊与无尽黑暗后,彼此确认的、无比炽热、坚定与永恒的爱意。

三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烈而深情的举动弄得微微一怔,但随即,她闭上了眼睛,任由更加汹涌的、幸福的泪水肆意流淌。

她伸出双臂,紧紧地回抱住艾伦仿佛随时会消失的身体,开始生涩却又无比真诚、热烈地回应这个迟来了太久、太过艰难、却也无比甜蜜而深沉的吻。

所有的言语、所有的解释、所有的过往罪孽与痛苦……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个吻,诉说了一切。

定义了一切。

也救赎了一切。

艾伦·耶格尔和三笠·阿克曼,从始至终,都是互为彼此的唯一,互为彼此此生不渝的、永恒的挚爱。

德利特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幕他期待了不知多久、曾在最坏的设想中以为永远无法看到的景象,內心早已被巨大的感动、幸福感和成就感填满,心脏激动得砰砰直跳,几乎要忍不住当场欢呼、跳跃起来。

还有什麽,能比亲眼见证自己最重要的弟弟妹妹,歷经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跨越了生死与理念的鸿沟、最终冲破內心枷锁确认彼此心意、深情拥吻,更让人感到幸福、圆满和充满希望的事吗?

没有了!

这简直就是他战斗至今,穿越世界,所期望看到的最美好、最珍贵的风景!

是足以治愈一切伤痛的终极良药!

就在这时,德利特的余光敏锐地瞥见,在他身旁不远处,不知何时,悄然浮现出了一个半透明的的身影。

那是一个戴着简易皮质抹额、穿着朴素米色亚麻长裙、有着一头浅亚麻色头发、眼神原本空洞得如同人偶的女人。她静静地站在那裏,仿佛没有重量,正是两千年来一直如同影子般徘徊在“道路”中、旁观着一切爱恨情仇的始祖——尤弥尔。

她默默地看着眼前紧紧相拥、忘情亲吻、仿佛要将过去所有错过的时间都弥补回来的艾伦和三笠,那双古井无波、见证了无数悲剧轮回的眼眸最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冰面裂开般的涟漪,一圈圈地荡开,那裏面,似乎有困惑,有了然,有羡慕,更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名为“释然”的光芒。

德利特收敛了脸上过于外露的激动情绪,转向她,用不会惊扰到那对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恋人的、轻柔而温和的声音,轻声问道:

“这个结果……这个超越了诅咒、超越了使命、源于自由意志的真实选择……可以让你从那个持续了两千年的、关于‘爱’的扭曲噩梦裏……真正解脱了吗?”

尤弥尔没有立刻回答,甚至连目光都没有转动。她只是又静静地、专注地看了一会儿,仿佛要将眼前这超越了巨人之力、超越了王室血脉、纯粹由两个独立灵魂自主选择的、真实而坚定的爱意,深深地、永久地刻入自己那近乎永恒的记忆之中,用以覆盖那些积满了尘埃的、痛苦的过往。

她那长久以来如同死水般的眼神裏,似乎久违地注入了一些……类似于“光亮”和“温度”的东西。

然后,她缓缓地、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转过身,小小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似乎准备像以往无数次那样,默默地、孤独地消散回归到那片虚无的“道路”之中。

然而,就在她的身影已经淡薄到几乎要与周围空气融为一体、即将彻底消散于无形的最后瞬间,她停下了那即将完成的消散过程,微微侧过头,用几乎微不可闻、却如同最轻柔的羽毛般,清晰地、准确地传入德利特耳中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

“……谢谢……你们。”

说完,她的身影在从巨人牙齿缺口处透进来的、象征着希望与新生的、金灿灿的阳光中,如同终于被温暖的晨曦融化的、积累了千年的冰雪一般,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安寧,缓缓地、彻底地消散了,没有留下丝毫痕跡。

这一次,不再是回到那片永恒的、沙海般的“道路”,而是真正的、彻底的解脱、释怀与……属于她自己的自由。

德利特望着她消失的地方,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而释然的、仿佛完成了一项巨大夙愿的微笑。他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如同送別一位终于得到安息、结束了漫长痛苦旅程的老友,淡淡地、真诚地说道:

“不用谢,尤弥尔。”

“你……自由了。”

“我们……都自由了。”

持续两千年的、源于对弗裏茨王扭曲执念的诅咒,始于一份盲目而痛苦的“爱”,终于,在此刻,被另一份真实、坚定、勇于承担并且充满了生命力的爱,所彻底终结。

笼罩在这个世界上空的、源自巨人之力的最后一片沉重阴霾,也随着始祖的释然与解放,于此,彻底烟消云散。

阳光,毫无阻碍地照耀了进来,温暖而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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