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完整的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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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完整的心。
琥珀不知道自己在那阴冷的山洞裏待了多久。她将鼻子埋进尾巴, 隔绝外界的一切，在疲惫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将她惊醒。睁开眼，洞內一片漆黑，只有洞口透进一点朦胧的月光。
适应了黑暗的金色眼眸眨了眨，对上了一双正静静凝视着她的眼睛。
凌霄不知何时找到了这裏，蹲在她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夜色模糊了她的表情。
琥珀愣了一下，下意识想扭开头，却被凌霄伸手轻轻按住。那双手带着夜间的凉意，动作轻柔地抚过她的头顶和耳根。
沉默在她们之间蔓延。最后，凌霄什麽也没说，双手穿过琥珀的前肢和腹部，用力把这头体型不小的黑狼整个抱了起来。
琥珀没有挣扎, 任由凌霄抱着她往回走。夜风微凉，吹在她皮毛上, 但凌霄的怀抱很暖和。她把脑袋搁在凌霄肩头, 鼻子蹭了蹭凌霄的衣领，听着对方的心跳声，闻到令她安心的气息。这让她心裏泛起一阵酸涩的暖意, 又胀又闷，说不清是委屈还是別的什麽。
一路无话。凌霄抱着她稳步走回小院, 进了房间，轻轻将她放在床铺上。
琥珀一接触到柔软的床铺, 便一头拱进被子深处，将自己整个埋起来，只留一个毛茸茸的背影对着外面。她不想说话, 也不知道该说什麽。
床边微微一沉，凌霄坐了下来。她静默片刻，伸手拍了拍那团鼓起的被子。
“出来。”
被子裏的黑狼动了动，又往裏拱了拱，彻底将屁股对着她，尾巴也甩到另一边，明确地表达着拒绝。
“打算一辈子不见我吗？”
被团一颤。下一秒，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倏地从被子裏钻了出来，扭过来直直对着她。琥珀色瞳孔在黑暗中闪着受伤的光，她缩在床边，瞪着凌霄，“谁要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你？”凌霄的手没有收回，反而轻轻抚上她的耳朵，“除了我，还有谁受得了你这脾气？”
琥珀想甩开她的手，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蹭了蹭那只温暖的手掌。
“你去找那个白狐貍好了。”她闷闷地说，“反正狐貍比我听话，比我懂事，也不会乱发脾气。”
凌霄的手指顺着她的耳廓滑到下巴，熟练地挠了挠：“可我喜欢狼，乱发脾气我也喜欢。”
琥珀被她挠得舒服地眯起眼，但随即又想起自己还在生气，硬是別过头去：“骗人。你明明就更喜欢狐貍。”
“更喜欢狼。”
琥珀猛地从被子裏钻出来，黑亮的毛发乱糟糟地支棱着。她金色的眼睛瞪着凌霄，又委屈又生气地低吼：“你骗人！你喜欢抱皓月！你以前只抱我的！”
她越说越激动，爪子在被单上抓挠着，“每次都是皓月！皓月一来你就看不见我了！”
等琥珀喘着气停顿时，凌霄才轻声开口：“我没有看不见你。”
“你有！你摸它脑袋的时候，都没有看我！”
“我讨厌你！”琥珀叫道，声音因为激动和委屈而微微发颤。
凌霄看着她，没说话。
这沉默似乎更加刺激了琥珀。她眼裏含着泪，心裏又痛又酸，某种感情呼之欲出，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一遍遍地重复：“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声音渐渐带上了哽哭腔。一颗滚圆的泪珠再也蓄不住，顺着她眼角柔软的毛发滑落，留下一条湿漉漉的痕跡。
琥珀被陌生的情绪和失控的眼泪吓到了，愣了一瞬，随即更加难过地蜷缩起来，把脸埋进前爪裏，肩膀微微发抖。
凌霄望着她，看了很久。她伸出手，轻轻触碰到那滴湿痕，替她擦掉了。
“琥珀，我……”
“你摸它！你喂它吃东西！你让它待在你腿上！”琥珀打断她，积压的委屈和不满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语无伦次地倾泻出来，“那裏明明是我的位置！你以前都只抱我的！你只摸我的头！只陪我玩的！”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流得更凶，几乎有些喘不上气：“你现在总是看着它！你对我都没有笑了！你推开我！你为了它推开我！”
“我有吗……”凌霄有些心虚。
“你有！”琥珀大声反驳，“刚才就有！你把它抱回来！你不要我！”
“当时你把它挤下去了，那样不太好。”
“皓月最不好！”琥珀完全不讲道理了，她只觉得心口酸胀得快要爆炸，“皓月就不该来这裏！它一来你就变了 ！”
她哭得开始打嗝，看起来狼狈又可怜，金色的眼睛像被水洗过，湿漉漉地瞪着凌霄，裏面全是控诉和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伤心。
凌霄目光爱怜，“是你说的，不介意我朝秦暮楚。”
琥珀抬起泪眼婆娑的脸。
“我介意！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你抱別人！不喜欢你摸別人！这裏！”她用爪子使劲挠了挠自己毛茸茸的胸口，那裏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着，“这裏会很难受！特別难受！像被石头压着！又酸又痛！都是因为你！”
她把这一切吼了出来，然后喘着气，眼泪汪汪地等着，仿佛在等待一个能解除她痛苦的答案。
凌霄凝视着她，看着那双因为独占欲而痛苦不堪的金色眼眸。那裏面的情感汹涌而直白，没有任何掩饰，也不会任何迂回。
“我知道那种感觉。”凌霄说。
琥珀愣住，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你知道？”
“当你非常、非常爱一个人，希望她只看着你，只对你好的时候，”凌霄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看到她对別人笑，对別人好，心裏就会很难受，很生气……”
琥珀一下子想明白了。
因为她爱凌霄。
所以才会嫉妒皓月。
是了，就是这样。这几天所有的感受都来源于此，凌霄是她一个人的，她不允许有人分走凌霄。
她希望凌霄只看着她，只摸她，只抱她，只陪她玩。
琥珀抬起头，眼神裏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破罐破摔的直白：“那我就是嫉妒！我就是不喜欢你抱它！不喜欢你摸它！你只能抱我摸我！你是我的！”
她嚷着，仿佛在宣布什麽不容置疑的真理，眼泪却又因为这份过于强烈的占有欲和刚才的伤心而再次涌了上来。
一副霸道又可怜的小模样。
凌霄看着琥珀湿润的眼睛：“人只有一颗心，琥珀。如果只对一个人好，这个人就可以得到完整的一颗心。”
琥珀的耳朵动了动，专注地听着。
“如果对两个人好，那麽每个人只能得到一半。”凌霄继续说道，“半颗心也能跳动，但总是不完整的。”
琥珀似乎有些明白了。
“要是分给更多人，心就会碎成很多片，每一片都很小，再也拼不回去了。”
琥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抬头看凌霄：“那，你的心是完整的吗？”
“是完整的。它没有碎成很多片，也没有分成两半。它一直只属于一个人。”
琥珀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那……你把它给了谁？”
凌霄没有直接回答。她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琥珀的爪子：“你希望我把完整的心给谁？”
琥珀沉默了一会儿。她想起这些天心裏又酸又闷的感觉，想起看到凌霄抱着皓月时的那种难受。
“我希望，你把完整的心给我。”
凌霄看着她，眼神柔软：“它早就已经是你的了。从很久以前开始，它就是完整地属于你的。”
琥珀眨了眨眼，眼泪又掉了下来，但这次不是因为难过。她往前凑了凑，把脑袋搁在凌霄膝盖上：“那你不可以再分给別人了。一半也不行，一小片也不行。”
“不会分给別人的。”凌霄抚摸着她的毛发，“它永远都是完整的一颗，全部都是你的。”
琥珀盯着她看了好几秒，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伪。然后，她猛地扑了过来，巨大的冲击力让凌霄向后仰了一下，但她很快稳住了身子。
温暖的、毛茸茸的、还带着泪痕和山洞裏潮气的狼脑袋用力埋进她的怀裏，使劲蹭着，发出呜呜的满足又委屈的声音。两只前爪也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你说的，”琥珀的声音闷在她的衣襟裏，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不许反悔……”
“不反悔。”凌霄环抱住她，一下一下安抚地抚摸她的脊背。
那些堵在胸口的酸涩感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的安心。琥珀蹭了蹭凌霄的手心，小声说：“我的心也是完整的。我也只给你一个人。”
“嗯，我现在知道了。”
琥珀抬起头，金色的眼睛还湿漉漉的：“你是我的。”
她顿了顿，又认真补充道：“我也是你的。”
凌霄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痕：“嗯，说好了。”
琥珀悄悄抬眼看向凌霄，发现对方也正注视着她，眼神柔软得让她想靠得更近些。
琥珀把脑袋重新埋进她怀裏，尾巴轻轻环住她的手腕，像是圈定领地的标记。这一次，她没有再问为什麽不能亲亲，也没有再闹脾气。她只是安静地抱着凌霄，感受着那份完整而安定的心意。
但凌霄想亲亲了。
“琥珀，变回人形，好不好？”
琥珀从她怀裏抬起头，湿润的金色眼睛裏满是困惑。她不太明白为什麽这个时候要她变成人，明明狼形蹭起来更舒服，也更方便被抚摸。但琥珀只是犹豫了一瞬，便点了点头。对她来说，凌霄的要求总是有道理的，她愿意听。
黑雾无声弥漫，又迅速散去。庞大的黑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发少女蜷在凌霄身前。
她还维持着类似依偎的姿势，膝盖抵着床铺，仰着脸看凌霄，发梢有些凌乱地贴在颊边，眼神依旧纯粹，带着未散的委屈和全然的信赖。
“变成人了，”她小声说，似乎还在担心凌霄是不是改变了主意，“然后呢？”
凌霄的目光仔细描摹着琥珀的眉眼，从湿润的眼睫到挺翘的鼻尖，最后落在她因为刚才哭泣而略显红肿的唇瓣上。
琥珀被这样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琥珀眨了眨眼，忽然就福至心灵。她看着凌霄微微抿起的唇，看着她眼瞳裏只映出自己一人的倒影，看着她因为呼吸略微急促而起伏的胸口。
她一下子全明白了。
凌霄想要亲她。
不是狼形态时亲昵地碰碰额头或鼻尖。
琥珀的眼睛微微睁大了，所有委屈在这一刻都被这个发现冲刷殆尽，只剩下骤然加速的心跳和一股滚烫的热意涌上脸颊。
她不再需要问为什麽了。那股强烈的渴望从凌霄身上弥漫开来，无声地传递给她，让她也跟着口干舌燥起来。
凌霄偏了偏头，慢慢仰起脸，朝琥珀靠近。
空气中有什麽在悄然变化，两人的呼吸渐渐交织在一起。琥珀没有躲闪，金色的眼眸微微睁大，清晰地倒映着对方越来越近的脸庞。
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咚、咚、咚，分不清是谁的，或许已经融为了一体。
距离在一点点缩短，凌霄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温热而轻柔。
凌霄吻住了她。
她们的唇轻轻碰在了一起。这是一个短暂而轻柔的接触，却让两人都微微一颤。
停留片刻后，凌霄稍稍退开一点，观察琥珀的反应。琥珀的眼睛依然睁着，裏面水光更盛，却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于是凌霄再次靠近，这次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些。
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这样贴着，感受彼此的存在和心跳。
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琥珀缓缓睁开眼睛，金色的眸子裏蒙着一层水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蜜而悸动的沉默。
琥珀的手指蜷缩起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凌霄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又很快移开，耳朵微微泛红。
琥珀的心跳依然很快，但不再是之前那种酸涩发闷的感觉，而是像被温暖的阳光填满，鼓胀而轻盈。她晕乎乎地想：原来属于彼此就可以亲亲了吗？
好像是的，凌霄刚才说了，完整的心只给她一个人，她也把自己完整地给了凌霄。既然是彼此唯一的，那当然想做什麽都可以，亲亲也可以。
她不由得想起之前在旅店那个深入的吻。心裏忽然就蠢蠢欲动起来，既然现在说开了，是不是可以再那样亲一次？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凌霄，对方的脸颊也泛着红晕，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仿佛也在期待着什麽。
琥珀舔了舔似乎还残留着触感的嘴唇，小声开口，声音带着点试探：“凌霄……”
“嗯？”
“我还想，”琥珀金色的眼睛直白地望着凌霄的唇，意思再明显不过。
凌霄再一次吻住了琥珀。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凌霄的唇瓣温柔地贴合着她，轻轻摩挲，带着一种确认般的耐心和珍视。
琥珀的舌尖舔了舔凌霄的唇，软软的睫毛扫在脸颊上，从鼻尖痒到心裏。
凌霄微微张开嘴，允许更亲密的接触。
这个认知让琥珀的心跳更快了，她伸出手臂环住凌霄的脖颈，将自己更紧地贴向她，全心全意地沉浸在这个迟来却足够清晰的答案裏。
琥珀心裏冒出许多细细的快乐，像水底悄悄浮起的气泡，一个接一个，轻轻悄悄地漫上来。她说不清那是什麽，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暖融融的，比在阳光下打滚、比吃到最鲜嫩的肉、比被挠到最舒服的耳根还要快乐。
她望着凌霄，眼睛亮亮的，带着点新奇，又带着点藏不住的欢喜。
原来亲亲是这样的。
原来被凌霄主动亲亲，是这样的。
不只是嘴唇碰在一起，不只是呼吸交错，还有一种更柔软的东西，从接触的地方一直蔓延到心裏。
凌霄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偏开脸，耳根泛着淡淡的红。琥珀却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
“再亲一下，好不好？”琥珀小声问，声音裏带着期待。
凌霄转回脸来看她，眼神温软，点了点头。
琥珀笑起来，主动贴上去。
分开一点，她又亲了一下，这次停留得久一些。然后又是一下，比之前更用力一点。
她一边亲，一边忍不住笑。笑声低低的，从唇齿间漏出来，混在交错的呼吸裏，轻快不已。
凌霄也被她感染，嘴角弯起来。
于是这亲吻就变得断断续续，总是被琥珀的笑声打断。她一边亲，一边笑，眼睛裏盛满了全然的欢喜和一点点娇憨的得意。原来让心裏那股酸涩消失的最好办法是这个，原来独占一颗完整的心，是这麽实在又甜蜜的事情。
“笑什麽？”凌霄问，声音比平时低一些，也更温柔。
“开心。”琥珀答得干脆，眼睛弯成月牙，“亲亲很开心。”
她说着，又凑上去亲了一下，这次是亲在凌霄的嘴角。
“比吃到最喜欢的肉干还开心？”凌霄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