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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家暴
回山寨后沉川就嘱咐寨里老人搓草绳, 用不着多长,一根一臂左右就成,也不需如何精细, 所以搓得很快。
往后几日两人进山时, 就每回都带着草绳去, 先是给品质好的茶树打一根草绳在树干上;然后是那些性状不明显但用异能查探时感觉和好品种很像的茶树,在在树枝上打一根草绳。
这般一来,就较为粗略地把茶树分为三部分,好的、有潜力的和品质不明的。到时候来采茶便一目了然了。
专是给茶树拴草绳, 两人就早出晚归忙活了好几日。
这活儿不累人,就是重复枯燥,梅寒倒是有耐心干, 沉川却是越干越干不下去, 加上时不时用用异能,人都肉眼可见蔫吧很多,只调戏梅寒时还看得见些许生气。
梅寒晓得人没耐心了, 就温柔小意许多, 对沉川的毛手毛脚也很是纵容, 哄着人多干了好几日活儿。
其实要是沉川一人,事关重大,再枯燥的活儿他也能捏着鼻子难受地干了,偏偏梅寒纵着他哄着他, 他就借机讨了许多好处。
给茶树拴了几日的绳子, 拴完那日两人都狠狠松了口气, 还剩下半日才天黑也不管了,双双打道回寨子。
先时留在山寨里的吃的两头野猪,一头熏做了腊肉, 一头包完饺子后全切成了四四方方拳头大的小块,炸干了水分装到坛子里,又把炸出来的猪油倒进去淹没了肉,做成坛子肉。
上次下山卖皮子时杨屠户家送的那扇猪肉也炸做了坛子肉。
坛子肉没什么水分,又有油淹没肉块,接触不到空气很不会坏,能放半年多。
到吃时把肉挑出来,化了猪油就能切,不必又是洗又是煮的那样麻烦,吃起来方便许多。
还没进寨子,两人远远就闻到化坛子肉的酥香味,不由加快脚步。
往日寨里汉子盖房垦地要下力气,午饭都会炒一盆子肉片,一人分得几片见些荤腥。
沉川和梅寒晌午间不回来吃饭时,都会装一小竹筒炒肉片留着二人晚饭吃,今日倒是赶上了晌午饭不必留饭了。
晌午饭还没做好,山洞里正是最忙碌的时候,洗菜、切菜、炒菜,没人得个空闲。
两人喝了口水,也去帮忙切笋子。午间打算炒一盆竹笋坛子肉。
见了人小米和阿简就跟过来,开心地举着杨嫂子送的零嘴,分工好了似的,一人喂沉川一人喂梅寒。
“小川叔,吃酸角糕!”
沉川笑了下,腾不出手,就弯身让人喂到他嘴里。梅寒本来不想跟小孩抢零嘴吃,可见沉川这样干脆,阿简还乖乖举着手,就也忍不住弯身吃了。
那酸角糕四四方方一小块,有些像颜色较深的褐红色琥珀,一口下去有些胶质,粘粘的、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十分合沉川的口味。
“我以前还没吃过这东西,怪好吃的,难怪小孩爱吃。”沉川回味地咂咂嘴。
梅寒一边心想就没有沉川觉得不好吃的东西,一边跟他说:“北边没有酸角,这像是南边的特产。”
在油锅边化坛子肉的李小河听了,想起什么就说:“我们以前也没吃过,不知道有酸角糕这东西,那天就没让大当家的买。”
“结果我家那皮猴子,就拿酥糖来向阿简跟小米哥儿换酸角糕吃,倒是让他做起生意来了。”
说到这儿笑了两声,又说:“阿简和小米哥儿才不像他那样多鬼心思,见他想吃也没要他的酥糖,抓了好些酸角糕出来分。”
青哥儿也笑:“这俩小的舍得得很,杨家大嫂给他俩的零嘴,才几日就分了好多出去,看了都叫人心疼。”
也不单是分给其他孩子,还仰着颗小脑袋要分大人,不过大人都没要小孩吃的,笑眯眯让人自己吃。
“杨大嫂买给他俩的,只要他俩愿意,随他俩怎么分都成。小孩子嘛,喜欢人就爱给人东西。”沉川不管这些。
两个小孩弯着一双月牙眼,还想再喂沉川梅寒吃,让沉川用膝盖轻轻推开了,“你们吃吧啊,我俩手上不得空。”
两人就迈着小短腿结伴走开,也不出去玩,就在山洞角落里乖乖坐着,守着沉川和梅寒。两颗小脑袋时不时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东西。
沉川和梅寒偶尔看过去时,两个小孩看见他们就会先后朝他们笑,一个露着几颗小白牙嘻嘻笑出声,一个抿着唇笑得有些腼腆。
山寨老老少少都在忙,只月份大了的兰哥儿不方便走动,坐在山洞里给人缝衣裳。
小米阿简嘀咕一会儿,小心翼翼走到兰哥儿身边来。婶子阿叔们早交代了,不能在兰阿叔身边跑跳,两小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很听话。
“兰阿叔,你吃酸角糕吗?”
照例是小米问的,阿简不爱说话,只私下和小米或当着沉川梅寒两人时,才肯说一两句话。
见是两个孩子,兰哥儿停下针线活,把银针往后头放了放,“兰阿叔不吃,小米和阿简吃吧。”
他轻轻柔柔笑着,许是因自己也要有孩子了,望着两个可爱小儿的目光很是温柔喜欢。
小米又软声软气地问:“小川叔和小梅叔说很好吃的,兰阿叔真的不吃吃吗?”
小米本该叫梅寒为梅阿叔的,但先前沉川不大晓得该怎么称呼,就让他喊小梅叔,于是后来其他人教他喊梅阿叔也拗不过来了,一直都喊人小梅叔。
不过喊其他夫郎时倒是喊得对。
“留着自己吃。”兰哥儿温柔地摸摸两个小孩的脑袋。
那头沉川却皱起了一道剑眉,“兰哥儿脸上怎么有淤青?”
他声音不大,却叫原本说笑着干活的一群人不由噤了声,脸上不自然,都不说话了。
半晌,青哥儿才压着声音在梅寒耳边说了什么,说着说着气不过地翻了个白眼。
原来杨大地偷钱吃了一波教训后,知道是兰哥儿不听他的藏好银子,反把那三两银子还了沉川,坦白了他偷钱的事。
沉川在山里时他还不敢作怪,沉川一带着梅寒进山,他就翻脸了,拽着兰哥儿到无人处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全然不顾兰哥儿是不是怀着孩子。
教人撞见把他拉开时,他还不消气地踢了人一脚。
好在峰子找了些草药熬给兰哥儿喝了,人这才没出什么事。
这事情都几日了,但平日里沉川进山早,山洞里有些妇孺没起,他等梅寒都不进去的,只在外面远远叫人一声;而晚间回来时天黑,加上他不特意去看,便没发现兰哥儿脸上有伤。
梅寒和他一个作息,兰哥儿又避着人,自然也发现不了。
“怎么不跟我说?”沉川听了梅寒的小声转述,沉着一张脸,切笋的动作早停了下来。
青哥儿不爽地嘟囔:“还不是兰哥儿不让说。”
这时候人觉得挨了自家汉子的打骂是很丢人、很没脸的事情,不管挨了再重的打,都当做家丑不肯轻易向外人说。
这次若不是一寨子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兰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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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会把挨打的丑事和血吞进肚子里去,便是让人发现脸上的伤了,也会说是不小心磕碰到的。
因觉着丢人,不想把挨打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就央求了晓得这事儿的人别说出去。
其余人见他可怜,也不忍心让人没脸再伤一回心,就都默契地不提这事儿。
连青哥儿这个大嗓门也压低了声音,不想让兰哥儿听见,忍不住骂了句:“先时小米阿简分兰哥儿零嘴吃,那杨大地不要脸了,也好意思抢了去吃。我呸,什么东西!”
几个上了年纪的婶子阿叔见气氛不对,忙出声缓和:“杨大地不是男人,但打屋里人的事也不止他一个,左右也不会下死手,日子还得过。”
“是了,谁家过日子没点罅隙?都是这样过来的。”
“唉,嫁了个不是东西的,也是命。”
“都不说了,别给兰哥儿没脸。”
“咚——!”
沉川突然把菜刀砍进砧板里,一下叫人噤了声,都有些怕地看着他。
“没脸个屁没脸,该没脸的是他动手的,打屋里人他还有脸了?!”
扔下句粗话,沉川就大踏步出了山洞。
众人一惊,大当家的别是又要教训人去了吧?!当即顾不得做饭了,就要跟上去。
“都别跟来。”
众人又止了步子,面面相觑,彼此脸上的担忧做不得假,都有些后悔跟沉川说了这事儿,怕寨子闹出事儿来。
杨大地死不死的倒是无所谓,这种只会窝里横的男人死了还更好呢,但他们怕沉川吃官司,沉川他可是全寨子的主心骨啊。
几人都伸着脖子看,没心思做饭了。
梅寒眼皮也突突地跳,晓得这人暴脾气又上来了,杨大地恐怕吃不了兜着走了。
“婶子阿叔们先做饭,我跟过去瞧瞧。”
说完,梅寒也小跑着追沉川去了。
而偷奸耍滑一上午,一到饭点就第一个扔下锄头的杨大地,他正在溪边洗手准备回来吃饭,还大着嗓子跟人吹嘘着什么,殊不知自己马上就大难临头了——
作者有话说:没写完,剩下3000明天写[小丑]
第32章 和离
“这干一天活儿可真累人。”杨大地故意做出累极了的样子, 草草洗了手就抱怨起来,“我这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阿耿不乐意跟着他老爹盖房,和峰子调换了活儿去垦地, 偏生和杨大地分到一块儿去, 他干活什么样都清清楚楚, 一听他这话就来气。
本不想搭理他,忍了忍还是翻了个白眼,“你累啥累,我看你锄头才累, 挖两下地你就撑着锄头休息,真是再找不到像你这样累的了。”
杨大地半点也不羞愧,反觉得峰子等人都是蠢蛋。
干这么卖力做什么?反正再是不干活儿, 沉川和寨子也不会让人饿死了去, 没见那些老的小的都有贴补钱嘛。
意思意思得了,等他儿子生下来,他家也能分着钱, 那时他就享福了, 到他儿子长大没钱拿了, 说不定他能称病拿养老钱,多好的事儿。
只杨大地没这般傻,不会将心里的盘算和盘托出,而是说:“还是进山舒服, 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像头牛似的干活, 山里走两趟就能赚许多银子, 换我我也乐意进山。”
“你觉着轻松你就自个儿进山讨生活去,也没人拦着你去挣大钱。”
杨大地不接茬,对阿耿挤兑的话不痛不痒, 挤眉弄眼道:“我这不是怕大当家的生气嘛,大当家的只肯带那梅寒进山,我要是跟去坏了人好事,人怎么肯?”
本下定了决心不搭理杨大地了,听到这话阿耿又气了个仰倒,与他争论了两句。
“你没结婚不晓得事儿。”杨大地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眯着双小眼睛猥琐地咂摸着嘴,“我是不介意,便是大当家的愿意——啊!”
“噗通——”
杨大地被一脚踹到溪水里去,惊慌地胡乱扑腾起来。
“谁——咕噜咕噜!”
好不容易狗刨出水面,又被沉川按进了水里,冰凉的溪水一下下往口鼻里奔涌。
他拼命想从水下出来,可一只大手魔爪一样按着他,让他动也动不了,很快就濒临窒息。
就在杨大地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那只手又一下把他提出水面,空气争先恐后往口鼻里钻。
“大哥我咕噜咕噜——”
没喘几口气又被按到了水里。
沉川重复着把人溺在水里又提起来的动作,折磨得人去了半条命,话都说不出来了才道:“这是你背后说梅寒的教训。”
不等人求饶,沉川扬手一拳揍在杨大地脸上,“这是你打兰哥儿的教训。”
一拳就叫杨大地飚出两股鲜红的鼻血。
但一拳还不算完,梆梆几个铁拳下去,杨大地口鼻里出了好多血,糊了他满脸。
沉川提着人在水里涮两下,把血涮干净了,拳头又往他脸上身上招呼,半点不带留情的。
梅寒跑来的时候,就见沉川把人按在水里揍,竟是水面上都见了一圈红。忙出声制止沉川,怕闹出人命来。
阿耿回神,愤愤地跟梅寒说:“嫂夫郎你别拦着大哥,杨大地背地里说你坏话,让大哥好好教训教训他!”
梅寒哪晓得杨大地悄没声地给自己加了柴浇了油,听了阿耿的话登时两眼一黑,忙就要下水拉沉川。
噗通两下,他还没下水呢,杨大地就被沉川扔了上来,像条死狗一样倒在地上。
见杨大地一动不动的,梅寒就心里坠了坠,就要去探人鼻息。
“死不了。”沉川牵开梅寒,不让他碰这脏东西。
他踹了杨大地一脚,杨大地抽搐两下,还没完全清醒呢,就往远离沉川的方向爬了几下。
溪边围了一圈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默着没出声,望沉川的眼神更多了几分畏惧。
见这情形,梅寒干笑两声,硬着头皮道:“只是看着严重,沉川下手有分寸,边打边用凉水凉着,伤得不严重呢,不严重……”
让梅寒睁眼说瞎话地维护了,沉川满身的戾气和血气登时散去大半,瞧着没那般吓人了。
他安抚地拍拍梅寒手背,看着闻声赶来看热闹的邵元道:
“杨大地背地里说我夫郎坏话,我把他按水里教训一回;他对兰哥儿动了手,寨里不会放任他,我又揍了他一顿。”
梅寒是沉川夫郎,他教训人出气是应当的;替兰哥儿揍杨大地,就是以山寨大当家的身份了。
邵元明白了,当即当着众人的面,兴奋地掏出记功劳的簿子和毛笔,在杨大地身上沾了点水,奋笔疾书起来。
边写边念道:“老鸦山寨寨规第二条,所有人不得对自己媳妇夫郎动手……”
第一条寨规是偷一回东西剁一回手,早先他就白纸黑字记下了。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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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违者,寨法处置:由大当家,”写到这里划掉一个字,接着写念,“由大当家和三当家亲手揍一顿,死生概不负责。”
他觉着沉川还是心太软,下次他自己动手,非得把人屎尿屁打出来。孔方金就算了,细胳膊细腿的老好人,揍人半点威慑力也没有。
“寨规第三条,凡背后造谣他人者,一经查明情况属实,犯一次罚赔铜板一百文。
寨规第四条,无故伤人者,罚赔医药费与额外罚金,视受害者伤势轻重而定。”
沉川冷静下来了,想着也不能事事暴力解决,像背后说人坏话这种情节较轻的,便只罚钱了事。
但他是气不过有人说梅寒坏话的,再有下次还得动手,就加了第四条,气他是要出的,大不了出了气再赔钱就是了。
杨大地被几人抬到山洞外面,忧心了半晌的妇人夫郎都围了上来,听得新加的寨规,都言说好,有感性些的还落了几滴眼泪。
有沉川和山寨撑腰,寨里姑娘和小哥儿腰杆子都直了,说几句硬气话也不会不管三七二十一被怼回去。
梅寒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一味地望着沉川,像有千言万语要说。
沉川反教他看得不自在,打了个哈哈,让梅寒把他打杨大地赔的钱给兰哥儿送去,顺道带几句话。
梅寒暗地里牵牵沉川的手,才拿了钱去找兰哥儿。沉川教他主动牵了牵,剩下的气全消了,心里有些美。
兰哥儿却不肯收钱。
“他背后说你的不是,大当家的给你撑腰出气,他遭了打是活该,我如何有脸收这钱?梅哥儿快收回去吧。”
他扶着肚子半别开脸,很没脸见梅寒。
他是杨大地的夫郎,与杨大地就是一体的,不管杨大地干了什么事,不是他干的,但他作为杨大地的夫郎就会遭人看不起。
且杨大地干了这么多丢人的事儿,便是寨里妇人夫郎好性儿不怪罪在他身上,他也没脸与人相交。是以常常一个人在一处做些活儿,没脸跟人凑在一堆。
“你是你,杨大地是杨大地,大家伙都晓得你性子是好的。”
梅寒牵了兰哥儿的手,往他手心里塞了二两银子,“沉川也知道你的难处,这是我俩私下给你的,与杨大地无关。
“他不成器,你便得多为自己和孩子打算,你快收着,别给杨大地知道。”
沉川打杨大地的医药费和罚金最多不过几百文,他却拿了二两银子给梅寒,不消多说什么,梅寒就晓得他是怎么想的。
“……多谢梅哥儿你和大当家的。”
兰哥儿手教梅寒握着,手心里是实打实的二两银子,当下没忍住落下泪来,忙背过身去揩眼泪,揩完才回过身,不好意思地朝梅寒笑了笑。
梅寒瞧他这样苦心里也不好受,轻柔着力道拍拍他的手,柔声把沉川悄悄让他带的话说了。
“沉川还让我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杨大地和离了,不跟他过?”
“这、这……”咋一听得这话,兰哥儿很无措,惶惶地望着梅寒,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要是离了杨大地,他一个没得手艺的哥儿……
梅寒安抚地笑笑,“你要是愿意跟他和离,沉川会帮你,寨子也不会不管你。”
想起二人这些天在山里忙活的野茶林,梅寒心里就有干劲儿,觉着让兰哥儿和杨大地离了也有些底气。
这儿没旁人,他就和兰哥儿稍微透露了些,不过只说了沉川想为寨里妇人夫郎谋个轻松又有钱挣的活计,详细的都没提。
兰哥儿听了很是吃了一惊,死水一般的心也动了动,眼里燃起些希望。
却在这时,肚子里的孩子踢了踢他,他愣了一下,回了神,嘴里说不出的凄苦。
兰哥儿不敢看梅寒鼓励的眼神,缓缓垂下眼,“还是算了吧梅哥儿,我多谢你和大当家的好意。”
“怎么了?可还有什么顾虑?”怎么方才还有些意动的样子,突然就改了主意?
梅寒追问几声,兰哥儿才再开口。
“若是和他离了,我是脱离了苦海,可我的孩子……”兰哥儿无意识又掉下泪来,已是苦得分不出心神擦眼泪了。
梅寒就知道了。以杨大地那德性,恐怕就算有孩子了也立不起来,到时又借着孩子跟兰哥儿攀扯,兰哥儿只怕还要吃亏。
可要是不离,兰哥儿和孩子也未必能过好,兰哥儿日子多半还要更难过。
梅寒想的是能有一人脱离苦海都是好的,但他不经人事,不懂兰哥儿对孩子的感情,劝了几句兰哥儿也只无奈地摇头。
“这样吧,我去问问沉川,看他能不能把孩子分给你,不让你和孩子分开。”
见不得兰哥儿困死在杨大地身上,梅寒就皱着眉想办法。
“可、可以吗?”兰哥儿抓住梅寒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去试试。”梅寒心里也没底。
他以前倒是听过有妇人夫郎日子过不下去,和夫家和离后让娘家接了回去的事情,这些都是娘家背景硬又受娘家疼爱的,可无一例外,孩子都得分给夫家,不能跟着妇人夫郎走。
此前就没有这样的例子。
梅寒去找沉川时也没把握得很,谁知他一说,沉川就理所当然地点了头,好像一开始做的就是把孩子分给兰哥儿的打算似的。
沉川应了他又顾虑起来,忧愁道:“孩子分给兰哥儿自己养,杨大地能肯吗?”
“管他肯不肯,不肯就滚下山去。”沉川可一点也不心慈手软。
就杨大地那好吃懒做的性子,他指定是绝不肯下山的,还打着让山寨养他的主意呢。
沉川做事这么决绝,梅寒更忍不住担忧。
“万一把他撵下山去,他没钱没地又不肯踏实挣钱,要是活不起死了,恐怕要教寨里人觉得你心狠,跟你离了心。”
都说人死为大,这时候不管人生前是多么混账的人、干了多少龌龊事,只要没杀人放火,好像人一死,别人就觉得他可怜起来,全将他生前的丑恶模样忘干净了似的。
便是人没死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坏人变可怜了,总有人爱慷他人之慨原谅坏人,言说那人已经改了、其实也没做多坏的事云云。
而那些做了诸多好事的人,只要做了件甚至称不上坏,只是稍不合人心意的事,都要叫人心生怨言指责起人来。
沉川为寨里人做了这般多,梅寒就怕现在做事做得太绝,以后再有什么事惹得寨里人埋怨他,教他寒了心、心里不好受。
然而沉川才不管这么多,只捏了捏梅寒的手,跟他说:“管他杨大地还是谁,活不起就去死。”
“离不离心的我也不怕,更管不着,本身我干这些事儿也没想让人回报我还是怎么着,只要你不跟我离心就成。”
至于旁人,离心了就一刀两断呗,他沉川又不是靠着旁人来活的,他就不信离了谁他日子还能过不下去了。
见沉川是这样想法,梅寒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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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也回握了下沉川的手。
“我不会跟你离心的,我俩永远一条心。”
两人对视着互相笑了。
沉川去叫寨里人聚到山洞来做见证,梅寒去找兰哥儿,告诉人沉川的打算。
兰哥儿听到沉川要把孩子分给他时,还很不敢置信,半晌说不出话来。一颗心多是忐忑,既生起些欢喜希望来,又害怕成不了事儿。
等沉川做主将事情一五一十表明了,不是假的,兰哥儿总算放下些心,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一阵阵掉眼泪。
然说了和离和孩子归属的事儿还不算完,众人还没消化了这消息,沉川又平地一声惊雷:
“杨大地跟兰哥儿动了手,他有错,和离之后钱全归兰哥儿,杨大地再每月给兰哥儿和孩子支付抚养费,也不得以任何借口骚扰兰哥儿。
“大家伙都一样,凡是两口子过不下去要和离的,房子、田地、攒下的钱都对半分,孩子跟谁主要看妇人和夫郎的意思;要是一方犯了大错才导致和离的,那犯错的一方像杨大地一样,净身出户、支付抚养费。”
众人对沉川的安排都惊愕不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让峰子敷了些草药的杨大地第一个不同意,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猪头脸嚷嚷:
“我的钱凭什么分给兰哥儿?还要给什么抚养费,我哪儿来钱给他嘛!”
刚说和离时他还没这样大的反应,甚至是同意的,就想着和离了寨子会给他养夫郎孩子,他就算不干活儿也能找兰哥儿要钱使,还不用养孩子,以后年纪大了孩子还得认他这个爹给他养老,多好的事儿。
再一听钱要不来,反要他给钱,还不准他去找兰哥儿?不可能,想都别想!
其他汉子不说话,但看模样,一般人是不大同意的,半晌才有人支支吾吾道:“大哥,不是我们不听你的,这、这、这官府也没有这样偏心的官司啊!”
“是啊大哥,我就没听过哪家和离了孩子不跟爹的,那房子田地和钱,不都是汉子挣下来的家业?没有平白分出去的道理。”
“放你大爷的屁!都是汉子挣来的家业?你说这话你也要脸?”沉川还没说话,一边写寨规的邵元就怕案而起,指着人骂了一顿。
“你挣家业挣得几个铜板了?挣到背井离乡挣多大家业了我瞧瞧?人娘家好端端的却跟你跑了十万八千里到这地方来讨生计,完了你来一句都是汉子挣的家业,这就是你挣的家业?
“哦哟你多能挣家业呀,媳妇孩子跟了你都没饿死了哩。多亏你耽搁了,不然但凡说亲的时候那媒婆上点心,人家嫁个好人,这会儿早过上好日子了。还用得着来分你这仨瓜俩枣的?
“没有镜子总有尿吧?可撒泼尿照照你们自己吧!
“这种臭屁都放得出来,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替你臊得慌!”
那人教邵元说得脸红脖子粗,可邵元话说得难听却是一点不错的,更教人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其余人也被臊了一通,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躲起来才好。
沉川知道寨里人走投无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到底顾着人脸面,没说难听话。
但心里也有几分气性,就没制止邵元,让邵元指着一群大老爷们儿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等邵元骂够了又骂骂咧咧写起寨规来,沉川才冷着脸继续说。
“我也不强求,不愿意守寨规的自去老二那儿领了钱和户籍下山去,以后是富是贵都跟寨子没关系。
“如果两口子有分歧,妇人夫郎要是信得过我沉川的人品和能力想留在山寨,我沉川也养得起,不会亏待了你们。
“不敢保证能让你们穿金戴银,但衣食无忧、不为一个铜板发愁的海口我是敢夸下的。”
沉川话说完,一时没人应声。
梅寒默默站在他身侧,在衣袖底下与他十指相扣。
“我信得过大当家的,我跟李大壮和离留在山寨。”良久,青哥儿第一个站了出来。
一直习惯性不吭声的李大壮顿时瞪大眼,“我也没说要下山啊,更没说不守寨规,你干嘛跟我和离??”
青哥儿瞪他:“瞅你那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样儿,看了都教人心烦!”
沉川自然没糊涂到真给两人和离了,但有两口子表态了,其他人也前后做了决定。
多数妇人夫郎内心摇摆后,都先做出了选择要留在山寨,少数等自己男人拿主意;汉子几番犹豫纠结,有人还是决定留在山寨,也有几人做出不同的选择。
选择下山的有三家,算上孩子就有十一人。
沉川让孔方金按这段时日三家记下的功劳给钱,大人差不多一人给了四两银子,小孩也额外一人给了一两,就去了二十八两银子。
若是按市面上的工钱八十文一天结,一人是怎么也分不到四两银子的。四两银子都够普通农家一两年的花销了。
所有人都晓得是沉川看他们人生地不熟才多给了钱,好让人不至于离了山寨便走投无路了。
几家人都羞愧,但实在无法接受山寨的规矩,就自领了户籍,要带着孩子下山了。
沉川留人吃了中饭再走,别饿着肚子上路,倒更教人无地自容了。吃了饭孔方金也要下山一趟,得上他们上户口的县衙,把三家的户籍改到别处去,免不得又要使点银钱。
教人意外的是杨大地竟选择留在山寨里,打沉川说了去留随意的话来,他就鹌鹑似的不说话了。
几家领钱时青哥儿还拿话刺他,让他不愿意给抚养费就也领了钱赶紧下山去得了,谁知他虽眼馋那四两银子,却不应声,默认了给抚养费的事情。
这人精着呢。青哥儿冷哼一声就不再搭理他了。
这厢事情了了,忧愁的情绪存在不多会儿就被挥散了,妇人夫郎们很快欢欢喜喜做起饭来。
今儿立的寨规乍一听很是让人心里惶恐不安,如今定下来了再一想,就觉出好处来,大当家的心里向着他们呢,只汉子们吃些亏。
这般一说又有人说汉子才没吃亏,是以前妇人夫郎吃了亏,如今有寨规,他们不吃亏了,汉子占不到便宜了才是。
一想说得对,妇人夫郎们就高高兴兴的,一颗心向着沉川了,但不好跟沉川亲近,就都亲亲热热地拉着梅寒说话。
连向来不沾人边儿的兰哥儿,做针线活儿时也近着人群了,那张总忧愁苦闷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时不时跟人搭一句话。
以后的日子还不知如何,但人心底里就充满了希望——
作者有话说:脑婆们再让杨大地演一集吧,再演一集他就要领盒饭了[墨镜]
问一下脑婆们,是想我日更三千字呢,还是想隔日更六千字啊[捂脸偷看]
第33章 催化
给茶树做完标记, 包围着老鸦山寨的三座山也基本扫荡了一遍,沉川这些日子就没上山。
先时许大夫托梅寒问问沉川会不会捕蛇,沉川自是不会的, 不过也给他提了个醒。
蛇这东西冬月就开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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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娶压寨夫郎后种地发家了》 30-40(第5/20页)
眠, 且为了不那么冷, 时常十几二十条窝在一个蛇洞里。
冬月腊月最冷的时候蛇较无害,便是遭老鼠撕咬了肉吃,也不会醒来;但天稍不那般冷了,就很容易被惊醒觅食。
山寨又是盖房又是开荒这么大的动静, 挖到过一两窝蛇,好在是没什么毒性的,饿了一冬没那么精神。
但等三月里天暖和起来, 蛇倾巢而出捕食了老鼠野兔一类, 那时它有了力气人就危险了。
沉川白日里在山寨附近搜寻,趁没人注意时唤羞羞出来,让羞羞感应树洞、草坑这些地方, 到处找蛇窝。
几天下来找了小蛇窝若干, 骇人的是竟有三个大蛇窝, 一挖开来密密麻麻都是聚在一起冬眠的蛇。
小的才手指粗细,大得足有成年男人胳膊那么粗,其中还混有几条三角脑袋的毒蛇。
寨里人瞧见蛇都是一阵阵后怕,得亏沉川将蛇找了出来, 否则天一热人怕是要遭殃, 要是被咬上一口, 说不得就没命了。
沉川不托大,没想着要好好取蛇胆出来,都干脆利落地将蛇脑袋去了, 才拿袋子装起来,让孔方金带下山去许大夫那儿问问,要是有能用的就换些钱。
孔方金有些怕蛇,但一听沉川说值钱就什么也不怕了,一人就背着一大背篓的蛇下山去。
可惜沉川手法太粗暴,那些蛇死状凄惨,许大夫痛心疾首地挑了个遍,也没挑出几条能使的。
最后那一背篓蛇才换了五两多钱,孔方金回山寨时身边就跟了个医馆学徒,专门来山寨取蛇胆的,要在山寨借住一段时日。
沉川再找蛇洞时就带上了那学徒。
那学徒很有取蛇胆的经验,初看见一大窝蛇时还是忍不住打了几个冷战,心里发毛得很。
沉川对蛇没什么感觉,不过还是小心起见把蛇一条条全部砸晕死过去,确保没一条会突然醒来,才扔给那学徒取蛇胆。
见沉川动作这般快,学徒心里才轻松下来,用手在蛇身上摸两下,摸到蛇胆就利落地用小刀取出来,再拿一根细线拴几圈不让胆汁流失。
寨里那帮孩子胆大得很,沉川不让他们跟着,他们就蹲在学徒边上看人取蛇胆,甚至学徒坐着够不着蛇时,一帮小孩就争先恐后地徒手把蛇捡过来给人。
寨里人看了真是头皮发麻。
梅寒更是看都不敢看,他打小就怕这些东西,以至于这几日沉川一靠近他,他就寒毛直竖,忙不迭离人远远的。
沉川有些哭笑不得:“妖怪你都不怕,怎么还怕起蛇来了?”
虽一开始以为他是妖怪时也避了他,但没多长时间又跟他亲近了,哪像这会儿,都几天了还怕得不行,愣是不让他靠近。
梅寒警惕地望着沉川身上的角角落落,“那不一样……我怕你身上有蛇。”
他总觉着下一瞬沉川衣裳里就会跑出一条蛇来。
再者只要稍微靠沉川近些,他就忍不住想起那些密密麻麻没脑袋的蛇,只不小心瞧了一眼,那骇人情形就烙印在他脑子里了一样,甩都甩不走。
人实在害怕得很,没法儿了,沉川就叫梅寒给他拿着衣裳去了溪水下游的无人地,要梅寒亲眼看着他脱干净衣裳,只剩一条贴身的亵裤了就下水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