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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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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丝绒可没有犹豫,它知道白菜拖不住老大。老大现在捉襟见肘,还有源水也在作怪的原因。一开始,爱就让海草控制源水,扰乱老大的动作。

卷心菜看见黑丝绒抛弃花优先攻击它,下意识退缩。卷心菜在源水星,就算那些雄虫不满意它,也不可以不尊重它。很可惜,黑丝绒就是卷心菜面前的意外。

黑丝绒当然不可能主动攻击它,拿出信号笔一划。爱提前储存的能量划出一道冷漠的红线,气势汹汹停在卷心菜面前。

卷心菜呆呆:“咦?”

可惜卷心菜的笑容还没有露出来,红线突然炸开,生生把卷心菜炸下球心。在卷心菜掉下去的同时,连接它和花的白线也被炸断。

“调皮蛋。”黑丝绒笑着嘀咕。

“喂喂,别不把我当回事啊。”花的虫蠊袭来,切向黑丝绒握着信号笔的手肘。黑丝绒吃痛,身体不自觉倾斜。与此同时,花再次攻击黑丝绒手臂。

信号笔高高飞了出去。花怪叫:“哎呀,不好意思。”

黑丝绒瞳孔一缩,无视花的阴阳怪气,迅速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撑地稳住中心。同时腿快速往花那脆弱的虫肢处一扫。

花的笑声卡在喉咙里。黑丝绒那一腿极重,不仅让花失去平衡,还让它外骨骼直接断裂。黑丝绒迅速单腿起身,对准摔至自己面前的花的头,在半空中挥出一拳!

伴随着巨大的水漩和飞石,花也飞了出去,摔进湖里。

黑丝绒站定,伸手,恰到好处接住了落下的信号笔。对能量的感知回归,黑丝绒面色凝重看向那一团纠缠的海草。那里,老大从黑洞里淡定迈步而出。远处,白菜“哇”地吐出血,海草“啪”落在它身边。

老大站定,小黑洞出现在它的肩头。虫族人形用于隐藏气息,要论打斗还得虫形。而老大至始至终不切换为虫形,自信极了。

这场面,我不禁屏住呼吸。动物界本来雄性就好斗,两个还都是雄虫,雄上加雄,没有啥仇都能和斗蛐蛐一样杀红眼。何况,老大还伤过爱,这必然是一场恶战。

老大先动手,它身后同时复现出数个黑洞号,发出黑色的湮灭光芒,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蒸发水流,往黑丝绒方袭去。

“啧。”刺眼的光芒,让老大的眼睛受刺激短暂闭上。白菜召唤海葵花,源水星特有的水下发光植物,替黑丝绒挡住了这毁灭的一击,同时再次受到反噬。

我看见白菜身后出现虚幻的翅膀,美丽梦幻的蓝,翅膀边缘如海水卷起的泡沫。老熟虫,海伦娜闪蝶,或者光明女神蝶。这个分支,在虫族估计默认是光系吧。

白菜强行化蝶,使能力以迭加形态展现,才出现能将老大灼伤的水底太阳花。再加上雌虫的被保护机制,否则根本无法拦住老大。

难怪我之前想遍了蓝色的幼虫,也没把白菜和已知的对上号,合着这是成蝶的色彩。白菜这虫真够拼命的,这是顶着透支的代价在帮忙。

白菜不会死掉吧?我脑中出现危险的想法,像小白菜扇动它透明的淡蓝翅膀,随后掀起狂风骤雨。

我不禁叹息,结局已经注定,不是现在,也是将来。小白菜不是白菜,也不是卷心菜,是一个独立的新个体。在小白菜身上,可能除了能力,无法找到三只虫的共通点。

我的多愁善感无法干扰过去。在躲避间隙,黑丝绒注意到老大抬手遮挡光线瞬间,它身后的黑洞停止持续发出持续性射线。

黑丝绒瞬间锁定老大的手部,趁着白菜的光线干扰仍在生效,迅速反腿踢向老大的手。听到清脆的断裂声后,黑丝绒迅速用爱的信号笔抵住老大人形的脖子。

老大皮肤出现红疹,看上去像是过敏了。虽然虫子过敏这个说法特别好笑,因为只有它们让别人过敏的份。

黑丝绒收起信号笔,这家伙准备对老大痛下杀手了。干掉老大的过程,因为有白菜的辅助,意外轻松了不少。在手刃距离老大脖子还有一指宽时,黑丝绒的手猛然停住。

“白菜!”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黑丝绒连老大也顾不上,迅速去找盟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发现视角没有跟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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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绒离开,依然对准老大时,后知后觉不对劲。按照爱的性格,就算这一节是它根据黑丝绒的描述想象,它会在乎老大的死活吗?

紧接着,视角更怪异了。摔在湖里的花提着还在吐水的卷心菜上岸,它漫不经心抬头,看清球心上不断游出来的鱼人,目光眦目欲裂:“老大的能力被封住了?”

记忆又开始碎片化了,变为在争斗开始前,爱劝说白菜:“我的能力不可能出错。客观分析也确实是这样,你在战场上存活率可能真的更高。”

白菜面露疑惑,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它知道爱并不是时时恋爱脑发作,正事很靠谱。爱对白菜提起,当初老大来逮捕爱,爱毫无察觉自己所处的空间被老大所封锁。

白菜下意识说:“这有什么好,空间被它封锁了,逃不出去吧。”话音刚落,白菜终于明白,爱真正想说明的。

“你认为村民会伤害我?不可能,它们大部分粮食都依靠我提供的。”白菜的表情,并不像它的语气一样坚定。

爱和黑丝绒没说话,都看着屋里自顾自玩耍的海草。爱很清楚,现在的海草,在鱼人那里没有威严。没有威严的海草,真的能从鱼人手下再保护白菜一次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只是对白菜来说有些残忍。

白菜还在摇摆,直面现实很困难。黑丝绒在旁边补充:“哪怕是白沙那样的鱼,面对虫族也很激动……”

有些时候,并不是拥有共同的敌人,就会是朋友。

爱拉拉黑丝绒,防止自己不会说话的男朋友,说出什么“喂不熟的鱼”之类戳心窝子的话,只是让白菜自己做决定。

爱偷偷传递给黑丝绒的信息素,被我一字不落知晓了内容:其实爱重新算了一下,又借了点保障系统的算力,发现更可怕的事情。总之,不能相信海草。爱、黑丝绒和白菜都是虫族,海草是被虫族伤害的鱼,它不可能毫无芥蒂。

至少保障系统和爱的能力都计算分析,得出只要一个生物有基本智商,它就不可能做出背叛自己种族的事情,尤其不可能投靠另一个可能灭亡自己种族。

这时,白菜说,它明白了。

黑丝绒在老大能力被封印瞬间,想起了白菜的安危问题。它没记错的话,白菜回到了村庄里!

白菜不知道危机悄然而至,它原本看着老大倒下,露出欣慰的表情。随后,因为黑丝绒仓皇往自己方向奔来,又皱起眉。在白菜看来,该立刻杀了老大才对。

剧痛比黑丝绒来的更快。白菜维持那个欣慰和疑惑并存的表情,呆呆看着洞穿自己的水刃。

美丽如大海的翅膀瞬间破碎。白沙抽出水刃,看着白菜骤然倒下。不幸中的万幸,爱和保障系统都出错了一部分,动手的不是海草,它依然昏迷,但被白沙小心翼翼保护着。

黑丝绒的攻击姗姗来迟。它对爱以外的雌虫不上心,造成了白菜遇袭,这时候只能亡羊补牢。

黑丝绒救走胸口不断大出血的白菜,先强行堵住伤口,之后慢慢想办法。没想到脱离鱼人范围后,黑丝绒看见花在朝它招手。

花把卷心菜丢在地上,反正卷心菜现在昏着不知道自己被扔了,对黑丝绒大喊:“快过来!”

看黑丝绒依然不动作,花又加大筹码:“你只能过来。你都把我两打成这样了,怕什么。”

倒也没错,花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走半天还没离开湖边。看着脸色苍白的白菜,花这时还不计前嫌,拿出伤药治疗。

“你……”

“不用谢我,小草利用你们,我帮它还债应该的。”

花这个二五仔,又开始“出卖”小草了。小草目的不变,确实是源头水,这个任务现在被爱完成一半了。另一个附加任务……

花摊手:“你都去过机械星,应该懂吧。这些鱼终于全出来了,果然比我们一直以来统计的多。还得谢谢你正大光明打败老大,让它们掉以轻心。”

机械生命什么下场,鱼人就什么下场。爱想先发制人,果然被小草反向利用,两个愿望一次满足。

花拉住黑丝绒,看在它们打出来的兄弟情份上,别去白送死:“小白杏很安全。不如说,接下来它才是最安全的。”能让黑丝绒不管不顾抛下一切的,肯定只有那只不在场的狡猾小白杏。

黑丝绒试图挣脱,忽然整个源水星内部亮如白昼。刚刚白菜的光与之相比,不过萤火之辉。

小草压轴登场,带着它的十多个“太阳”。不,不是太阳,是升空的某种裂变武器。

第74章 源水星是个大肠杆菌

这么声势浩大的阵仗, 我耳边的音效却简单又无比喜感:砰砰砰、啪啪啪、擦擦擦、哗哗哗。

我能通过这些音效,想象出简笔动画:爱揪着奇美拉虫族, 像甩面团一样摔过去又摔过来;然后又把它像飞饼一样举起来旋转;还有把源水变成滚筒洗衣机加水,誓要把奇美拉虫族脑浆晃匀,如果有的话。

毫无疑问,这是爱那边战斗的声音。我发现我已经又着了保障系统的道了,但没法醒过来。而可以干扰的虫,小白菜不在,爱听音效就知道很忙。

好吧,我其实很想知道, 继续做梦会有什么风险。音画不同步、没有旁白, 我这是在看一出搞笑的默剧。

再声势浩大的出场,在几乎不断的、疑似脸着地音效里,也会幻想画面主人公是否下一秒也脸着地出场。

可惜,脸着地的不是小草,是海草。海草终于从老大的余震里清醒了,下意识去找白菜,理所当然一头栽倒在白菜残留在地上的血迹上。

还好, 白沙注意力全在小草上——这时候不在小草上才不合格。合格的鱼人首领,自然忽略一只趴趴鱼靠着脸刹,一路滑到了湖底。

“这是啥, 小白杏的宠物?”花不了解爱, 只知道黑丝绒捡了, 那肯定和爱有关。

“是白菜的宠物。”黑丝绒把海草放到白菜怀里,看见白菜的眉头舒展了,海草也乖巧趴在白菜怀里。

花背过身,嘀咕它不懂雌虫。花这辈子见过的雌虫, 顶某些雄虫八辈子。很可惜一个比一个复杂,根本不具备普适性,导致花现在也是不懂雌虫心的单身虫。

花看着和十字花科雌虫保持距离的黑丝绒,明知这时候该帮忙支撑防护罩配合,依然忍不住嘴贱:“所以小白杏怎么喜欢你的……”

黑丝绒看也不看花,理所当然地陈述事实:“我喜欢小白杏,小白杏喜欢我,是相互的。”废话,说了等于白说。

花这问题,在我看来问也是白问,泡雌虫怎么敢问黑丝绒。黑丝绒那个经验,也就爱离奇在这方面不计较,换个别的雌虫要被虫当场打死。

我一直觉得爱和黑丝绒不是啥“如严丝合缝的齿轮般情侣”,从种族到性格到两只虫自身能力都不是特别搭配。但架不住虽然不是齿轮,但可以是两只紧紧贴着、挂在同一根杆子上的不同甜甜圈。

然后这两个甜甜圈还觉得,搭配一起卖更受欢迎。像我这种不嗜甜的,买了一套误食被齁死了。

所以黑丝绒的经验,根本就是误人子弟。这可是连求偶舞都不跳,就可以拥有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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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伴侣的恋爱脑,学不来的。

“小草到底要干什么?”黑丝绒的语气冷冷,压根不关注花的那点雄性嫉妒心理。

从花准备保护罩开始,黑丝绒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由于爱和小草的接触,爱又几乎不瞒着黑丝绒,黑丝绒对于小草的本性,意外了解比花多。

比如,小草其实不怎么在乎,所谓自己的出色孩子。

“小草很无情。”爱靠在黑丝绒光滑无尖刺的背上,尾部一下一下拍着床面,“它就站在那里,看着鱼人怎么杀死大饼,还给我说大饼什么时候死。”

爱自己没生过孩子。但DNA告诉它,生多了没感情很正常,很特别、很强的除外。大饼显然符合后者,也确实被小草所记住、看重,不是杀手那样的边缘虫。

但大饼被鱼人猎杀,小草也淡淡地,丝毫不为自己丧失了一个强大的孩子而患得患失。

爱轻嘲:“听杀手说,大饼还支持小草。结果小草连滴眼泪都欠奉,当时什么手段都使我身上了。”

爱问黑丝绒,都是雄虫,总有点相同心理吧,说说为什么。结果黑丝绒一本正经告诉爱,它出生也没见过蓝胸木蜂,地位约等于杀手。

“我只有你一个雌虫。”黑丝绒立起上半身,对上爱看傻子的目光,连尾巴尖都挺在半空。

“你当然只有我一个。”爱尾部又恢复打拍子的动作。有内骨骼真好啊,有想立哪里就立哪里的自由。

爱想问的是,大饼知道小草见死不救,会后悔吗?黑丝绒说,也许吧。但大饼知道没得选,没有后悔的权利。毕竟卷心菜在这方面和小草一脉相承,换一个结局也差不多。

“那你小心哦,我怕小草弄死你。”爱回想起来,觉得“坏事”这个评价该给小草自己。

小草真的正儿八经试图和爱搞暧昧,被爱的恋爱脑噎回去未遂。小草不一定真看上爱了,但吃蔫它肯定要讨回来,等于爱还是“惹草”了。

黑丝绒又是雄虫,又是爱拒绝小草的理由,很危险了。

现在爱很安全,虽然是花所说,黑丝绒内心担忧,理智还是相信的——这宇宙里危险过小草的可能就保障系统。黑丝绒当务之急,是保护好自己的基础上,顺便保护两个状态不好的塑料盟友。

所以,小草的态度很重要了。黑丝绒甚至侧过脸看花,没有错过花眼神里的茫然。

“它不就是执行保障系统的命令……”

“这是小草明说的,还是你猜的?”

看花表情,黑丝绒懂了,猜的。那完蛋了,说不定在这片空间里的,除了小草,都是燃料。

黑丝绒有正常的部落经验,比花早意识到问题:小草的麾下,没有年长雄虫,比如黑布林那样的存在。结合小草的态度,答案很明显了。

“你把卷心菜摇起来,白菜稍微好些也得加入,否则大家都得完蛋。”黑丝绒从怀里掏出爱的信号笔,对准保护罩,进行持续输出。

在爱的信号笔出现那一刻,尽管搞笑音效依然存在,但我终于能听到小草在说什么了。小草不愧是虫族文化水平最高,居然说的是鱼语。

那边小草冠冕堂皇:“是你们不接受友善在先。我好心把能催生植物的虫借给你们,分享食物给你们,你们却出尔反尔,攻击了和平的使者。”

白沙不甘示弱,冷哼:“这好意我们可不敢收,这些年的‘好日子’,拜谁所赐,可都铭记在心啊。”

白菜要是醒来听见这颠倒黑白的话,真的不会又被气晕过去吗?

我知道为何爱的能力会计算出离谱答案了。人心,啊不鱼心隔肚皮啊。做了再多,在异族间都时刻防备着,认为不过是一场骗局。

小草居高临下看着白沙:“那我只能为可怜孩子讨回公道了。”

小草动手了,但它头顶“太阳”的光和热,好像都被凝固住了。白沙放声大笑,说小草到底是傲慢太久,别忘了鱼人才是真正生活在源水之中的生物。

小草放下手,听着白沙解释。它的神色里不见一丝慌张,此时停手倾听,诡异展现了一种礼貌、一种尊重。当然更多的,是“欲其死必要让其先疯狂”的纵容。

白沙浑然不觉,小草正在允许它们进行最后的快乐。在白沙看来,这一切都是天助它也:让海草误入歧途的虫被它杀死了;强大的老大还昏迷着;小草也被它用源水切断、吞噬了指令。

一切都如预期顺利,一丝意外都没有发生。

黑丝绒却捕捉了那微小的变化:“太阳”的核心越来越小,同时开始上移。被花摇起来的卷心菜一睁眼就清醒了,连骂花的功夫都顾不上,一溜烟儿变成虫形。

花是第一次看见卷心菜那么“热情”:指又给黑丝绒连接,又跑去医疗白菜。卷心菜在机械星准备大展宏图,都没那么积极过!

“废话!”卷心菜还是骂了,“小草是装的!它要把我们炸成灰!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感觉不到环境能量强度吗?”

卷心菜知道小草强行把它也扔过来“辅佐”花和老大干什么了,原来是给熔炉再填把火呢!

“小白杏多久出来?”卷心菜这时候想起爱有多强了。

难说,我立足未来,只知道爱和黑丝绒活下来了,其他虫有一个算一个,都死了。可惜,过去的虫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得等到它。”黑丝绒也不知道。这时候和爱通话,无异于报忧不报喜。

白沙不知道毁灭性的攻击即将到来,鱼人不论老少,齐齐攻向半空中的小草。海草这时候又在摇摆,却钻不出被三只虫加固的防护罩。

面对乌压压的鱼人,小草不慌不忙,放出一道火焰。如果爱在这里,大概会惊讶,这白焰就是当初被小草“熄灭”的火焰。

现在被用来挡住鱼人。小草大概是随手一放,发现是原属于爱的白焰,脸上罕见露出了纠结。不过也转瞬即逝,看着下方那群鱼试图越过这连源水也可以燃烧的火焰天堑。

连焦糊味都没来得及散发,鱼人先遣化为了淅淅沥沥落下的碳屑。白沙隔着白焰怒视小草,只看见火光在小草下眼映出阴影,显得阴险而不怀好意。

“这火焰不属于你,它无法增长。”白沙看着没有变化的白焰,做出判断。

一直嘲讽海草的白沙,其实比海草还要冲动。但无法指责,此时不放手一搏,就是小草灭绝鱼人。白沙还未动作,鱼人争先恐后往焰尖涌去。

那些有腿的鱼高高跃起,腿和尾巴弯成同一道弧度。有的像传说中鱼跃龙门,跳过那火焰山;有的则连惨叫都未发出,变为碳粉;还有的险险越过,身上着火,却顶着血与疼往小草的方向自杀式袭去。

还有的鱼,用身躯为同伴搭起了安全的桥梁。这并不是一座平稳的桥,它时不时摇摇晃晃,但很快会有新的鱼视死如归,填补上空隙。

这带着生命壮美的“彩虹桥”,与黑丝绒它们无关。卷心菜感觉到“太阳”已经能量积攒完毕,马上要升空了。现在它们已经全力输出,试图把保护罩抬起来,变成一个坚实的球。

然后等着白沙发起洪水,把它们冲到别的星球上去,避免成为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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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展威能的炮灰。

“那小白杏呢?”黑丝绒失声,连输出能量的动作都停止一瞬。

“你给它说啊,带源头别出来!”花大喊。

挺聪明的虫,怎么这时候拧不清呢?现在不给爱联系,才是害了它!

白菜猛然坐起来,差点把卷心菜撞摔倒。卷心菜又想骂虫了,却看见白菜直接就着这个姿势,不顾自己伤势输送能量。

卷心菜耳边同时有两道声音响起:

“小白杏失联了。”这是黑丝绒。

“小草动手了!”这是白菜,它惊魂未定。

卷心菜抬头,只看见头顶一片明亮。

爱看了看头顶的未知光源,低头心想要是有翅膀就好了。平常想不着用,不是用两条腿就是用六条腿。真需要的时候,知道这不是装饰了。

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和黑丝绒失联了。在这个空间,时间的概念都几乎消失了。爱只是摸清楚了这个空间的运转:

中间那一大团环装物,偶尔会解开变成四条线,释放出多个球体连在一起的球链;球链的尾端,释放出活动的小球链,或者小球体。

这些大球链的产物,有的会离开这个空间。爱曾经爬上去过,然后装到不存在的薄膜上,掉进液体里,险些被合并的中央环状物夹住融合。有的会重新回归中央环状物,使中央环状物再次分解或重新融合。

爱站起来,它在这个空间边缘,打量整个空间,寻找突破点。借着它的总体视角,还有这个空间的运转过程,我先爱一步明白,这些事物的本质。毕竟这是我的工作。

中央环状物,DNA;大球链,RNA链;产物,各种蛋白质,包括聚合酶和分解酶。整个空间的运转过程,实际上是一个原核生物在不断进行DNA翻译、转录、延伸和终止。

源水当然有记忆,因为它们不是水,而是基因。鱼人的记载或许没有错,源水星确实是生物,并且它现在还“活”着,进行生理活动。

人类?曾利用大肠杆菌生产胰岛素。它的核心原理是利用基因重组技术,将人类胰岛素基因导入大肠杆菌中,使其分泌胰岛素蛋白?。这是生物制药领域和基因工程的重大突破,也是生物学、基因学无法跳过的里程碑。

源水星就是这样一个不断生产各种“胰岛素”的大肠杆菌。或者说,它是一个以大肠杆菌活动规律为蓝本进行运转的星球。联想到来的“眼睛”,我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与监管有关的“眼睛”、无法看见可以改变认知的怪物、有着自己独特频率的歌者星系……不止源水星,说不定整个星系,都只是某个“缸中之脑”实验呢?

第75章 一出来变天了

如果建立起“源水星等于大肠杆菌”这个概念, “喝下源水被认可”这个行为,就从魔幻回到了科学:

把基因插入大肠杆菌序列, 才可以翻译转录出物质;同时受到基因的指令,细胞膜才不会把外虫阻挡在外面。

多科学啊,想到用这个结构造一颗星球的,简直是天才。果然,大自然想出来的结构,就是最完美的。

才怪。看看源水星——不止源水星,整个歌者星系比虫族历史还长。如果真如我的猜想,这里就是一个长久存在的, 关于“缸中之脑”的实验场。

作为一个实验场, 歌者星系存在的时间太长,长到不正常。当然可能是人类的寿命太短暂,才会认为歌者星系存在时间过于漫长。

建立在“歌者星系存在过长”的基础上,我大胆猜测:创造歌者星系的文明已经不存在了。并且存在很大可能,歌者星系和虫族诞生理由是同一个项目的不同产物。

一个长期创造、提供资源,一个掠夺资源。现在,“眼睛”来收割歌者星系的资源, 甚至竭泽而渔。

卷心菜、花它们还是太不了解。爱现在才是最危险的,得尽快离开所谓的源头。我没见过哪个大型项目爆破,不是从摘除最核心开始的。

爱对危机浑然不觉, 没文化的害处体现出来了。爱现在还在试图寻找到控制源头水的方法。它闭上眼睛, 试图在无数生物频率里, 感受到那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微小频率。

看爱皱起的眉头就知道,失败了。爱猛然睁开眼睛,看着附近游过的RNA链。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其实只有我紧张,爱目送那条RNA链进入DNA里。

爱该不会, 想真跑DNA里去找吧。那可能“眼睛”还没动手,源水星先解体了。我的恐惧不能传递给爱,它寻找到了一个持续产生往DNA去的翻译蛋白质。

有点远。爱一跃,从人变为毛毛虫,增加跳跃的高度;又在要下落时转化为更轻的人形,落在蛋白质上。没有用丝牵引,大概因为爱担心有毒或者不牢固。

我耳边却是特别敦实的一声,当然不是过去的爱能发出的。爱在军部果然靠吃“人类减肥餐”增重了,靠体重都能狠狠压制奇美拉虫族。然后是头皮发麻的咀嚼声,正在试图活吃。

打了那么久,在爱心里,奇美拉虫族估计不配一个干脆利落的死了。

爱不具备冒险精神和赌徒精神,也幸好它不具备。爱蹲在蛋白质上,一条条检测传递指令的RNA链。这是一个极其浪费时间,还赌运气的行为,如果爱只是单纯等待的话。

但是,爱可以催动源头水,或者说,DNA。于是很快的,爱等来了它刚刚命令转录的RNA蛋白质。

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断联,也不知道外面不需要消灭寄生虫的药了,这就是阴差阳错。爱通过刚刚过来的RNA,确定了指令所在的位置。

然后,爱转录了一个过去的自己。我目瞪口呆,果然虫族没有二重身这都市传说,克隆一个自己都毫不犹豫。

可惜,我所想的伦理道德困境通通没有发生。爱对着空壳重重叹息,很可惜自己没有得到一个无时无刻同步的帮手。

爱放下空壳,起身摸了个空。这时要进行大操作了,爱才想起自己的信号拿给黑丝绒了。爱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经过之前的探索,它知道这里没有能发出信号的工具。

爱的眼神,又落在空壳上,若有所思。自己也能算发射信号的工具……吗?爱拉起空壳软软的翅膀,仔细打量这个熟悉的虫子。感觉是螺旋星的那群流体的手感,一团仿佛有形体的水。

然后爱和“自己”沟通,都失败了。这真的就是一个空壳,没有神经!没有神经,爱不能和它接触并控制它。

我有些疑惑。除开我站在上帝视角知道爱时间不多,我还完全弄不清楚,爱到底想干什么。它完全没有去找特定一段基因的打算。

爱也意识到浪费了大量的是计件,遂放弃寻找效率更快的方法。爱趴在蛋白质上,不断“命令”DNA开始搓蛋白质,以它自己被刻印的基因为起点。

看着疯狂移动的解旋酶和不断出现的RNA链,我终于明白爱想干什么,其实它一直就没有偏移目标:寻找源头水。

不是虫子没文化,爱只是反应慢了点。因为它一开始没想到这是原核生物,没在虫族数据库里“拍照搜索”。

不管是它自己的想法,还是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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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的建议,爱打算在短时间内,弄清楚源水星这个大肠杆菌的基因序列。是了,如果要完全了解并掌控某个生物,没有事物比基因更权威。

我看着爱睁只眼睛闭只眼睛,原来虫族的人形也可以进行半脑休眠。只是爱的半脑现在不是休眠去了,而是用半个脑袋的算力,作为工具建立统计基因序列。

谁叫源水星不能造个一模一样的,只能爱自己烧自己显卡。就这样,爱以独眼龙形态,眯着眼坐上翻译出来的RNA链,往另一边去。

不是,统计的那么快吗?虫族当战争工具真是屈才了,做什么不比当耗材有益宇宙?

爱兜了一圈,一拉表,发现对不上号。爱确实在使用“保障系统·离线版”辅助,不少功能还灰着,只能机械填表打表。爱填的模板就是大肠杆菌的基因序列。

对不起,说爱没文化说早了。通过我眼前的半屏画面——脑子是半脑运转,视角是两频均分。我清晰看见,爱用的系统,下面还写着“昆虫权益保障系统—生物内部版”。

不是,这玩意儿还分了外部和体制内?我不知道吐槽虫族内置工作软件,还是吐槽虫族会用工作软件办公。又或者,太可怕了,虫族产卵伴生一个工作软件。

雌虫破壳需要能量,不会实际是给工作软件充能吧?那真的不如死卵里了。

虫不能想象人出生不“赠送”一个工作软件,所以爱不知道自己天生打工虫、未来两眼一抹黑。现在爱还在认真核对,看是缺少哪些基因。

缺少的,多半是那些不能翻译的无用基因,以及DNA基本组成。作为基因的静默部分,它们是基因工程中的大麻烦,因为不好追踪,又不可或缺。

对虫也是麻烦。爱不甘心戳了戳灰色的“运转”按钮,确认因为差的基因空位太多,保障系统不能自主补全。

爱灰心丧气坐在空壳上面,它是真的没有恐怖谷概念,还觉得要是毛毛虫形态会更舒服。

爱听着耳边不断的频率,忽然想起白沙的哼唱,以及海草的漏气尖叫鸡。死马当成活马医,科学走不通就回归民间土法。

“唧唧——”

海草如果是漏气尖叫鸡,爱就是个不合格的电音蝌蚪!我捂住耳朵,才想起在梦里我没有捂住耳朵不听的权力。

源水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认频率不认音准,居然还真给爱叫出来了!空间里出现清晰的对应水流声,以及明显的颜色提示。

果然是非天然星球,这种提示设置,一般作为工作中的警示核对。爱找对了路子,接下来就很顺利,只可惜苦了我的耳朵。

爱是根据声乐频率来猜的。只要一个部分亮起,爱可以根据它的位置推测旁边可能的音调。是的,唱的稀烂不妨碍昆虫与生俱来的音感发挥作用。于是一位初学者拿起了它新买的电音蝌蚪:

“唧——”橙光亮起,发出鱼尾拍打过珊瑚。

“唧——唧——”绿光亮起,浪花拍打海岸。

“唧唧啵。”红光亮起,水旋产生鱼群退让。

总之,好听的一阵一阵。这种间歇,刺激得我脑袋疼。更糟糕的是,发现检测速度不差,爱决定直接做完。

看爱头一甩一甩的,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了。源水星基因序列补全没我不知道,我的基因是要听残缺了。鱼人和爱,唱歌都要命:一个好听的要命,一个难听的要命。

爱好不容易等着按钮亮起来,终于可以根据基因序列生成模型了。天公不作美,出现的是“加载中”的小圆圈。这时爱终于发现,好像哪里不对:“保障系统不是就在这附近吗?”

你终于发现自己在用离线版了吗?我看爱那么淡定,还以为它的离线版是因为它基因残缺导致接收不到信号呢。

爱话音刚落,整个DNA猛然爆炸,把爱直接掀进水里。飞起来的不止是爱,整个空间都在剧烈震荡起来!原本静止的一切都高速运转起来,湍急的水流裹着爱往未知方向流去!

爱几次挣扎着从水里探出头,但不是被一个浪头压过去,就是被几个蛋白质打进水里。好不容易,爱抓住一个薄片——是空壳的翅膀,艰难爬上这根“浮木”。

“怎么突然没有禁制了?”之前爱怎么也出不去,现在轻而易举出去了。爱试图咳出水。不考虑纯度情况下,细胞液都不好喝。

水依然咆哮奔涌着,爱只能在其中随波逐流。随着黑暗逐渐消失,爱随着水流骤然下落,视野骤然开阔。透过蓝色的“枝桠”,爱看清了被分割成数块的星空,那是曾经被球壳隔绝的宇宙。

“什么东西……”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源水星可以改名神经树星了。曾经深浅不一的通透蓝色,如今全部变为了贯穿整个星球的神经树的色彩。至于源水,完全变为了腥臭的黑红色。

爱抓住飞过自己眼前的布料,它没记错的话,这是某条鱼人脚上穿的裤子。源水里飞的也不止这一条裤子,它们的主人像是凭空消失了。

这里没有鱼,也没有虫。只有被污染的源水星,和根系仿佛将整个源水星洞穿的神经树。

“黑丝绒?黑丝绒?”面对惨景,爱慌慌张张,它联系不上黑丝绒了。

慌张的爱没有注意到,它附近有一根爪子样式的神经末梢,猛地向它偷袭而来——

爱眼角还挂着因为担心黑丝绒,情急之下流出的泪花。然后它眼睁睁看着,神经末梢把有爱模样的空壳吸为干尸。原本充满水的空壳,瞬间干瘪下去。

爱看着被神经末梢挂起的“自己”,屏住了呼吸。空壳现在只留下一个透明的皮,随着水流轻轻晃荡。

“你在干什么,快过来啊!”庞然大物启动的声音,是发条。傻虫有傻福,发条藏在空母里,躲过了这一场由小草引发的浩劫。

看爱没有反应,发条直接操控机械手把爱抓进安全的舱室。爱刚一进舱,就被消毒水、蒸馏水喷了一脸,彻底泡发。

发条浑然不觉,看爱全身消毒了,放爱出真空仓:“你知道小草它们去哪里了吗?”

爱被湿漉漉的,心情不是很美妙,当然还有黑丝绒下落不明的缘故,所以说话也没好气:“你看我像知道的样子吗?”

爱没指名道姓问小草干了什么大事都算不错了!

发条认为自己被爱凶了,很委屈,因为它很无辜:“我一直呆在里面,什么也不知道啊!我听见巨响,才发现断供了!我的实验还没做完。”

爱看着发条像触电一样哀嚎,它什么也没保存,这一个月全白干!等发条发完疯,它才轻描淡写,等他恢复能量供应,大家都不见了,监控也坏了。

刚准备说能不能让它看看监控好找黑丝绒的爱:……

爱吞回原本的话,不走心地安慰发条。发条更崩溃了,爱根本不懂!那可不止打虫药,还有小草安排研究的鱼人声呐武器、反眼防御系统侦查武器……总之,全部木大!

面对已经不能好好说话的发条,爱知道它刚刚把自己从污浊源水里拉出来,已经用尽全部理智了。爱勉强换位思考,大概就是自己还没根据基因序列生成源头水模型,就被爆炸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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