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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两秒之后,又响起几个连续的音阶。
钢琴下开始流淌出流利的音乐声。
他在弹琴?
梁亦芝默默竖起耳朵。
开头是几个简洁音符构成的引子,随着和弦叠加进入,旋律开始变得更加丰富。
轻盈的乐符在琴键之间跳跃,节奏加速着慢慢试探。或急或缓、或强或弱,曲调慢慢上扬,音色俏皮又悦耳。
梁亦芝终于坐不住,被惊得转头去看。
不是因为顾寅言的技法有多么震撼。
而是他弹的这首曲子,和他的个性着实不太搭调。
曲子来自肖邦,名字和他的旋律一样可爱又俏皮,叫做《小狗圆舞曲》。
梁亦芝背过身,看着顾寅言坐在琴凳上专注的样子。
这曲子节奏极快,他十指翻飞,手下的音符仿佛也幻化出了形态,像调皮又雀跃着甩动的小狗尾巴。
忽上忽下,摇摇摆摆,围着主人原地打转。
轻快灵动的音律带着足以感染人的情绪。
旋律上的眩晕感,挠得梁亦芝心痒痒,她唇角不知不觉地跟着音调上扬。
她双手趴在沙发背上,下巴搁在那上面,静静注视着钢琴前那个挺拔淡然的身影。
她学习了二十几年音乐,知道歌曲的力量有多强大。
文字无法注解、语言无法表达的涵义,他用直白的音乐给她说明了。
他在安慰她。
他想让她高兴起来。
这首乐曲很短,大概也就两分钟左右。最后几个轻盈的音符荡下,一曲终了。
顾寅言放下手,看向沙发上的人。
“好久没听你弹琴了。”梁亦芝一双眼重新亮起了色彩。
她真心地夸赞:“你弹得真好。”
“觉得我弹得好的话,就不要再生闷气了。”
“哦——”梁亦芝嘴巴长成一个圆,拖着长音回答他。
听上去不情不愿,但她的眼睛总是不会骗人的。
这首曲子给了她启发。梁亦芝想着,养条小狗的话或许真的能对心情有帮助。
她喜欢像吴悠的博美那样的小型犬,如果不是的话……
她看一眼顾寅言。
一只大金毛或许也不错吧。
心底的烦躁被一扫而空,面对顾寅言的那种混乱感也随之被厘清了。
坦白说,顾寅言真的很懂她。他知道她的喜好,了解她的习惯,清楚该怎么样才是投其所好,怎么样用最快的方式,让她开心起来。
她忽然生出一个很自私的念头。
她自私地,想要跟这个人做一辈子的朋友,长久地享受和他在一起的舒适感、默契感。
只要在他身边,她的心就能安定下来。
她自私地想要留住这一切。
梁亦芝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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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脸,看着顾寅言,缓缓开口:“对不起。”
顾寅言说:“什么?”
“前两天跟你摆脸色,对不起。”梁亦芝说话的语速慢慢的,“我……碰到了一些事情,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但是本来好好说出来就可以的,告诉你我不高兴、告诉你我现在想自己静一静,这样就可以的。我却偏偏选择了最不好的一种方式。”
梁亦芝说着说着垂下了眼:“这几天,你心里肯定也不舒服吧。”
顾寅言只当她说的还是林柚的事情,他并没有承认:“不用想太多,我比你好一点。”
梁亦芝轻轻嗤了一声。
她继续说着:“我那样对你,其实也是因为我不想面对现实。我知道,朋友之间太熟悉了,有时候可能会产生……一种错觉。”
“会对对方产生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会忍不住……想窥探对方的隐私生活。”
她神色定定:“但是这些都只是好奇对吧?只是因为对彼此太关心了,所以忍不住想要知道的更多一点。一不小心跨越了雷池,那也是很正常的。”
梁亦芝思绪混乱、口不择言,想到哪句就说哪句,也不顾对方能不能领会到她的意思。
她生怕这些话,如果今天再不说出口会来不及。她害怕他们的关系发生改变,也不希望这样长久维持的平衡被打破。
她说话的时候甚至没敢看顾寅言的眼睛,只是盯着地板。
但她能感觉到,顾寅言那道凉而粘着的视线。
他离她不远,却好像被她隔开了一整片旷野。他只能在对岸的另一边,无声地看着她。
在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被改变了。
顾寅言眼底微凉,他应了声:
“嗯。你说得对。”
第44章 壁龛 她从不知道顾寅言有这样的癖好。……
听见顾寅言这句话, 梁亦芝心里那块大石悄无声息地落下。
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她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味。
她想让一切都保持原样,永远走在她认为的正轨上。
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 都不重要。那只是朋友之间一时的误会,短暂的错觉。
只要没人说出口,她就可以当它不存在。
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梁亦芝故作语气轻快, 对顾寅言说:“这么久没弹琴, 也没见你退步嘛。”
顾寅言道:“梁老师教得好。如果某人不影响我,应该还能弹得更好。”
梁亦芝头头是道地说:“如果没有我, 就等于没有我爸。没有我爸,你就失去了一位优秀的老师。”
顾寅言挑了挑眉毛。
干净的双手抚了抚黑白琴键,他思忖了会儿, 抬手把琴盖合上。
几句轻松的玩笑话,点破了这稍显僵硬的气氛。
梁亦芝回过神, 想起正事还没着落。
她问他:“林柚现在找不到人……你说怎么办才好?”
梁亦芝有些担忧。林柚的事情必须尽快做个了结, 她不希望自己和身边的人再为此受到影响。
比起她, 顾寅言显得淡定许多:“惹了这么多麻烦, 她当然会躲着。想要找她,大概只能逼她自己出现。”
梁亦芝茫然地看着他。
顾寅言说:“你没联络我这几天,我查了下她的背景。她父亲确实重病在医院, 但治疗一段时间之后, 现在已经好转了很多。”
“他们家的生计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她妈妈现在在一间食品厂里工作, 这是他们家目前唯一的稳定收入来源。”
梁亦芝难以置信:“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帮你联系医院的时候。”他瞥她一眼, “但也仅限于此。炒股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顾寅言脸色稍沉, 敛眸道:“我们就通过正常的渠道联系她,如果她不想把事情闹大,断了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 我想她会出来的。”
梁亦芝问:“……这样,好吗?”
“你觉得刚刚那个男人来找她,会比我们找她情况更好吗?”
梁亦芝不说话了。
顾寅言面无表情,态度凉薄:“自己做出来的事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顾寅言这一番话说得稀松平常。他对朋友慷慨仗义,但对于和自己不相干的人,他向来是漠然置之。
梁亦芝在心中叹了口气。
暂时也只能按他这么说的来办。
把话说开了之后,梁亦芝心底面对顾寅言的那股别扭劲儿少了很多。
情绪和人抒发,有了宣泄口,被欺骗过后的挫败感也逐渐消平。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碰见这样被坑的情况。
但好在,她调理心态的能力还算不错。
为了更好地帮助自己恢复心情,梁亦芝这些天找了点事去做。
她在网上看到了救助流浪猫狗的公益活动,主动联系了救助站,去当了志愿者。
她跟着救助站的其他人一起,去接管情况危急的小流浪们,把它们送到医院治疗。
梁亦芝有时间的时候,偶尔还去医院看望一下它们。
看着曾经在外流浪、伤痕累累的小猫小狗境况开始好转,变得活蹦乱跳,她的心好像也被一张柔软的布包裹起来,逐渐愈合。
人算什么,有时候小动物或许比人类更能领会你对它们的好。
除此之外,梁亦芝还去体验了些手工。
曾经她因为觉得自己的手长的不好看,一向有点排斥这类开放的手作活动。
她去尝试了陶艺,给自己烧制了一个花瓶。还去了调香室,做了diy调香。
仿佛就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沉迷的一发不可收拾。
调香室有很多项目可选,梁亦芝给自己做了个香薰蜡烛,想着给朋友们也带点礼物。
她给何嫚选了香珠手串,给蒋徊选的是塔香,给顾寅言的则是一款香牌。
这些制品每一步都是出自她手工捏制,虽然加上了那么点工作室的老师辅助,但香味香料都是她亲自挑选的。
听说承载的物件不同,同一款香料也会呈现出不同的味道。
她更加期待朋友们收到后的反馈了。
这精力不输体力活,梁亦芝在满是香气的工作室里沐浴了一整天,出来时已是腰酸背疼。
但她还不想马上休息,她想趁着这香味还浓郁,赶紧把礼物给送出手。
出来后,梁亦芝先联系了何嫚。
何嫚这会儿正忙工作,焦头烂额,说她现在急需找一款品牌方要求的腕表作拍摄道具。
找了好几家店,也没租到,于是她找顾寅言借了表。正想去他家取,临时又走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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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亦芝听了道:“那我帮你去取吧,正好我也要找顾寅言。”
何嫚嚎叫:“呜呜呜亦芝!没你我怎么活!”
梁亦芝打车出发,准备取表的时候,正好把自己做的香牌送给顾寅言。
她坐在车里,手里捏着装着香牌的盒子。香牌四四方方,上面印了她挑选的图案和文字,写着最简单朴素的祝愿:平安幸福。
她端着香牌,对着车窗照进来的光线看,又凑到鼻尖闻了闻,甚是满意这个作品。
怎么说也是第一个送出手的,她有预感,顾寅言一定会喜欢。
那头,顾寅言也在回家的路上。
梁亦芝比他到的稍早,他说:“不用等我,东西在房间里。你直接拿吧。”
他的房门没锁,梁亦芝挂了电话,直接就进去了。
顾寅言的卧室几乎比她家的客厅还要大。除了睡觉休息的区域,旁边就是一个开放式的衣帽间。
他的所有衣服和配饰之类的东西,都被分门别类地摆放在深灰色的橱柜里,按照颜色、大小收拾得妥帖得当。
衣帽间里还有一面巨大的全身镜,几乎占满了一面墙。
梁亦芝没进过这里,参观了一圈,她暗自感叹一声。
她在中间摆放手表的饰品柜里扫描几眼,很快就找到了何嫚说的那款表。
她取出来,拍照发给她。
等待何嫚确认的时候,梁亦芝又左右打量了会儿这个豪华的衣帽间。
她忽然想到,干脆就把香牌藏在这,这样顾寅言回来的时候自己发觉,是不是更惊喜些?
有了想法,她便行动,梁亦芝立即开始寻找能放置香牌的地方。
左看右看,放在饰品柜里太明显,挂在衣柜里又怕他找不着。
经过穿衣镜时,梁亦芝习惯性照了几眼。
她意外一瞥,发现镜子的右边边框下,似乎有一道缝。
起初,梁亦芝还以为是做工问题,尝试拿食指推了下,谁知整面镜子竟然意外地移动了。
镜框卡在轨道里,响起轻微的摩擦声。
梁亦芝傻了眼。
她一直以为这面镜子是嵌在墙上的,原来是做成了可以推拉式的移门。
她再次尝试拉了下,想把镜子回归到原位。谁知这一拉,又发现——
这扇移门背后,竟然还有一面柜子。
那是一个嵌在墙体里的壁龛,一共有好几层。
这个设计太出乎人意料,梁亦芝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更让她诧然的,是她看到了,里面放着的东西。
梁亦芝愣在原地。
这个隐秘的角落里摆放着的物品,她都很眼熟,且每一件她都认识。
她两个月前出差时买回来送给顾寅言的烛台,没见他用,原来是好端端地藏在这个柜子里。
她一直以为他是不喜欢,所以没拿出来。
这件物品的出现,她尚能理解。
可……其他东西呢?
梁亦芝的目光一一扫过去。
最先让她久梦乍回的,是在柜子第二层,放在最前面的一只红色的发圈。
上次放假回家,她在家洗完澡之后,也有一个红色发圈找不到了,她一直以为是不小心落在了某处。
那天晚上梁佑德他们不在家,浴室停水,是顾寅言上门来帮她修好的。
不对……应该不对……
梁亦芝把手里装着香牌的盒子捏得更紧。
肯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发圈都这么相似,长得又一模一样,她根本没有办法判断这只发圈和她遗失的是不是同一只。
她压抑住窥探的心。
可心脏里一抽一抽,像牵了根将燃未燃的引线,噼啪噼啪地闪过火星,即将引爆。
在她不确认所有者的红色发圈旁边,还放着一个很小很小的首饰盒。
梁亦芝放下装着香牌的盒子,把发潮的掌心在衣服上蹭了蹭,颤着手将它打开。
那里面,是一枚很小的银色纽扣。
她自己有件针织衫,上面就是这样的纽扣。纽扣上绘着很精细的浮雕,流畅的线条折射到头顶的光线,勾勒出闪光的边缘,图案跟首饰盒里的这个一模一样。
她上一次和Gry吃饭,穿的就是那件针织衫。
只是第二天,她就发现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颗,于是衣服被她压进了衣柜的最底层,再没穿过。
那天晚上,顾寅言也来了她家。
他们吵架后重归于好,聊了一晚上的天,最后她因为太累,不小心睡过去了。
……
除了这些最近的,还有很多。
壁柜里,有她第一次回国举办独奏会时的照片。照片上她穿着他送她的一身白色礼服裙,在暖色调的舞台上沉醉演奏着。
还有她送他的明信片,是留学环游欧洲时,从巴塞罗那给他寄回来的。
上面是她的字迹,龙飞凤舞地写着:“这里的冬天好慢,希望你也能度过一个温暖晴朗的冬天”。
包括他们曾经一起看过的音乐剧门票、她给朋友们都做过的不织布小熊挂件、她送给他当作毕业礼物的名贵钢笔……等等等等。
每一件都与她有关。
这些物件可大可小,大到代表了每一次生日或是纪念日、每一个人生中重要的时间节点,小到像那枚银色纽扣一样难以察觉、又微不足道。
其中最久远的,要追溯到他们上高中时,她给顾寅言画的一副画。
当时顾寅言坐在钢琴前练习,而她趴在一边的桌子上,歪着脑袋,把他画在了一张草稿纸上。
她并不是刻意为他画的,只是无聊打发时间,但画到一半手里的纸就被顾寅言抽走了,她从没想过这幅画会保存到现在。
纸张旧地泛黄,页边皱到几乎一碰就要碎掉,画着人物的笔迹早就变得模糊不清。
梁亦芝自己念旧,喜欢收集回忆,留下人生中每一阶段的重要痕迹。
她比谁都最知道物品背后承载了怎样的含义。
梁亦芝又联想到了几天前,那张原本属于谢昀的拍立得。
那个别墅里湿淋淋的夜晚。
哪怕她再不愿承认,那些客观存在着的线索就像游戏里的危险提示,一个接一个疯狂跳出在她眼前,告诉她这个清清楚楚的现实。
梁亦芝克制着发抖的气息,深呼吸一口,肺部却像淹进水里,喘不上气。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或许……或许只是顾寅言比较重感情……
他只是,喜欢默默地珍藏这些有意义的小物件罢了。
这些没有由来的陈旧物品,早就没人要了,根本代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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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什么。
她脱力地靠在背后的饰品柜上。
冷静几秒后,啪嗒一声,放着纽扣的首饰盒□□脆利落地合上。
她做出决定,要维持现状,把一切回归到原样。
梁亦芝开始匆匆收拾东西。她动作慌乱,要赶在顾寅言回来之前,把一件件物品按记忆放置回到原处。
然而她刚刚抬手,却注意到了放在下层最角落里,被用玻璃罩子罩起来的东西。
它很特别,又不抢眼。
和顾寅言一样,不声不响地陪在她身边,无声无息地藏在最深处,却拥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如果说刚刚的一切她都可以否认的话,那罩子底下的东西,就是让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一项铁证。
——玻璃罩的下面,是一朵白色的山茶花。
第45章 帆布鞋 他默默地收集。虔诚地相信。……
梁亦芝慢慢蹲了下来。
那朵花并不是鲜花, 而是一朵永生花。是在佟镇的山茶花园,被制成一项周边来贩卖的。
她看到过当时附近的导游,有呼吁团队的游客们去买这个商品。
可她没想到, 顾寅言也会是它的购买者之一。
他不是一个爱相信这种寓言故事的人,更不会为此消耗感情。
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把这个明知是在割韭菜的旅游纪念品带回了家, 还依着那传言里说的, 把它和所有与她有关联的物品放在了一起。
他默默地收集。
虔诚地相信。
梁亦芝再也冷静不下去。她胡乱把东西放好,用力合上移门。
她回到一楼拿了自己的包, 疾步就往门口去。
江姨在家烧饭,正在摆餐桌。顾寅言提前通知了她,今晚梁亦芝要来家里吃饭。
可她刚出来, 就见到梁亦芝急匆匆往外跑。她叫住她:
“梁小姐,饭马上好了, 你这是去哪儿呀?”
“谢谢江姨, 我今天有事, 先不吃了。”
江姨:“诶——你等等, 外面下雨了!”
梁亦芝不管不顾,推开别墅的大门,穿过前庭快步往外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她现在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告诉她, 要暂时离开那里, 离开……那个人的身边。
推开铁门出去, 梁亦芝往大路上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然后脚步交替着小跑起来。
冬天的白昼很短,夜幕降临格外的早。外头路灯亮起,有湿漉漉的水珠淋在了她的脸上和手背上。
梁亦芝这才感觉到嘀嗒嘀嗒的小雨下了起来。
她呼吸紧促, 加紧步伐跑得更快,像要甩开身后的一切。
经过一段很缓的下坡路时,梁亦芝的手腕猛地被人抓住了。
惯性使然,她没法立即刹车停下。一只大手用劲拢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截停。
是顾寅言。
梁亦芝语气很冷:“放开我。”
“你要去哪?”
“……我有急事。”梁亦芝头也没抬,眼神躲闪,又重复一遍,“放开我。”
顾寅言紧紧盯着她侧脸,沉声说:“你先看着我的眼睛再说话。”
梁亦芝并不想照他说的做,她即刻使出浑身的力气想要摆脱桎梏。
她用力,他就比她更用力,纤细的手腕被圈在掌心里,皮肤拉扯得生疼。
手腕挣脱,被握住。
再挣脱,再被握住。
“我说放开我!”
梁亦芝失去了耐性,没忍住提高嗓门。雨滴不小心落进她嘴里,泛着冰冷的苦意。
老天爷捉弄人。她刚跑出来没多久,雨越下越大,不停地砸在他们俩身上。
道路黢黑,下坡的这段路不算很平,地面凹陷下去,积聚起小小浅浅的水洼。
为了不被他控制住,她反应激烈,接连在水坑上踩了好几脚。脏水污泥贱得她裤脚、鞋面上全都是星星点点的印记。
顾寅言没搭理她,蹲下身一把将人扛抱起。
他把她扛在肩上往回走。
梁亦芝的大腿被他环住,小腿在空中乱蹬。
冬天穿的衣服本来就厚实,她人加上这身衣服更显笨重,可顾寅言扛着她,就跟扛着一床轻飘飘的羽绒被似的。
梁亦芝动了几下,大概是看快回到别墅了,也没力气再和他闹了。
顾寅言进门,把人放在沙发上。
江姨听见声响,从厨房探出头,扒在门框上看着他俩,也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流。
顾寅言回头,侧脸线条冷硬:“江姨,你先回房间。”
这是在赶人了。
“哦哦,行。”江姨解下围裙,一步三回头地往后看。
梁亦芝从进门之后,就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顾寅言站在她面前,身体在她头顶笼罩出一片阴影。
大概过了有好几秒,他走开了。
梁亦芝听着那沉闷的脚步声。她面前的区域光线恢复了一阵,又再次被全数遮挡。
他重新回到她面前。
顾寅言屈起一条腿,躬身在她面前半蹲下来。
顾寅言说:“抬脚。”
“你鞋子湿了。”
梁亦芝刚刚在外面频繁踩了几脚水坑,一双帆布鞋由白变黑,鞋底还沾着外面的雨水,地板上一片湿滑。
她不说话,顾寅言就自己动手。
他解开她的鞋带,轻轻握住她脚踝,把鞋脱下来。
帆布鞋很薄,梁亦芝的袜子也被弄湿了。
顾寅言拿手托着,捏住她袜口,梁亦芝的脚又开始躲。
她脚踝上温厚的一双手使了点力,他制住她,眉头稍显不悦,低声道:“别乱动。”
顾寅言埋着头。从上方这个角度仅能看见他漆黑的发顶,刘海遮着脸,表情并不明朗。
梁亦芝看见,他身上外套上都是雨点的痕迹,凌乱地不像话。可他毫不在意,只心无旁骛地给她换鞋。
墨色的发梢上沾了雨水,承了点重量后,变成了一点点卷曲的模样。
顾寅言帮她脱下湿了的袜子,又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双新的,重新给她穿上。
她控制着呼吸的频率,微微别过脸。
换了袜子之后,原本冰冷的双足似乎了回了几分血气,开始循环供应热量。
顾寅言给她套上了一双柔软厚实的棉拖。
梁亦芝突然问:“你为什么带我回来?”
“外面下雨了。”
顾寅言维持半蹲的姿势,仰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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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眼很利,瞳孔靠上,看人时时总是冰冷薄情。
可现下角度一切换,梁亦芝竟然从那双眼里,读懂了她不愿明白的东西。
她唇瓣轻抖:“……就这么简单?”
“嗯。”顾寅言没回避她的目光,坦诚道,“你每次着凉,都会感冒。”
这时门铃响起。
隔着门,何嫚的声音穿透进来:“顾寅言!梁亦芝!快给我开门!”
梁亦芝这才如大梦初醒,赶忙把脸上的水迹擦去,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
顾寅言看了她一眼,随后过去开门。
何嫚一见他,立刻道:“你俩又在开什么小会呢?”
她的玩笑并没有人承接。
何嫚来拿手表,她觉得氛围奇怪,往里面走,又看见梁亦芝一副惘然若失的样子。
她斜眼瞟了顾寅言一眼,却发现顾寅言也正凝眸盯着沙发里的人。
何嫚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的某种尴尬因子。
她问梁亦芝:“亦芝,你拿到东西了?”
“嗯。他的表。”
她没叫出他的名字。
只用了一个他。
何嫚接过盒子,拿在手里对顾寅言晃了晃:“谢咯。”
她打量着两个人的表情,觉得他们都古怪地十分诡异。两个人不说话,但好像又暗暗关心着对方。
何嫚没眼力见地问:“你们吵架了?”
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状况。他俩互不搭理,把何嫚当成中间人传话。
她还以为和以前的每一次闹别扭一样。
还是梁亦芝回答了她:“没事,嫚嫚。正好我也准备回去了,我们一起走吧。”
“行。那我开车送你回去。”
顾寅言两手插兜,倚在玄关的门框上。
梁亦芝和何嫚一前一后无视他走出去,何嫚在后面,举着拳头朝他威胁了一下,这才离开。
门砰地一声合上。
顾寅言仰着头靠在墙上,闭着眼。他头往后,在墙上轻扣了几下。
他刚到家。江姨过来告诉他,梁亦芝突然走了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她去了他的卧室,进了他的衣帽间,之后失魂落魄地逃跑。
能让她突然变成那样的原因,只有一个。
情况突然到他还没来得及做准备。
一切就发生了。
她会怎么想他?
觉得他是个深不可测的大变态?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明面上和她称兄道弟,却打着好朋友的名号周旋在她身边,占用了她的全部时间,窃听了她所有的秘密。
哪一种更好一点?
他不知道-
梁亦芝请求何嫚把她送回了家。
她和何嫚解释,她的情绪不好,是因为林柚的事情。何嫚这才理解,一面开车,一路把林柚骂得体无完肤。
梁亦芝光听着她宣泄情绪,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也能透过气来了。
她和何嫚道别了回到家。
原本准备好送出去的礼物,她一个也没拿出来。
把东西放到一边,梁亦芝暂时不想动,也难得地不想开灯,把自己浸泡在黑暗里。
她仰躺在沙发上,看见了贴墙摆放着的琴盒。
波尔多红色的碳纤维琴盒。
那是顾寅言在她高中毕业时送给她的礼物。她当时很喜欢。
喜欢靓丽的颜色,也喜欢他选礼物的眼光。
她很宝贝这个琴盒,但还是免不了偶然的磕碰,也让它留下了时间的沉淀和痕迹。
琴盒放在室内偏暗的角落里,酒红色更显深沉。可琴盒表面的质感依旧光亮,光线洒进来,像一双手,描摹出琴盒盒身上圆润伏起的轮廓。
这琴盒大概要两万出头,内部的填充也是根据她的大提琴尺寸调节过的,确保琴被安置在琴盒里时不会被磕坏。
他的确很了解她。
梁亦芝浑身疲惫。她站起来去拉窗帘,想换身衣服休息。
窗帘刚拉到一半,轨道卡住了,怎么扯都扯不动。
梁亦芝抬头,猛然又想起,当时这窗帘也是顾寅言帮她安的。
装修时,客厅的窗户上只留了一条轨道,梁亦芝为了好看,选的又是白色的纱帘。
顾寅言看到之后,觉得这样不安全,让她装两层窗帘,一层遮光一层遮蔽。梁亦芝不听,嫌麻烦。她心大,自认为用不着。
于是顾寅言替她买了新的窗帘和窗帘杆,亲自上门替她安装。
窗户留了一道缝,没关严实,吹得那层白色的纱帘微微鼓起,底部轻轻地悬在地面上方飘动。
梁亦芝恍然想起了,当时顾寅言蹲在她跟前这个位置,拿着一堆工具,电钻和螺丝,埋头专注的样子。
和他今天蹲在她面前,耐心地帮她换鞋的样子过分地相似。
与顾寅言的回忆点点滴滴,仿佛无孔不入。
她曾经不在意的、没留心的,习以为常的,早就从方方面面,渗透进了她的生活里,和她整个人紧密交织在一起。
不会再有一个人这样了解她。
也不可能有人能替代他。
第46章 五重奏 “要不要去我家?”
梁亦芝洗漱后倒在床里。
怕自己睡不着, 她提前吃了两粒褪黑素,逼迫自己强制关机。
否则她一闭上眼,眼前就会出现衣帽间那面巨大的镜子, 上面精彩纷呈地重现着过去她和顾寅言相处的每一幕。
她把什么都告诉了他,从小到大,任何关于自己的秘密, 对他她都不曾隐瞒。
她那么信任他, 除了父母之外,她人生中听取最多的就是顾寅言的建议。她视他为坚实的后盾、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所以他怎么可以骗她?
甚至还骗了她那么久。
梁亦芝把头埋进枕头里, 掩住口鼻。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柜子里的那张画来看,那时候他们认识还不到一年,说明一切比她以为的节点还要早很多很多。
她谈过几次恋爱, 细节她也全部都对他讲,甚至让他帮自己出谋划策。所有的时间、所有的情感经历都有他的见证。
可她反过来想, 她对顾寅言的了解又有多少呢?
他的秘密, 她似乎一无所知。
她一直安然呆在他的庇护下, 享受着他给她带安全感。如果不是她意外打开了那扇门, 他究竟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褪黑素起效了。
思绪揉作一团,被丢进梦境的纸篓,搅得她整夜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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