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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见春归(八) “皎洁无暇到令他心跳……
兰怀恩轻轻叹口气, 细想起来,自己这一路往上爬,仿佛的确一直都是这样。
他张了张嘴, 正欲开口, 马车却忽然颠了一下,硌到石子的沉闷和尖锐打破车轮规律的辘辘声, 连带马车上坐的两人心底也不由得坠了坠。
晏朝待平稳过后忽然出声:“听闻梨树去年已奄奄一息,今年大约不会开花了。你经常随侍御驾, 想必御花园的春意更热闹。”
兰怀恩一笑, 却没应她的话。御花园春日里确实生机盎然,皇帝时长去后宫,经过时总要命他折几朵花枝去哄妃嫔。
约莫一刻钟过后至宫门附近。兰怀恩吩咐人先停下, 旋即在晏朝的注视下转身下了马车,环视四周, 才又回头掀开帘子。
“殿下,马车太招眼, 接下来换小轿更为稳妥。”他压低声音,不自觉稍稍一躬身, 向她伸手。
晏朝抬眸去看他,然而因为没点灯, 什么也看不清。她点了点头,起身弯着腰往外走,却并未理会他伸过来要扶她的手。
然而需要跳下去时,兰怀恩还是下意识去扶了一下, 许是他动作有些突然,她并没有避开。是以他臂上微微用了力,看她稳稳落了地才收回手。
晏朝离他最近的时候, 侧脸正巧面向月光,皎洁无暇到令他心跳静了一瞬。听到她微沉的呼吸声一闪而过,随即连同自己眼底那抹月色又一同跃进黑暗里。
她抿唇轻道:“多谢。”
兰怀恩喉中咽下去一管空气,跟在她身后,低声说:“臣也不过是宫里头的奴婢而已,殿下不必客气。”
晏朝看到那顶小轿——果真是小,仅能容纳一个人。兰怀恩走过去,请她先进去,又叫她缩成一团。
他轻咳一声,忽略她那双静如深潭的眼,熄了手里的灯,道了声“得罪了”,便也探头坐进去,坐在她前面,顺便扯了片帘子遮住她的身形,才吩咐起轿。
轿子稳稳当当自一道道宫门抬进去,宫人见是厂督的轿子,自是毕恭毕敬。
兰怀恩坐得端正,时不时向身侧瞥一眼,意料之内的安安静静纹丝不动,当真是谨慎得紧。
他笑了笑,呵气息吐出字句:“殿下无需过于紧张,臣这轿子周围还有数十名内侍呢。”
话音落了仍不闻动静,他蹙了蹙眉,心道难道是被闷晕了?
这样想着,便也就伸手要去揭布帘。刚拈起来一角,便被一双手挡住。
晏朝仍不说话,看着那双手在半空顿了顿,又收回去,紧随着是一声叹息般的笑意。她微微仰头,看到轿帘外荡着微微的亮光,一闪一闪,深深浅浅。
“臣马上会绕去东宫一趟,殿下需在无人处下轿。”
她无声点头,想一想又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便是各回各宫,晏朝东宫那边没什么问题,兰怀恩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也没回庑房,径直去了皇帝身边。
皇帝才歇下,计维贤掀帘出来,恰巧碰到迎面而来的兰怀恩。
他当即躬身低眉:“……陛下适才还说起您呢,但眼下才歇下,督公若有事不如明日再回禀?”
兰怀恩没应他的话,只说:“今晚我上夜,你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计维贤也没再劝,绕过他转身离去。
兰怀恩进了寝殿,才绕过屏风,瞧着一角的灯光稍有些亮,放轻手脚走过去,将烛光拨暗。
烛剪还未放下,已听皇帝忽然沉沉开口:“是兰怀恩回来了么?”
他连忙走近龙榻前,伏身跪地回道:“是,臣回来了。”
皇帝睁开眼睛,翻了翻侧身看他,皱眉问:“怎地回来得这么晚?太子回去了么?
“回陛下,太子殿下天还未暗已回了东宫。臣不放心,便在外头多盯了一会儿。大理寺少卿邓洵一大人在觉慧寺布局捉拿凶手,臣去凑了热闹。”
过程倒也简单,他大致描述清楚,皇帝默了默问:“太子布的局?”
“陛下英明。”
“他就是被逼到如今实在无法了才敢这么赌一赌,说是为着孟庭柯,其实就是眼瞎,”皇帝冷哼一声,挪了挪身子,眼睛静静盯着帷幔,“可知道谁落网了?”
“陛下,有陆循……”
“他?”皇帝有些惊讶,又将目光移在他身上,“陆循不是早被贬了么,怎么还牵扯到他身上?”
“臣不太清楚,只是隐约听说与孟太傅之死有些关系……”
皇帝“唔”了一声,语气里慢慢透出冷意:“当时查的时候一直模棱两可,若真是他对孟淮动手,那就真该千刀万剐了,更不必说又添上曹弗一条人命……”
他顿了顿,挥手让他起身,接着问:“还有其他人么?”
兰怀恩并未动身,只先回话:“回陛下,还有个生面孔,臣瞧着像是万安宫的宦官,但还未审,眼下并不知晓详情。”
皇帝面色突然一变,声音也不由得提高:“当真?”
兰怀恩忙道:“陛下您先别急,人的确是贤妃娘娘宫里的人,但还未细查,尚无定论,许是有人陷害娘娘也未可知。”
皇帝不置可否,只沉默下来。半晌才说:“明日会审朕会让邱淙过去盯着,你便无需插手了,去后宫,暗中查查那个太监。”
“是,臣遵旨。”
殿外忽然起了风,似如冬日北风一样呼啸而过,但终究气力不及,透不过坚实的朱窗,只闹出一阵声响便没了踪影。那风声清晰得很,入耳颇感烦躁。
皇帝又阖了眼睛,最后问出一句:“曹家查得怎么样?”
“回陛下,您猜得果然没错,曹家暗地里是有些隐情,仿佛与觉慧寺僧人有些关联。”
“与此次曹弗出事可有关?”皇帝声音有些低沉。
“眼下无实据,臣也不敢断定。”
他正等皇帝旨意,可半晌过后听到的只是平稳的呼吸声。他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开,却没走远,憩在了外殿,随时等候传唤。
殿中寂然无声。兰怀恩没有半分困意,睁着眼睛去看一旁的屏风。皇帝入寝习惯殿中留一盏小灯,无需太亮,只要放灯即可,是以那屏风上的图样看得还算清楚。
其实他闭着眼睛也知晓,上面那些紫色祥云是如何的仙气缭绕,中间御龙又是如何的栩栩如生,最珍贵的锦缎和金线,连光亮透过都是恰如其分的轻柔……然而他还是用目光去细细描绘一遍,神情平淡。
脑中思绪忽然便一转,思及东宫,不禁想:晏朝她,便当真要做武皇么?
相较于前人,她的路途较为顺畅,然而结果,实在惊险。
皇帝膝下子嗣是不多,但皇子却有好几位,只现今这位信王便已够难对付的了。
然而又不是没见过腥风血雨,当年的昭怀太子,后来的晏平,这东宫的位子可不好坐。
晏朝目前是占优势,但她的身份一旦暴露,可就完全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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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定然是全心全意要扶持她的,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和个风险极大的赌注。其实说来他那时候也不是完全没有退路。只是自从知道了晏朝是女儿身后,激起了心底的莫名兴奋。
脑中浮现出的是晏朝温和的面孔,他轻叹一声,太子最好别输,否则当真太可惜了.
刑部会审于翌日辰正左右便已开始,主审是刑部尚书蒋实,大理寺仍是邓洵一在场,都察院也来了人,曹楹亦忍痛来观结果,加之太子和锦衣卫指挥使俱在,阵势倒是不小。
押上堂的犯人两位皆是熟人,未经过刑讯已各自招供,过程顺利地出奇。
其中细节由邓洵一向众人公开。与之前调查得微有出入,但与证据也都一一对上了。
买通刺客刺杀曹弗的是孟庭柯,最终以匕首致其重伤的是太监小宋和陆循,然而小宋于昨晚已畏罪自尽。陆循承认他与小宋同谋,同时也承认孟淮之死与自己有关——是陆循一时大意,才叫人将那杯酒换了。
换言之,即便孟淮不自尽,也一定活不了。
当然,最顽固的是他身边那个少女,从头至尾不肯说一句话。要上刑时是陆循制止,逼迫其认罪,寺中僧人圆和为其所杀害,而孟淮死前那杯毒酒正是她换的。
“罪女辛氏,本官再问你,为何杀害圆和大师?”
“他看见陆循杀曹弗,妾要杀人灭口。”
“那又为何在孟太傅生前那杯酒中投毒?”
少女将堂上众人一望,回道:“是小宋指使。”
然而小宋已死,死无对证。
邓洵一紧紧皱着眉头,这少女对陆循有情,所以为了陆循杀圆和;那么她和小宋呢,她所言若属实,那便是同一个幕后主使了。
三名罪犯被带下堂去。少女临出门前忽而回头,将那满堂沉寂一览,喃喃念了句:“百两黄金……”
晏朝看向她,蹙眉问:“你说什么?”
少女转过身,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曹楹情绪很低沉,会审结束后便直接回去了。于此案,他再未发表一句意见。接下来的时间,他要好好操办儿子的葬礼。
我朝礼律,父母为嫡长子服齐衰不杖期,他举丧已经不及时,有孟庭柯前车之鉴,他不敢再轻易违礼,并且,长子的突然逝去对他打击极大。
暂时告一段落。
邓洵一却仍忧心忡忡。小宋自尽已是极大失误了,如今仅存的一个线索是那少女,其余人不明真相尚有情可原,但太子是明明白白知道背后是谁的。
可她仿佛并不打算深查。
他心里不大舒坦。从一开始查不就是为求个公允么,可眼下真相并未查明呀。窝了一肚子闷气,他将怀里的公文丢给随从,又折返回去。
正巧知晓太子要去面圣,他便也顾不得太多,在转角处拦住晏朝的轿撵。
晏朝掀帘,看到邓洵一行礼正要说话,她抢先开口堵住他:“本宫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眼下不宜深究。”
邓洵一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更憋屈了:“殿下是怕牵涉到贤妃和信王不好收场吗?若您当真不便言说,臣可自去御前进谏,相信陛下会主持公道。”
听他语气的确有些冲,晏朝不免蹙眉:“邓少卿现如今可有证据?你可知道你贸然去污蔑后妃和亲王是何罪名?”
她看着他,然而眼前的人似乎并不领情,他忽然退后一步跪下道:“供词即是证据。殿下既然主理此案,便有责任查明真相。现在还来得及……殿下,只要您下道令旨,臣即刻回去,接着查也好,审那少女也好,总归是要水落石出的……”
晏朝闭了闭眼,手上微不可查地一颤,良久轻声道:“暂时不必查了,你回去罢。
邓洵一默了默,坚持道:“于臣而言,即便曹弗与臣有血海深仇,也必定不容许他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本宫与曹弗没什么血海深仇,只是涉及禁内,自然不似你想的那么简单,”她轻喟一声,放下帘子,声音半分不减,“本宫很欣赏邓少卿的一片丹心。”
她并不想将话说得太透,且至此已无多少言语,她不愿多作解释,只叫他起身,又吩咐太监起轿。然而远远却仍看见他跪在道边,极为显眼。
他不明白,她竟也不希望他明白。
晏朝去御前稍迟,进殿时兰怀恩告诉她,蒋实已将会审情况大致禀报过了,皇帝已下过旨,可以说是没她什么事了
她心下沉了沉,正欲迈脚进去,兰怀恩忽然又在她耳边轻语两个字:“小宋。”
晏朝顿然醒悟。
第32章 我见春归(九) “利益关系。”……
今日天气不算明媚, 阳光也略显单薄,甚至在晏朝进宫时还起了些许蓄着料峭寒意的清风。殿中只有皇帝一人,他极为随意地支颐侧坐, 手中正慢慢翻着录案。
晏朝掀帘进去时那一刹那, 仿佛嗅到一缕清幽淡雅的胭脂香味,不似寻常水粉那般浓郁, 反倒令人心脾怡然。她在脑中搜寻片刻,很快意识到, 李贤妃应当是来过了。
皇帝听见她进来, 却仍目不转睛地看着案册,半晌才说:“这案子结得倒简单,太子觉得如何?”
又是意味不明的问题, 带着三分诘问七分试探。
她微微垂首:“儿臣未尽其责。”
无论如何,曹弗的死太出乎意料了。即便她明白, 与自己并无太大干系。
“朕是问案子,没问你。”皇帝丢出来这么一句, 才抬了头,看她的反应。
“人证物证俱全, 主谋同谋已然落网,单就曹弗遇刺一事, 儿臣以为可以结案。”
她刻意留了几分余地,但是在皇帝追问之前话锋一转又说出来:“然则若要追根究底,其中盘根错节利益牵扯,非一两日可查清。”
皇帝轻笑一声, 斜眼睨她:“怎么?单这一件事,教你觉得这朝堂朋党林立、吏治败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晏朝顿觉呼吸一紧,只道:“儿臣并无此意。”
朝中各种关系本就错综复杂, 然而皇帝平素尽爱以这样的方式为难她,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她原也有试探皇帝对小宋态度之意,然而皇帝毕竟沉稳,每出一言皆是不露痕迹。
她顿了顿,目光瞥到皇帝提笔,不知要写些什么,但是停下片刻的静默,便显而易见是要等她解释。
她继续道:“曹、孟两家俱是京中望族,之间无论关系如何,也仅是两家之间的恩怨,牵扯到人命自需按律处置……但若前朝世家同后宫有勾结呢?”
最后一句话落,看到皇帝又搁下笔,一抬头两人正巧目光相对。她以为皇帝会发怒,但是并没有。
皇帝将录案翻至册底,看着那几行字句,面色如常,声音却如浸冰雪:“该禀报的刑部已经禀过了,那太监是贤妃的人,但未查清前,并不能保证那太监是否为他人所利用,欲栽赃嫁祸。再者,你说两方勾结,总得要有证据。”
她等到最后这一句话。
原本做了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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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的,然而此刻听皇帝一字一句说完,只觉得周身寒意侵体,两齿微颤。
当初查出来小九与孟庭柯仅仅有接触时,皇帝甚至不愿听她解释,什么“栽赃嫁祸”、“利用”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小九便已被不由分说地抓进狱中。
当初孟淮被污与韩豫暗中勾结,后入狱惨死时,皇帝所谓的铁证如山,也只不过是莫须有而已。
她逼迫自己忍下去。因为已然知道结果,她能做的,只是力求接下来步步为营。
晏朝松开袖中不知何时已攥紧的拳,气息平稳,抬头盯着御案一角檀木笔挂上正轻轻悬晃的软毫笔。
“父皇,儿臣有证据。”.
才回宫不过一刻钟的李贤妃再次被传召回去,而相较于上一回的胸有成竹,此次已全然不在意料之内。
李贤妃在暖阁中待了将近半个时辰,殿中宫人尽数被遣退,里头到底有什么动静,无人知晓。
晏朝在李贤妃进殿之前已将该说的说了,与她仅碰了个照面。后又去了永宁宫,她心底半分不敢松懈,只是忽然觉得有些累。
宁妃宫里一如既往地安静,晏朝绕过影壁便看到阶前那几株海棠仍是耷拉着枯枝,光秃秃的着实不大好看。
她微微凝眉,转头又望见墙边那一树白杏正素面朝天开得纷纷烈烈。走近了去细看,枝芽错横斜斜倚在红墙上,含苞时羞涩的醉红自花蕊处将将晕染开,已舒展开的花瓣愈显剔透。
不多时已有宫人去通传,她收回心绪,正迈上台阶时,听到殿中说话的不止宁妃一人。
“……太子来了,那我就不打扰姐姐母子团聚了。”林婕妤笑着起身,吩咐宫女将绣品收下,才福身告退。掀帘出去时恰好碰到晏朝,只默然颔首便离去。
宁妃手下不停,正剥着橘子,让她坐下后头也没抬地问:“我听说万安宫出事了?”
晏朝点点头却又道:“说不准,父皇待贤妃向来怜惜宽容。”她叹气,伸手在眉梢一按,轻声说:“消息竟传得这样快吗?”
宁妃将橘瓣递给她,一边拿了帕子细细擦手,一边说:“后宫里头可有一群人天天盯着贤妃呢,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都上赶着打听消息了。他们传的时候又都添油加醋,我瞧着大多不可信,所以问问你。”
她顿了顿,看向晏朝时眼神便多了一分迟疑:“朝儿,当真是你出的手么?”
晏朝才将一瓣咽下去,唇齿间酸酸凉凉。她一颌首:“是。曹家那个案子里有贤妃的人,她脱不了干系。”
“可她身在后宫……”
“所以需要宫外人手来里应外合,我查出来她与李家的书信往来,里头有些东西是见不得人的,那些家书呈上去,她无从抵赖。”
她那一晚要等便是李家的人,无论是贤妃还是李时槐,她自有办法将两方牵出来。
宁妃惊了惊,思索半晌仍觉不解:“可李家和曹家仿佛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晏朝轻轻摇头:“贤妃身边的那个太监并没想着要杀曹弗,他在现场出现了好几次,好像都是在求证什么东西。案子倒是结了,只是有人欲利用小九来污蔑东宫,他又是一身的伤,我总得有所反击。”
宁妃怔怔的,似懂非懂,其中细节她并不清楚,但摸索出来一点:“朝儿,那家书又岂是轻易能寻到的?你怕是早就开始谋划了罢,眼下也是正等到时机。”
“娘娘英明。”
宁妃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垂下眼睫寥寥一笑,不知为何却高兴不起来。
“今日兰怀恩也在查贤妃,闹得动静还不小。众嫔妃各自都躲在宫里等着看笑话,我当时便觉得要有事发生,果不其然。我倒是想着,贤妃这些年其实也算谨慎,像那个姓宋的太监那事儿,不像是她能这般光明正大做出来的。”
“可现在小宋已经不重要了,”晏朝执了茶壶,替宁妃斟上,口吻轻松,“我们等着看旨意吧。前朝因有李时槐及其门生,李氏根基还在,但后宫要薄弱得多,必要之时,陛下还是拎得清的。”
宁妃又问:“万一信王求情呢?”
“由他去。上一回他进户部闹得阖朝不满,这次他要求情,便是要失欢于陛下的同时,叫朝中对他的怨怼再多增几分了……”
晏朝抿了抿唇,也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自信。因为每次皇帝对信王的宠信程度,都要出乎她的意料。
宁妃便没再接话。对于皇子们之间的争权夺利,她从前只觉得残忍,如今仍是不忍看,却万分心疼朝儿的艰难。
殿中正安静着,外面忽然有宫人求见,说西花房的人送了盆新开的玉兰,要换掉那盆已凋枯的海棠。
宁妃应了一声便不再理会他们,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晏朝说:“我在后宫恩宠一向寡薄,仿佛是从前几日开始,需要什么东西不必再去催三五遍,往日里克扣过的月银也都补上了。我一开始还纳闷,后来遣了人去悄悄问,他们也只肯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后宫里论其身份,宁妃往上除却贤妃再没有旁人了。她到底有些不安。
晏朝思忖片刻,目光一深,脑中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人影来。
“……娘娘待下一向宽和,许是有人感念您的恩德。”
宁妃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斜眼瞥她,轻哂:“你瞧,你也跟我说这个……朝儿,你知道他是谁?”
“我猜的,但也不确定。您若不放心,我暗中去查查。”
宁妃默了默,偏头试探:“……兰怀恩?”
这回轮到晏朝惊讶了:“您是怎么猜到的?”
宁妃摇头:“除过他我暂时想不到别人了。你上回说你们之间有些交集。”
她不禁有些发愁,那人虽为太监,她却连惹都惹不起。晏朝却说两人之间居然还存在利益关系,这也太危险了。
晏朝大致心里有数,只安慰她先宽心。
在永宁宫坐的时辰稍长,她临走时忽然等到了皇帝的圣旨。
贤妃李氏勾结外戚,祸乱宫闱,但念其育有子女,降位婕妤,禁足一年。
晏朝才下台阶,步子生生顿住,冷笑一声:“到底是陛下。”他终究还是怜惜李氏的。
然而出了后宫才知晓,李时槐受了顿训斥,打了四十廷杖,此事了了。皇帝未曾宣召信王,而他自始至终也没有露面。
她坐于轿中阖目养神。结果并不算太意外,但她知道影响远不仅此。
再走着看罢,原也急不得——
作者有话说:兰:一定要未雨绸缪,丈母娘大腿要早抱……
第33章 含吹濛柳(一) “太子乳母应氏突发急……
入了三月, 残冬余留的寒气已逐渐褪去,零零散散几场濛濛细雨落下来,清凉的气息里蕴着几分暖意, 催得京都缤纷了颜色, 连宫阙眼檐角下的鸟雀鸣啼亦日渐喧闹起来。
信王难得主动进一趟东宫,却只待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离开了。来时脚下步履尚且持稳, 走时听着颇为急促。
经过回廊时,一抬眼看到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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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着一个精致的竹制八仙鸟笼, 里头关了只生龙活虎的画眉, 许是还未驯服,在笼子里头挣扎翻腾了两下。
他情绪原就沉郁,方才在殿中时还能不动声色。但现在忽然瞧见这场景, 愈发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状似不经意般地问一名宦官:“本王记得太子不爱养宠物,怎的如今忽然养起鸟来了?”
那小太监正上前拨弄翻看笼子外的竹篾立柱, 仿佛是怕哪里有损以防鸟儿逃出去一般。听见问话,他忙回身行礼禀道:“回信王殿下, 今早百鸟房送过来几只鸟,太子殿下说这一只瞧着精神好, 便留下了。”
信王蹙眉。这只倒确实精神好,但若这么折腾下去, 怕是死的也快。他正欲再说什么,身后已有脚步声渐近。
晏朝目光正流连在鸟笼上,似在欣赏画眉的拼死挣扎,口吻轻淡:“四哥若是喜欢这只画眉, 我便赠予你罢。听闻四哥善养鸟,总比在东宫要好。”
“不必了。六弟若喜欢,我这做兄长的怎忍心夺人所好?”他微微侧身, 离鸟笼远了一步,盯着看了半晌又说:“殿下不妨去百鸟房要个打理的人前来稍加安抚。”
晏朝点头:“行,多谢四哥提醒。”
两人之间仍如往常在外般和睦,端的是兄友弟恭。仿佛方才殿中那些夹枪带棒的话从未说出口,他们也没有任何明争暗斗一样。
信王告辞,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目光幽深:“太子莫不是真以为,我母妃禁足,这亲蚕礼就能顺利由宁妃娘娘操办?”
古者天子亲耕,皇后亲蚕,以劝天下。至宣宁一朝初仍遵循祖制,温惠皇后崩后因中宫之位空悬,亲蚕礼曾由当时统领六宫的皇贵妃刘氏操办过一次,再往后便都搁置了。
然而在之后清算二皇子晏平谋逆之罪时,生母刘氏此举亦被认作是僭越中宫,居心叵测,至终牵连母族一同覆灭。
前两年也有朝臣谏言亲蚕礼不可偏废,然因前有刘氏之祸,众人始终不敢轻易进言,问题最终也都变成劝立中宫。
中宫至今已空悬近七八年之久,朝臣盼着,李家人也盼着,后宫嫔妃皆是一闻风吹草动便各自按捺不住,但皇帝却始终不肯再立后,也不松口。
今年年初忽由礼科都给事中提出来,奏疏中写明了宁妃为东宫养母,是最合适亲蚕祭典的人选。
自后宫宠妃李婕妤被禁足,又经此事,素来低调的宁妃忽然被推出来,一时间宁妃要继立中宫的消息不胫而走。朝中即起的轩然大波,便如春日落英般纷纷扬扬潮涌而来。
东宫这边已早早表了态,上书言宁妃虽为养母,但非中宫,不宜僭越违制。而后大多是詹事何枢出面,极力反对。
然而一连几日,皇帝那里竟态度不明。
晏朝看着信王,顺着他的话温和笑道:“宁妃娘娘自然不妥。此乃中宫之权,任何妃嫔代为举办皆是越俎代庖。”
信王顿觉身上一僵,才意识到自己出言莽撞,仍镇定自若道:“是我糊涂了,如今后宫和睦,这等僭越之举定然不会发生。”
他原还有几句话藏在心里,此刻深觉实在不宜宣之于口。他重又告辞,才转过身,身后又传来一句话。
“无论如何,后宫之事不是我们作为晚辈可以轻言妄议的。四哥若当真牵挂婕妤娘娘,便该多谨慎些。”
晏朝的声音很温和,轻哑里带着些叹息。信王如何听不懂其中深意,他有时忽觉得可笑,晏朝能压住他的,除了身份,还有什么呢?
他很给面子地回身,按着君臣之礼揖道:“谨遵太子殿下训令。”旋即拂袖而去。
待人走了,晏朝才将目光移回来,嗤笑一声,吩咐那太监将鸟放了。
年轻的小太监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殿下……”
晏朝没说话,伸手将笼子打开,那画眉已迫不及待地振翅逃飞,尖锐的利爪险些将她的手划伤。只觉眼前风影一闪,手中已经空空如也。
她走了几步,立在廊前,正面对墙边一丛绿意。一场雨将所有的花木都洗得清亮鲜活起来,萌动的生机却令她心底愈发宁静。
小九从殿外走进来,低垂着眉眼,于她面前站定行礼,踌躇片刻才说:“殿下,奴婢将应娘送出了京城,她仍是不舍得走……”
他自袖中拿出一封信,上前几步呈上去。
封了两层信封,每一层都是空的。晏朝一边拆,一边轻声说:“她既然已经认过罪了,也该知道,这样对她是最好的结果。”
她够宽容了,只是满心的失望,也不愿再重蹈覆辙。
小九垂首低声:“是。只是她放不下殿下您。”
晏朝抿了抿唇,没说话。
那一晚她听着应氏的招供,周身已麻木到没有知觉。
年前年后,东宫莫名其妙走漏的消息皆是应氏带出去的,譬如某日晏朝何时出的门,又譬如她有意无意引小九与孟庭柯相见。
应氏是温惠皇后精心挑选出来的人,心思细,又略通些文墨,平日里要做什么稍一动心思便不会引人怀疑。她自己承认了与李家的人暗中有交往,以她家中老母作为威胁。
她也不叫苦,只哭得哀伤。
晏朝当晚拦下欲自尽的应氏,叫人端了碗汤给她。不多时已传出消息,太子乳母应氏突发急症病逝。
应氏被抬上马车时尚有意识,晏朝摘一朵白玉兰簪进她鬓发,瞧着她熟悉的面容,终究有些不舍。从小到大,陪在她身边的,一直都只有她啊。
随后出了宫,晏朝暗中已将一切打点好,派人护送他们离开,又派人说给应氏最后一句话:“应娘是本宫的乳母,本宫只容忍你一次,此生不必再入京了。”
应氏祖籍在淮安,那里也有崔家的分支,会给予一些照应。
晏朝眼睫微垂,思绪慢慢收回来,转身进了殿。小九跟在身后,还想再问什么,在心里斟酌半晌又憋了回去。
她将应氏的信拿出来略一扫,上头除却悔过认罪,还有一桩事:应氏举荐宫人申氏顶替自己的位置。
问梁禄,梁禄答道:“宫人申彩蟾,幼年父母双亡,后被舅母卖入宫中,但因其口吃严重,甚至不能成句,应夫人见其可怜,曾求了恩典带回东宫服侍。这些年她一直在后殿洒扫,夫人也不曾提起,殿下未曾听过也是情理之中。”
晏朝便道:“你查一查她的人品,若无甚差错,便调过来罢。”.
才下朝,众臣相继退离。几位阁臣照旧走得迟,奏对完毕后晚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出来。陈修在思索问题,与众人又落下一段距离。
走到会极门时,听见有人唤了他一声。陈修转头去看,道旁立着何枢,瞧着模样已是等待多时了。
“何詹事怎么在这里等?”陈修将笏板往怀里一揣,呵手问道。
何枢一揖:“下官总不好在殿前等,只有在这里看能否截住陈大人。”陈修挑眉:“惟中从前和我可不是这么生分的。”
何枢只苦笑一声,并未说话。陈修问:“此地不宜久谈,你先说说是什么事?”何枢犹豫道:“……亲蚕礼,陛下究竟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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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态度?事关东宫,这些日子除了太子殿下不急,其他人都不知暗地里议论成什么样了了……”
陈修拢一拢袖子,叹道:“惟中大约是这段时间吵架吵昏了,太子都不急,你急什么?”何枢脸色窘然,奇问:“大人的意思是……”
陈修掰着手指头数给他听:“二月十七提出来的,你陪着吵到二十七,眼下都三月了。且不说陛下态度怎么样,这亲蚕礼搁置了近十年,礼部这边没旨意自然不会动,各项礼制也不知是否需要完善,先蚕坛那边还什么都没准备,这其中若有问题要议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按制四月在内苑行亲蚕礼,这时间哪里够?陛下这不是明摆着往后拖嘛。”
何枢愣了愣:“可立后一事……”
“立后这么些年都没定下来,你还指望这一回能怎么样?再者此刻立后与东宫就更没多大影响了。你这整日杞人忧天,难怪老得比我都快……”
“……”何枢无言,眉头一皱,果然眉间峰壑分明,半晌讷讷:“我……”
“你还是担心你该担心的吧……这是要回詹事府?”
何枢摇头:“不是。吏部还有些琐事,我得过去看看。”陈修一点头,同他分开。又暗自感慨,幸亏曹楹未曾难为过他,否则依着他的性子不得整日忧郁。
才转过身,正巧看到曹楹与一个面生的宦官在交谈,经过时听见那宦官隐约说的是“娘娘请大人节哀”云云。
他脑中习惯性思索片刻,并未搜寻到什么,于是便也没大在意。
远远一望,文渊阁黑色琉璃瓦的檐角上,似乎栖着一只鸟儿,梳一梳翅上转眼又飞走了。并不似燕子或喜鹊,是画眉吗?有些远,看得倒不大清楚。
第34章 含吹濛柳(二) “陛下大概要为您选太……
东厂。
窗外雨丝细密, 雨水顺着青瓦在檐下织起一幕珠帘。房中内室的屏风后忽然溅起一道水声,随即传出一声哈欠,侍奉在外的小火者不由得提了口气。
房中自始至终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压抑得令人抬不起头。
“开个窗。你们都出去罢。”里头的人声音慵懒地吩咐。
二人应是, 去开了窗才出门,又碰到迎面走来的程泰。
“程公公。”
程泰嗯了一声, 并不理会他们。踏进门槛反手将门一关,朝内唤了一声:“督公。”
片刻后,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里含混着一句嘟囔“真晦气, 大清早的溅了一身血”,后才应他:“说吧,怎么了?”
程泰默了默, 说:“督公,永嘉公主面圣了。”
里头的声音一顿, 屏风渐暗,随即从一侧绕出一个人影。
兰怀恩外衣松散, 发丝上犹泛着水光,修眸轻抬, 恰笼着一层薄雾。未穿曳撒的他身形轮廓清晰,周身气质完全不似太监。
兰怀恩往椅子上一靠, 揉了揉眼睛继续闭目养神。
“还是为着亲蚕礼的事儿?”他轻咳一声,声音略微低沉。
程泰斟了杯茶端过去,待他接了才说:“这几日亲蚕礼争议少了许多,永嘉公主是为着立后来的, 听说她也劝着立后。”
兰怀恩眉头微挑,睁眼看了他一眼,轻笑:“她倒是肯。”
永嘉公主性子高傲, 常以嫡公主身份自居,当年对温惠皇后便怀有莫名的敌意。然而这些年李氏得宠,她虽收敛了许多,但一旦后宫谈及后位,第一个出言反对的还是他。
皇帝一直纵着永嘉公主,虽说此事不会仅听取她一人之言,但永嘉公主的分量还是不轻的。
兰怀恩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一趟了。他边起身边问:“她举荐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