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告诉你(2 / 2)
“奖励什麽?”阮误生下意识接过来,冰凉的触感让他思绪清晰了一瞬,干脆席地而坐。
“奖励我们生生不开心知道给我发消息了。”连嘉逸低头看着阮误生拆手裏的冰淇淋。
他忽然毫无预兆地弯下腰来,对方吓了一跳,抬头看他。
当然,超甜吻戏的戏码并没有出现。
连嘉逸只是舔了一口他刚拆开的冰淇淋。
阮误生:“……”
他忍了忍,把冰淇淋塞进他嘴裏,“不知道多买一个吗?”
连嘉逸被冰得“嘶”了一声,顺势叼住,故意抛了个媚眼,“不知道,嘻嘻。”
阮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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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两人的去处是连嘉逸的別墅。
“随便坐,我家,我一个人住。”连嘉逸脱下鞋,赤脚踩在地板上。
阮误生沉默地走进,环顾四周,觉得这裏与自己的住处仿佛两个世界,他“哦”了一声,算作回应。
“你要喝点什麽吗?”连嘉逸拉开冰箱,眼神关切,“你渴了吗?”
阮误生随意扫了眼那些瓶瓶罐罐,半开玩笑道:“喝酒。”
“借酒消愁?”连嘉逸耸耸肩,非但没劝阻,反而从冰箱深处拿出一个深色玻璃瓶,“没问题,82年的拉菲搞上。”
阮误生看着那瓶明显价值不菲的酒:“……钱多的没地方花了是吗。”
连嘉逸把这瓶酒塞回去,转而拿出普通的冰镇啤酒,“好吧好吧,那喝啤酒?接地气。”
阮误生没再拒绝,指尖触及冰凉的罐身,拉开拉环,仰头灌一大口。
两人没开大灯,只开了沙发旁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晕笼罩着小片区域,将两人身影拉长,投在空旷的墙壁。
阮误生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曲起一条腿,手懒懒地搭在膝盖,连嘉逸挨着他坐下,也开了一瓶啤酒,光线柔和了他张扬的轮廓,显出几分沉静。
沉默在酒液的泡沫裏蔓延,带着微醺的粘稠。
“大少爷啊。”阮误生忽然开口,听不出是陈述还是嘲讽。
他们之间横亘着的不只是性格差异,还有难以逾越的鸿沟。
“毕业你考哪裏?”他问了一个切实又遥远的问题。
闻言,连嘉逸不假思索道:“你在哪我就考哪。”
挑了下眉,阮误生来了些兴趣:“为什麽?”
“我乐意。”连嘉逸含糊其辞,仿佛这轻飘飘三个就能解释一切。
你去哪我都跟着你,没有船票我跟你游。
几罐啤酒下肚,酒精麻痹了紧绷的神经,也暂时冲垮了那份根深蒂固的警惕。
长久积压的疲惫和对自身的厌恶找到了宣泄口,渐渐流淌出来。
“我不确定我会不会活到毕业。”阮误生说得慢,带着残忍的平静,“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想要的东西,我活得太烂了,想死。你呢?”
“我啊,我要的多了去了。”连嘉逸扯出一个惯常的笑容,“要钱,要自由,要爱人。”
原来人还可以有这麽多具体的渴望吗,还可以对未来有如此真切的期待吗?
阮误生说:“羡慕你。”
羡慕你还有力气去渴望、去相信、去奔赴。
“你真信啊?”连嘉逸短促地笑了一声,轻声说,“我只是想你好好活着。”
阮误生顿了一下,说:“如果我死了,你可以用我的骨灰去种盆植物。”
“我养不活的。”连嘉逸摇头,讲述了一个更荒诞的,“倒不如下辈子来做我的心脏。”
“和我一起死吗?”阮误生立刻反问。
“我想带着你一起活。”连嘉逸说。
不是共赴黄泉的悲壮,是并肩看黎明的奢望。
阮误生没有回答,浓重的疲惫混着酒精后劲袭来,意识开始有些飘忽,眼前的景象微微晃动,他试图换个姿势,身体开始不受控地倾斜,眼看就要醉倒。
一只手臂及时伸过来,稳稳扶住他的肩膀。
他半靠在连嘉逸身上,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这让他僵了一瞬,却没有立刻推开。
他太累了,累得只想找个地方停靠片刻,只要片刻。
连嘉逸微微侧头,看着他的侧脸,伸出手指很轻地碰了碰他的脸颊。
随后极其克制地拂开了阮误生额前散乱的一缕碎发,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一个梦。
他维持着这个僵硬的姿势,任由肩头被压得发麻,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
有那麽一瞬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我是想和他永远的。
不是一时起兴的玩闹,不是青春期荷尔蒙驱使的躁动。
是想要拉着手逛遍大街小巷;是想要名正言顺得到一个怀抱;是想要流泪时递上的纸巾。
这些念头那麽强烈,那麽真实,最终也只是消弭在空旷的別墅裏。
他说不出口,他怕阮误生也觉得他奇怪。
时间被灯光拉得很长,长到光晕似乎都开始摇晃,长到自己意识也变得模糊。
无人知晓,某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公子哥盯着阮误生的侧脸看了很久,久到自己都开始恍惚,是不是真的疯了。
他知道人不能太贪心,可那天他竟然非常非常想和他结婚。
尽管这是不可能的。
这不可言说的永远,只能化作一句无人聆听的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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